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覺地俯下身去,摸了摸那塊被咬去的地方。
本來,一個死人復活的事件,已經是不可思議之極了,但是這個「死而復生」的人,竟然在復活後只是去啃著一棵枯樹!
我仔細看了片刻,確信研究不出什麼端倪了,起身自顧往回頭的路走去。
當我回到市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那兩個人還是不緊不慢地跟著我,我頓時感覺有點惱火了,於是,在最近的路口招了一輛的士,一上車便對司機道:「先在市裡兜著,看看夜景!」
我從後視鏡裡看到,那兩個盯梢我的人,也攔了一輛出租,急急跟著我。
於是我便對司機道:「想辦法甩掉後面那輛出租車!」
司機一愣道:「你是……」
我看出他心裡有些發秫,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道:「有一個暗戀我的女人,一直盯著我不放,我正愁怎麼甩掉她!」
司機搖搖頭道:「我只聽說男人追女十分瘋狂的,沒想到也有這種極品的女人。兄弟你桃花運不淺!」」「
說罷,加足馬力在馬路上疾行起來。
這名司機倒是對市裡的小街小巷十分熟稔,那裡路窄就往哪裡鑽,竟然一路通行無阻。很快,我們就甩掉了後面的追兵,上了繞城高速。
我呼了一口氣,看著車窗之外的景色,我們正從高速的出口下去,往郊區的方向去。我想,在郊外兜一圈,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好,晚上再回市裡好了,現在不是旅遊旺季,酒店總是好找的。
司機一路上一言不發,漸漸的,路上的街燈也越來越少,最終,我們拐進了一條林蔭密佈的小道,小道的盡頭是一幢獨棟的小別墅。
我奇道:「我並沒有要來這裡,我們回市區去吧!」
司機並不理睬我,只顧往小別墅開去,我頓時心裡有一種極差的預感,從懷中拿出了我的蒼天之拳,暗暗套在了手上!
眼下,我們離別墅越來越近了,我猛地試圖弄開車門,但是車門根本無法動搖分毫,而且就在同時,車子猛地停了下來,車門也猛然一鬆,我一個猛子跌出了車外!
就著車的勢子,我翻滾了幾圈,然後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我又氣又急,當時站定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狠狠地罵司機幾句,然而,我卻根本罵不出口來——
一支烏黑的槍管正對著我,槍管背後,是司機冷冷的目光。
「進去!」那名司機忽然用葡萄牙語對我說。
我這才發現,那名司機,似乎根本不是中國人的樣子,因為之前天色昏暗,根本沒有仔細看。
我也絕沒有想到,我隨意欄一輛車,也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危險!
很明顯,這是一個精密至極的佈局,而目標,就是我!
我站定了沒有挪動腳步,司機的槍口微微一低,我的腳邊「啪」地揚起了一陣煙塵。
「好好!別衝動!」我苦笑道,擺了擺手,隨後往小別墅的鐵門走去。
我剛走近鐵門不遠處,別墅中衝出來幾名男子,將我的手臂扭住,往別墅中走去。
我見他們如此,反而心裡定了下來。因為他們如果想殺了我,在之前周密的佈置之下,早就該有起碼五次以上的機會可以幹掉我,但此刻,他們只是押著我往別墅裡走,這起碼說明,目前的我,還是對他們有價值的!
我被帶進了別墅,剛進門就吃了一驚,只見大廳裡站滿了起碼二十來個人,神色各異,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看我的眼色,彷彿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卡薩爾,到了。帶他上去。」押我進來的男子依然是用葡萄牙語說話,被他稱作卡薩爾的男子點了點頭,把我拉了過去,用一個短小而堅硬的東西頂著我的後腦勺。
此刻,我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認定他們就是巴西情報局的傢伙們了,巴西的官方語言,正是葡萄牙語!
我上了樓,被帶進一間黑暗的房間,我一被推了進去,房門立刻關上,這樣一來,房裡最後一絲來自門口的光線也無影無蹤了。…,
我站在門口,簡直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直到房間某處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啪」聲,然後,房頂有一束燈光照了下來,正落在房間中央的一張座椅上。
座椅上坐著一個留著八字鬍的男人,我一見他的樣子,差點驚叫了起來!
邱雲清!這個人竟然是邱雲清!!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言不發,很快發現了面前這個人和邱雲清的一些不同之處。
雖然面相看起來相似,但是這個人的眼神更加狡詐、精明,完全沒有邱雲清給人的那種氣場感覺!
「呵呵,讓您吃驚了麼?巴哈姆特先生!」這個男人竟然開口說話的聲音也像邱雲清!
「你不是他,不是他!」我搖了搖頭,死死盯著面前這個男人,「你到底是誰?」
我面前的男人緩緩把假髮拿掉,再把一層薄薄的臉皮揭了下來,然後從喉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物事,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一名面色稍顯憔悴的金髮中年男人。
「我叫鄧加,隸屬巴西情報局、第三監察科、緊急事務特別行動小組。」中年男人說。
我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誰,你戴這個假面具,到底是什麼意思?」
中年男子一字一頓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巴哈姆特先生。我們巴西人秉承著獨立運動遺傳之下的艱苦、奮進、不畏任何權勢的精神。所以,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和來歷,只要和我們作對的,我們根本不怕和你好好玩一場!我們對你的情況瞭解得十分清楚!如果你不想成為我們的敵人,最好趕快滾回法國去。」
鄧加頓了頓,又道:「我們既然作為情報部門,對世界上的各種或明或暗的勢力,總是有所調查的。你們絨猴俱樂部,在不為人知的表面背後,對世界有著極大的影響,我們國家有不少要人,也是你們的成員。而最令知情的人害怕的,是你們絨猴俱樂部背後的那個組織……」
我緩緩道:「既然你知道我的來歷,為什麼還敢這樣對我?」
鄧加冷冷道:「你們中國有句古話,我很欣賞——『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巴西本來就不算什麼強國,現在局勢又異常的危急!為了國家和榮譽,我不怕得罪任何人!」
聽鄧加的語氣,我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情報人員,而是一個愛國英雄了!我完全雲裡霧裡,我當時立即道:「你在放什麼屁!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們用葡萄牙語交流了這麼久,鄧加一直交叉著雙手,坐在椅子上盯著我。
我忽然心中一動,這麼近的距離,我完全可以疾步衝了過去,用蒼天之拳使其麻痺,制住了他之後,顯然事情就好辦得多!
我的腳步微微一動,鄧加卻發出了一陣笑聲。接著燈光大亮,我的額頭上,立時流下細細密密的冷汗來——
房間的四周,竟然悄無聲息地站著八名槍手,每個人手上都有一把槍!!
也許是特工的職業性,這些人站在牆角根本毫無聲息,我一進門,就被燈光裡的鄧加吸引,絲毫沒想到四周還有人!
我的動作立時停住了,苦笑道:「我們可以談談!」
鄧加的嘴角咧開道:「妙極了,我找你來,本來就是想和你談談!」說著,他忽然放低了聲音,神色極其嚴肅,道:「能使人復活的藥物,在哪裡?」
我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鄧加一臉惱怒地看著我:「有什麼好笑麼?」
我大聲道:「你們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你們原來就是要找『復活藥』!而你們,卻殺死了唯一能幫你們找到復活藥的人!你們真是一群瘋子!」
「哦……你是說馮?」鄧加道。
「可不是?」我大叫道,「你們說你們都調查得清楚,你知道馮乃定找我的始末嗎?你知道他家族中關於復活藥的事嗎?我呸!你們竟然下手殺了他!你們什麼也得不到,因為你們就是一群什麼都查不到的蠢驢!否則,你們絕不會對他下手!」…,
我不斷的咒罵著,因為馮乃定死了,他是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優秀的企業家,竟然就被這群莫名其妙的南美間諜給謀殺了!我恨不得罵上個三天三夜,更恨不得不管四周的槍口,直接撲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我這個人衝動的本性在此刻又難以壓抑了,但是奇怪的是,鄧加竟然並不生氣,只是帶著微笑看著我,直到我罵得累了,他才開口道:「你罵完了麼?如果罵完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他說完,起身往後面的一道木門走去。
我根本懶得去見什麼人,只是被八支槍口指著,心裡也不得不冷靜了些,不太情願地挪動著腳步。
「今晚你就睡在這裡,裡面東西都有,別指望著逃走!這裡四面都是我的人!」鄧加一把把我拉進了房間,「這個房間是完全隔音的,安靜得很,外面的動靜不會打擾你的睡眠的。你還有一個舍友,你們今晚可以聊一整夜了!」
我看到一張靠牆安放的上下鋪鐵床,上鋪上躺著一個人,面朝裡睡著,聽到響動,才緩緩轉過身來。當我看到他的面孔時,頓時驚呆了,差點以為自己看見了鬼!
「馮……馮乃定?」我脫口而出道。
「啊!」馮乃定也吃了一驚的樣子,立時翻身坐了起來。
鄧加微笑著站在一旁看著我,我忽然心裡有一種衝動,想問馮乃定很多很多問題。但是,我一下子想到了另外的東西,稍微冷靜了一些。
首先,這些巴西人的易容術還是相當逼真的,我眼前這個人是否真是馮乃定?
其次,章進明明說馮乃定死了,難道,我眼前這個馮乃定吃了「復活藥」?
在問題沒搞清楚之前,我把要問的話又嚥了回去,免得被鄧加套出了什麼話來。
我冷冷對鄧加道:「你怎麼證明這個人,就是真的馮乃定?」
馮乃定叫了起來:「怎麼,還有假的我麼?你快帶我出去,我被這些老外抓來這裡不知道過了多久了,我想回去,我們還有事情沒有辦完,不是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真怕他說出了什麼東西,我知道這些特工的行事風格,一旦得到了所要的東西,很快就會做下滅口的勾當!於是,我狠狠道:「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