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圖見到我主動衝了過來,有點猝不及防,連連急退幾步,隨後單提右腿,雙手捏拳,擺出三宮步的姿勢,一副正式要和我開打的樣子。
我見到播圖的馬步,心裡一凜,也後退幾步,擺下詠春拳的二字鉗羊馬,雙手擺了個勢,對播圖招了招手,意思是讓對方先攻。
我知道我這麼一撩撥,原本就熱血上湧的播圖定然心裡大怒,絕對會先衝向我,這樣我的詠春貼身近戰、後發先至的招數,才能有用武之地。
不過,我也不敢對其太過輕視,畢竟泰拳是世界上最凌厲兇猛的幾種頂尖拳法之一。
以我對各種武術的瞭解,泰拳以實戰著稱。它擅用人體四肢的拳、肘、膝、腳等八個部位進行實戰搏擊,素有「八臂拳術」之譽。而其基礎步法「三宮步」則是泰拳之精華,它在泰國的傳統記錄中,常被人們描繪成神技一般,歷代拳師對其推崇備至。
即使播圖在村中從小所學的,只是招式繁雜的古代泰拳,遠不如現代格鬥場上經過無數代拳師精煉簡化的現代泰拳威猛,但是也有一定的威力在內。」「
果然播圖見我一副對其輕視的樣子,雙目一睜,起腳一個正踹踢了過來!
我一個側弓步,側身讓過了這一腳,隨後播圖身形奇怪地一扭,身體旋風一般旋轉,後腿從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踢而出!原來他剛才那一記正踹只是虛晃一招。
幸好我對泰拳的攻防也有所瞭解,急忙貼身靠近他飛腿的另一側,反手狠狠向其大腿內側擊去,一下正中目標!
播圖身子一歪,差點跌倒,不過他反應確實也快得驚人,就在身子跌倒在地的一剎那,他單手撐地,另一腳又凌空側踢,攻勢連綿不絕!
這一腳我可沒躲過,背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記,疼得我直抽冷氣。
這下我可真有點火了,趁他剛剛起身還沒站穩,貼身就是一頓連環錘,播圖拚命想推開我拉開距離,好用腿進行遠距離攻擊,可我豈能讓他如意,他越是想推開我,我越是用黏手緊緊貼著他的手臂,讓他掙脫不開。
大概詠春的短距離攻擊讓習慣了狠辣腿法的播圖有點施展不開,我看到他在我不斷的攻勢之下,面色漸漸變得慌亂,雙臂又被我的「黏手」死死纏住,全身都施展不開,只能被我不斷擊打。
不過,詠春貼身進攻的缺點,就是除非長年累月經受專業碗力訓練的人,一般人很難在距離極短的每一擊都打出很強的威力,故而我連環錘擊之下,身體強健的播圖也並未敗局已定,而僅僅是出於下風罷了!
我知道我的體力和這些從小練拳的泰國人不同,如果我不想方設法趕緊放倒對方的話,等我體力耗盡,最終還是別人刀下的魚肉。
我大腦中的思維飛速運轉,很快定下了一個一招制敵的計劃!
我瞅準一個空子,黏手微微一鬆,右邊假裝一滑,脫離了播圖的右臂。播圖見狀大喜,抬起三宮步用膝蓋頂住我的手臂,右肘高抬,狠狠向我額頭擊打了過來!
我另一隻纏住對方手臂的手上微微一施加力量,身形詭異地向下一沉,播圖一擊見打了空,大概知道中了我的圈套,急急身形試圖後退。可惜,那時為時已晚,我的身形一動,一個法式上勾拳迎面而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播圖的下巴上,這一拳用盡了我大半身的力氣,播圖這下可吃到苦頭了!
播圖一聲悶哼,仰面倒了下去,躺在草地上喘著氣。播錦剛剛還面色焦急地看著我們的爭鬥,現在卻目瞪口呆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弟弟。而緹波娜早就在我們開打的時候驚慌地跑開了,而播圖被我放倒之後,周圍不少村民好奇地圍了過來。
「哼!」我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冷冷地說,「大概下巴脫臼了,其他沒有什麼大礙。播錦你看好了,可是你弟弟先動手的!」…,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外來人,你完了!你闖禍了!!!一切都完了!」我身後傳來播錦的聲音,聲音不大,聽在我耳中卻特別刺耳。
各位讀者,看我描寫了這麼長一段的搏擊,其實僅僅發生了幾秒鐘而已,在不懂武術的外行看來,似乎還沒怎麼開打,勝負就已經完全定了。
我在小屋裡坐定,過了好久才把心裡的激動平復下去,心裡愈發有了幾分隱隱不安。
詠春拳真的是一種很厲害的拳術,我經過在法國警察總署的訓練和幾次戰鬥之後,愈發能靈活運用,不過,泰拳的刁鑽和力度同樣不可小覷,我要是有機會,以後希望也能學一學泰拳才好。
不過,眼下這種事卻不是我最先需要考慮的,我最應該考慮的,是我把長老的兒子下巴打脫臼以後,該怎麼和他們交代!長老說不定會毫不客氣地趕我出村,甚至會對我這個外來人做出什麼事來也不可知。我這次到底算不算是闖禍了呢?播錦最後幾句話,算是嚴重的威脅嗎?
我心裡忐忑不安地向門外望去,播錦早叫了古廟門口的兩個小伙子,把播圖抬到了長老家裡去了。而長老家門口隨即圍了一圈人起來,又過了一會兒,人群才漸漸散了。
我見到路易也隨著人群急匆匆地進了長老家的屋子,過了很久才出來。
天色黑了以後,給我送食物的女孩不是緹波娜了,換了一個面色黑黑的瘦弱女孩,低頭只顧放下食物,轉身就走。
吃了晚飯以後,村裡的儀式也照常舉行,村民們三三兩兩向古廟中走去,而長老和播錦走在人群的最前端,似乎一切正常的樣子。
他們越是顯得十分平靜,我越是心裡惴惴不安,焦急地在屋裡轉來轉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我當時牙一咬,有一個想法,大不了我厚著臉皮去給長老道個歉,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況,希望長老不是什麼太護短的人。
要麼的話,我乾脆就連夜從村裡逃出去算了,在叢林裡避開那些黑衣人,說不定還能有什麼逃出生天的希望!
但是,我要是一走了之的話,萬一村人和長老對我並沒有什麼惡意的話,那我豈不是庸人自擾?
我就在糾結中上了床,輾轉反側,那個夜晚是我在那個古怪小村中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我一直到半夜都沒睡著,屋外遠處漸漸傳來了儀式結束的嘈雜聲,很快,各人都回了屋子,一切都回歸了平靜。
又過了個把小時的樣子,我聽到屋外有一種奇怪的沙沙聲,似乎是誰在屋外走動的聲音,還不止一個人。
我輕輕一翻身起床,看到屋外有隱隱的火光,從細草編織的窗戶縫裡透了進來,屋外似乎站了幾個人的樣子。
完了!這些與世隔絕的泰國人看樣子還真記仇,說不定就是來找我下手了!
我心裡一緊,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走到門背後靜靜傾聽著。
外面人似乎在低聲說著什麼,隨後又輕輕爭執了起來,我在門後聽了一會兒,並未聽出什麼來。
就在我屏氣凝息的當口,忽然外面有人輕輕地敲著我的木板門。
這些人難道在試探我是不是睡熟了?好方便下手?
想到這裡,我愈發的不敢出聲,順手在門背後摸索起一根木棍來,要是他們衝進門來,我正好可以瞅準一個空子奪路而逃!!
就在這個正緊張的時刻,門外有一個人的聲音卻讓我一愣!本來捏緊木棍的右手也漸漸鬆了開來。
門外那人的聲音很低,對著某人說:「似乎睡著了,要不明天再找他?」
他所對著說話的那人卻沒有發出聲音,大概只是點頭或者搖頭,所以說話的那人急急又說道:「要不我們就進去……」
他停了停,繼續說:「長老確實不高興了,只能今夜……不然沒機會試試……不會被人知道吧……」
不一會兒,他又恍然大悟一般地說:「確實是,要是動靜太大也不好,但是怎麼叫醒他……好吧,我再看看……」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還伴隨著一個男子的聲音:「巴哈姆特,在嗎?」
我眉頭一皺,這似乎是路易的聲音,聲音中夾雜著緊張和興奮。
我悄悄挪回床邊,假裝被吵醒了一般咕咕噥噥說了幾句不耐煩的話,然後弄出了一些下床的動靜,然後走到門前開了一條門縫。
透過門縫向外望去,我看見路易因為緊張而漲紅的面孔,他身後是面色陰沉的播錦,再後面是兩個我不認識的壯實青年,他們四個都舉著火把。
「太好了!你出來!」路易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抬手招呼我出去。
我看著面色陰沉的播錦,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你闖禍了,巴哈姆特。」播錦笨拙地念著我的名字,眉頭皺得緊緊的。
「我怎麼了?」我緊緊盯著播錦,「你白天也看到了,你弟弟先找我的麻煩!怎麼?想找人來教訓我了?路易,你也跟他們混在一起了?」
路易漲紅了臉,拚命搖頭。
播錦則冷冷地說:「我說的闖禍可不是指這個,巴哈姆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