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談無慾等人攻入時,變化太過倉促,一線生並沒有打開紫霹靂的機括,便匆匆奔了出來。////在混戰中,一線生也根本無暇想到脫身去打開紫霹靂。
紫霹靂怎會自己動起來,這是一線生想不到的。
其實完全是陰錯陽差。沙人畏與素雲流激動之時,被素雲流震飛的暗器不偏不倚,打在紫霹靂的機括上,紫霹靂極為機巧,感應到地面上有紛亂的真氣震動,便朝向亂源走來。
談無慾等人一見這具高大怪異的人形,週身重甲,還不時有紫色的電光流閃,不禁臉上變色。沙人畏也飛竄入殿,素還真一見沙人畏,馬上料到他已打敗了素雲流,正確地說,是毒斃了素雲流。
沙人畏道:「這是紫霹靂,歐陽世家最重要的防守!」
「是嗎?」談無慾笑了,「那麼就應該由我親自對付了。」
一線生叫道:「很好,很好,談無慾你要對付紫霹靂,你就一個人對付吧!我還怕你溜了呢!」
談無慾躍至紫霹靂面前,食指與中指並向刺去,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指,實則含帶談無慾多年的修為,他不輕易出手的穿石指,有著裂石穿雲之威。」「
穿石指隨著談無慾的衣袖揮去,所帶出的勁道沉重,使得談無慾週身有如崇山峻嶺一般,透出一股偉岸無邊的氣勢。
這一指點中紫霹靂,本擬至少能穿破鐵甲,不料紫霹靂只微微向後一晃,旋即站穩了,雙掌嘎嘎有聲地舉了起來,兩掌相對,掌心間出現幾縷紫光,劈啪的細小電擊聲不絕。
談無慾臉色大變,往後倒退了一步,喝道:「一起上!」
宇文天與沙人畏也不敢輕忽,同時蓄氣在手,將真氣調行流轉,殿堂間被這名高手的真氣逼得氣壓沉重,幾乎令人無法喘息。談無慾一聲呼喝,掌氣、劍氣乍然轟向紫霹靂!
本以為這一下重擊,會發出驚天動地的巨爆。不料擊出這一掌,四周竟還是靜悄悄地,一點動靜也沒有。而劈啪電閃之聲,卻更加清晰。
談無慾睜大了眼,幾乎不敢相信,原來談無慾的穿石指、宇文天的單鋒劍氣,有如打入雲裡一般,全被紫霹靂所吸收,化為更強的動力,紫霹靂雙掌間的紫色電光已經匯入一股巨流,眼看就要擊向眾人。
「不妙!」談無慾不加戀戰,立刻施展極速輕功,一眨眼就不見了。
宇文天、蔭屍人、沙人畏也同時驚呼一聲,四散著逃竄,紫霹靂全身大放光芒,擊向談無慾消失的方向!
眾人只見眼前灰濛,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不久,才聽見轟轟隆隆,地裂天崩之聲,不由得紛紛掩耳,或以真氣護住心脈,唯恐被這可怕的巨響傷及真元。
一片無邊無際的灰土塵霧,就像是蓋住了世界的白紗一般,等紗霧淡去,眼界所及,只有一片空空蕩蕩。紫霹靂的霹靂電閃擊去之地,除了地上的泥沙之外,什麼也不留了。
草木連根拔起,化為灰燼,屋牆亭台化作碎石,遍地沙礫。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不可能還能存活。
眾人都發不聲音來,不知過了多久,素還真先穩住了心脈,才喘了一口氣,道:「威力可以,速度太慢。」
一線生早就站不住身了,素還真走過去,在他身上要穴拍打幾下,助他真氣通行,一線生才透了口氣,顫聲道:「我……我也沒想到紫霹靂這麼強……」…,
素還真環顧四周,中了劍傷的柳百通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素還真上前扶起柳百通,幾下指起指落,點住血脈。
「前輩,你還好吧?」
柳百通臉上出現灰慘之色,素還真一眼便看出他被宇文天的偷襲一劍刺穿頸脈,血流過多,又來不及止血醫治,如今早就回天乏術了。
一線生也搖搖晃晃地走到兩人身邊,道:「怎樣?情況如何?」
素還真忍住不說實話,將柳百通交給一線生,道:「我去找雲流。」
素還真躍離殘破的大殿,朝素雲與沙人畏方才決戰的方向奔去。
一線生感覺到柳百通抓住了他的手臂,連忙道:「你不要說話,放心,素還真會醫好你……」
「義父……義父他……」柳百通臉色痛苦,拚命地發出聲音。
「義父怎樣?你不要急,等傷好了再說……」
「不……南……南霸天……」
一線生見柳百通拚命地要講話,還以為他只是重傷在身,神智不清,急得道:「你不要說話了,你傷得太重!」
「南霸天……九天神罩……」柳百通奮力張開眼睛,抓住一線生手臂的五指更加收緊用力,把一線生抓得手臂都快斷了,簡直是用全向原力量說出來的,「九天神罩……非常重要!非常……一定,一定要奪到!世家……世家需要九天神罩!」
說完陡然全身不動,眼睛和嘴巴都還張著,手指也還抓緊一線生,全身卻像動作突然間僵止了一般。
一線生怔了幾秒,才慢慢舉起另一隻手,掌心在柳百通臉上一抹,幫助他瞑目。
「前輩去了嗎?」
背後是素還真平靜的聲音。
一線生心情沉重地轉過身,只見素還真懷中橫抱著素雲流。素雲流往後仰的頭臉上,雙眼輕閉,不知生死。
「素雲流怎樣了?」
「放心,還沒死。」素還真將她抱入室內,從素還真的聲音中,一線生猜不出一點含義。
一線生不忍再看這四壁殘破的無極殿。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無極殿就變成了這樣。本以為歐陽上智復出,會帶來一片新的世界,怎料到他不復出還好,一現世便立刻產生了這麼大的變化,連一座空城都無法保住,更不用說那些四散在武林的義子了。
不久,素還真臉色難看地走出了內堂,拖過一張還算穩固的紫檀交椅,疲累地坐下,略為閉目養神。
「情況如何?」一線生問道。
「雲流中了沙人畏的天女塵。」
「天女塵?」
「嗯,中了這種劇毒,會昏迷四十八個時辰,之後毒性佈滿全身,不管是肌膚還是內臟,都會以相同的速度慢慢地腐爛,但是偏偏不會傷及頭腦……」
「什麼?」一線生聽得有點傻了。
素還真語氣仍然平靜:「也就是說,中毒的人會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外腐爛,一直清醒地感受,直到整個身體化為膿水為止!」
「什麼?」一線生倒抽了一口氣。
可怕的沉重在兩人之間僵峙著,許久,一線生才道:「你看得出是天女塵,一定有方法醫治吧?」
素還真抬眼看了一線生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只剩兩天的時間,我會去找解藥。」素還真道,「如果兩天後還是無法得到解藥,我就一掌打碎雲流的天靈,以免她多受苦楚。」…,
一線生無可奈何地苦笑著,眼睛掃視著淒涼的無極殿。
素還真突然道:「柳百通死前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你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想到:家譜中的義子,柳百通最少露面,就是因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歐陽上智身邊,我想他會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死前應該會說。不過也許他來不及說了。」
素還真說完,盤腿而坐,不再說話。一線生心情紛亂,一時之間也只能默默坐在素還真面前,不知如何才好。
素還真閉目打坐了一會兒,在最短的時間中,讓真氣在體內奇經八脈裡行走散佈了一個大周天,對於他這等修為的人而言,如此行氣一回,就等於代謝了一次,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不必再入睡或養氣了。
素還真站了起來,道:「我馬上出發去找解藥,兩天之內一定回來。我想短時間內,談無慾他們沒有勇氣再作一次進攻。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你要打開紫霹靂,讓它負責看守。還有,受傷的兵士全部遣散,只留下精壯成員,現在人多反而不利。」
素還真條理清楚地交待完畢,便轉身離去。
「素還真,」一線生叫住了他,聲音中出現一點激動,「你智慧過人,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無極殿會失敗得這樣慘?」
素還真搖了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都……」
「都太遲了嗎?」
素還真眨了一下眼:「不,都還太早!」
望著素還真的背影遠去,一線生傻住了,呆呆地想:都還太早?那不就是事情才剛開始的意思嗎?
才剛剛開始,無極殿就搞成了這個樣子,那麼再鬥下去,還會有多慘啊?一線生簡直是欲哭無淚了。
及時逃出無極殿的談無慾,還隱約聽見背後天崩地裂的巨響,以及紫霹靂霹靂電閃的溫熱,一口氣直竄出百丈以外,畢生的輕功盡展,唯恐逃得稍慢半步,死無葬身之地。
奔出了松林地界,談無慾才敢略緩奔勢,回頭望去。只見地平線的遠方一陣白煙滾滾,好像是被千萬噸的火藥所炸過一般,不禁腳底都涼了。
其他的人如果沒有像自己一樣機警,恐怕是全部覆亡了吧?
突然間刷地一劍,橫刺過談無慾頸邊。談無慾及時避過,緊接著又是幾劍疾刺,談無慾一一閃避,看清眼前握劍攻向自己的人,正是衣衫殘破,模樣狼狽的宇文天。
宇文天一臉怨恨,咬著牙提劍猛攻談無慾,談無慾雙眉微皺,舉臂一揮,宇文天的一劍倏地刺來,卻像刺入巨岩中一般,動彈不得,原來是劍尖已被談無慾的右手中指與食指夾住。
「你瘋了嗎?宇文天!」談無慾冷冷地問道。
宇文天咬牙切齒,道:「你根本就是素還真一夥的!」
談無慾的眉毛皺得更緊:「你說什麼?」
「對!宇文天,把談無慾殺掉!他吃裡扒外,騙我們去送死!」蔭屍人的叫聲也響了起來。
從兩邊奔來的人,也都是灰頭土臉,顯然方才逃得十分辛苦。蔭屍人憤憤不平地看著談無慾,沙人畏只是旁觀,一張綠臉陰沉沉地,不知在想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談無慾道。
宇文天道:「你還裝傻?說好了你對付素還真,結果呢?你根本沒有動手!」
談無慾「哼」地一聲,犀利地望向沙人畏:「那麼,又是誰告訴我們,無極殿裡只有素還真、素雲流、一線生、柳百通,而沒有說出紫霹靂呢?」…,
宇文天仍怒道:「這跟你動不動手沒有關係!」
談無慾的眼光沒有自沙人畏臉上移開,清晰地說道:「我如果要騙你們去送死,讓紫霹靂來動手就是了,我有必要對上紫霹靂嗎?」
宇文天激憤過後,已略為冷靜了下來,道:「你最好說清楚!」
宇文天抽回單鋒劍,收劍回鞘。
談無慾道:「沙人畏,應該說清楚的是你。我知道無極殿不會只有你所說的人,素還真身受重傷,宇文天就對付得了。因此我保存戰力,以待強敵。你隱瞞紫霹靂的存在,到底是為什麼?」
沙人畏像蛙鳴一般笑了幾聲:「你很會轉移方向,談無慾。紫霹靂是後來才趕到的,如果一開始你就出手殺了素還真,就算紫霹靂趕來,也沒有用了。是你在一旁袖手旁觀,才導至坐失良機。」
蔭屍人越聽越糊塗,道:「到底誰是騙子?你們兩個都有問題!」
「閉嘴!沒你的事。」沙人畏瞪了蔭屍人一眼。
「為何沒我的事?攻入無極殿,是為了我的至尊大業……」
「那你就自己去進攻無極殿!」沙人畏忍無可忍。
「我才沒那麼笨,白白去送死……」見沙人畏已經快要翻臉了,蔭屍人不敢再胡說八道,頭一縮,喃喃說道,「你們這些幕僚去討論吧,我聽結果就好。」
「現在互相責怪都沒有用,接下來要怎麼做,才是最重要的。」沙人畏道。
宇文天雖仍有不服,卻也只能同意。
談無慾道:「論武功,我與宇文天綽綽有餘。但是你們……實力也該拿出來了吧?」
沙人畏乾笑兩聲:「蔭屍人在死海魔島千邪洞,應該有得力的助手吧?」
這樣一說,宇文天便想了起來,道:「哼!從前我以天羅影的屍體哺養夢幻之女與宗繇所生的魔靈殺素,魔靈殺素有巨大的力量,為了避免被他人奪去,我便寄養在千邪洞。蔭屍人,現在魔靈殺素呢?」
蔭屍人道:「殺素是你帶的,但是我養大的,他只聽我的,嘿嘿。」
宇文天更是氣惱,道:「總之你必須把魔靈殺素交出來!否則……」
「否則怎樣?嘿嘿,你為了搶回殺素而偷襲我,結果呢?」蔭屍人得意地說道。
宇文天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他的單鋒劍曾經砍下蔭屍人的首級,但是蔭屍人練的是凍液成體的邪術,頭斷了還可以接回去,根本不怕他。
談無慾道:「既然有志一同,就不要計較這些事,蔭屍人,下一次的行動,你要保證交出魔靈殺素,不可以再保存實力。」
「那沙人畏也有另一個魔靈,飛狼,威力不比殺素差,他也要把飛狼交出來!」蔭屍人說道。
沙人畏道:「可以。」
談無慾點了點頭,道:「宇文天,隨我回無慾天吧!沙人畏,蔭屍人,我會告訴你們下一次的計劃。」
眾人分散之後,蔭屍人暫回千邪洞,沙人畏則回到他的根據地血林。
血林是一處古木聚生,陰暗無光的潮濕樹林,由林外所見,林中透出一股幽幽的紅光,就像是血一般,因此有了這個稱號。由於潮濕陰暗,毒瘴害蟲肆虐,一般人若是誤闖進去,往往還深入不到半里,就被毒蟲所螫,或是中了瘴煙毒氣而死。此地作為天下第一毒的修行之地,甚是相宜。
沙人畏回到修行之地,臉上帶著一絲狡猾的微笑。…,
「談無慾,你想跟我鬥?嘿嘿……」
沙人畏想起無極殿的戰事,他很肯定:自己想同時除去素還真與談無慾,談無慾也未嘗不是想除去素還真之後,把無極殿據為己有。因此,對於表面上的盟友,也不可以輕忽大意。
素雲流中了自己的劇毒天女塵,就是沙人畏暗藏的一手。
以自己的能力,要當場殺死素雲流,易如反掌。但是,自己留素雲流一命,無非是等素還真來與自己談條件,而自己早就設下了連環毒計,等著素還真往陷阱裡跳了。
素還真現在一定急著到處找解藥,最後還是要來求自己。天女塵的毒性可以拖四天,沙人畏預計素還真在第三天才會認命,前來求自己。
但素還真卻比他想像中還要早來求藥。
第二天,手下無血無肉無具便上前稟報:「啟稟主人,素還真求見。」
沙人畏有點意外:「素還真?他來得好快!讓他進來吧!」
「是。」
無血無肉無常人天生畸形,容貌枯瘦得像是一具骷髏,應該是雙手的地方卻生了一對怪模怪樣的肉翅,雖能飛行,卻飛不高。他半飛半跳地走了開去,沙人畏獨自想道:
「素還真怎會這麼快來向我求藥?嗯……不要緊,計劃照樣進行。」
被無常人帶進來的素還真神情自若,一點也看不出緊張的樣子。沙人畏心中暗道:素還真,你總是這樣自信滿滿,哼,我看你還能從容多久!遂滿臉帶著嘲意,道:
「真是罕行啊!素還真,你在無極殿日理萬機,怎有空前來血林?難道你是來殺我的嗎?」
素還真道:「沙人畏你說笑了,我是有事相求。」
「哦?不是要殺我,那我就放心了,素還真,你的武功、智慧,都是天下間數一數二,而我除了放毒解毒,什麼都不會,像你這種高人,還有什麼要求我的?除非是你中了毒,但是……我看你並沒有中毒的樣子。」沙人畏嘻皮笑臉地說道。
「中毒的人是素雲流,我是為她而來。這點你心知肚明,何必再裝?」
「你會為了素雲流而來救我?真是叫我吃驚啊!素雲流雖是你的胞妹,卻為了歐陽世家,屢次與你為敵,甚至和武林萬教之士一起圍殺你,使你統一武林的美夢破滅。她死了,你應該很高興,你真的會為了救她而來求我嗎?想不到你有這樣的寬宏大量,你真是個以德報怨的偉人啊!」
素還真忍耐著聽完他的嘲諷,道:「不管是恩是怨,都是我與雲流間的事,總之我希望你能給我解藥。」
「你想的很美!嘿嘿,素雲流和你都是我的敵人,我有可能把解藥給敵人嗎?」
「你有什麼條件,就開出來吧!」
沙人畏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你一定辦得到,就是素雲流的人頭!你拿素雲流的人頭來跟我換解藥,這樣你覺得呢?」
素還真明知他在玩弄著自己,卻不動聲色,道:「這當然不可能,看來今天我是白來了。」
「沒錯。」
素還真道:「那我也沒話好說了。但是所謂父債子還,我的情況卻是妹債兄還,原本我想離開無極殿,現存我只好繼續留在無極殿,代替雲流守護無極殿,盡到義子的任務。」
沙人畏冷笑道:「你本來就不肯離開無極殿,不必拿素雲流當擋箭牌。」…,
「隨你怎麼說吧!」素還真轉身便要離去。
「慢著!」沙人畏連忙叫住了素還真,「你說你想離開無極殿,那麼是不是如果素雲流痊癒,你就會離開?」
「沒錯。」
「這樣說來,我應該救素雲流了?因為你對我造的威脅,比素雲流強了好幾十倍!」
素還真道:「你此言差矣,我並不會造你的威脅。」
沙人畏道:「我會給素雲流解藥,不過,你也應該料得到,我不會做賠本的生意。」
「你有什麼條件?」
「沙人畏詭譎地笑著,斜眼看著素還真:「說真的,素雲流一痊癒,你就離開無極殿,這種保證我也不能相信,你畢竟是我最大的敵人。既然妹債兄還,那麼我將素雲流所中的毒,改為在你身上下別的毒,那麼我就可以把解藥交給你……」
素還真怒道:「這不是同樣要劣者的性命嗎?既然都是一死,不如我現在就將你殺之,為雲流報仇!」
「住手!」沙人畏連忙叫道。素還真已反手要拔出背後的拂塵,一副要動手的樣子,真得與他對上,就算來得及毒死他,難保素還真的鐵掌不會打中自己,同歸於盡。
素還真怒目而視,沙人畏強自維持著笑,道:「殺了我,你我及素雲流都是死路一條;但是依我之言,你還有一半的生機。」
「哦?你有什麼如意算盤?」素還真道。
「雖然我要你服毒換取素雲流的解藥,但是只要你扶蔭屍人成為武林至尊,我就給你解藥。原本蔭屍人就是歐陽世家的一份子,這樣對你來說,一點損失也沒有。」
「嗯……」素還真沉思一會兒,道:「但是,萬一到時候你違背信約,我豈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願不願意,我不勉強。這個方法是雙方都得利,你如果不接受,那就回去吧!」
素還真下定決心:「好吧!為了雲流,我且信你一回。」
沙人畏見素還真已入網,雖滿心得意,但綠黝黝的臉上還是看不出一點喜怒,道:「你在此稍等,我入內取藥。」
沙人畏轉身離去,走進內室的丹房,馬上叫出手下:
「無常人!」
「在下首看守丹爐的無常人搖搖晃晃地飛上來:「主人有何吩咐?」
「馬上去通知談無慾、蔭屍人,說素還真中了毒,叫他們守在通往血林與無極殿的路上,攔殺素還真!」
「遵命!」
無常人飛走了之後,沙人畏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殺素還真,這樣的計劃還太不足一哂!他要一網打盡。
讓素還真服下「腐肉蝕骨敗血散」,這種毒性只要接觸,便能傳染。直接服下劇毒的素還真,不出意外的話只有三天的生命。談我欲等人趁機來追殺素還真,素還真必會全力反抗,談無慾等人就算被素還真打敗,回去之後也會個個身中劇毒,雖然傳染的毒性較晚發作,卻遲早會一發不可收拾。萬一被殺的是素還真,素還真的屍體也會被送回無極殿,不管回到無極殿的人是活的素還真還是死的素還真,一線生等人都一定會接觸到他。素還真在無極殿傳佈此毒,不用七天,就算一線生等人發覺有問題,也已經太遲了。
這個計劃完美得令沙人畏忍不住哈哈大笑,取毒而出,再度回到前堂。
「素還真,你先把這份毒藥服下吧!」…,
「你保證我不會馬上毒發身亡?」
「我以生命保證。素還真,你沒有本錢與我討價還價了。」
「你說的對。你要我服下的是什麼毒?」
「你想我會告訴你嗎?」
「不會。」素還真手一伸,「好吧!來,毒藥給我。」
沙人畏才把敗血散遞給素還真,素還真便一把握住了沙人畏的手,沙人畏的掌心一陣熱烘烘的,像是被電到了一般,連忙把手抽出來。
「你做了什麼?」
「沒有啊!」素還真臉色平常,看了看手中的藥丸,歎了口氣,道:「命該如此,也罷!」
說完便一仰首,將毒藥服了下去。
「哈哈哈……好氣魄!不愧是掌握文武半邊天的素還真。沙人畏依約給你解藥,拿去!」
沙人畏將一個小小瓷瓶遞給素還真,素還真雙手一拱,道:「多謝賜藥,至於以後之事,劣者在無極殿內隨時等候差遣。」
素還真離去了,沙人畏獨自沉思,一面想著素還真和談無慾等人對戰的情況,一面面帶微笑,心境起伏波動。
突然間掌心又一陣溫熱,沙人畏心裡一怵,舉起右掌看了看,剛才被素還真握住的地方,並沒有起任何的變化。如果素還真做了什麼手腳,身為天下第一毒的自己,不可能一點知覺都沒有的。
素還真向來慣於故弄玄虛,千萬不可被他騙了。
不過為什麼素還真什麼都沒講,連句警告也沒有呢?
沙人畏幾度要專心想想接收無極殿之事,卻發覺自己無法定下心來,反來覆去的只有舉起右掌來看,越看越是心慌。
沙人畏再也沉不住氣,生命只有一條,掉以輕心而失去的話,就太不值得了!沙人畏一面在心裡咒罵著素還真,一面以輕功奔了出去,才奔出血林,便見到一張厚繭紙被釘在樹幹的顯眼之處,分明是等著給他看的。
沙人畏倒抽了一口氣,大力揭下信簡,展開來看。
那果然是素還真的筆跡,以端正猷勁的行書寫道:「碎骨掌三日後發,舍妹得愈,還真登門為君解此掌,以謝度腹之罪也。」
沙人畏的臉更綠了,三天?就算素還真沒談無慾等人所殺,三天也會毒發身亡,他在自己身上所發出的氣功只有他能解,自己不是一樣死定了嗎?一思及此,沙人畏暗叫不妙,往無極殿奔去,希望能及時阻止談無慾等人。
奔出幾里,前方曠野中,便見到素還真的玄衣身影,被談無慾、宇文天、蔭屍人、無常人包圍在中央,氣氛一觸即發。
素還真朗聲道:「談無慾,你趁人之危,以多擊寡,這種手段有失你應有的身份。」
談無慾不理會他,宇文天卻已橫劍在前,道:「就讓你帶著身份見閻王吧!哼!」
「慢著!慢著!」沙人畏高聲叫道,往上一跳,像皮球般躍上半空中,落在包圍圈中央,和素還真站在一起。
宇文天道:「沙人畏你也來了,我們四人連手,素還真你死定了!」
「不能殺素還真!」沙人畏心急地叫道。
「嗯?」談無**向沙人畏。
「呃……我是說,利用這個機會殺他,勝之不武,我們會被取笑……」
「素還真死了就沒有人知道。」蔭屍人道。
宇文天也怒道:「沙人畏,是你叫無常人通知我們圍殺素還真的,現在你又出來阻止,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我?我沒有叫無常人去通知你們啊!」
「主人……」
無常人還來不及說話,沙人畏已腳下生勁,踢出一塊碎石,打中無常人的啞穴。
見到無常人一下子沒了聲音,眾人都心知肚明,只好看沙人畏要怎樣收場。
「呵呵……素還真,你可以離開了。」
素還真一欠身正要走,談無慾已擋在前:「慢著!沙人畏,這裡輪不到你發號施令!素還真要走要留,由我決定。」
「是啊是啊,還有我這個武林皇帝在,沒輪到你說話。」蔭屍人道。
沙人畏又氣又急,抓了抓耳後,實在沒有辦法了,才道:「談無慾,借我一步說話。」
談無慾本不欲理會,見沙人畏急得抓耳撓腮,似乎有著重大隱情,只好悶哼了一聲,隨沙人畏走開幾步遠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