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中所發生的躁動,克萊德爾並沒有刻意設立結界,所以全城主府的人都被驚動了,只不過上面早有命令,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隨意接近那裡,便也沒人敢去查探一番。
陸揚站在距離偏院不遠處的一處湖心亭裡邊,眺望偏遠上空的一大片烏雲,完全非自然現象的一片烏雲,顏色不深,但是在這晴朗的天空中,還是顯得很是顯眼。
他有些頭痛的揉揉眉角,這種非他能管制的範圍,真叫他頭痛,偏偏能管的人,都沒有出面。
他一邊好奇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雲相和那個人有什麼關係,或者說有什麼糾葛,一邊又止不住的擔心,從皇上終於坐不住,偷偷去了偏院,他就更覺得頭痛,這中感覺,怎麼像是一場狗血的愛恨情仇交纏不休的戲碼。
話說這種戲碼其實沒有什麼,但是發生在他們皇上身上,就顯得非常的詭異,也非常的糟糕。
先不說他們的身份都不一般,隨意跺跺腳,天下都要跟著震一震,就現在這樣混亂的情勢,若他們再不小心加了什麼個人感**彩進入,那麼這趟水,估計會更加渾濁,而且會朝無法預料的一面走去。
「這,將軍,真不需要去查看一番或阻止麼,再這樣大動靜下去,怕會引起其他地方的關注和猜疑。若在這個時候被有心人弄出什麼不利於我們的謠言,就糟糕了。」一邊的軍師有些擔憂的看著偏院,眉頭皺得死緊。
打戰,最怕的是什麼,不是敵人強弱,也不是準備不足,更不是地形危機,而是軍心。
軍心不穩或者軍中動亂,這些都是行軍中最致命的根本。
如果有人乘機造出什麼天罰或者妖魔亂心的妖言,恐怕第一影響的,就是軍心,畢竟對於未知不可掌握的事情,人們總會抱著一種敬畏的心裡。
「先靜觀其變吧,你派些人到軍中進行安撫,不要明言,只要有什麼妖言,就暗中壓下或者引導開就可以了。」陸揚歎了口氣,搖頭無力的擺手。
若是他能做主的話,還好,可是現在,這些都不是他能做主的,先不說裡邊那位的危險程度讓他行事前要三思幾番,就現在皇上和雲相都來了,又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他去參合。
但他也不可能把這些說給手下聽,這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個軍師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最後還是嚥回去,點點頭,拱手一禮便離開。
陸揚無奈的靠著柱子,心裡只在祈禱,希望皇上他們快點把這事情給解決了。
雖然這場戰爭在皇上眼中或許只是兒戲而已,但是就算只是戲碼,也不可錯一步,不然就可能造成一步錯步步錯。
好在這場躁動,並沒維持多長的時間,涉及範圍也不大,估計只是偏院而已,在看到偏院上那烏雲慢慢散開,陸揚終於的鬆了口氣,揉著眉心離開湖心亭,並吩咐人半個時辰後再去那邊收拾一番,重新安排裡邊兩位的住處,然後就回自己的住處了。
每天神經這樣緊繃著,睡覺都無法安穩,比大戰想策略還要費力。
克萊德爾這一通怒氣,倒也發得徹底,或許因為力量的不足,而不必刻意壓制力量,全部發了出來,知道力竭為止,雖然讓身體和元神再次陷入虛弱,但是起碼心裡好受了些許。
偏遠裡邊,克萊德爾所處的屋子,幾乎被夷為平地,而其他地方,也多少損壞了許多,佳和兩人好在在隔壁還隔著一面牆抵擋了些許,所以牆雖然被推倒了,他們的屋子卻只是輕微受損,影響不大。
不過對於她們心裡和精神來說,卻影響很大,起碼都被嚇得夠嗆。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恐怖的力量,那種要下一刻可能就會被摧毀的感覺讓他們的精神都保守折磨,比面對死亡還可怕。
一個人面對砍頭或一招斃命的時候或許還能很豪氣的說什麼死就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但是卻絕對不會有人在面對千刀萬剮的凌遲之刑的時候還能那樣毫無懼色的說出來。
終於在等到風暴停了之後,兩個神經高度緊張的一人一狐,終於是精神不支,昏了過去。
而克萊德爾,情況也很糟糕,整個人站在小偏空地中心,周邊都是廢墟,沒有任何依靠的東西,從而搖搖欲墜,原本就白皙的臉此刻更如同一張沒有雜色的白紙一般,那有些失去焦距的黑眸,給人感覺他好像下一刻就會昏倒過去一般。
不過他硬是咬牙忍了過來,憑借最後一絲僅存的精神力,慢慢的走到一棵沒有被摧毀的樹下,然後背靠著樹幹坐下,曲起膝蓋,閉上眼睛休憩。
哪怕是最為狼狽的時候,他的高傲也不允許他把這種狼狽呈現給其他人看到。
或許是這些天趕路太過疲乏,加上心裡不安和精神的高度緊張,讓雲瀟很疲憊,還有之前和克萊德爾的一番談話,也讓他耗費了不少心裡。
又或許是因為說出了心中那壓抑已久的東西,讓他感覺輕鬆了不少。
反正這一覺,他似乎睡得格外的沉和平靜,哪怕不是柔軟的床榻上,而是在屋頂上。
等他悠悠轉醒的時候,抬眼看到的就是墨藍的天空上點點的星辰。
耳邊響起一股帶著關心的低沉聲音,「醒了。」
他定了定神,讓眼睛適應了一下,動動脖子,抬頭看上上方笑意盈盈的臉,才發現自己現在的情況。
他抬手輕輕的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撐著手臂坐起身,邊問道,「我睡了多久?」
「三個時辰。」姬毓軒利落的回答他。
三個時辰了,也就是說這三個時辰他都在這屋頂上睡,而姬毓軒一直陪在他身邊。
轉頭看著姬毓軒維持著姿勢不動,便明瞭,目光在他的雙腿和手臂上掃了一下,「麻了?」
「很快就好。」姬毓軒安撫的朝他笑了笑。
雲瀟略帶責備的瞪他一眼,「怎麼不叫我。」雖這樣說著,但是還是伸手過去,幫他按了按腿腳。
姬毓軒看著他袖長的手指小心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按摩,輕輕一笑,露出算是這幾天最為愉悅的笑容,「呵,大概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的這種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