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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番外 篇 綿之田(一) 文 / 朝舞雪

    今日,蜀繡坊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那就是——大家最敬愛最崇拜的綿繡官被人劫走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大家急的團團轉,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因茲事體大,只好稟告皇帝。

    聽到消息,連皇后娘娘也與皇上一同趕來,可見這位綿繡官有多麼重要了。

    幸好皇帝仁慈,皇后賢惠,大家並不擔心受到牽連而小命不保。

    軒轅夢挨個詢問了蜀繡坊的繡官和繡工,大家的說法全部一致,都稱一個身著黑衣蒙著面的女人,將綿兒從他每日做工的房間內將其擄走。

    真是奇怪了,到底是誰,大費周章地到蜀繡坊來擄人?難道是綁架?

    為了找出真相,軒轅夢提出要去綿兒做工的繡房查探。

    這間房,她來了不止一次,裡面的擺設她閉著眼睛都知道放在哪裡。

    房間很整齊,所有擺設都在原位未被挪動,窗前的桌案上,還攤著綿兒未完成的繡品,整個房間透著一股寧逸安和的氣氛,如果不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只怕她會以為綿兒還在這裡,只不過稍微離開一下,馬上就會回來。

    「奇怪,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的痕跡。」環顧一周,她得出此結論。

    「或許是來不及反抗,又或者,對方武功高強,他根本沒有掙扎的機會。」祁墨懷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她搖頭,篤定道:「是綿兒自願跟那女子走的。」

    「你如何知曉?」

    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地面:「武功高強之人,根本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鞋印,還有……」她指指窗戶:「聽說綿兒是從這裡被帶走的,你看到了嗎?這裡有四隻鞋印,而右邊這一雙,明顯是不會武功之人留下的,兩人在這裡停留了多長時間我並不知道,但我能肯定的是,那女子在帶他離開前,彼此一定說了很多話……」

    「你好厲害,這都推算出來。」祁墨懷望著窗台上那並不明顯的四隻腳印,讚歎道。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這並不是她推算出來的,而是猜出來的。

    明明可以反抗可以呼救,卻為什麼一聲不吭任由自己被擄走?而那女子,雖身懷武功,但輕功實在差勁,如果綿兒不是老老實實任她為所欲為,她根本就無法將綿兒帶出這蜀繡坊。

    記憶回到幾個月前,她第一次來看他時,他正在繡制肚兜的一幕,難道這當中,有什麼關聯?

    「你在找什麼?」祁墨懷不解地詢問滿屋子翻找的軒轅夢。

    沒有回答他,直到將整個屋子翻遍,這才道:「不用麻煩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今日傍晚……最遲明日天亮前,綿兒就會回來的。」

    祁墨懷詫異望向她:「為什麼?」

    「因為……」她搔搔腦袋:「天機不可洩露也。」

    祁墨懷:「……」

    「沒事了沒事了,相信我。」一邊說,一邊將他朝房門外推去。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祁墨懷問。

    「知道?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有眼見才為實,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而已,如果綿兒真的遇到了心愛的女子,那她無論如何,都要幫他促成這段姻緣。

    祁墨懷也不多問,他關心的一向只有她而已,至於其他事,順其自然就好了,他也懶得關注。

    原本今日便要離開皇宮,但因為綿兒的事情,她只好延遲歸期。

    果不其然,在夜幕降臨後,白日失蹤的綿兒,神奇地出現在了蜀繡坊的大門前,幾名繡工看到他就跟看到鬼一樣。

    消息很快傳到宮中,正在批閱奏折的祁墨懷聽了侍衛的奏報,猛地抬頭,看向對面坐在窗邊無聊看夜景的軒轅夢:「還真叫你給猜對了!」

    收回凝視夜空的視線,從窗台上跳下:「看來果真如此呢……」

    沒有聽她後面說了什麼,祁墨懷繼續低頭批閱奏折,凡事只要與她無關,他就以一副高高掛起的模樣。

    「我出去一下。」

    「你幹什麼去?」猛地丟下手裡的硃筆,這件事可不是與她無關了。

    她回頭瞥他一眼:「去一趟蜀繡坊。」

    「去蜀繡坊做什麼?」他轉首看向窗外的夜空:「已經很晚了,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

    她嘴角一陣狂抽,祁墨懷這根本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作為一國之主,怎麼可以這般信口開河!

    被她古怪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輕咳一聲,改口道:「那個……天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出去,其他單身男子會很危險。」

    臉上黑線又多加了幾條,如果不是礙著自己的形象,她早就河東獅吼了。

    不理他,這傢伙根本就是沒事找事,他一個人在那裡批閱奏折,覺得寂寞無趣,所以就拿自己來開涮。

    男人啊,你的心眼也那就那麼一丁點小。

    知道自己攔不住她,他只好訕訕一笑,繼續全神貫注批閱手邊摞成小山高的奏折。她一向說話算話,他並不擔心她會不告而別。

    出了宮,逕直朝蜀繡坊的方向掠去。

    熟門熟路地摸到綿兒的房前,房內很安靜,似乎他已經睡了。

    這樣也能睡得著?真服了他。

    看情形,那個專擄美男的女人一時半刻不會來,是回宮呢?還是守株待兔?

    生怕錯過好戲,她決定發揮她忍者的特長,專心致志蹲點。

    也不是第一回睡房頂,對她來說,偶爾露宿一回,也算是另一種情趣。

    只是剛閉上眼睛,就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朝她接近,當那氣息近身後,她眼也不睜,懶懶道:「你奏折批完了?」

    「你不是說過,那個……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反正也不急,慢慢來。」說著,便在她身邊躺下:「偶爾睡睡房頂,數數星星,挺不錯的。」

    掀開眼皮,朝身旁看去:「好的不學,這種東西倒是學的快。」

    他彎彎唇:「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滯留的政務,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轉過頭,仰頭望向天上的放心:「那就好。」

    「沒看出你還有這等嗜好。」一陣靜默後,某人冷不防出聲。

    「什麼意思?」

    「偷看人家情侶幽會啊。」

    嘴角肌肉一抽:「你怎麼知道……」

    「那個綿兒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只是你,你的反應和你說話的口氣,讓我猜到了那麼一點點。」

    「是嗎?你還真是瞭解我。」

    「對了,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還會來?」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某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那你……」

    「反正閒來無事,不如來碰個運氣,嘿嘿……」

    某人的臉色更難看,剛想說什麼,忽聽下面傳來門軸傳動的「吱呀」聲,她連忙摀住他的嘴,以口型道:「噤聲。」

    祁墨懷眼睛烏亮烏亮的,似乎對兩人現在這種姿態非常滿意。

    軒轅夢的注意力,並未放在兩人此刻曖昧的姿勢上,而是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下面的動靜。

    推開房門,月光清雅,綿兒常常一歎,真是一個難得的月圓之夜。

    因為睡不著,所以才打算出來走走。

    從懷中摸出一塊並不算值錢的瑪瑙玉珮,緊緊握在掌心。

    從房簷上悄悄探頭的軒轅夢,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好像……不,是她分明,在綿兒的臉上,看到了一抹思念羞怯的神情。

    看來她果然猜得不錯,有姦情!

    「田姑娘……」緩緩攤開掌心,望著掌心那枚火紅的瑪瑙玉珮,綿兒眸中閃著一絲隱隱的哀戚:「何苦如此?我……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啊。」

    似是傷心得很了,他猛地收起掌心,環抱雙臂蹲下身,將腦袋埋進雙膝。

    「我的身子早已不乾淨,而且……我的心裡,依舊還是放不下她,愛上這樣的我,不值得,不值得……」

    這樣的綿兒,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孱弱之感,好似隨時都會倒下一般,那消瘦的肩膀,不斷響起的啜泣,一遍遍自我貶低的低語,不禁使人的心為之揪緊,好想上前將他擁入懷中,給予安慰。

    但軒轅夢明白,能給與他溫暖與呵護的人,早已不是自己。

    他需要一個真正全心全意愛他的女人,可以毫不顧忌地將他抱在懷裡,訴說甜蜜話語。

    「真的不去安慰一下?」一個鬧腦袋到耳邊,邊親吻她的脖頸,便低聲道:「已經一動不動在那裡站了有兩個時辰了,我就不信你不心軟。」

    將啃噬自己的腦袋推向一邊:「心軟又如何?該去安慰他的人不是我。」

    「哼,果然,還是這麼狠心。」

    「我這是理智,哪是什麼狠心。」與其給予不切實際的希望,倒不如什麼都不給,這是她從很早就已經明白的道理。

    理智?沒錯,她確實足夠理智,自己在她身上吃的理智的虧還少嗎?幸好,她最終也感性了一把。

    此時夜風正濃,綿兒披散而下的長髮,被微涼的風吹得四散飄舞,明明已經凍得渾身發抖,卻依然一動不動,像個被石化的雕塑。

    再這樣下去非得生病不可,他的身子本來就不是很強壯,這要是病了,沒有十天半個月別想下床。

    當她實在看不下去,決定現身一勸時,一個清朗溫婉的聲音突然響起,「綿兒!」隨即,便看到一抹纖細的黑影,落在綿兒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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