自蕭竹盈在弄雲居昏倒之後,金羽蘭抱著她奔出去,回到客店裡安置好蕭竹盈。
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蕭竹盈,金羽蘭想起金少爺的言行,不由得心中愴然,想道:母親一生命苦,好不容易要與兄長重逢,卻受到這樣大的打擊,上天未免太苛待母親了……」
想著想著,淚珠不由得滾了下來。
這時帳內傳出一聲輕微的呻吟,金羽蘭急忙拭去眼淚,回過頭對蕭竹盈道:「母親,你醒了?覺得怎麼樣?」
蕭竹盈迷惘地睜開了眼,呆呆地看著床頂。
金羽蘭見母親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酸,柔聲道:「母親,你別難過了,兄長他是無心之過,你好好開導他,讓他到血手魔魁墳前謝罪……」
一聽到「血手魔魁」四字,蕭竹盈整個人像觸電般震了一下,疾轉過頭望著金羽蘭,叫道:「你是誰?我怎會在這兒?你要做什麼?」
金羽蘭驚駭地怔住,道:「母親,我是金羽蘭啊!你怎麼了?」」「
蕭竹盈拚命往後縮,一臉驚慌,道:「不要靠近我!我不是你母親,你為何要把我抓到這兒?你走開!走開!」
「母親,你不要這樣,你冷靜一下,你不認得我了嗎?」
蕭竹盈目露凶光,惡狠狠地說道:「你敢靠近我,我就殺了你!你們誰也別想奪走我的孩兒,誰叫我喝藥,我就化為厲鬼也不放過你!」
金羽蘭嚇得倒退了好幾步,蕭竹盈目光散亂,神情猙獰,一點也不像從前那美麗聰明的母親。金羽蘭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道:
「母親,你怎麼了?你看看我,你不認得我了嗎?」
蕭竹盈只是縮在一角,瞪著金羽蘭,防備著她接近。金羽蘭心酸害怕,伏著桌案痛哭了起來。
金羽蘭哭了一場,好不容易才止住,努力讓自己冷靜,抽噎著想道:
「母親曾經喪失記憶,或許是舊病復發了……這怎麼辦?只能先回月中天,祖父定有辦法!」
金羽蘭一想起歐陽上智,宛如服了一顆定心丸,便轉身面向蕭竹盈,道:「我們回月中天,好不好?」
蕭竹盈瞪著她,厲聲道:「我不要去什麼月中天!我不要!」
金羽蘭沒法子,只好迅速出手,點中蕭竹盈的穴道,讓蕭竹盈再度昏睡,才能夠將她帶回月中天。
金羽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月中天,將蕭竹盈帶回房中,便奔向歐陽上智的書房,欲找尋歐陽上智。
月中天的人似乎少了很多,四處冷清清地,以往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情況全不復見,金羽蘭微覺有異,卻又平靜地不像出了什麼事。
金羽蘭來到書房外,一向緊閉的門,卻稍稍開了一道縫。金羽蘭一驚,以為祖父出了什麼事,正要推門而入,門內卻有輕微的聲響。
金羽蘭提高警覺,暗幸自己沒有貿然闖入。裡面的聲響極輕,像是有人輕手輕腳地在挪動東西,金羽蘭想道:
「難道有人潛入了祖父的書房?誰這樣膽大?」
金羽蘭由門縫中望去,只能見到一點點房中的情景,在燭台下,放著一片薄若蟬翼之物,色澤奇異。金羽蘭細看了一會兒,不由得心中一震:
「那是人皮!是人皮面具。」
呼吸一重,房中之人似乎有所警覺,立時吹熄了燭火。
金羽蘭急忙施展輕功,奔了出去,直奔回蕭竹盈的房間,關上了門,才發現自己的心正噗通噗通地跳得很快,她吸了好幾口氣,腦中混亂不堪,呆呆地想著:…,
「祖父房中怎會有人皮面具?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幸好無人知道我去過書房,我得冷靜,千萬不可以被祖父瞧出破綻。」
金羽蘭勉強冷靜下來,調勻了氣息,才推門而出,正要叫喚來人,迎面走來的卻正是歐陽上智。
見到她,歐陽上智似乎也吃了一驚:「金羽蘭,你回來了?」
「是啊,我剛剛回來的。」金羽蘭面色鎮靜,道,「祖父,怎麼月中天內都沒有人?」
「我調人去防守無極殿了。你母親呢?怎麼不來見我?」
金羽蘭道:「母親在房裡。她……她出事了。」
「出事?」歐陽上智進入房間內,見到昏迷的蕭竹盈神色憔悴,頭髮凌亂,道,「她怎麼了?」
金羽蘭把過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歐陽上智面色凝重地聽著,越聽越是憤怒,道:
「她要找金少爺,為何不先請示過我的意思?」
金羽蘭囁嚅道:「母親一時疏忽了,請祖父不要怪罪母親……」
而金羽蘭卻在想:去找自己的兒子,為什麼要先請示你?難道你會不准嗎?
金少爺與歐陽世家的關第,連蕭竹盈都不知道,金羽蘭又怎會知道?歐陽上智又問了一遍金羽蘭所說的過程的幾個細節,套問出金少爺並沒有說出曾經是歐陽世家的殺手一事,才略為放下了心,道:
「把她身上的黑邪書拿出來。」
金羽蘭不解其意,服從地應道:「是。」
從蕭竹盈懷中取出黑邪書,雙手奉交給歐陽上智。歐陽上智將黑邪書收在自己懷中,道:「你母親已不是第一次喪失了,天下間只有童顏未老人可以治好她。」
金羽蘭道:「童顏未老人?」
「嗯,但是蕭竹盈的父親流星君蕭三瑞,盜走童顏未老人的天星一氣寶鑒,她的母親火雲露,則盜走童顏未老人的昊陽神功秘笈。我想童顏未老人不會輕易救她。」
「可是童顏未老人以前救過母親啊……?」
「那是因為他不想得罪一劍萬生,而且也定下了嚴苛的考驗,要一劍萬生御劍破天關,才肯指點一二。童顏未老人當時是料想一劍萬生辦不到,可見還是有心刁難。」歐陽上智沉吟片刻,道,「如果我親自去救他,未老人或許會賣個面子給我,不過,也會要我付出代價。」
金羽蘭不知道歐陽上智肯不肯為蕭竹盈奔走,惶急地看著歐陽上智。
歐陽上智望著她,道:「陰月夫人是我得力的部下,我不會坐視她失神的。金羽蘭,你與我一同前往雨台齊天塔吧!」
金羽蘭大喜過望,連忙答應了。
金羽蘭找了幾個人照顧蕭竹盈,便和歐陽上智一起動身,往雨台齊天塔而去。
兩人馬不停蹄地來到雨台齊天塔。直聳入天的高塔周圍,烏雲低壓壓地蓋著,氣氛陰沉詭異。金羽蘭心生幾分恐懼,心知這位童顏未老人必定不是善類。然而蕭竹盈的奇症只能依靠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與歐陽上智一同進入齊天塔。
一名臉色棗紅的武林人出現在塔底的大門前,道:「歐陽上智,主人等你很久了,請。」
金羽蘭吃了一驚,不懂為何童顏未老人知道歐陽上智來了?其實任何有生命的東西走近雨台齊天塔的方圓百里,就逃不過未老人的眼睛。
塔內處處只有森冷的巖壁,以及漫長陰暗的走廊,不知延伸到何處。在觀日生的帶領下,三人只能一直在陰暗的長廊內走著,往上傾斜的廊階盡頭,分出了許多段複雜的岔路,由左右延伸出去,不知會通往哪裡?而若是仔細地注意牆面上,便會發現其實也有暗門,門內又不知是什麼樣的未知之域。隱約的呼嘯風聲中,觀日生打開其中一扇暗門。…,
眾人進入這道暗門之後,又是往下延伸的階梯。金羽蘭已經走得不辨東西南北了,只能跟隨著觀日生和歐陽上智的步子。金羽蘭低下頭看著腳下的西域地毯,地毯上織著陳舊的異域複雜圖案,金羽蘭心中一動,覺得地毯的圖樣或許就是這座高塔迷宮的地圖或是指標,但是她此刻也無法靜下心來仔細地觀察。
不知又走了多久,這次進入的房間有著沉重的古老雕刻木門,打開木門,好不容易看清陰暗而有著灰塵氣味的室內,幾乎是空蕩蕩的,瀰漫著死寂。
然而,有一個矮小的老人,背對著他們,盤膝打坐。
老人緩緩站了起來,身高只及金羽蘭的腰際,當他轉過臉時,金羽蘭便心中暗驚,他不是老人,是小孩!
童顏未老人尖聲笑道:「歐陽上智,你遁世百年,終於在我面前現世了。」
歐陽上智道:「童顏未老人,你一向不以本尊現人,卻親自見我,我深感榮幸。」
童顏未老人道:「你值得我親自接見。」
「你也值得我親自見面。」
兩人這番各擅勝場的話,已經將對方互相許為唯一對手。
而金羽蘭看了一會兒,心中又駭然想道:不對,他是老人,不是小孩。
有孩童的面貌,但言語、神色卻都是老者的樣子,實在詭異莫名。
歐陽上智道:「未老人,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有一名患者需要你的醫治,就是蕭竹盈,她如今精神狂亂,不辨是非,你能不能治好她?」
「我知道如何治好她。」童顏未老人直接了當地回答。
「你要什麼代價,才肯告訴我方法?」
「如果我說要歐陽世家的地盤,你會答應嗎?」
歐陽上智笑了一笑:「童顏未老人,你認為呢?」
「呵!她當然沒有這個身價。但如果你肯把你身後的這名女子給我,我就告訴你治療蕭竹盈的方法。」
金羽蘭一驚,害怕地看了看童顏未老人,又看了看歐陽上智。
歐陽上智驚訝,道:「你只要她?我以為你會要一省的地盤,或是珍貴的秘笈寶鑒,甚至黑邪書。」
「我出太高的價,你也不會答應,所以我就開出讓你不能拒絕的條件。談成了,你沒有損失;談不成,我也無所謂。」
歐陽上智沉吟一會兒,金羽蘭內心爭戰。只以自己換取救蕭竹盈,對歐陽上智來說當然是當然是很划算的,畢竟蕭竹盈為他管理月中天,還能掌握三魔靈。但是,她又打從心裡恐懼著這個地方。
歐陽上智望著金羽蘭道:「金羽蘭,你說呢?」
「我……」
「金羽蘭被逼到了死胡同,只以她一個人交換蕭竹盈的治療方法,她能拒絕嗎?歐陽上智這一問,實是逼她答應的極招。
金羽蘭低聲道:「我答應。」
童顏未老人哈哈大笑:「小丫頭,你不懂後果嚴重嗎?答應了之後,你將要嘗遍痛苦!」
金羽蘭咬著牙,雖然全身發抖,卻堅強地望著童顏未老人。
「不過,就算你不答應,我也不會放你離開了!喝!」
童顏未老人雙掌擊出一道掌氣,襲向金羽蘭,金羽蘭身上衣裳立刻被這道雄渾的氣功扯碎,露出了雪白的**。金羽蘭與歐陽上智都大吃一驚。
金羽蘭本能地就要拾起衣裳蔽體,卻被童顏未老人一掌擊倒,接著下體一痛,不知什麼東西被氣功打了進去,貫穿了整個體內,金羽蘭全身泛出黑色,這道氣功居然貫通了她的全身,五臟六腑就如被一把劍刺穿,金羽蘭慘呼著,七竅流出黑血,登時昏了過去。…,
歐陽上智見了這可怖的一幕,也為之駭然,只聽未老人哈哈大笑道:「藉由處女之體培育我的氣珠,最好不過,哈哈哈……歐陽上智,你給我帶來一份好禮物!」
歐陽上智拾起地上的衣裳碎片,蓋在不知死生的金羽蘭身上。他所驚訝的不是未老人的術法,而是:他知道未老人所修練的奇門道法,見到女體便會破功,因此從前他指導流星君以**驅逐追趕他的童顏未老人,當時也奏了效。但是現在他親眼所見,童顏未老人扯破金羽蘭的衣裳,卻一點影響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現在他又進了一大步,已經不會被女體破功了?
歐陽上智道:「未老人,現在你可以說出治療蕭竹盈的方法了嗎?」
童顏未老人道:「蕭竹盈乃純陰之體,她失去陽氣守護,本來就容易失去心神,他已經寡居很久了,是也不是?」
歐陽上智點頭,暗自佩服童顏未老人連問就不必問就說得出蕭竹盈的情況。自從迷宮千屋藏千驕被唐門之主所滅,蕭竹盈由鬼門關轉了一圈大難不死之後,便臣服在自己麾下,賣命地建立月中天,生下金羽蘭以後的十幾年,一直守身如玉。
「如果是普通的喪失心神,只要再以純陽之氣灌入她的體內便可以痊癒。然而依你之言,她是癲狂迷亂,應是遭受了極重的打擊,才散亂了她的五魂六魄,因此癡呆發狂。這樣的重症,非下猛藥不可。」
「猛藥?」
「沒錯,她必須與血親交合。」
「什麼?」歐陽上智吸了口氣,不敢置信。
「唯有她的近親,才能能予她完全符合的真氣,導正她的魂魄。外人的陽氣與她的本質不合,發揮的功效有限。
「這……不能行導氣之法嗎?」
「不行!一定要精氣,所謂一精化三血,精元乃最強的導氣之媒。」童顏未老人道,「蕭竹盈的父親或是兒子,都可以做這項工作。」
「但這是……這是逆倫之事……」
「我已將方法告訴你了,要不要執行,與我無關。不過我可以提醒你,就算要以一精化三血之法救她,也有時效性,拖得越久,蕭竹盈的症狀會越沉重,乃至於無藥可救。」
歐陽上智知道已別無良策,只好回去再細思方法,遂道:
「好,我明白了,多謝你。」
歐陽上智已表達告辭之意,童顏未老人卻道:
「且慢,你真的以為本座現身見你,只為了此事?」
歐陽上智早已心裡有數,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還有別的指教嗎?」
「有,你也已經現世,想必將有大動作了。呵!不如我們現在面對面說清楚,免得將來再生干戈。」
「哦?你的意思是……?」
「劃分界線。」
歐陽上智笑道:「哈哈哈……未老人,天下本是一家,又何必分你我呢?」
未老人道:「事情還是說清楚,才免得多生誤會。」
「原來你也想自立為王,未老人,我以為你是一個不問世事的修道人呢?」歐陽上智沉穩地笑道。
「我倒是認為,硬要劃分界線,才可能兵戎相見。大家都自立一方了,這場面不是就說僵了嗎?」
「就算我與世無爭,你會放過我嗎?歐陽上智,你的心胸器量,未老人一目瞭然。」
歐陽上智皺眉道:「未老人,你是心意已決了?」…,
「然也。」
「那麼你說要如何分法?」
「黃河以北,由雨台齊天塔掌管。黃河以南歸你。」
歐陽上智暗自咬牙切齒,面上還帶著微笑:「呵,好大的口氣。未老人你勢單力薄,如何管理這麼一大片疆域的千門萬教?不如我略盡綿薄之力,撥些人幫助你如何?」
「不必了,讓歐陽世家之人進入我的地域,猶如引狼入室。如何掌握此地,我自有辦法。今日與你討論,只不過是說明已成的事實。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了。」
歐陽上智知道他確實已掌控了許多此地的門派,但是要完全脫離歐陽世家的控制,還不一定。
歐陽上智道:「不如這樣吧,未老人,兩個月之後,你、我,以及南霸天之主,共同在嵩山最高峰見面,到時再作決議,也算昭告天下,豈不是更有公信力?」
未老人道:「好,我會赴約。」
「那麼我告辭了。」
未老人道:「觀日生,你送歐陽先生離開。」
「是。」觀日生道,「請跟我來。」
事實上歐陽上智進來之時,立刻發現地毯的圖樣巧妙地標出了各地的通路,但是他又何必讓未老人知道?因此歐陽上智靜靜地隨著觀日生走出去。
才到門口,未老人又笑道:
「歐陽上智,你號稱智慧之君,我想,不需要觀日生的引路,你也能循著原來的路徑走出去。不過,如果你認為這樣就可以帶人進來的話,不妨試試。」
歐陽上智暗叫大意,對付他這種程度的對手,未老人確是有可能將錯誤的資訊曝露在地毯上,引自己送死。要不是他出此言,自己還沒這麼快想到。
一想到未老人將要光明正大地瓜分下,歐陽上智就惱火。
歐陽上智心想,南霸天的入侵已讓中原門派瞭解歐陽世家還有絕對的掌控力。而素還真雖功不可沒,但現在這名傀儡的表演,已經夠了。
無極殿內,素還真與一線生正在商議:自南霸天撤退至今,也應該有所變化了,但是還是不知實情如何。素還真道:
「如果要派密探到南霸天偵測情況,一線生,你認為誰是適當人選?」
一線生道:「我倒認為應先召集武林重要門派,以聲討南霸天為由,先將眾人聚起來,以斷絕他們的觀望之念。」
素還真愣了一下,道:「一線生,這不像是你的計謀。」
「哦?怎麼說呢?」
素還真道:「這種有把握的作法,滿像一個人……」
「素還真,你又神經過敏了。」
一線生笑道,突然間面色怪異,望向大門,素還真也隨之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氣,怔怔地立在原地。
門口的身影,被陽光照出了一圈光暈,宛如耀眼的冠冕,他闊步而入,身後跟著紫霹靂。
「一線生,你不必傳話了,今後由我親自下指令。」
素還真仍驚愕得發出不聲音來。一線生卻已退下,道:「是。」
歐陽上智步入殿中,對著素還真道:「你是我的手下,見到了我,還不退下?」
「呃……」
素還真看向一線生,一線生低頭侍立一旁,沒有動靜。
歐陽上智微揚著眉,道:「你智退半月郎君,揚名中原,你要登高一呼,號召群俠,也會收到一定的效果,你想這麼做嗎?」…,
素還真回過神來,道:「劣者豈敢。」
「呵,我孤身一人,赤手空拳,你在此地殺了我,也神不知鬼不覺,反正寶座被炸之事,早已傳遍武林。」歐陽上智每一個字都很清楚地說道,「素還真,你在此時親手殺了我,就高枕無憂了。」
素還真終於往後退了一大步,屈下一膝,道:「劣者萬萬不敢!至尊謀略無雙,素還真豈能望其項背?恭迎至尊回駕!」
歐陽上智仰首一笑:
「哈哈哈……素還真,你很識大局。此後我會重用你,起來吧!」
素還真心情混亂地站了起來,歐陽上智道:
「隨我來吧,我要宣佈今後任務。」
宣佈任務?對誰宣佈?素還真滿腹狐疑,由一線生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頭緒,只好隨之一同離開偏殿,前往才修繕完工不久的大殿。
令素還真大吃一驚的是:大殿上已經站滿了各派元首!
連冷劍白狐也立在一旁,甚至那背叛世家的蔭屍人,都縮頭縮腦地躲在角落。
素還真當時真的打主意刺殺歐陽上智,必定馬上成為萬教追殺的對象。
眾人一見歐陽上智帶領著素還真、一線生入殿,同時屈身呼道:
「歐陽至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震屋宇,貫徹雲霄。
歐陽上智穩重地步上高階,衣擺一揚,坐入寶座之中,那睥睨天下的氣概,無人能比。
素還真與一線生都侍立在階下,雖在眾人隊中的最前方,依然矮於歐陽上智。
歐陽上智朗聲道:
「諸位接到了世家秘令,如數到齊,我很欣慰。」
偌大的大殿,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一線生說得沒錯,在三刻之中號召千軍萬馬,歐陽上智是有這份能力。素還真屏息聽著歐陽上智會說些什麼。
「在我隱遁的這段時間之中,各位的行為,有些令我痛心,也有些令我滿意,令我痛心之人,我原諒他;讓我滿意者,我自會論功行賞。」
素還真隱隱放下了一點心,果然,歐陽上智接著便道:
「南霸天以為中原空虛,兩度來侵,幸有素還真應對得宜,使中原安然渡過危機。但是南霸天不會就此放棄;而北邊的雨台齊天塔雖無動作,也是一條禍根。有朝一日若是雨台齊天與南霸天聯合夾攻中原,則中原危如累卵。為了未雨綢繆,六日之後,我與雨台齊天塔之主、南霸天之首,將在嵩山絕頂舉行一場會議,商討未來的關係。」
歐陽上智竟已經與童顏未老人,或者半月郎君接觸過了?他還有多少大的決策,是自己不知道的?素還真更是想得心驚。
「要戰要和,等會議之後,再作決定。」歐陽上智靜了一下,掃視了一遍眾人,道:「素還真、冷劍白狐,你們與我一同前往嵩山。」
「是。」素還真和冷劍白狐同時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無極殿內大小事務,由一線生、流星君共同負責,任何事都要經過兩人的同意,方可執行。」
流星君也來了?只見人群中一名偉碩的漢子,氣概軒昂地站了出來,那就是傳言中已死的流星君,蕭竹盈的父親?
素還真驚訝之餘,也瞭解流星君必是歐陽上智的一支暗棋,突然間要他與一線生共同掌管無極殿,無非是牽制一線生。
歐陽上智道:「就這樣了,各位隨時準備動員吧。」…,
歐陽上智起身,眾人三呼萬歲,歐陽上智卻頭也不回地走入了簾後的通道。
見到冷劍白狐逕自跟了上去,素還真也只好跟著冷劍白狐,一起進入寶座後的錦簾通道。耳邊猶聽得殿上由一線生主持,對萬教宣佈其它的動員令。
一線生想來必然是隨時與歐陽上智有所聯繫,才會顯得駕輕就熟。但是能做到這樣不著痕跡,可見一線生和歐陽上智兩人,配合得非常好。
素還真望著走在前方的冷劍白狐與歐陽上智,通往至尊書室的華麗走道上,只有三人的足音。
歐陽上智停下了腳步,雙手負在身後,回頭望著素還真,微笑了一下:
「素還真,我的出現令你意外嗎?」
素還真道:「是,劣者萬萬沒想到。」
「你不必裝糊塗,以你的智慧,早就算出我是詐死退隱。」歐陽上智道,「所以,我也樂得放手,讓你盡量發揮。」
「素還真一舉一動都瞞不過至尊。」素還真更恭敬地說道。
「現在我們就動身前往嵩山吧。」
歐陽上智道,又轉身走了,一點也不在乎素還真就在他背後。素還真知道他不必在乎,有冷劍白狐在,素還真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素還真心中估計著,嵩山在歐陽世家勢力之內,就算是慢慢走,也不必走上六天,歐陽上智現在就要出發,又是為什麼?
唯一的原因是:嵩山之會是後天,而不是如他對外宣佈的六天之後。
歐陽上智宣佈六天後招開嵩山之後,如果這段時間內,世家的轄下有誰準備有什麼動作,也會安排在五、六天後,卻不知那時歐陽上智早就已經開完了會,回到無極殿坐鎮了!
歐陽上智的手段,處處都滴水不漏。
在歐陽上智、冷劍白狐、素還真離開大殿後,一線生照著歐陽上智事先的交待,分派完各組織的工作。
眾人漸漸散去後,只餘下流星君及他的手下們,還有素雲流、蔭屍人。
蔭屍人道:「嘿嘿……一線生,你工作都分完了,卻漏了我。」
一線生微笑道:「現在只剩兩份缺,你可以選一項做。」
「哪兩個缺?」
「第一是武林至尊,第二是打掃、洗衣、砍柴的雜役,你要選哪一個?」
蔭屍人呆了一下,道:「這兩個工作階級差太多了,有沒有中庸一點的?像無極殿總管、總教頭、財庫令這一類的……」
「無極殿總管是我,總教頭是流星君,你要我們讓位給你嗎?」
「我只是舉個例子,還有財庫令啊!」
素雲流咳了一聲,蔭屍人才道:「那……以我的才智,當然很適合當武林至尊,不過事情還是一步一步來,像我這樣的人才,更應深入瞭解各層級,我決定由雜役做起。」
一線生了一聲,道:「義父還肯讓你回無極殿,你還能保住一命,就要感謝義父寬宏大量了!」
蔭屍人口中稱是,心裡卻又忍不住想回談無慾那兒,怪只怪自己一看見歐陽令牌,嚇得就連滾帶爬地回到無極殿,要是後悔而回到談無慾身邊,好歹他還奉自己為武林至尊。而現在歐陽上智出現,不知談無慾和沙人畏又打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