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坐在車中,不知道傑拉爾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心裡又氣又惱火,又擔心華自成父子的安全,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見機行事,不能讓傑拉爾殺了他們!
「那麼,是上頭的命令?」我試探性地問傑拉爾,傑拉爾冷冷地抽著煙,搖了搖頭。
「那,上頭知道你的計劃嗎?」
「接頭人授權我動用任何資源,可以執行任何計劃,無需通過任何人的批准。」傑拉爾說。
「因為你是著名的反黑專家,他們絕對信任你!可你把他們的信任用錯了地方!」我憤怒地喊。
「怎麼?我的計劃哪裡不對?」傑拉爾斜著眼看我,「殺了他,對社會總是有利的,事情很快會得到解決,而你,可以很快回到你的正常生活中去,不是很好嗎?」
我有點悻悻然,不知道如何以最適合的理由反駁傑拉爾。確實,傑拉爾也和我一樣,想到了sp-20將會給人類社會帶來的巨大災害性後果,我們都想毀滅掉這種東西,但是,他以反黑專家的職業性和非憐憫性,決心以更心狠手辣的方式來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而我,還停留在自己令人糾結的同情心中。」「
我一直在想,我的同情心,是不是將來真的會害了全人類?如果我今後遇到令人兩難的事情,是要放棄還是保留自己的同情心呢?
於是我閉了嘴,沒有和傑拉爾繼續爭辯,滿腦子沉浸在令人頭痛的問題中,直到我注意到車窗外開闊的鄉村景色變成了城鎮風景,路邊的行人和車輛開始多了起來。
我們應該已經進了阿爾薩斯市。
我們的車隊一進了阿爾薩斯就四散開走了,不知道傑拉爾安排他們開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所在的車輛則一直穿過了市中心,一路直行到西面一個雜亂的街區,在一個便利店門口停了下來。
「我去買包煙。」傑拉爾粗聲粗氣地說,「目標在三個街區以外,b6區,最高的那幢。我們會面的時間沒有定,到時我會用信號發射器給你們信號。」他揚了揚手上的一個黑色小盒子,「對面和東面三個大樓的幾個合適的樓層我們都租下了,你們直接去找物業拿鑰匙,東西先佈置好。如果明天天黑以後還沒有收到信號,你們就撤。行動就告失敗。」
這次,我沒有多問,也懶得問。不管傑拉爾在安排什麼,都是要謀殺兩個沒什麼大錯的男人,我不想參與這種事情。
幾個便裝的警察點了點頭,各自拎著手提箱,四下分散在人流之中。
傑拉爾留我一個人在車上,砰地一聲拉上車門,四下看了看,走進了便利店。
我百無聊賴地四下看了看車裡,隨手拉開車子的儲物箱,看了一眼,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一把勃朗寧手槍。
我快速地拉開保險,抽出彈夾看了看,子彈是滿滿的。我想了想,沒有把槍放回去,而是塞進了自己的內衣口袋。我記得傑拉爾的腰帶上是時常隱蔽著兩把警用手槍的,這把應該只是車上的備用槍,我先拿著,要是他發現了,我再還給他,如果他沒發現,那我就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當時一衝動拿他車上的槍,主要還是賭氣——為什麼非要殺死華自成?
其實,直到三個小時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思維和傑拉爾其實是南轅北轍,我想的東西和他計劃的根本不一樣,我完全誤解了他的計劃。
三個小時之後,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要殺華自成。
但是,我並沒有對他有任何感激,反而更加厭惡他,因為三個小時之後,我陷入了一種更加凶險的境地!!
傑拉爾買完煙回來,上了車,很快地向阿爾薩斯的另外一個方向開去。
開過了兩個街區,傑拉爾一邊看gps,一邊開車,期間還接了幾個電話,我隱隱約約聽到「左拐」「對面」等短語。
終於我們到達了目的地,是一個露天的社區籃球場。…,
傑拉爾下了車,示意我跟他走,穿過兩撥打籃球的青年,到了籃球場的邊上。
有幾個穿著和打扮奇形怪狀的青年,正在聚精會神地圍著一個冒著煙的汽油桶。幾個脖子上掛著刺釘項圈、畫著煙熏妝的女孩,一邊做著鬼臉,一邊拿著噴漆罐在牆上塗鴉。
一邊的矮圍牆上,一個形容乾枯的青年正捲起袖子,另一個男子正在給他注射某種透明的液體。
傑拉爾正要走過去,我看了一眼汽油桶裡,勃然大怒,飛快地衝過去,一腳踹翻了汽油桶!!
當時我可真是怒氣衝天,恨不得殺光了這幫小子!
原來,他們正在虐待一隻可憐的白色流浪貓,正在仔細地捆紮它,試圖將奄奄一息的它,投入到滾燙的汽油桶裡去。
我很快地衝過去,一巴掌把坐在汽油桶邊的男子打翻,在一片驚呼聲中救下那只奄奄一息的白貓。
「喂!你瘋了嗎?」傑拉爾一臉怒氣地衝了過來,投過來一個責備的眼神,那意思是在說「你小子是想把事情都搞砸了嗎?」
可我正在火頭上,哪裡管得了那麼多,我把白貓奪了過來,可憐的小東西也許被折磨得太久了,在我懷裡抽搐了一陣,失去了氣息。
我後退幾步,走到一邊的一棵大樹下,把白貓還尚存體溫的身軀輕輕放在樹根處,轉身怒視著那群傢伙。
事已至此,那幫傢伙對我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們的手裡不知道從何處紛紛摸出了武器,彈簧刀、雙節棍、棒球棍。
我本來情急之下,想拿出衣服裡的勃朗寧,可是一想,要是被傑拉爾發現,豈不是要被他落下話柄。再說了,對付這幾個小毛賊,大概也不需要用到槍吧。
我瞥了一眼傑拉爾,發現他雙手已經按在腰間了。
「我們可以談談嗎?」傑拉爾大喊道。
領頭的一個小子,剃著怪異的莫西干髮型,理都不理他,把手裡的小刀向我擲了過來,我一側身輕輕閃過,另一個小伙子揮舞著雙節棍向我打來。
我在警察總署訓練格鬥術的時候,對雙節棍有過系統的研究,自然要比這幫只會看李小龍電影的混小子們強得多。我知道雙節棍的最大殺傷點是棍體的最外端,只要貼近攻擊者,就可以減少70%的受傷機會。
我用詠春中的前弓步,一個大步跨過去,貼近他的身體,一個伏手、一個扣手,奪了他的兵器扔到一旁,再接著一個日字衝拳打得他連連後退。
他剛退後,接著衝上來一個卷髮的男子,使的是泰拳的正統腿法——直線踹擊。可惜,這種直線進攻的方式遇到詠春拳法,可真是遇到了剋星。我施展側弓步,正好躲開他的腿,他來不及收腿,腳踝被我收臂緊緊夾住,另外一腿踹在了膝蓋關節上,倒在地上慘叫不止,想來關節是被我踩斷了。
「有種一起上呀!」我打紅了眼,對著他們叫道。
「等等,別打了,再打我要開槍了!」傑拉爾從腰間抽出那兩把手槍,指著天空。
「砰」地一聲,槍響了。
不過,卻不是傑拉爾開的槍。
不管怎麼樣,這一槍使得我和那幫小子都各自退出了戰圈。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又見到你了,陰魂不散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