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正說罷,連連對我表示歉意,又是鞠躬又是一堆好話,令我感覺頗為不好意思了起來。//更新最快//
我輕咳一聲:「沒關係,不用為你父親道歉。我已經不生他的氣了,不過,我實在對你父親的事沒有興趣了!」
我口上說得豁達,其實心裡還是隱隱有些生馮乃定的氣,不過,看馮正一臉誠懇的樣子,我的火也發不出來。
「我父親本來就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抱歉……」馮正歎了一口氣,和我並肩走了幾步。
這個小伙子年紀和我相仿,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心地忠厚的青年,如果不是因為他父親讓我極其生氣,我們能成為意氣相投的好友也說不定。
「情緒不情緒化我不管。」我哼了一聲,「是他請邱雲清先生來的,現在我代他來了這裡,你父親卻對我擺臉色看?」
馮正一聽這話,微微一怔,又是一連串的道歉。
我和馮正接著談了下去,才知道,馮乃定原來是因為見了我之後,極為失望,所以才忍不住破口大罵,他罵的那些話大抵意思是嫌我太過年輕,看起來不太牢靠,就算邱雲清自己不願意來,也不用隨便找人來敷衍云云。」「
聽了馮正的解釋,我反而對馮乃定不怎麼生氣了——即使他是因為看輕了我而生氣,我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到了其他一些問題之上。
馮乃定此刻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乃至他把邱雲清的援手,當成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而當他看到來人竟然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時,心裡的壓力一定已經到了臨界點,所以才如此失態!!看來,給馮乃定造成壓力的事情,一定不是那麼簡單的!
「說實話,我也吃了一驚——抱歉,我沒有小看你的意思。」馮正微微一笑,「我聽說祖父說起當年和邱雲清先生相識的時候,邱雲清先生才三十多歲的樣子,又是無所不能的一個人,算一算年歲,他今年也起碼七八十歲了吧!我父親也沒見過邱先生,但可能從祖父的推崇中,對邱先生產生了很不一般的印象。現在,你作為邱先生的代表來,自然讓他吃了一驚——但是,我父親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只是現在他的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抱歉……」
馮正頓了一頓,帶著期待的神色望定了我:「既然邱雲清派你來,你也應該很不簡單的吧?你一定能幫助我父親的,是不是?」
我歎了一口氣,我幫不幫得上馮乃定,還是兩說的事情,起碼我現在對具體的情形還是一頭霧水!
而且,我又沒辦法對他們說邱雲清和我遇到的那些不可思議的詭異事件,他們又怎會料到邱雲清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多歲,還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人呢?
只怕邱雲清本人來了這裡,馮乃定還是會失態!
想到這裡,我的氣也消了大半,馮乃定在我眼中,不再變得可惡,而是變得可憐——一個精神徘徊在懸崖邊緣的人,一不留神就會萬劫不復,而我,就是有希望在最後關頭拉他一把的人。
我停下了腳步,對馮正道:「帶我再去見你父親。」
我想到了一個極其有效的辦法,可以讓馮乃定從我身上,重拾對邱雲清的信心!
馮正大喜,抓著我的手臂,腳步也快了起來,不多時,我們已經來到了客廳中了。
此刻的大廳中,只剩下馮夫人一人,王會彬從樓梯上剛剛走了下來,馮正看了我一眼,急急走上樓去。不多時,馮正和馮乃定緩緩走了下來。
馮乃定的臉色還是十分之難看,但是比剛才好了許多,臉色也好了一些。
他一看到我,臉色變了一變,歎了一口氣道:「失禮了!我實在是……」
我很大度地表示了諒解:「沒事的,馮總不知道我的來歷,大概覺得我太年輕,靠不住罷!」
馮乃定的臉微微一紅道:「怪我!怪我!」
此刻,馮乃定的精神氣色都微微恢復了,身上散發出一種企業家的氣質,連連招呼我,分賓主坐定。…,
馮乃定眼珠轉了片刻,似乎還沒決定好怎麼對我開口,我是一個性子頗急的人,忍不住開口道:「馮總,您有話直說。」
我這句話說出了口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極怪的現象。
只見馮乃定眼珠轉個不停,視線游移不定,而漸漸的,他額角竟然流下細細密密的冷汗,最終,他喘著氣對馮正等人道:「你們都先出去!」
我心裡略微一緊,推斷出一個有趣的事實——馮乃定遇到的麻煩,大概是一個在家人面前都羞於啟齒的話題!
馮正於是起身點一點頭,和王會彬結伴向外走去。等二人關上門,大廳內只剩下我和馮乃定了,馮乃定才從口袋中摸出一方手帕,開始擦額上的冷汗。
我身子前傾了一些:「馮總,怎麼,有人要對你不利?」
馮乃定連連搖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我一愣,又道:「最近財務上有了很差的狀況?」
馮乃定又搖頭。
我略一思索:「馮總,那你到底要邱先生來,是做什麼?」
馮乃定急急道:「我也沒想好。」
我一愣,差點笑出聲來——這實在是一個有趣到極點的回答。
馮乃定千里迢迢約見邱雲清,而他的目的竟然還沒有想好!他到底是要邱雲清去做什麼事,還是要邱雲清保護他,竟然都沒有一個定論!
我頓時感覺馮乃定的神經系統一定受了什麼強烈的刺激,以至於變得極不正常了!說不定下一次,他會心血來潮約見中南海的某個要人吶!眼看這樣下去,我就要被他無聊的要求耍的團團轉了!
我猛地起身道:「那抱歉了,馮先生,看來我幫不了你。」
馮乃定急急站起來拉住我:「不要急。主要事情太過離奇,我心裡受的打擊太大了,一時不知道如何說出口!我想找邱雲清先生,主要因為我祖父的一份遺囑。那份遺囑古怪得要命,簡直和我父親的那份遺囑一樣古怪!那份遺囑裡說了,如果出現了『那種情況』,就去找邱雲清先生!」
一個去世的人,兩份古怪的遺囑……
我皺著眉,摸了摸額頭:「『那種情況』是什麼情況?」
馮乃定的話頭一下卡住了,他轉動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四下游移著目光,最終盯著我看了半晌。而大廳中此刻開著冷氣,又顯得極為寂靜無聲,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我被大廳裡不自然的氣氛感染了,心頭微微一緊,和馮乃定對視著,看著他怪異的目光,心裡微微發起毛來。
終於,馮乃定的喉頭發出「咯咯」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你相信趕屍麼?」
趕屍?
那不是湘西土家族自治區流傳的一種傳說麼?我以前倒是在網上看過相關的資料,說是當地巫術——楚巫文化的一部分,應該是一種巫術。
我向來對於這種超自然的現象,不會一棒子打死,也不會完全相信,持保留態度。或許是科學還未曾能解釋的領域,抑或是一種單純的騙局罷了,誰知道呢?中華大地博大精深,其間最不缺就是古怪離奇的事情!
不過,這個「趕屍」和馮乃定有什麼關係麼?難道,他是因為看見了趕屍而受了驚嚇?但是,這裡不是蠻荒古樸的湘西地區,而是經濟高度發達的沿海浙江省,這裡能有什麼「趕屍」?
這件事本身才是活見鬼了!
於是,我搖搖頭道:「我可以相信『趕屍』是某種目前的科學所不能解釋的現象,但是,我絕不相信死人會走路!人死了就是死了,連耶穌復活,也沒有一個確切的歷史定論!」
馮乃定的嘴巴哆嗦了一下,臉上現出驚恐的神情。
但是,我才一說出這句話,我就後悔了——我分明在金三角,見過一個死了幾百年的拳師的骸骨還能動的(見第四卷《蒼天之拳》),眼下卻忘了這一茬了——當然,我知道那個骸骨能動,自然是因為那些古怪的銀色絲線的緣故。
馮乃定神色正了正道:「有一段日子,我一直躲在房間裡,在網上查相關的資料……」
我忍不住叫道:「查趕屍?」
馮乃定點頭道:「是的,我想知道,人死了之後,到底還能不能走路?」
「當然不能!人死了,肌肉會僵硬,而整個身體,會逐漸**!」
馮乃定「哦」了一聲,又看著我道:「那死人有無可能復活呢?」
我心裡發笑,感覺不想再和這個瘋子耗下去了,我站起了身來,我真的打算走了。
但是,馮乃定卻開口說了一句話,一句讓我驚愕無比的話!!
馮乃定在我起身的一剎那,開口道:「那……我帶你去看一看本該死了卻又復活了的人!他們都說是我的幻覺!我倒不信了,到底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的情形?」
這下倒是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死人又復活了?這倒是極奇異的新聞!
難道這個就是引起馮乃定不安的原因?去看看也好,也許能揭穿什麼也不一定!
我對著馮乃定點了點頭,心裡略略忐忑不安,當時的我未曾想到,其實造成馮乃定真正不安的原因,比一個復活了的死人更加離奇、更加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