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素還真沉思不已之時,翻過黑邪書、只剩下一天生命的談無慾也已經準備好文武貫,明天就能知道自己是否有救了。
這一天當中,秦假仙四處去宣傳明日張貼新的名人榜之事,一天連跑數百個門派,想必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秦假仙在調查黑白郎君的出身之前,決定先到公開亭看看是否已經有人在那裡排隊佔位置;人越多,就越顯得他宣傳有方。
不料來到半途,秦假仙卻被兩名衣著光鮮、橫眉豎目的漢子給擋了住。
「你就是秦假仙?」其中一人的聲音雖不粗魯,卻也算不上溫柔。
以秦假仙的江湖經驗,馬上看出對方的來意不善,絕對不是聽說自己的大名而專程趕來投靠的。不過,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大來頭,只不過是吃人飯、領人錢的嘍囉罷了。
秦假仙鼻子一聲,齆聲齆氣地問:
「這邊就是天下第一辯秦假仙,怎樣?」」「
「我們是金臂會的,要向你討一樣東西。」
「向我討東西?錢不給,武功不教,命嘛……嘿嘿,要看你們的本事囉!」
「都不是,我們要你的刀鎖!」
聞言,秦假仙不禁一怔。沒了刀鎖,秦假仙等於沒有武功,若要他交出這樣東西,不等於是廢了他?
「嘿嘿嘿……有意思,你們要什麼?再說一遍。」
兩人二話不說,四拳同時擊向秦假仙。
秦假仙急忙以八卦迷蹤步閃了開,叫道:
「他媽的竟敢出暗招,真不是好東西!名字留下來,死後好立墓碑!」
兩人根本不理他,拳風呼呼、金風刺面,其拳勁當真威如猛虎,在秦假仙週身肆威;而秦假仙則像鰻魚、泥鰍,眼看就要中拳,隨即又溜到後邊;轉身去攻,又已閃得遠,身影飄飄忽忽,始終打不到秦假仙。
秦假仙接連閃過好幾招,邊閃躲邊道:
「我已經讓你數十招了,再不知難而退,老子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知道秦假仙的實力比想像中更強,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打下去。
只見他們交換個眼色,又搶上前以四拳封住秦假仙的頭、胸、腹、陰,秦假仙再度急閃溜開,說道:
「不知死活的東西,世上沒有人能看清我布袋秦背後的寶貝是如何出鞘入鞘的,連你也不例外!」
語畢,背後的刀鎖應聲出鞘!
一聲慘叫霎時響起,只見穿白衣的一個已經頸部噴血,悶聲不響地倒了下去,抽搐兩下便死了。
穿紅衣的漢子大驚,叫道:
「可惡!看紫金臂!」
左手手腕挾萬鈞之勢射了出去,秦假仙慌中一擋,連「鐺」聲都沒響,勁道陡消,一隻金燦燦的手臂赫然落地。
「啊……哇!」
那名漢子既不解又恐慌,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對手,嚇得慘叫一聲,落荒而逃了。
秦假仙也不追去,俯身拾起那隻金臂,暗暗想著:
「這跟風火雷電霹靂公的玩意兒一樣,難道他們是一夥的?奇哉怪也!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正當秦假仙在沉思之際,遠遠地傳來一陣鼓掌聲。
「秦大俠,秦英雄,你果然不同凡響,武功日臻化境,窮寇不追,真是有好生之德的俠之大者……」
秦假仙定神一看,只見小乞丐唐飛虹笑瞇瞇地走了過來。
秦假仙馬上警覺到自己一直被他所跟蹤,否則怎會這麼巧合在此相遇?…,
「去你媽的!」秦假仙粗話一出,拳頭便往唐飛虹的肚子搥了下去。
「啊!」
唐飛虹痛得眼淚直掉。
「秦大俠,為何……為何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下此毒手?」
「你媽的武功好,我一見到你就火大!」
秦假仙指著他,氣憤地說道:
「不許再跟蹤我,否則下場就跟地上的人一樣!」
秦假仙撂下話之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他當然知道唐飛虹的厲害,然而自己都已經力挫過天下第一毒沙人畏,唐飛虹連個天下第幾毒都還不知道,何足為懼?
因此秦假仙膽子變大不少,架子也大了,對唐飛虹更是不客氣。
秦假仙一走,唐飛虹的背後立刻傳出一陣清脆的笑聲。
「唐七七,你笑什麼?」唐飛虹沉著臉問。
紅衣女子站得稍遠,顯然還防著唐飛虹,但俏臉上滿是嘲弄之意。
「我笑你就像一隻狗一樣,討不到主人的歡心。」
唐飛虹冷笑著回道:
「誰是狗還不知道,等老大、老二都完了,我看你想當我的狗都不見得能如願。」
唐七七怒聲道:「哼!說不定是你先完了!」
「哈哈哈……我會如他們嗎?你明天拭目以待吧!」
唐七七心知這個三兄長詭計多端,心思陰險,並聽出他話中有話。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告訴你也不要緊,他們此刻已經在公開亭外的林子裡鬥得難分難解了。」
「什麼?為何會如此?」
唐七七聽了,不禁大吃一驚。自從四兄妹鬩牆以來,她知道大哥與二哥不見得會互置對方於死地,當初要不是這個三兄長從中挑撥離間,也不至於弄到兄弟視如仇寇的地步。
但隨著時間流逝,再深的仇恨也都漸漸變淡了,兄弟之間何苦又要自相殘殺,便宜了別人呢?
見唐七七滿臉驚訝與不解,唐飛虹得意地說道:
「我以二哥之名向大哥下戰書,再以大哥之名向二哥下戰書,這兩個笨蛋誰也佔不了誰便宜,當然是勢均力敵,等他們兩敗俱傷,你再去欣賞、欣賞吧!一下子除去兩個對手,你打算怎麼謝我?」
唐飛虹越說越得意,聽得唐七七驚怒交集,忍不住斥道:
「卑鄙!我要去阻止!」
說著便以最快的輕功趕去,身後還傳來唐飛虹的笑聲:
「哈哈哈……你阻止得了嗎?莫做調人啊!好妹妹……」
唐七七不理他,逕自往前急奔。
不過,她知道唐飛虹一定也追了上來,像他這般心思陰毒的人,一旦知道有人落入自己的詭計中,當然是以看對手中計死前的模樣為快,絕不會輕易放棄這樣的享受。
在一片茂林中,唐飛飛隱約聽見暗器飛空聲,她不敢靠近,免得枉中流招。定神望去,在黑暗中交錯飛閃的兩個人影果然就是大哥唐飛鵬、二哥唐飛宇。
唐飛虹靠了上來,微笑道:「如何?」
唐七七無言以對,他沒想到大哥、二哥會這麼愚昧,且容易受人蠱惑;更沒想到三哥會如此心狠手辣,一絲一毫的手足之情也不顧念。
只聽得唐飛宇喝道:
「你……不念手足情份,我也不必再……為兄……」
由於隔得極遠,其間又夾雜拳腳喝喊,因此說話聲斷斷續續,不是很清楚,但想必是唐飛宇在責怪大哥。…,
緊接著,唐飛鵬的怒斥聲也響起:
「倒敢說起我來了!可惡的小子……喝!」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呀──」
兩人的叫罵聲喊招均是殺氣騰騰,誰的殺意都不會比誰少。
剎那間,四周都靜了下來,遠觀的唐七七與唐飛虹一怔,只見兩道模糊的人影都停了下來,仰首像在張望著什麼。
紅光乍現!
無邊的黑暗樹林彷彿瞬間變為日出,一盞紅燈不知由何處飄了出來,像是初旭之陽,溫暖和煦,卻又光亮無邊。
「難定紛紛甲子年,千魔蕩蕩白陽天;蒼天旨意著書命,諸子虔誠扶道顛;佛燈點亮華光現,一線生機救末年!」
柔和的聲音響遍了天地,燈光緩緩地落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平和的氣氛,那燈的白玉把手被握在一隻像白玉一般的手上。
溫馨的燈光照出那張俊若冠玉的臉,以及垂在肩上;皓潔無雙的白髮,若是月光有形,就要化作此人的臉;若是繁星有神,便應是這雙眸間的璨若點漆。
唐七七已然看得怔了,不敢相信武林中竟有這等神出鬼沒、俊美若仙的高手。
只見他微微一笑,那是連霜雪都要為之融化的和煦笑容。
「兩位何不化干戈為玉帛?同室操戈,真是人間最大的悲劇啊!」
唐飛鵬與唐飛宇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唐飛宇大聲道: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管我們的事情?」
他說話的口氣和方才比起來,已經緩和許多了。
「在下照世明燈慈郎,不忍見悲劇的發生,因此好言相勸。」
照世明燈不疾不徐、誠懇地說道。
「哼!你懂什麼?不要多管閒事!」
照世明燈歎了一口氣,又道:
「兩位,在下之言或許不中聽,但是兩位聽過一個故事嗎?」
「誰有耐心聽你說故事……」
不等唐飛宇說完,照世明燈已道:
「在魏國,曹操疼愛幼子曹植,想把權位傳給他,後來沒有成功,反而是長子曹丕順利即位,成為魏國的皇帝;曹丕想報奪嫡之仇,便將曹植叫到自己面前,要他在七步之內作出一首詩來,否則便要殺了他。曹植感到很悲傷,當場吟道:『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為汁;箕在釜中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首詩的意思就是……」
「廢話連篇!」唐飛宇的暗器應聲揮出。
照世明燈眉間不動,隨手一揮,便將那只細如牛毛的毒針揮了開,彷彿隨手趕走一隻翩然的蝴蝶那般容易。
唐飛宇一怔,照世明燈歎息道:
「你不應對我下此毒手,我只是個勸和的人,並非要傷你的性命,你出手如此狠毒,智慧如此低下,私慾如此強烈,讓你這種人活在世上,真是蒼生的不幸,可悲、可歎啊!」
「你說什麼……」
照世明燈再打斷他的話,道:
「你不應該對我動手,殺人者,人恆殺之,這是不變的道理,告辭。」
照世明燈這次真的說完了,只見他拂袖轉身而去,連頭也不再轉回來多看他們一眼。
「這個神經病講的都是廢話!」
唐飛宇覺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吼道。
但是唐飛鵬卻滿臉躊躇,已然失去先前的殺氣,想了一想才道:
「我覺得他說的對,我們不應該自相殘殺。」
「哼!你在說什麼?不要理那個瘋子,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是天下第一暗器!」…,
「可是……」
正當唐飛鵬遲疑之際,唐飛宇殺機陡起,暗中蓄起掌勁,準備趁大哥猶豫時一掌取勝。
不料他正要出掌時,眼前陡地一黑,便倒在地上。
唐飛鵬呆愣了一下,連忙俯下身去扶起唐飛宇叫道:
「二弟!二弟……」
唐飛宇已經斷氣,腦後深深插著他方才射向照世明燈的那只細針。
唐飛鵬一見,全身如遭雷殛,簡直不敢相信眨眼之間,自己的兄弟已命喪人手。雖然方才兩人欲置對方於死地,但是這個變化未免太過突然,而且就發生在自己有意與兄弟重修舊好的那一瞬間……
此時整個胸口已讓悲痛所塞滿的唐飛鵬,當然不會想到就在幾秒鐘之前,他的兄弟正想趁他遲疑時出手,更不會想到這一針若沒有射死兄弟,現在死得莫名其妙的人正是自己!
人生的真相往往會永遠地沉埋著,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飛宇!二弟啊!」唐飛鵬發出悲痛的呼喚聲,抱屍痛哭。
遠遠觀戰的唐七七眼見二哥死得詭異,既驚且悲,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身子微微發著抖,這時才注意到唐飛虹不知在何時離開了。
唐七七心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正要細細推想之際,陡然被一聲怒喝打斷思路。
「照世明燈!你殺了我的兄弟,我要你償命!」
寂靜的深夜裡,這一陣聲音顯得格外洪亮,樹林間迴響著悔恨及悲痛,雙眼佈滿血絲的唐飛鵬放下兄弟的屍體,急速往照世明燈離去的方向追趕。
可是照世明燈的武功如此高強,大哥豈是他的對手?唐七七心下大驚,連忙追了上去,希望能及時阻擋住大哥。
天色微微地放出光亮,唐七七拚命追趕,卻一直看不見前方有什麼人影。
唐七七陡地被一顆重物絆住了腳,來不及收住腳步,便往前滑跌出去,不料撲在地上的手,觸及之處儘是一片溫濕。
唐七七舉起手掌一看,才發現地上已是一片血池,而先前絆倒自己的,正是唐飛鵬的首級!
唐七七全身發冷。此刻,一抹鮮血般殷紅的朝霞出現在天際,宛若自唐飛虹零碎四散的殘屍汩汩滾出的鮮血,漸漸渲染了天際與大地。
唐飛鵬已經看不見的雙眼仍圓睜著,彷彿不敢置信似的。
唐七七也不敢相信這麼殘酷的手段,竟會在一瞬間發生!恐慌中,唐飛鵬的首級似乎在看著她,想對她說什麼。
唐七七捧著大哥的首級,眼淚不禁流了下來,她終於明白手足鬩牆後,失去的是什麼了。
權勢、意氣與眼前殘破四散的屍體相比之下,竟顯得那麼可笑。
如今能夠彌補的事,只剩下報仇了。
天色初明,公開亭下已是人聲鼎沸,新的名人榜即將問世,會不會像上次那樣掀起軒然大波、引發新的決鬥,這是眾人所關心的。
因此,有的門派一聽到這樣的消息,馬上就派人去公開亭一探究竟。
新的名人榜當然已經貼上,只見除了前回已定之名外,兩張榜上都多了「天下第一神醫:照世明燈」以及「天下第一暗器:唐飛虹」。
兩人所認定的天下第一神醫與天下第一暗器居然一致,令不少人大失所望。但是還會有什麼變數,也實在很難預料。
唐門暗器獨步天下,為什麼獨鍾唐飛虹,排除了長子唐飛鵬與次子唐飛宇?而「照世明燈」究竟是何方神聖,更引起紛紛紜紜的議論。…,
時刻已至,素還真與談無慾雙雙御空而來,在公開亭的兩邊站定。
素還真雖在眾目睽睽下服了毒丹,如今看起來還是英偉不群,氣度儼然,好像一點都沒有被毒素影響一般,這樣的神能教不少人暗暗驚佩。反而是談無慾面色凝重,緊閉著唇,不知有什麼憂心之事。
素還真清朗的聲音傳遍公開亭上上下下,道:
「諸位武林賢達,這就是新的名人榜,不知各位同意嗎?」
台下的議論聲音漸漸提高,但是一陣嗡嗡聲中卻沒有人大聲提出意見,看來是已成定案了。
素還真正要發言,一道宏大的氣功猛然當頭襲來。
一陣轟然巨響後,瞬間煙硝四散、天地灰茫,眾人無不發出驚呼,四散著退後,不知是誰發出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等塵煙逐漸散去,在一片肅然的寂靜中,眾人更加不敢相信公開亭已被這一擊打碎,散成片片了。
素還真與談無慾互望一眼,兩人臉上均罩著一層疑雲,想不出有誰會如此霸氣地當眾毀榜。
就在無人敢發言、無人敢移動一步的緊張氣氛中,一陣淡淡的清香像是從天而降,在眾人尚未發覺之前便瀰漫週遭,讓所有人都略為放鬆了心情。
素還真與談無慾當然注意到了這陣香氣,不禁更加警覺。
緊接著,人群自動分開出一條路,不慌不忙地走上前來的是白髮皓然、溫若白玉的照世明燈。
江湖群俠、好漢多是不修邊幅的老粗,何時見過像素還真、談無慾這等溫文儒雅、智武雙全的人物?如今一見到照世明燈,更是大為驚奇,他不但舉止優雅,身上還幾乎聞得到香氣,若不是身形修長,體態玉樹臨風,舉動間自有一股英氣,簡直就像是個扮了男裝的美貌姑娘。
照世明燈在素還真面前站定,尚未開口說話,素還真已雙手抱拳,對他深深一揖道:
「素某的毒患全賴閣下高明之解,救命之恩無法言謝,能親見照世明燈丰采,素某深感榮幸。」
眾人一聽此言,不由得點頭連連。原來他就是「天下第一神醫」,難怪有這等卓然不凡的風範。
不料照世明燈卻道:
「你誤會了,素還真,我並未解救你的毒患。」
素還真道:「『佛燈點亮華光現,一線生機救末年』,照世明燈慈郎,也是一位存有濟世之心的高人,天下第一神醫您當之無愧,何必自謙呢?」
只見照世明燈溫柔的臉上出現一抹嚴肅的表情,正色道:
「這種有名無實的頭銜我不能接受,今天來此,是希望能從名人榜上除名。」
談無慾語帶不善地說道:
「就算閣下不願留名,何苦以暴力將名人榜擊毀?」
「擊毀名人榜乃另有其人……」
照世明燈不慍不火地舉起手,繼續說道:
「我並未動過武功,由在下指掌間並無動過真氣的痕跡,當可自明,清香白蓮與脫俗仙子兩位均是高人,應該不會作此幼稚的誤解。」
談無慾悶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素還真卻道:
「既能醫好在下的毒患,天下第一神醫這個頭銜除了您之外,還有誰當得起呢?」
「素還真,我之前已說過,醫好你的毒症之人並不是我。」
聞言,素還真竟笑了起來。
「哈哈哈……醫者並非在於用藥,而是知病之源,解病於根,雖然你沒親自拿藥給我,卻知道我所中是何毒、應找人醫治。」…,
「這並不能證明我醫術高超,因為根據一般常識,一個用毒者必定有解藥,這就是所謂的自保。我會告訴劍藏玄『解鈴還需繫鈴人』這句話,也只是如此的推想而已,這與醫術毫無牽連。素還真,你不可張冠李戴,蒙蔽天下人啊!」
照世明燈一番條理清晰的辯詞使素還真啞口無言,同時也讓台下的群俠們頓時猶如被點醒了什麼。
自從明人榜出現以來便紛爭不斷,多少高手一一喪命,但這也促使素還真與談無慾兩人在一夕之間名揚萬里。
如今依照世明燈之意,似乎這名人榜的背後還隱藏著不可告人的居心。
眾人無不屏氣凝神,靜靜等待素還真的解釋。
但素還真卻面無表情,不作回答。
照世明燈繼續說道:
「何況名利對我而言,猶如過眼浮雲,你不能替我招來禍劫。」
素還真只得問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重寫名人榜?」
「你自有斟酌。」照世明燈淡淡地回答。
這時候,談無慾卻道:
「素還真,不如我們將錯就錯吧!」
素還真待要阻止談無慾已經來不及了,在群眾中的秦假仙不禁一驚,這個談無慾被照世明燈一激,居然差點就把兩人合作的事情透露出來,要是台下有人稍微心思細密點,搞不好就識破了其中的機關。
照世明燈當然聽出談無慾已露馬腳,不由得冷笑一聲道:
「凡人立於天地之間,遇事必當出之以誠,而後人始信其為人,乃得有為人之價值。尚詐術者,何能立名建業?」
「你……」
談無慾正要駁斥,這回卻被素還真及時搶白道:
「照世明燈所言甚是。」
談無慾重重地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照世明燈也不去理他,道:
「素還真,慈郎認為名人榜乃是罪惡之源,理當毀之。」
素還真回道:
「我也有同感,可是事已成定局,很難收手。」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你好自為之吧!告辭。」
照世明燈不再理會現場的議論紛紛,絕俗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群俠們一一散去,素還真心頭更加沉重了。他看見秦假仙也沉思著離去,未上前來邀功,這分明是照世明燈的一席話已在他心中起了作用;秦假仙尚且如此,何況其他人呢?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照世明燈離去前說過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琉璃仙境內,一線生與素還真相對品茗,見素還真心事重重,一線生忍不住開口說道。
聞言,素還真抬起頭來說道:
「我可以為你解釋。」
「請說。」
「善事做得不夠多,是無法成為人人口中的善人的……」
不等素還真講完,一線生便接口說道:
「惡事做得不夠多,就達不到毀滅自己的地步……好了,素還真,這樣的解釋等於廢話!」
「道友,你對這樣的解釋不滿意嗎?」素還真笑瞇瞇地問。
一線生白了素還真一眼,道:
「老友,我有一句話你聽是不聽?」
「劣者不能不聽。」
「你知道就好。說真的,我認為名人榜被毀掉是一件好事,免得再犧牲武林的英雄豪傑,每害死一個人,你的罪行就加重一分。如同照世明燈所言:『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這句話你要謹記在心啊!」…,
「我知道。」
素還真歎了一口氣道:
「唉!其實我也很想過著平靜的生活。」
一線生不客氣地道:
「想過平靜的生活並不困難啊!只要你宣佈退隱,今後就是自由之身了。」
「不行,我的理想尚未達成,我不能退隱。」
「你的理想是什麼?武林至尊?」
「非也!非也!只要能四海一家,世界大同,那我的理想就達成矣!」
一線生忍不住道:
「想要天下大同談何容易?你要知道,人是有思想、有主張的,而且每一個人的思想都不一樣,如何能大同呢?」
「一線生,你誤解天下大同的意思了。」
素還真繼續說道:
「天下大同只是一種制度與規則,讓所有人有所遵循、有所依據,而不是強凌弱、眾暴寡,只有權力與暴力,而失去了正義。」
「制度?規則?除非你是一國之君,才有可能訂定制度與規則,否則你教大家如何去遵守?」
「大爵非人所授,就算是貴為人君,也未必有能力訂下制度,讓世人遵守。劣者又何曾著眼於此呢?」
素還真望著一線生,又道:
「我知道世人都認為我是一名野心家,就連你……」
「欸……素還真,我這樣勸你,可是為你好啊!所謂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勸歸勸,無論如何,我是永遠站在你這邊的。」
素還真道:「好了,我們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讓它順其自然吧!」
一線生正要說話,陡地注意到素還真的臉上冒出一點一點的紅斑,一線生大吃一驚,慌張地叫道:
「素還真,你……你的臉……」
素還真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我的臉怎麼樣了?」
一線生顫抖著聲音說:
「你的臉……為什麼會出現一點一點的紅斑?」
「啊?」素還真臉色倏地一變,立刻往玉波池疾奔而去。
一線生與小金剛;小玄元都沒見過這麼詭異的事,也隨著素還真奔往玉波池,只見素還真臨水自照,果然見到自己臉上的異狀。
「啊!我的臉……難道是毒丹的毒性已經發作了?」
一線生忙道:「素還真,你體內的毒性萌發了,還是趕快服下秦假仙為你求來的解藥吧!」
「這嘛……」素還真反倒遲疑了起來。
一線生知道素還真的心結,遂道:
「你怕沙人畏給你假的解藥嗎?素還真啊!你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服下解藥,等於毫無生機,若服下解藥,你還有一半的機會,賭賭看吧!」
「唉……罷了!」
素還真把心一橫,取出解藥,仰首服盡。
小金剛等人緊張地看著師父服下解藥後的變化,一線生問道:
「怎樣?你覺得如何?」
「覺得體內熱烘烘的。」
「可能是藥性在遊走……」
一線生話未說完,頃刻間,素還真臉上的紅斑已點點盡退,恢復原有的光潔無瑕。
眾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一線生轉憂為喜道:
「你看、你看,臉上的紅斑已經不見了,看來你的顧慮是多餘的,沙人畏並沒有騙你……」
「啊!」
素還真突然腹痛如絞,好像有千萬把牛毛細針同時戳刺著五臟一般,感覺又痛又癢,整個人頭暈眼花,連站都踉蹌不穩,然後哇地一聲便吐出一口草綠色的莫名液體,腥臭難當。…,
一線生嚇得面無血色,急忙扶住素還真叫道:
「素還真、素還真,怎麼了?你感覺怎麼樣?」
小金剛與小玄元更是慌張,在一旁扶著素還真直喊道:
「師尊!師尊啊……」
素還真連話都說不出來,眾人宛若攙扶著冷冰冰、全身無骨的一尊死屍般,只差這具冷得駭人的身體還會發抖。
素還真又接連嘔出幾口綠水,臉上浮現一抹青黑,勉力顫聲道:「我……中……計……了……」便不支昏倒在一線生懷裡。
「危險啊!」
一線生及時點住素還真週身幾個要穴,以免毒氣攻心,藥石罔效。
小金剛焦急地問道:
「老前輩,要如何才能救我師尊?」
一線生滿頭大汗,霎時也手足無措。
「這……我並不精通醫理,我也束手無策了!」
小玄元悲憤道:「師兄,我們去找沙人畏算帳!」
「等一下,小玄元……」
一線生及時阻止道:
「你不能意氣用事,這樣一鬧,你師父更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老前輩,那你趕緊想辦法,趕緊想辦法啊……」
小玄元畢竟是小孩子,一急之下扁起嘴就想哭。
「好啦、好啦!我會想辦法。」
一線生腦中無計,手邊無人,卻仍出聲安慰道:
「讓我靜靜地想辦法,你們先將令師扶回房休養,讓我仔細想想看。」
兩小童從未如此聽話過,馬上就扶著素還真離開了。
留在玉波池邊的一線生,見到冰澈的池水倒映出自己束手無策、急若燃眉的臉孔,頓時又是無奈,又是生氣,只得長歎連連。
話分兩頭,秦假仙離開公開亭之後,一直揣度著照世明燈話中的玄機。
自己初登名人榜,素還真便贈予刀鎖、傳授八卦迷蹤步等等;現在想來,忽然覺得有點不妥,卻又說不出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剎那間,冷冽的殺氣射至,秦假仙本能地一閃,身形挪移如電,瞬間又閃回原地,像是不曾移動過一般。
「哇!」
閃過了刀氣,秦假仙才後知後覺地發出一聲驚叫:
「是誰?是誰施暗招?有種的給我出來!」
枯枝窸窸窣窣,宇文天黑瘦的影子踏了出來,黝黑的面孔罩著一層青氣。
「原來是你,沒白骨也沒靈車的白骨靈車!」
宇文天沉沉冷冷地吐出話:
「白骨靈車的化身只是權宜之計,我單鋒劍尊的名號,你難道不知?」
「尊?你哪裡尊?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損兵折將,灰頭土臉的,我看你只能在旁邊蹲著涼快!」
宇文天一雙白慘慘的眼珠子像是要噴出冷焰一般,但他硬是壓抑住,眼前還是先完成任務要緊。
「廢話少說,交出你的布袋!」
「你要我的布袋?嘿嘿……你有這個本事嗎?」
「好!」
宇文天當真不負天下第一劍之名,「好」字未落,刷刷刷數聲輕響,凌銳的劍氣四射,足下輕點,劍氣先至人後至,以寶劍向秦假仙當胸刺去。
秦假仙輕輕巧巧地閃過一劍,回手便是一刀刺去!
宇文天一窒,急忙躍身避招,下一式便無法銜接出招了。
待宇文天落地,手按單鋒劍,一時之間也有點無法接受秦假仙變得如此高強,竟能見招拆招,毫不含糊。
就算秦假仙學到絕世武功,擁有幾成火候,但也要等待時間的磨練;再說臨敵應的能力,越是老手才能越純熟,像秦假仙這樣的反應分明就是一個高手的程度。…,
難道這個人根本不是秦假仙,而是某個易容為秦假仙的高手?
宇文天不敢大意,腕部一振,真氣順劍而出,迅速地揮掃出去。
秦假仙又是一閃不見,等宇文天一驚,正要收回劍勢,秦假仙又冒了出來,刀氣便當頭劈來!
宇文天大驚,身子側閃,劍氣再說;秦假仙沒料到他這麼快就使出下一招,連忙閉上眼睛踩出八卦迷蹤步,一下子前一下子後,讓宇文天看得眼花撩亂。
秦假仙剛才差點被宇文天掃中,數天來「打遍天下」的自信以上萎縮,再也不敢跟宇文天交手,只以八卦迷蹤步混換宇文天的招式。
而他這一招果然奏效,宇文天完全掌握不到秦假仙下一步的身形,屏息凝神,按著劍等待出招。
就在一個專心跑、一個專心看的當兒,全然沒注意到另一道身影……不,是另「三道」身影走上前來,在一旁看他們對峙。
撲鼻的脂粉香讓宇文天大吃一驚,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的,居然是天下第一刀──少爺刀金少爺,以及他的兩名舞姬。
「是你!」
金少爺慢吞吞地吸了一口菸,才懶洋洋地問道:
「你們在幹什麼?」
「啊呦?」
秦假仙發覺有人來了,暫時定下腳步,看看情況。」
宇文天一臉陰沉地說道:
「我與秦假仙的事,你想插手嗎?」
金少爺俊目一翻,以鑲金踱銀的長菸斗指著宇文天說:
「你講話的口氣,我聽得很不高興。」
「那就請便。」
「請便的人是你。」
金少爺連正眼都不瞧宇文天一下,宇文天也感覺出金少爺不是適巧路過,而是有意挑釁。
「嗯?看來你是存心找麻煩囉?」
「沒錯,我就是擺明了要找你麻煩。」
「哼!那今天單鋒劍就會會你的少爺刀!」
「求之不得。」
秦假仙一瞧有幫手,膽子立刻大了起來。
「金少爺,我幫你!」
「不必,你閃一邊去。」
金少爺隨手以菸桿指了指旁邊。秦假仙也識相,與其相殺,不如看人相殺。
「好,我去旁邊休息。」
秦假仙退至一旁極遠之處。雖然想在一旁狠狠地多損宇文天幾句,但是萬一天不從人願,金少爺是個繡花枕頭,被宇文天一招收拾掉,自己要跑就來不及了。
宇文天擺出架勢,手捏劍訣,全身的防守一一顧及,當真是一代劍尊的氣勢。
然而金少爺卻仍慢條斯理地抽著菸,悠然道:
「愛姬,跳舞吧!」
「嗯?」宇文天沉著臉,殺氣騰騰。
金少爺笑道:「殺人是一種藝術,何不融入歌舞之中,讓它更加完美?」
這些話聽在宇文天耳裡,像是在諷刺自己一般,而兩名花枝招展的舞姬裊裊婷婷地走了上來,皓腕揮扇,翠袖御風,便欲起舞。
豈知宇文天正盤算著先殺了這兩個礙眼的妖姬,再全力針對金少爺出招。
「等一下!」
一陣嚴厲的聲音傳了進來,金少爺和宇文天都暫止殺意。
只見白髮老人緩緩走了上來,神色從容地說道:
「金少爺,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完成了一件。」
「還有一件呢?」
「不會耽誤你的時間!」金少爺有點不耐煩了。
「你現在就在耽誤我的時間。」
說完,白髮老人轉頭望向宇文天。…,
「宇文天,你可以離開了,你已經耽誤到金少爺的工作。」
宇文天怒道:「你有資格保住金少爺嗎?」
老人不動聲色地說道:
「你不認識我,也應該認得歐陽宏吧?」
宇文天呆怔在當場說不出話來,陡然覺得老人的面孔有某些特徵,越看越像某個人……老人卻不再理他,轉頭對著金少爺。
宇文天的眼中突然露出一抹詫異之色,深吸了一口氣,便二話不說地轉身離去。
「哈哈哈……他畢竟還是不敢惹我!」
白髮老人道:「狂傲的金少爺,你還是趕快去完成你的任務吧!」
金少爺深深吸了一口菸,道:
「我有件事要讓你明白,那就是:我不是每樣差事都能接受。」
「嗯?你受了委屈?」
「委屈是沒有,只是有點被愚弄的感覺。」
「沒人愚弄你,你只是遵照指示行事而已。」
「指示、指示,我接受的到底是誰的指示呢?」
金少爺俊容不悅,開始有點激動起來。
「金少爺,你問這個問題就違反了行規。當初我們合作是兩廂情願的,我給你貨,你替我做事,這是非常公平的。至於我們的背後有什麼人,你可以一概不知,你今天問這個問題,如果我往壞的方向想,那就是你有意把我這個中間人踢開,直接去接觸最高層的人物;既然你想讓我沒水喝,那我也會讓你沒路走!講坦白一點,我會斷你的貨。」
金少爺冷笑道:
「你這招實在很絕,好,算我金少爺栽在你手中,但是你要保佑沒有其他路線讓我搭上,如果不幸讓我搭上別的路線,我會畫一張遺像送你。」
「你的話很有挑戰性。不過有件事你要瞭解,你要的東西只有我有,而我需要的人才卻不止你一個。」
「哼!我若要死,也會找你墊底!」
金少爺拂袖而去,兩名舞姬隨著濃濃的芬芳氣息離去。白髮老人無於衷,一點也不在意是否得罪了金少爺。
這時,躲了很久的秦假仙馬上跳出來說:
「老先覺,老仙角,你實在不簡單,不過也很雞婆,金少爺和宇文天要拼下去,你沒事出來攪局做什麼?」
「我是想勸和啊!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應該和平相處,每天你爭我鬥,那武林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平靜呢?」
白髮老人收拾起威嚴的態度,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口吻、聲調。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知不知道這個宇文天是個壞蛋?他害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我們要救活人,不是救死人。宇文天過去雖然犯了不少錯,可是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將他導入正途,殺人並不是最根本的方法。」
「殺人不是根本的辦法?才說你是老先覺,原來是蠢蛋一個!他死了就不會做壞事,這不是根本的方法,那什麼是根本的辦法?」
「他不做壞事,別人也會做;如果一直殺下去,你殺得完嗎?老朽認為,改變社會風氣才是最重要的。」
「改變社會風氣?現在社會風氣是怎樣的?你說出來我聽聽看。」
「目前的社會風氣只偏重名利,固有道德漸漸淪喪,你想,自從素還真與談無慾創寫名人榜之後,武林中的殺戮就日漸增加,今天我殺你,明天你殺我,究竟是為了什麼?無非是想留名榜上,做一個刀王、劍尊而已。可是他們沒想到今天當了劍尊或刀王,所面對的就是接受別人的挑戰,這些人所過的,是沒有明天的生涯。秦假仙,你也是名人榜上的一員,難道你沒有想過嗎?萬一有一天,出現一個口才比你好的人向你挑戰,那你要如何面對這個難關呢?」…,
秦假仙老實回答:「我沒想到這一點。」
「不曾生病的人,不知道良藥是苦的;沒遇過困難的人,不曉得如何克服困難。想要做一個成功的人,不是那麼簡單。」
「你所說的都是以後的事啦!目前我覺得過得很滿意。」
「哈哈哈……其實你是一個被人利用而不自覺的人。」
「誰利用我?秦假仙急忙問道:
「素還真啊!」
「你亂講!」
老人不慌不忙地說道:
「如果有一天你坐船出海,發現有一個人漂浮在海上,而這個人的背後有一條鯊魚要吃他,這時候你船上有一把短刀和一條繩索,你會如何做?」
「我會把繩子丟給那個人,救他上船。」
「一般人都和你一樣,但是同樣的事情,卻有四種不同的作法。由這四種不同的作法,可以判斷出這個人的本性是善是惡。」
「你說出來聽聽看。」
「第一種人會當作沒看見,任由那個人被鯊魚吞食。」
秦假仙道:「這種人實在沒有人性,毫無惻忍之心。」
「還有一種人更加狠毒,他會丟那把短刀給你,讓你與鯊魚搏鬥,從表面上看來,他是要幫,其實他是在利用你去殺掉那條鯊魚。如果你死了,對他沒有損失,鯊魚死了,那他就有收穫了。」
秦假仙想想,不禁有點冒冷汗,點頭連連地說道:
「嗯、嗯,你講的沒錯。」
「第三種就像你的反應,丟繩子救人。至於第四種人,他會把繩子丟給你,然後自己持刀跳入水中與鯊魚格鬥,這種捨身取義的精神,才是真正的勇者。」
秦假仙雖然同意,卻也懷疑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這種笨人?
白髮老人續道:
「而素還真給你的,我不看也知道是殺人的利器,這就像是第二種人,利用你去殺死鯊魚。秦假仙,你是聰明人,什麼才是真正的君子仁人,你自己去判斷吧!告辭了。」
白髮老人留下秦假仙一人在樹林中想著剛才的對話,他腦子裡亂成一團,想到自己與素還真非親非故,素還真卻給了自己刀鎖,又教自己武功,這其中必有用意,
難道真的是要利用自己嗎?以素還真的聰明,確實有此可能。
秦假仙越想越不對,當下決定要去向素還真求證一番。
白髮老人深信自己這一番話,必定會在秦假仙的心中發揮作用。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加重素還真的危機,斷絕他的每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