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光芒的籠罩,姬毓軒外邊所包裹身體的黑色東西,突然如同陶瓷裂開一般,發出卡卡的聲音,一些蜘蛛網般的細線延伸開來。
然後,黑色便變成了一塊塊陶瓷碎片一樣掉落到床上,露出裡邊完好無損的身體。
原本麥色接近黑的皮膚,此刻變得有些瑩白,泛著柔和的光。
但是身上所有的肌肉,甚至任何一處皮肉,都能明顯的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力量,如同潛伏的野獸,伺機而動。
雲瀟一喜,身子微微震動,激動的看著這一幕。
當他整個身體都暴露出來後,雲瀟看到,那一雙緊閉了許久的眼神,終於有了動靜,長長的睫毛輕顫了顫,然後,緩緩的打開。
這看在雲瀟的眼裡,就好似一秒千年一般的漫長,也讓他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也忘記了動作。
一直提著的心,終於能放下,緊繃的神經,也能略鬆一鬆,哪怕這些他都猜測出幾分,但是卻無法保證是錯是對,畢竟這,賭的是姬毓軒的命啊。
姬毓軒終於完全睜開眼睛,黑色深邃的眼眸中閃過點點流光,剎那間如同含著九天星辰一般。
眼瞳深處,浮現這一圈不顯眼的紅光,若隱若現,那深處,是最為冰冷無情冷酷殺戮的情緒。
某處隱秘的山林中,高山之巔,一位儒雅白衣中年人負手而立,看著蒼茫天地見,黑色的鬚髮隨風飄揚,那劍眉之間幾道痕跡如同山川擠壓而成。
一雙睿智的眼眸帶著幾分凝重和擔憂。
「咦,剛剛的天象變化是怎麼回事?難道這裡也有其他修真者在突破麼?」他旁邊的一個少女疑惑的看著天邊,好奇的說著。
不料沒有得到回應,不由疑惑,轉頭看向中年人,「三叔,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
中年男人輕輕搖頭,復又輕歎了口氣,隨後轉身走,一邊說道,「艾兒,收拾一下,我們該回去了。」
「咦,這麼快,可是我還沒有玩……哦,不,是歷練夠呢。」
「不用了,現在還是離開為好,這裡,大概很快就會動亂起來了。」中年人的身影已經遠去,但是帶著歎息的聲音卻是近在耳邊。
少女疑惑偏頭,「動亂?三叔是指這裡最近所發生的戰爭嗎,可那又怎麼樣,又不會阻礙到他們,她其實還想去看看那些普通人的打戰是怎麼樣的呢。
少女撅撅嘴,有些不滿,但是又無奈。
他卻不知道中年人所指的亂,並不指這次的戰爭。
天魔降世,人間劫難,伊始。
若這個時候有任何修真者參與或者被捲入其中,恐怕到時候亂的就不是普通人類的世界,而是席捲修真界,甚至影響六界。
所以他不能留在這裡,相信這大陸若有隱居在此的修真之人,也明白這個道理,而會離開。
床上的姬毓軒,適應了半盞茶之後,才慢慢的動了動,眼睛微微一轉,目光便鎖定在不遠處那個身影。
而這一眼,原本的殺戮殘虐冷酷瞬間消失,取代的是無盡的溫柔情愫。
而被這一眼看到,雲瀟才是恍然回神,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來,但是腳步卻已經不由意識的先行走了過去,站在床邊,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怎麼樣,有沒有感覺身體有什麼不對?」
姬毓軒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眼眸閃了閃,抓住他扶在床邊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道,「有。」
「哪裡?」雲瀟心裡一緊,目光落到手放置的位置,感覺到手心之下的心跳,難道是心臟出了問題?
「呵,有點冷,你給我捂捂就沒事了。」說著,在雲瀟因為緊張而彎腰靠近的時候,直接伸手勾住他的背,把他用力壓向自己,對著那張開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事實上,他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所發生的一切,那時候意識和身體失去聯繫的時候,他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靈魂出竅了。
他看著雲瀟的痛苦,看他絕望,看著他的緊張無措,那時候的他,只覺得心中壓抑著什麼。
再然後,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意識中突然好想出現一個聲音在牽引著他。
那個聲音告訴他,若要再生,便要聽他的安排走。
那個時候的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只想再見雲瀟,讓他知道自己活著,讓他不那麼痛苦絕望,哪怕出賣自己的靈魂。他不能死,他要為他而活!
然後,他便按照那個聲音的指導,一步步的坐下來。
直到最後,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情況。
而在金丹凝結的這段時間裡邊,他從那聲音口中得到了很多欣喜,而他所發生的情況,是一種傳承,那個聲音主人的傳承,或者說,是那個聲音主人殘留的最後一絲意念。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次意外的驚喜,他沒有想到,他一直尋求的解決壽命的辦法,就在自己的身邊。
一吻過後,雲瀟微微喘著氣,在他打算進一步動作的時候按著他的胸膛起身拉開距離,皺眉不贊同的瞪著他,「先別胡鬧。」
「好好好,不過不用擔心,我沒事,而且相反,是從所未有的好。」姬毓軒也起身,坐了起來。
全身上下毫無絲縷也不在意,自若的下床,走到屋子裡邊的衣櫃拿出衣物慢條斯理的穿上。
雲瀟聽他這麼說,終於鬆了口氣,卻還是無法完全放心,強忍這疲憊追問,「那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身體……」
「呵呵,怎麼說呢,只能說我運氣太好,因為這一次機遇,完全是各種意外巧合一起的結果。」姬毓軒含笑看著他,精神奕奕的朝他走去,直接彎腰把他抱起來,開門出去,到隔壁的房間,兩人到床上躺著。
雲瀟也沒有拒絕,現在他幾乎可以說渾身無力,只是為了知道想知道的,強忍這疲倦而已。
姬毓軒知道他的疲累,也不拐彎抹角拖延,手輕輕的幫他按壓著太陽穴,一邊說道,「還記得那殺死定安候的那把刀鞘麼?」
「嗯?和那個有關?」雲瀟心裡一秉,他自認記得,因為那東西不止差點害了姬毓軒,還使得碧草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