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獸這番話說得我頭皮發麻,我之前經歷過那些奇怪的事件,即使是子蒙所帶來的時空逆轉的危機,給我帶來的危險感覺也遠遠不如這次的事件。
而且,我敏銳的第六感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但是一時半刻又說不清楚哪裡不對勁,這種籠罩著迷霧一般的感覺真讓人感到不快!
之前的各種事件中,我要麼跟著傑拉爾、要麼跟著邱雲清,總有一個讓我心安的強大力量做後盾,現在他們都陷入了各自的麻煩,而讓我獨自面對一個前所未有的危機,我的心裡一下子空蕩蕩了起來。
各位讀者可以想像一下,當時的我,真有一種逼上梁山的感覺,即使老唐按我的要求做了周密的安排,但是……邱雲清布下的這些力量,真的可靠嗎?
我們在小鎮上休息了兩晚,第三天一早起來,發現蓋革計數器的信號開始變弱了,說明帶著檔案的傢伙們正在遠離這裡。
我借口暫離了海獸片刻,躲到衛生間中用手機和老唐取得了聯繫。」「
根據各地手下的監控,信號源似乎正順著塞納河往英吉利海峽的方向而去,很快就要出海了,如果他們一旦出了海,最近的國家就是隔海相望的英國了。
海獸曾經對我說過,這些傢伙絕對不會乘坐飛機的,因為他們異常的身體結構根本無法瞞過機場的掃瞄,那麼,他們走水路的可能性倒是很大的。
我關上手機,正要琢磨著怎麼找個借口將其走水路的事情告訴海獸。
要麼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先靠近塞納河沿線的城市,到時候,信號一定會變強,那麼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推理出他們乘船順流而下的結論,就可以不動聲色地追蹤下去了。
我一方面要研究這些盜竊者的路線,一方面又要提放著海獸,方方面面都要盡量顧及到,幾天下來,我覺得我的腦汁都要被搾乾了。
如果是邱雲清遇到了現在的狀況,他會怎麼做呢?
脫離了傑拉爾和邱雲清,我相信這是一次單獨鍛煉我自己的大好機會!人總是要成長起來的,即使是二十二歲的我,也不能一直依靠別人來完成自己的冒險夢想!!
想到這裡,我心裡頓時壓力小了很多,一股豪情湧了上來——怕什麼!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既來之,則安之,拼了!
於是,我按照想好的說法告知了海獸,海獸也沒有表示什麼異議,而是低頭看了看蓋革計數器。
「信號越來越弱了,要斷定出方向不太容易。不如我們推斷一下他們會往哪裡去?」
我心裡微微一跳,攤開昨天在小鎮上買的法國地圖,不動聲色地看著海獸。
「從法國去日本,最短的陸地距離要穿過東歐,然後南下穿過朝鮮半島。」海獸看著地圖,「只能調大定向計數器的功率,向東走就應該不會丟了信號吧……」
我忽然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雞地看著地圖。
「怎麼了?」海獸抬眼看了我一眼,「我說的不對嗎?巴哈姆特!」
「等等!」我摸了摸額頭,心裡暗暗苦笑不已,這時我才發現我地理知識的匱乏,給我帶來了多難圓上的一個謊言——英吉利海峽在法國的西邊,這些人帶著檔案,怎麼會向西去呢?去日本的話不是應該向東走麼?我剛才大概腦子混亂了,竟然記錯了英國的方位!
但是,根據情報,檔案留下的微弱信號確實順著英吉利海峽往西邊去了!這些傢伙為何做出南轅北轍的怪異舉動?
這下可麻煩了!!我該怎麼說呢?
「發生什麼事了?」海獸狐疑地看著我,「如果沒有什麼疑問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好了!」
「我們還是向西找找看吧。」我思索了片刻,對海獸說。
「去日本的方向是東,我們向西?」海獸愣了一下。
「對!你想想看……」我隨口胡謅起來,「……既然你說那個什麼3號進化體佈局很厲害的話,哪會這麼容易被我們猜到他們的行蹤!很可能為了保險起見,反向繞了一大圈,再回去日本!」…,
海獸忽然興奮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巴哈姆特,也許你說得對!我主要太心急了,把什麼都想得太簡單了。以『宇宙』一貫的小心謹慎的處事風格,確實是會這麼做的!」
我心裡咯登了一下,心裡隱約有個想法——這隨口編造的謊話,也許歪打正著正好猜到了這些竊賊所計劃的。
於是,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立刻啟程往西而去。
我們坐著火車穿過比利牛斯山脈,越過蔥蔥鬱郁的大片溫帶森林,這一路上橫穿了大半個法蘭西,飽覽了不少優美的風景。
法國和我們中國不同,地勢不是西高東底,而是剛好相反,地形也大部分為丘陵地帶,所以遠遠望去,一個個翠綠色的山包連綿不絕,給人一種心神寧靜的感覺。
海獸真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有時似乎很深沉憂鬱的樣子,有時又顯得極為玩世不恭,也許和他的身世有關係。
我和他曾聊過各自一些私人的事情,據他所說,他的祖籍也是法國,只是很小的時候就和離異了的父親去了巴西,後來父親在當地找了個白種女人,生下了他的妹妹莉莉婭。
很不幸的是,在金礦裡工作的父親,在斯蒂文很小的時候就死於了一次礦難,從此,斯蒂文只有和妹妹一起在貧民窟中相依為命。
那段日子應該是我這種從小在富庶家庭長大的孩子所無法理解的,但是我想,應該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即使斯蒂文只是用極輕鬆的語氣和我講述著這一切。
斯蒂文從小和一切貧民窟裡的孩子們廝混在一起,盜竊、搶劫,幹過很多壞事,隨著閱歷的加深,斯蒂文也練就了一身的巴西功夫,在當地也算是有點名氣的傢伙了。
在他長大之後,遇到了一個退休了的卡潑衛勒拳師,這個年老的黑人看中了斯蒂文的身手,決定訓練他,教導他成為一流的卡潑衛勒拳手。
在十七歲的時候,斯蒂文捲入了一場麻煩的糾紛,為了解決問題,他不得不打黑拳還債,從此,他的生活更陷入了一場泥沼一般,無法從淤泥裡脫身了。
但是,當時的海獸不那麼想,黑市拳賽的高額報酬吸引著他,似乎也給他和妹妹貧窮的生活帶來了一絲曙光,即使這絲曙光中隱隱還夾雜著陰暗的一面。
就在名氣漸響,生活逐漸有了起色的時候,斯蒂文的妹妹卻得了一個難治的疾病。
從此,為了挽救妹妹的生命,斯蒂文更加拚命地打倒一個又一個對手,不斷賺取著獎金,直到他遇到了那兩個人——
「三島龍崎博士和……」
斯蒂文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緊接著咬緊了下唇,似乎極不願意提到另一個人的名字。
「三島和誰?」
我好奇地追問。
「北冥白魚。」斯蒂文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輕輕吐出了這個名字。
「這是什麼怪名字?」我愣了一下,「人類還是……?」
「他就是三島龍崎選定的1號進化體啊,一個神一樣的傢伙!」海獸低下了頭,雙肩開始微微發抖,看來是記起了什麼不太愉快的記憶。
「1號!」我心中一凜,「他的進化方向是……?」
「他的進化方向是超越我們目前所知的一切!超越我們的宇宙!」海獸喃喃地說,而我根本沒聽懂他什麼意思,「他的能力……目前連我都不太清楚,總之很恐怖……很恐怖……」
「有那麼可怕麼?」我乾笑了幾聲,試圖讓頃刻間凝重起來的氣氛再度輕鬆起來,「神一樣的傢伙?耶穌麼?」
「……說是撒旦更合適吧……」海獸說完這句話,閉了嘴不再開口了,似乎心情立刻低落了下去。
接下來的旅途,氣氛便變得怪怪的。不過,從海獸的言談中,我倒是大概猜到了海獸的性格特點,從這個褐髮青年所顯露出來的東西看來,海獸並不是什麼太壞的人,在他的心底,應該還是有他自己的底線的。
我們經過了數天的奔波,信號的強弱一直保持在一個固定的範圍,說明起碼我們還沒有跟丟,總算鬆了一口氣。
按照我計劃中的提議,我們也乘船追蹤下去,不料,這個提議卻被海獸拒絕了!
「坐船嗎?」斯蒂文皺著眉頭想了一想,「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行蹤,而且準備阻擊我們的話,乘船就是一個笨得不能再笨的想法了——一旦上了船,生死就得繫在這條船上了啊!」
我頓時躊躇了起來,不過,就在我猶豫的這當口,我的手機發出了振動的信號,而且一直振動個不停!
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一看,臉色都變了——十幾條信息持續不斷地發送過來,而信息的內容更是讓我大驚失色!
「又怎麼了?」海獸大概發覺了我時不時看手機的情形,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了點懷疑。
要知道,現在的話,手機短信是相當的普及,但是在2002年的歐洲,因為通訊服務協議的諸多限制,很多西方人使用手機僅限於通話,而不是頻繁地發短信。
我快速地收好我的黑莓手機,故作鎮定地說:「我們的計劃可能要臨時有一些重大的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