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面的音節一聲接一聲的響起,我整個人也越來越清醒,包裹住我的寒氣似乎隨著這個音節在顫抖,但是就像膠水一樣,將我牢牢困在裡面,寒意絲毫不減。眼前還是黑乎乎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睜沒睜開。
我感覺手腕處傳來的熱量越來越燙,兩隻手似乎恢復了行動能力。我試著動了動,發現手腕可以靈活運動,但是小臂還是無法控制,我只好將經書放下,憑感覺我發現手腕處的熱量是從今天我媽給我的那串佛珠上傳來的。
我將佛珠從我的手腕上抹了下來,像電視劇裡面那些老和尚一樣,一顆一顆的捻動,每捻一顆,心裡就跟隨著腦中的音節念一句「唵」
念珠一共一百零八顆,我從佛頭處開始,又回歸佛頭,一共念了一百零八遍的「唵」。我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念誦這個音節上,每當念誦一圈,便調轉佛珠繼續,我越念越快,胸口處的暖意越來越明顯,範圍越來越大,而且我的身體各個器官也開始恢復正常,我努力的控制著我的嘴,想大聲念出來。
開始只是輕聲哼哼,然後越來越清晰,聲音也越來越大,就在我覺得那個音節已經來到了嗓子眼,馬上就要衝出喉嚨的時候,我突然感覺一股大力將我使勁往下一拉,高空墜下的失重感覺馬上襲來,我嚇得揮舞著手臂大叫起來。耳邊突然聽見有人喊我:「小天?小天!快醒醒!」
我使勁一睜眼睛,突如其來的刺目白光讓我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身體已經恢復正常,所有的感覺又都回來了,當我眼睛適應了強烈的光線,我發現我依舊坐在沙發上,我媽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難道這是個夢?我抹了一把臉,偷偷瞄了一眼佛堂,蓮燈閃爍變換著色彩,一切異常都沒有。
我媽擔憂的問我:「你咋在這睡著了呢?魘著了?」
我點點頭,跟她說:「本來想上客廳涼快涼快,沒想到睡著了,還睡魘著了。沒事了!」
我媽說:「我聽見客廳有動靜,嚇我一跳,我出來一看,你在沙發上哼哼呢!趕緊回屋睡覺去吧,別在這了,坐著睡能得勁兒麼!能不魘著麼!」
我站起身來,發現出了一身冷汗,我把背心甩到一邊,跟我媽打了個招呼,一頭扎進衛生間,沖了個涼水澡。
我媽站在衛生間外面衝我喊:「大晚上洗什麼澡啊,一會洗精神了還能不能睡了?」
「你別管了,出一身汗,我都粘了,不洗澡更睡不著了!你去睡覺吧!」我答道。
我媽囑咐了一句:「你出來的時候別忘了把客廳燈關上,我回去睡覺了!」接著我就聽到了她那屋的關門聲。
冰涼的水流,淋在身上。讓我徹底清醒了,我是太累了嗎?怎麼接二連三的做這種奇怪的夢?我在浴室裡面不想出去,我甚至開始厭煩黑夜,厭煩睡覺。我很討厭這種天天做夢的感覺。
在花灑下淋了好久,直到身上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我哆裡哆嗦的穿上衣服,關了客廳的燈,回到我的床上。
我懶得叫黃天酬和他二大爺了,今天晚上我受夠了,這兩個夢把我折騰的精疲力盡。我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去想,就想安靜的睡覺,可是越想安靜,腦袋裡面的「唵」聲就越大,也越清晰。震得我腦袋發暈,甚至出現了幻覺,我感覺自己就像躺在一個巨型大音響旁邊,耳朵裡面除了那個音節什麼都聽不到。
整個身體在這巨大的聲音下面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動,心臟也隨著這個音節越跳越快。我能很清晰的感覺到我渾身的血液加快了流速,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失去意識最後一個想法就是,別讓老子再做夢了!
等我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耳邊的轟鳴聲已經消失,我翻了個身,發現渾身酸疼,好像頭一天晚上經歷了劇烈運動一樣。關節都有些發軸了,我起來,站在床邊做了幾個體育課前的基本運動,各個關節活動一遍,關節辟里啪啦一陣爆響,嚇了我一跳。
響過之後,我有一種所有關節都歸位了的感覺,身體的酸痛驟然消失,沒睡好覺的疲憊也不見了。伸展了一下,竟然覺得特別輕鬆,精神頭也很足。
我正覺得奇怪,就看從門外直接穿進來一個人,是穿進來的,不是開門進來的。但是我卻不覺得害怕,因為進來的人是黃天酬。
我看著從門外穿進來的黃天酬,我竟然愣住了,不禁自言自語:「靠,我還以為睡醒了呢!原來還是個夢!」看見黃天酬我心裡就有數了,只要這小子出現,我必然就是在做夢!
黃天酬看我自言自語,「噗嗤」一聲笑了:「還以為是做夢啊?你現在沒在睡覺,你已經睡完覺了,這傢伙昨天給你睡的,我二大爺走了我都叫不醒你!」
我一擺手,示意黃天酬坐下說,我又自覺的回到床上,擺了一個我印象中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擺的姿勢,然後跟他說:「黃哥,兄弟我算這個已經是第三個夢了,明天我還得上班呢!你就放過我吧!今天晚上我不想跟你聊天,我想睡覺,行不,黃哥?」
沒想到黃天酬搖了搖頭,翹著二郎腿跟我說:「兄弟,不是黃哥不講究,你這條件黃哥實在答應不了。」
我一聽就來氣了,「靠,那你有啥事趕緊說,說完趕緊走,我是真要崩潰了!天天晚上這麼折騰誰能受了啊?你說你要是個女的我說不定還挺歡迎的,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對了,胡飛雪呢?她咋樣了?」
黃天酬聽我說完,又把腿往地上一放,起身就走,臨到門口回頭跟我說了一句:「黃哥走了,你好好睡吧!」
「別呀!」我趕緊把他叫住,「你有啥事兒跟我說完了再走行不行?」
黃天酬回頭看著我,說:「你自己掐自己一把試試不行麼,看看黃哥是不是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