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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01章 善解人意or擅解人衣 文 / 朝舞雪

    面對上千萬白花花的銀子,很少有人能不動心,加上軒轅夢天花亂墜的形容,戚如花理所當然地心動了。

    但心動歸心動,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這不,兩人晚飯都沒吃,就湊在小黑屋裡,開始部署作戰計劃。

    「我們各帶一百人,前後包抄,諒她們插翅也難飛。」戚如花道出自己的想法。

    軒轅夢看著鋪展在桌上的地形圖,微微沉吟,「你認為她們能帶多少人?」

    「也就百八十吧,總不能比我們的人還多。」其實她也猜不出,建平王會帶多少人馬。

    軒轅夢打了個響指:「既然比我們的人還少,你擔心什麼?」

    戚如花抬頭,看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帶的人也比我的人少,最後還不是敗得一塌糊塗。」

    「廢話,因為你搶劫的人是我!」

    戚如花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軒轅夢欣然接受她的評判:「那是當然,能從我的手裡搶錢的人,還沒出世呢!」

    戚如花嘴角又是一抽,突地直起身子,伸手一指窗外:「看,牛在天上飛!」

    軒轅夢差點一口血噴出栽桌子上:「大姐,你能不能有點創意,別學我說話行不?」

    戚如花瞪她:「你是我這輩子見過臉皮最厚的人了。」

    「多謝誇獎。」說她臉皮厚的人能從城東排到城西,她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說不過她,戚如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地形圖上:「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覺得還是多帶些人手為好。」

    軒轅夢卻搖頭:「不需要。」

    「萬一失敗了呢?」她可是經不起再一次的失敗了,對自尊傷害太大。

    軒轅夢手指在地形圖上輕輕拂過,嘴角彎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殺雞焉用牛刀?給我十個人就夠了。」

    「十個人?」戚如花表情訝然,臉上寫滿了我不同意。

    軒轅夢點頭,語氣輕鬆:「其實十個人都多了,對付那些平日裡只知養尊處優的廢物,動動小手指,就得趴下一片。」

    戚如花臉色沉凝:「你別太自信了。」自信是好事,但過於自信,那就是自負了。

    軒轅夢不以為然,她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那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不用再商議了,你給我十個人,我保證把白花花的銀子拿到你面前。」說完,手輕輕一揮,桌上的地形圖就被捲了起來。

    戚如花張著嘴巴,瞪著眼前被捲起的地形圖,好半天才回過神,剛想去追軒轅夢,卻發現週遭早已空無一人。

    這女人……

    戚如花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天清氣爽,風和日麗。

    這麼美好的一天,最適合打家劫舍了。

    小丫頭找到了更好玩的玩具——小麻子,所以不再纏著南宮靈沛,於是,這一團雪白,便開始整日整日地纏著她,對新事物的好奇程度,不亞於小丫頭。

    用完早膳出來,見她帶著十來個人,手裡拿著各種武器,不知要去做什麼,南宮靈沛頗感好奇:「夢,你們要去、做什麼?」

    幾日相處下來,他直接熟門熟路地稱她為夢,不是因為兩人的關係更親暱的原因,而是他認為,一個字比三個字更為簡潔明瞭,且不會引人懷裡,其他人只當他叫的是孟,一舉兩得,所以就自作主張地開始稱呼她為夢。

    軒轅夢也懶得糾正她,叫夢就夢吧,她也不是那種迂腐之人,就當是朋友之間增進友誼的一種方式好了。

    手指輕輕一動,一條幾乎用肉眼無法察覺的金色細線,從她掌心飛出,纏上了一棵小樹,見南宮朝她走來,又連忙收了回來:「今天會有一隻肥得流油的野豬從山下經過,我準備讓大家一起嘗嘗鮮。」

    南宮靈沛顯然理解錯了她的意思,眼眸一動,道:「去打獵嗎?」

    軒轅夢不知該如何解釋,便點了點頭。南宮突地踏前一步,自來熟地挽住她的手臂:「我從來沒見過打獵是什麼樣子的,你帶我一起去好嗎?」

    此打獵非彼打獵,南宮靈沛的好奇心還不是一般的重,軒轅夢本想拒絕,看一看那雙帶著企盼的眼時,心中一軟,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誰說他是靈童,擁有一個神聖的心?依她看,這傢伙根本就是個磨人的妖精,擁有的,是一顆堪比罌粟的迷惑之心。

    歎口氣,妥協道:「好吧,但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不許擅自行動,知道了嗎?」

    南宮靈沛連忙點頭,就怕她不帶自己一起去,同時不由自主地朝她靠了靠,整個身子,幾乎全貼在了她的手臂上。

    唉,這造的是什麼孽喲。

    軒轅夢瞥了眼緊緊貼著自己,卻一臉恬淡純粹笑容的南宮靈沛,覺得自己此刻正在遭受的,簡直就是世上最殘酷的折磨。

    遠處,小麻子和小丫頭玩的正歡,也不知那丫頭遺傳了誰的基因,比誰都會捉弄人,可憐的小麻子,這會兒正被她當馬騎呢。收回視線,軒轅夢對身後十來個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女人招呼道:「走吧,一會兒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茂密的樹木和灌木叢,是天然的屏障,如果有條件,她肯定會讓所有人都穿上特製的迷彩服,這樣的話就真的完美了。

    一想到制服,她猛地轉頭,看向身旁的南宮靈沛,仔細一瞧,這才發現,他今天身上穿的,是那天去鎮裡新裁製的袍子。

    她認為以南宮的性子,總是穿純白的衣服顯得有些太死板,於是就讓製衣的師傅,在袍子的領口以及袖口,用上好的天蠶絲,繡上一圈淺黃色的花紋,這樣看上去,就不似之前那麼死氣沉沉了,多了些靈動和飄逸。

    正想誇讚兩句,一陣腳步聲和車碾聲,驀地鑽入耳中,她連忙示意眾人噤聲。

    這時,一雙手,忽地握住她的手腕。

    不解轉頭,見南宮靈沛正看著她,腦中傳來清靈的聲音:「是不是你說的野豬來了?」

    野豬?猛地想起之前自己隨口亂說的話,看了眼前方漸漸顯現人影的樹叢,軒轅夢湊上南宮靈沛的耳側,小聲道:「一會兒野豬來的時候,你閉上眼睛,好不好?」

    南宮靈沛不解:「為什麼?」

    「因為……場面會很血腥,我不想讓你看到。」

    南宮靈沛突然不說話了,就這麼看著她,那雙銀色的瞳仁,像是在探究什麼一般,雖然美麗,卻有些過於明亮。

    軒轅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真想轉過頭,耳中卻突地傳來他的聲音:「其實,來的根本就不是野豬,對不對?」

    她一陣,側首看向他,在對上那雙反射著陽光的眼時,苦笑一聲:「南宮,你太聰明了。」

    伸手繞上她的一束髮尾,南宮靈沛眨眨眼,像是在沉思什麼,半晌後,他抬頭,眼中雖有不郁,卻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好,你什麼時候說閉眼,我就把眼睛閉上。」

    長舒了口氣,她真怕他發現自己騙了他之後,立馬甩臉走人。

    這個男人不僅聰明,更懂分寸識大體,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南宮,謝謝你。」

    纏繞發尾的動作一頓,南宮靈沛懶懶打了個哈欠,「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軒轅夢抓住他在自己頭髮上搗亂的手:「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小心眼了?」

    南宮靈沛盯著她握住自己的那隻手,「這是你的事,我無權干涉。」

    「是無權干涉,還是不屑?」

    南宮靈沛沉默,在前方的簌簌聲逐漸接近中,他才緩緩道,「你受的苦,我能想像。」

    夠了,有這一句就夠了。

    他沒有義正言辭地批評自己,也沒有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勸導自己,只一句,你受的苦,我能想像。一切的委屈,一切的不甘,似乎在這一刻,都變得淡了。

    之前她說,他是個聰明且懂得分寸的男人,現在再加一句,他還是個善解人意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擅解人衣……

    慌神間,他突然抽出手,目光看向前方:「來了。」

    軒轅夢連忙收回不知游離到哪去的思緒,最近出神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而且每次出神的對象,都是身旁這個神聖中透著妖異的男人。

    一行車隊,緩緩行駛在山道間。

    軒轅夢大致估算了一下,算上車伕和下人,對方大概有**十人,呵呵,跟戚如花猜想的一模一樣。

    行駛在最中間的,是一輛裝潢豪華的馬車,由四匹馬拖行,十有**,軒轅霞就在那輛馬車中。

    她雖然對戚如花保證,對付建平王的車隊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以軒轅霞的為人,身邊不可能不帶幾個高手,為了保險起見,她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在她保持警惕的期間,一旁的南宮靈沛,又撩起她的一束髮,置於掌心細細摩挲,就向在對待一件珍惜的寶貝一樣,簡直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

    軒轅夢因為要集中精力觀察車隊的情況,所以壓根沒察覺到南宮靈沛的小動作。

    在那輛豪華馬車經過眼前時,軒轅夢雙目驀地一瞇,一道精光劃過,抬手做了個行動的手勢,同時,對身旁玩弄自己的頭髮的南宮靈沛低聲道:「閉眼。」

    就像被按下了遙控按鈕一樣,南宮靈沛那雙令人心悸的銀色瞳眸立刻閉上。

    箭矢劃過空氣的嗡鳴聲中,幾聲慘叫,掠過耳畔。

    纖細的腰身,被一隻細瘦卻有力的手臂攬緊,腳下一空,南宮靈沛不用睜眼,也知道自己是在隨著她一同飛翔。

    軒轅霞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突變剛起,那些走在馬車邊的下人和家丁,就立馬從馬車下抽出一把把閃亮的大刀,甚至有幾個看似嬌柔的男子,也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投身於戰鬥。這些人動作迅速,臨危不亂,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

    不錯嘛,有挑戰才會有樂趣,若是一擊就垮,那可不好玩了。

    坐在枝頭的軒轅夢,一邊閒閒觀摩下方的戰況,一邊從貼身的荷包中,抓出一把瓜子,執起南宮靈沛的手,將瓜子放在他的掌心:「吃瓜子的時候可以睜眼,但是不能向下看。」

    南宮靈沛聽話地睜開眼,拈起一枚瓜子,送到唇邊:「你想的真周到。」看樣子,他不但不生氣,反而很高興。

    軒轅夢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嗑瓜子。

    其實,並非她想得周到,而是自從發現他喜歡吃瓜子後,她就多了個隨身裝瓜子的習慣。

    南宮靈沛似乎覺得只自己一個人吃太自私了些,於是抓了一小把,遞向軒轅夢。

    軒轅夢低頭看了眼,搖了搖頭。

    她現在一手攬著南宮,剩下一隻手,正操控著烏金絲,捲向那輛豪華的馬車,所以,沒有第三隻手來嗑瓜子。

    南宮靈沛先是愣了愣,很快會意,於是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軒轅夢知道他是放棄了,於是移開目光,將視線投向被烏金絲牢牢捲住的馬車。

    奇怪,按照軒轅霞的個性,半路遭到伏擊,就算不大呼小叫,好歹也表現出一些驚慌失措來吧,這麼沉著冷靜,實在太違背自然定律了。

    正疑惑間,一樣不明物被送到唇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雪白的指尖就挑開她的唇縫,將那不明物塞到了她的口中。

    剛想把送到口中的東西吐出,卻發現,那不明物,竟是一粒——瓜子仁!

    詫異轉眸,已到嘴邊的話沒問出,雪白的手指,就又拈著一粒瓜子,送到她的嘴邊。

    呆呆張口,吞下那枚瓜子仁,一切都顯得那樣自然,沒有半點維和感。就這樣,他自己吃一粒,餵她一粒,反覆循環,他樂在其中,她呆滯如癡。

    要不是底下的戰況,發生了點小意外,她估計能一直這麼呆呆地坐著,直到天荒地老。

    她猜得沒錯,軒轅霞果真雇了兩名江湖高手,扮成車伕,隨她一路進京。如果不是記憶力強悍,對那兩張臉記憶猶新,她沒準只會將那兩人當成是一般的車伕。

    戚如花手下的這些莽夫,哪裡會是那兩人的對手,少不得,還得她親自出馬。

    目光一寒,騰身而起的剎那,沖身旁的人丟了兩個字:「閉眼!」

    沒有遲疑,前一刻還在美滋滋嗑瓜子的南宮靈沛,在她話落的瞬間,就闔上了眼睛,但因為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在跟隨軒轅夢離開樹枝時,手中的瓜子傾灑而下,他急得想去抓,卻抓了個空。立馬,失落惋惜的神情,染上了那張看似稚嫩實際卻沉穩精明的臉龐。

    在場的諸人,不管是正在打鬥的,還是半死不活的,亦或者是偷懶躲起來的,這一刻,只看到漫天紅雲飛過,遮蓋了原本熾烈的明日。在滿目的紅雲中,還夾雜著一片白色的流影,同時,還有未知物體跌落在臉上,因被這驚艷的一幕所震撼,所以無人知道,那撒了一頭一臉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問諸位一個問題,你們想死一死嗎?」眼裡的紅色中,一個輕靈的女聲忽然傳來,似近在耳畔,又遠在天邊。

    想死一死嗎?

    女子平淡安逸的口吻,就如同在問,你們想吃點東西嗎?想睡一覺嗎?

    詭異的口吻,血腥的內容,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數三聲,不想死的,就朝西北方向跑,想死的,就朝東南方向跑。」幽幽的女聲,自天而降。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朝西北方向跑。極度的恐懼和慌張,讓她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不想死的往西北跑,想死的往東南跑,那,留在原地的算什麼?

    沒人注意到女子話中的漏洞,因為此刻,所有人都在朝同一個方向跑,除了那兩個被軒轅霞請來的江湖高手。

    漫天紅雲突然散去,凝成了一抹纖細的人影,軒轅夢擁著南宮靈沛,足尖點在樹枝的最末端,脆弱的樹枝看似一折就斷,卻硬生生撐起了兩個人的重量。

    「還不去追!」軒轅夢沖還在發愣的手下喝道,等她們回神抄起傢伙往西北方向追去時,軒轅夢緩緩伸手,一指停留在原地的兩人:「哈,殷大莊主手下的兩隻爪牙,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

    軒轅夢冷蔑地瞥了兩人一眼,對與自己同立在樹梢頂端,卻絲毫不顯慌張的南宮靈沛柔聲叮囑:「記住,千萬不要睜眼,聽我的話嗎?」

    南宮靈沛點頭,卻因還惦念著那一把瓜子,而顯得有些急躁。

    軒轅夢騰出一隻手,從荷包裡又抓了一把,塞到他手裡:「高興了嗎?」

    點頭,臉上鬱結的神色終於消失。

    看著他笑,軒轅夢也想跟著笑,不過,要先將眼前這兩個礙眼的東西清理掉,免得影響心情。

    目光,再次轉向一臉迷惑加緊張的二人:「你們是不是很迷惑,不明白素昧相識的我,為什麼要單獨與你二人敘舊?」

    兩人又互相看了看,點頭。

    軒轅夢單手扣住臉上的銀色面具,「你們想看我的真容嗎?」

    兩人又彼此看了看,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難回答。

    軒轅夢也不急:「你們想好了,因為只要你們看到我的真容,立刻就得死!」

    當「死」字一落,兩人這才從最初的愕然中清醒,不禁嗤笑道:「莊主說的沒錯,這一路上,少不得要碰上幾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手,依舊扣在面具上,軒轅夢的聲音透著冷意,「最後再問一遍,你們要看我的真容嗎?」

    一人不屑道,「殺了你,不就能看到了?」

    另一人鄙視道:「我們只管殺人,至於被我們殺死的人長什麼樣,這都與我們無關。」

    「是嗎?」她輕笑:「但我相信,你們一定很期待看到我的樣子。哦,還有馬車裡那位,一定更希望看到我的真容。」

    兩人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軒轅夢的聲音聽起來的確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到過,最後,只能將她歸結為一個不自量力妄想挑戰她們的倒霉鬼。

    「廢話少說,有本事就把面具拿下來,你以為裝神弄鬼就能嚇唬我們?」

    「這麼說,你們是想看我的真容了?好吧,我就讓你們一償所願。」扣在面具上的手緩緩移動,速度很慢,對月影山莊的兩名弟子來說,卻無疑是一場拉鋸般的折磨。

    不知為何,在女子即將揭開面具的前一刻,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突然自心底溢出,兩人幾乎生出了要臨陣脫逃的念頭。

    面具一點點,一點點,終於被完全拿下。

    還記得,當時她氣息奄奄,如同一隻落水狗般匍匐在殷俐珠腳下時,她們眼中露出的那種暢快,興奮,譏諷,以及得意的目光。

    殷俐珠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她此生難忘,而在殷俐珠身後,冷眼旁觀,甚至落井下石的二人,她亦記憶深刻。

    她們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曾經被她們踩在腳下的可憐蟲,今日,還能再出現於她們面前。

    「啊,是你!」

    緊挨在一起的兩聲驚呼,與同時穿心而過的烏金絲合二為一。

    此生留在記憶中的最後一幕,是女子絕美卻陰厲森冷的臉龐,她雖然在笑,卻笑得令人膽寒。

    「軒轅夢……」口中吐出三個字,伴隨著烏金絲抽去時鮮血的迸濺,兩人齊齊倒下。

    收回到手中的烏金絲,依舊乾淨明亮,不帶一絲骯髒的鮮血。軒轅夢似乎很開心,輕輕哼了兩聲,湊過頭去,將南宮靈沛剛剝出的瓜子仁含入口中,男子一怔,眉頭蹙起,軒轅夢眼明手快,用另一隻手蓋住了他睜開的眼:「你不乖哦,我還沒讓你睜眼呢,閉上!」

    他眨著眼,長長的睫毛,上下翻飛,在掌心來回撓著,他固執,她比他更固執,無奈,只好再次閉上眼。

    攬著他,從高高的樹上飛下,軒轅夢緩緩靠近那輛被遺棄的豪華馬車,下意識扣緊了手裡的烏金絲。

    原以為,仇恨可以被漸漸消弭,但一想到,曾經折磨自己,將自己如爛泥般踐踏的人,就在這馬車中時,心頭那股滔天怒火,卻怎麼都抑制不住地往外急湧。

    「軒轅霞,知道我是誰嗎?」輕輕的一句問話,因竭力壓制的仇恨,而帶著輕微的顫抖。

    可惜,無人回答。

    是因為害怕,又或者不屑?

    呵,不屑?她現在沒有半分不屑的權利,她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表面雖依舊平靜,可內心卻早已癲狂失態,一雙微涼的手,探上她的手腕,輕輕握住:「夢,一切都過去了。」空靈的聲音,平易寧和,像只溫柔的手,憐惜地撫過她疼痛的心房。

    她深吸口氣,幸好,在完全失態前,將那股狂怒壓了回去。

    反握住南宮的手,輕輕捏了捏,示意他不用擔心。

    將他放開,攬到自己身後,以免車內的人突然發難傷到他:「軒轅霞,事已至此,躲也沒用了,不要逼我用極端的手法,我今天不想再見血了。」

    說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馬車裡卻依舊沒有動靜。

    不對,她明明可以聽到清淺的呼吸聲,代表這馬車裡有人,可為什麼馬車裡的人卻不出來呢?

    心中升騰起疑惑,軒轅夢警惕道:「南宮,後退。」

    閉著眼,倒退五步,同時拈起一粒瓜子,送到口中。

    南宮公子的行為,與這劍拔弩張充滿血腥與火藥味的氣氛,根本是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不倫不類了,軒轅夢啼笑皆非,接近暴走邊緣的心境卻平和了下來。

    轉過身,不打算再繼續跟車裡的人玩躲貓貓,一把撩開車簾,卻見裝飾奢華的車廂內,躺著一名臉覆輕紗的男子。

    男子身上的衣飾很單薄,一件半透明的內衫,外罩薄沙外袍,隱約可見兩條修長白嫩的大腿。一支羽箭,自男子腹部穿過,鮮血汩汩湧出,在男子身下匯成一灘血泊。

    估計是軒轅霞眾多男寵中的一個,在混亂的打鬥中,不小心中了箭。

    目光快速環視一圈,不見軒轅霞。

    可憐的男人,平白無故做了軒轅霞的替死鬼,看他這麼痛苦,不如就幫他一把,代他結束這悲慘的人生。

    「慢著!」一道白影衝來,死死抱住她抬起的手臂。

    「南宮,你又不聽話。」讓他不要睜眼,他還是睜了。

    「不要殺他。」抱著她手臂的力道不曾鬆懈半分,他看著車裡的男子,眼中露出哀憫。

    軒轅夢淡然道:「好,不殺,讓他自生自滅。」

    「救他。」南宮堅定地看著她,似乎她不答應,他就不鬆手,

    無奈,這傢伙什麼時候也學會賴皮了。「他是軒轅霞的男人,我不想救。」

    「救他。」還是這兩個字,抱著她手臂的手,加大了力道。

    「南宮,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和白蘇一樣聖母了?」

    南宮靈沛搖頭,「殺了他,你會後悔。」

    「是嗎?」軒轅夢滿不在乎地一哼,探出手去:「因為他長得好看?姿色上乘?」她是個女人,不是母狼,見人就撲。

    手指攥住面紗的邊緣,在看到男子水潤清亮的眸子時,她心頭不禁一震,這眼睛倒是蠻好看的,估計樣貌不會差。

    「呵,我倒要看看,南宮眼裡姿色上乘的男人,會有多麼傾國絕艷。」微一用力,面紗落下。

    綿兒?!

    南宮靈沛說對了,殺了這個男子,她雖然不會非常後悔,但亦會有些後悔。

    她已經丟棄過他一回,這次,還要再殺他一回,如果他真的死在自己手裡,只怕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南宮,我們回去。」探身進去,將男子從車廂裡抱出,扛在肩上,同時攬過南宮,緊扣在懷裡。

    正準備離開,一名手下匆匆跑來:「姑娘,您猜的太準了,這些人往西北方向跑,結果全都掉進了事先準備好的陷阱……咦?姑娘,您肩上扛的男人是誰?」

    軒轅夢不理會她,只道:「處理掉。」

    「什麼?」

    「陷阱裡的人,全殺了。」說完這一句,軒轅夢轉身欲走。

    那名手下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姑娘,我們只是劫財……」不害命,這三個字沒有說出來,因為女子那冷厲陰寒的眼神,實在太過可怕。

    「我不想說第二遍,你放了她們,不啻於縱虎歸山,那些人中若有一人去官府告密,你所有的姐妹,包括你的戚大姐,都只有死無葬身之地這一種下場。」冷冷瞥了眼滿腦門是汗的手下,軒轅夢不再多說,扛著綿兒,攬著南宮靈沛,如矯燕往山上疾掠而去。

    戚如花正在小麻子上藥,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軒轅夢才離開兩個時辰,小麻子那張平凡的臉,竟一下子變成了一幅不平凡的抽像畫,青紫紅綠,佈滿了各種各樣的顏色。

    如果沒有肩上這位血流不止的男士,那麼她可能會好奇地湊過去,表達一下關切之意,但綿兒的傷勢很重,必須立刻止血。

    戚如花一直在等軒轅夢歸來,一是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此次戰果如何,有沒有拿到那令人垂涎的千萬兩白銀,二是要找她認真的嚴肅的談談,準確來說,是告狀。

    小丫頭可愛是可愛,就是太調皮了。看看,把她家小寶貝欺負成什麼樣子了,心疼死她了!

    原本一臉侷促,坐在小板凳上,等著媽咪回來挨訓的小丫頭,看到軒轅夢渾身是血的飛奔而來,嚇得小臉一白,一頭扎進還在心疼地為小麻子上藥的戚如花懷裡:「媽咪流血了!姨姨快救救媽咪!」

    戚如花一愣,聽得多了,也知道小丫頭嘴裡的媽咪就是娘親。

    見小麻子除了臉上淤青比較多,沒其他大礙,她這才放下手裡的藥膏,抱起小丫頭,急問:「怎麼回事,慢慢說。」

    小丫頭一邊哭,一邊伸出胖胖的手指,指向軒轅夢所在的房間:「媽咪去那裡了,好多血,嗚嗚嗚……」

    戚如花心裡一咯登,難道打劫不成,反受重傷?不該啊,以那女人的身手,能把她傷成這樣的人,怕是還沒出生吧。

    心裡這麼想著,卻還是抱著小丫頭,匆匆來到房門口,踹門而入。

    房內,滿身是血的軒轅夢,正站在床邊,酣暢淋漓地扒著一個男人的衣服。她進去的時機真巧,剛好看到她把男子身上最後一件褻褲褪下,頓時,只覺眼前一片白花花,連忙摀住小丫頭的眼睛,轉身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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