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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92章 若時光倒流 文 / 朝舞雪

    住在海邊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天天吃海鮮。

    軒轅夢現在做事的效率比最開始不知要高多少倍,面對老妖婆的種種刁難,她完全可以游刃有餘地全部解決,所以,在太陽落下海平面之前,她還能到海邊來撈點海鮮吃。

    此刻,她正蹲在海邊,津津有味地啃著一隻烤龍蝦。

    剛撈起的時候,她隨手掂了掂,足足有兩斤重。這麼大個兒的龍蝦,要是放在現代,那還不得賣個千把塊錢。想到自己現在天天都在過著白富美的生活,她不由得一陣喜不自勝。

    龍蝦啃了一半,卻被憑空伸出的一隻手給搶了過去。

    軒轅夢迅速回身,衝著一道虛無的人影探手抓去,對方「哎呦」一聲後,剩下的半隻龍蝦就又回到了她的手裡。

    穆采頤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看對面繼續津津有味啃龍蝦的軒轅夢,眼中帶著深深的不可置信。就這樣,她保持著驚愕的神態,眼睜睜瞅著軒轅夢啃完了一隻超大號的龍蝦。

    軒轅夢吃飽喝足,好心情地上前拍了拍穆采頤的肩膀:「找我有事?」

    穆采頤這才回神:「丫頭,厲害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軒轅夢揮揮手:「切,搞得好像你有多厲害似的,本姑娘原本就這麼牛x。」

    「什麼叫牛x?」

    「你問我?」

    「是啊。」

    「說了你也不知道。」嗯,吃飽了,現在該回去睡一覺了,雖然現在她已經可以輕鬆應對老妖婆的各種刁難,但為了腹中孩子的健康著想,還是該偷懶時就偷懶為好。

    「你回來。」瞪著她遠去的身影好半晌,穆采頤這才想起自己來找她的目的,連忙伸手,將已經走遠的軒轅夢拖回來。

    誰影響她睡美容覺她跟誰急,瞪著老妖婆,軒轅夢擺出一副準時準備幹架的氣勢。

    有仇不報非君子,這老妖婆是怎麼折磨她,將她手腳筋一根根挑斷,又一根根接上的,她可記得一清二楚。那簡直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歲月啊,這輩子都被叫得那麼慘烈過。

    死老妖婆,臭老妖婆!

    不過嘛,雖然過程痛苦了些,血腥了些,慘無人道了些,但結果卻還算是比較盡人意的。

    她現在不但可以完美閃避老妖婆揮來的籐條,而且還能師夷長技以制夷,昨天老妖婆就被她反揮出的籐條打得嗷嗷直叫,爽啊,終於翻身農奴把歌唱。

    「你到底要幹嘛?」老妖婆說的沒錯,這個世道,全靠實力來說話,現在再面對她,已經不用再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戰戰兢兢,膽膽怯怯了。

    穆采頤伸手去敲她的腦袋,卻被她輕鬆閃開,穆采頤頓感喪氣:「不瞞你說,我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軒轅夢訝然:「你說什麼?」並非她沒有聽清,而是在她看來,穆采頤早已是長生不老之身,所以根本不會有死去的那一天。

    穆采頤鄭重道:「這世上再厲害的靈藥,也只能延年益壽,並不能長生不老,我活了一百三十年,壽命也到頭了。」

    「可你還很年輕。」軒轅夢看著眼前這張依舊嬌艷的臉,還是不相信穆采頤會真的立刻死去。

    「很快,你就能看到我老去的樣子了。」

    「老妖婆,你別再跟我開玩笑啦。」她隱隱約約,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因為穆采頤平滑的臉容上,竟已滋生出細小的紋路。

    穆采頤卻笑了笑,神情平淡:「生死輪迴,天道往復,沒有人會真正長生不老,我活了一百多年,比一般人足足多出兩倍的生命,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軒轅夢眨眨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穆采頤忽然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前方的桃花林:「你跟我來,我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你跟我來就是。」

    憂傷的心情,被好奇所取代,軒轅夢沒有多問,逕直跟在穆采頤的身後,與她一同走入林中。

    這座小島不大,島上遍地桃花,原本也不是多麼稀罕的事,但這裡的桃花終年不敗,永遠都開得那麼嬌艷,就像穆采頤永不老去的容顏一樣。

    這個時節,桃花似乎開得更艷了,一眼望去,滿目紅雲。

    終於忍不住問了心裡積聚許久的疑問:「這裡的桃花真奇怪,竟然一年四季不敗。」

    穆采頤聞言,有些好笑地抬頭瞥了她一眼:「誰告訴你這些花是桃花了?」

    「不是桃花嗎?」伸手摘下一朵,怎麼看怎麼都是桃花。

    穆采頤拿過她的手裡的花,手指在花瓣上輕輕一捻,軒轅夢立刻傻眼了。

    五個離生的花瓣就像是無數重疊在一起的蝶翼,紛紛展開,奇特的是,每一片花瓣竟是白色的。

    「怎麼會這樣。」她接過花朵,手指輕輕撥弄著無數疊在一起的花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這花名為鳳蜒花,它的功效,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穆采頤看著她手裡的花朵,淡聲解釋。

    「鳳蜒花……」她輕輕呢喃著花朵的名字,唇角揚起一抹恍然的笑意。

    「你說鳳蜒花常年盛開,永不凋謝,那只是你的錯覺而已。」穆采頤一邊走,一邊說道:「其實,鳳蜒花開,只三天就凋零了,只不過,鳳蜒花的花瓣有無數,一朵凋零了,還有第二朵,第二朵凋零了,還有第三朵……如此往復循環,才會給人一種生生不息的錯覺。」

    「原來如此……」看著手中的花,軒轅夢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自己的人生。

    或許,她凋零的,只是最初綻放的那一朵,在凋零之後,還有無數的美麗與絢爛,正在期待著未來的盛開。

    人生,並不只是一味單調的色彩。有句話不是說,上天在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嗎?曾認為自己是不幸的,現在卻覺得,自己是那麼幸運,正因為有這樣那樣的遭遇,她的人生,才比一般人更加多姿多彩。

    就讓她做一朵永不凋零的鳳蜒花吧,美好的事物,總會被放在最後,只要堅持,就一定就會有收穫。

    她微微一笑,心境豁然明亮,從前的所有憂愁與心結,直至此刻,全部煙消雲散。

    將手裡的鳳蜒花簪在鬢髮邊,明麗的紅,趁著她如玉的容顏,嬌艷絕世。

    穆采頤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軒轅夢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她都看在眼裡。之前還在考慮,該怎麼說,才能真正消除軒轅夢心裡的鬱結,現在看來,什麼都不用說,真理,她已經掌握。

    「到了。」在開滿鳳蜒花的林子裡走了一陣,穆采頤突然停下,指著前方的一條死路。

    軒轅夢睜大眼,左看右看,什麼都沒看到,「老妖婆,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哼,你才走錯路了呢。」穆采頤上前一步,兩手撥開堵在兩人面前的籐蔓,頓時,一個黑黝黝的山洞立刻呈現在兩人眼前。

    軒轅夢嘖嘖稱奇:「老妖婆,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每隔一段時間,你都能給我一次驚喜。」

    穆采頤回頭看她一眼,側了側身子,示意她跟上來,走入洞穴前,她忽地開口:「這是最後一次了。」

    軒轅夢心頭無來由一驚,剛想問為什麼,就聽穆采頤道:「小心點,別磕著了。」

    軒轅夢剛想笑她太謹慎,只聽「咚」的一聲,腦門驟然傳來劇痛。

    捂著腦門,軒轅夢鬱悶之極地瞪向身旁一臉幸災樂禍的穆采頤:「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前面有障礙!」

    穆采頤一臉無辜:「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讓你小心些,別磕著了。」

    「你也太惜字如金了吧,說清楚些會死人啊?」一時激動,把蕭倚樓的口頭禪又搬出來了。

    穆采頤更無辜,「我不是惜字如金,我是以偏概全,誰讓你聽不懂智者的話。」

    軒轅夢嘴角一抽,靠之!論起損人,她是遇到高手了。

    說不過就不說了,閉上嘴巴,她才不會像蕭倚樓一樣,明明每次拌嘴都是輸的一方,卻不長記性,越輸他越來勁。當初以為這人也許有受虐傾向,如今想想,最大的原因,還是他愛上自己了。

    嘿嘿,不是她自戀,而是後來的事實證明,蕭倚樓這廝確實早就對她芳心暗許,一天不被她損,渾身都不舒服。

    唉,蕭倚樓,她的開心果,如果現在有他陪著自己,那她就是在這島上住兩百年也沒問題啊。

    「想什麼呢?」一隻手在眼前晃啊晃,穆采頤放大的臉孔赫然出現在眼前。

    軒轅夢忙向後退一步,媽呀,這反差也太大了吧,之前浮現在她眼前的,還是蕭倚樓那張妖魅惑人的俊顏,下一刻,就變成了穆采頤這張艷麗卻不再年輕的歐巴桑面孔,這簡直比噩夢還可怕。

    等等,歐巴桑?

    「老妖婆,你不會真的……」她湊近了一些,仔仔細細凝視穆采頤的臉,每看一次,就心驚一次,心頭泛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惶,她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穆采頤沒有反應過來,實在是她的思維轉換太大了。

    她抓緊她的雙肩,再問:「我不信你能一夜之間能蒼老這麼多!」

    輕輕拿開她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相比於她的激動,穆采頤卻平淡的多:「我在給你接駁經脈的時候,將大部分功力都輸給你了。」

    軒轅夢張著嘴,一臉的震愕。

    「你……你……」她想說些什麼,可嘴巴張張合合,就是想不出個比較合適的對白,

    她想問的問題很多,想說的感謝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更多,這麼多的話,要凝聚成簡單的一句,實在太難了,所以,她半晌無語。

    穆采頤卻一點也不在乎,那張漸漸生出皺紋的臉,看上去比平日多了些慈和,「就算不把功力給你,我也活不了多久,人總是要死的,臨死前,老天把你送來,陪了我這麼些時日,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幾日,她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滿足。

    經歷了那樣慘痛的遭遇,一點小小的快樂就能輕易讓她滿足,而自己,有至高的身份,美麗的愛人,富庶的生活,卻怎麼都不肯滿足。

    她突然覺得,自己和穆采頤比起來,真是差太多了。

    「怪不得最近你老是輸給我。」還以為自己的功力真的有長進了,誰料竟是穆采頤的功力退步了。

    「你也不用沮喪,我今天帶你來這裡,就是要送你一樣禮物,可以讓你稱霸武林的禮物。」穆采頤在說這句話時,臉上的那種篤定,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竟能讓穆采頤如此自信?

    還沒等她有機會yy,軒轅夢就走到石洞的最深處,取出了一隻似鐵非鐵,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一個匣子。

    自從見識過太子給她的那隻玉匣後,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匣子再精美,再珍貴,再千金難求,真正的重點,卻在匣子裡。

    果不其然,穆采頤打開匣子,裡面的物件,駭了軒轅夢一跳。

    「這是什麼?」望著匣子裡刻滿了字跡的頭蓋骨,軒轅夢連忙搓了搓手臂,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穆采頤拿出匣子裡的頭蓋骨,指著上面的篆字道:「斬龍。」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劈在了軒轅夢的心頭上。

    斬龍?

    就是那個和辟天並稱為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笈?

    可辟天好歹是寫在紙上的,斬龍怎麼就刻在了頭蓋骨上呢?這也太驚悚了吧。

    喉嚨有些干:「你怎麼知道這就是斬龍?」

    「廢話,這麼大的字你看不到啊!」穆采頤指著頭蓋骨上的兩個大字,斜眼瞪她。

    「呃……這個嘛……」在這個時代,看不懂篆字,都等於是文盲,她當然不會承認是文盲,只好打了個哈哈。

    穆采頤哼唧一聲,當下就看出她看不懂篆體,終於找回些自信來:「想學斬龍?好,那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我師父,我高興了,說不定就授你兩招。」

    「喂,老妖婆你也太過……恩,那個……師父,咱有話好說,這島上就你我兩人,你不把斬龍的功夫交給我,這門絕技可就真的要絕跡了。」

    山洞裡雖黑,但她還是清楚地看到穆采頤的嘴角在抽,「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無恥的人。」

    軒轅夢微笑道:「多謝誇獎。」穆采頤的嘴角又是一抽。

    「師父,你是怎麼找到這本……呃,這塊……呃,這個秘笈的?」望著穆采頤手裡的頭蓋骨,她支吾半天,怎麼都找不出一個形容斬龍的合適副詞來。

    穆采頤倒不在乎這些,將頭蓋骨翻過來,好讓軒轅夢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體和圖案:「這是我漂流到這個島上的第十年無意間找到的,在我之前,應該也有人來過這個島上,只不過他們已經逝世很多年了。」

    「那你手裡的這個,是人的骨頭嗎?」

    「廢話,你看不出嗎?」

    得,讓她暈過去算了!

    「其實吧,師父,就算我學了斬龍也沒什麼用,最多強個身健個體,武功再高,也只能欺負這島上的猴子。」

    「你不想離開這裡嗎?」穆采頤看著她,表情認真地問道。

    撓撓頭,軒轅夢實話實說:「想啊,當然想,但你在這島上住近百年,也沒機會離開這裡,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是沒機會離開這裡,回到文明社會了。」

    穆采頤恨鐵不成鋼地在她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怎麼這麼沒志氣,我還以為你真的想通了,沒想到你還在自暴自棄。」

    軒轅夢完全可以躲過她的「如來神掌」,但她秉著尊老愛幼的優秀傳統,還是站直了給她硬拍了一下:「我不是自暴自棄,而是事實如此,除非我能生出一對翅膀來,飛過大洋彼岸。」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是因為沒有離開的機會?」穆采頤問。

    「難道不是?」

    穆采頤搖搖頭,將手裡刻著武功秘訣的頭蓋骨放回匣子裡,「來這裡的前幾年,我確實很想回去,但後來,我想通了,我回去做什麼呢?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愛人,失去了孩子,那個世界,已經沒有我留戀的東西了,可你不一樣,我能看得出來,你並非一般人,在你的身體裡,潛藏著一股強大的能量,這股能量,可以改變很多事,甚至是改變世界。你就像翱翔蒼穹的鵬,激流海洋的鯤,一飛沖天,直入雲霄,被困在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不但你不甘心,我也為你可惜。」

    軒轅夢完全呈石化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師父,你說的人是我嗎?聽著好玄幻啊。」

    「你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嗎?」虧她這麼誇她,卻連她自己都不信她有通天徹地的能耐。

    「不是沒信心,我只是有點謙虛而已。」

    穆采頤的嘴角又開始呈現高頻率的抽動:「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

    「別啊,師父您再誇誇我。」

    「我沒你這麼厚臉皮的徒弟。」

    「師父,您的臉皮可不比我的薄,出爾反爾可不是為人師表該做的事。」

    「誰說我出爾反爾了。」

    「你剛剛就出爾反爾了。」

    「我沒有。」

    「你有!」

    「你……」穆采頤揉了揉額角,臉氣得通紅,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陣,她忽地歎了口,嚴肅道:「不開玩笑了,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為了能盡快教授你斬龍的全部心法招式,你給我認真一些。」

    聽她說時間不多時,軒轅夢幾乎不敢看她的臉,在她又一次質問自己有沒聽清楚時,她忽地抬頭,雙目定定看著她:「師父,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值得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穆采頤卻立刻就明白了她意思,她微微一笑,目光平和,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澤,讓人心暖:「沒什麼值不值得的,我剛才說了,因為我看得起你,覺得你是個人物,不希望你和我一樣,就這個默默無聞地在這個孤島上度過一生。有時候看著你,我會有種在看著自己的感覺,非常親近,或許,我這麼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借由你,代我完成我想做卻沒有做成的事。」說到這裡,她臉上的神色,驀地嚴厲起來,那樣的神色,就如一個老者,在歷經了無數風霜後,面對年輕脆弱的後輩,用自己一生的經驗,去讓她學會一個淺顯易懂,卻又不容易做到的真理。

    「軒轅夢,當你在人生的旅途上遭遇困境,決定要退縮的時候,就好好想一想,自己當初是為了什麼,才走到這裡。不要忘記堅強,就算受傷,也不能彷徨,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你會遇到什麼。只有堅持走到最後,你才能看到最美麗的綻放,就像鳳蜒花一樣。」

    「師父……」鼻頭酸酸的,眼眶也熱熱的,她這輩子,雖遭遇了這樣那樣的背叛,但總能遇到幾個不惜一切代價幫助她的好人。

    像夜鴉,像魏貞,像竹染,像穆采頤……

    抬手,從穆采頤如雲的黑髮裡,挑出了一根銀白色的髮絲,看著手裡的白髮,她感覺更想哭了。

    「你哭什麼?」

    「師父,你……你還能活多久?」連女皇都沒這麼愛護過她,穆采頤就跟她的母親一樣,她覺得自己人生已經圓滿了。

    穆采頤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應該……一二三四五……再活個十幾年應該沒問題吧。」

    這回,換軒轅夢嘴角狂抽了:「十幾年?這叫時間不多?」

    穆采頤繼續扮無辜,「對呀,如果我不把大半功力給你,我起碼還能再活個一百年,你說,這算不算時間不多了?」

    軒轅夢,「……」

    一時間,洞內寂靜無聲,不知多了多久,安靜的石洞裡驀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悲呼:「哎呦……你、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尊老愛幼!別別別……我叫你一聲師父還不行麼!哎呦喂,老身這把老骨頭哦……你這大逆不道的徒弟,我……我咒你一輩子都吃不到大龍蝦!」

    ——

    此刻,龍華京城。

    一直以來的安逸寧靜,終於因多日前的一份軍事奏報而徹底消失。

    軒轅慈雖然一直在封鎖消息,但紙是包不住火的,沒多久,百姓們就得知了昊天攻打龍華的消息,一時間,人心惶惶,大白天都沒人趕出門,甚至有人為了避風頭,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了居住幾十年的老房,到宛東去投奔親戚了。

    奏報被送往皇宮的當晚,軒轅慈就召雲彩原以及兵部尚書入宮商議。

    徐尚書懦弱無能,貪財好色,早在軒轅慈登基伊始,就被剝奪官職,流放邊關,現如今上任的,是當時徐尚書手下的副官,在圍剿軒轅夢時,出了不少的力,於是被提拔為兵部尚書。

    在如何應對昊天出兵侵略一事上,雲彩原的意見是以和為主,畢竟牽一髮而動全身,對兩國而言都絕非好事。所以她請求軒轅慈,派出使臣前往邊關,與昊天的君主商議,不動一兵一卒,解除危難。

    而兵部尚書卻主張宣戰,以此捍衛龍華的尊嚴。她認為,一味求和,只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龍華實力遠在昊天之上,軒轅慈完全沒必要為此憂心,只需派出心腹大將前往戰場,一定可以將昊天大軍打個落花流水。

    兩人意見不合,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軒轅慈一時也無法做出決定,只能往後拖延。

    直到半個月後,昊天大軍如鯨吞蠶食般,將龍華數個重要城鎮攻下佔領後,軒轅慈這才不得不急。

    如今的情勢,已經容不得任何人猶豫,昊天新皇的意思很明顯,勢必要讓龍華覆滅,毀了軒轅一族。百萬大軍就像蝗蟲過境一般,將所經過的每一寸龍華領土,全部收入囊中,一點也不留情面。

    面對這種瘋狂的進攻,軒轅慈別無選擇,只能應戰。

    遠在不知哪個孤島上的軒轅夢,若是看到這一幕,必然笑得合不攏嘴。可惜,她那裡交通閉塞,與世隔絕,所以,有關兩個國家發生的事,她是壓根一點也不知道。

    天下,似乎要大亂了。

    此時此刻,最高興的,除了不知情的軒轅夢以外,恐怕就只有宛東的君主了吧。

    不過,龍華的皇宮內,暫且是和平安逸的,沒有半點戰火味蔓延進來。

    如今的雲錦,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握著一塊玉珮,呆呆站在窗前,不吃不喝,像一尊絕美的冰雕,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飄渺如雲的他,睿智沉穩的他,優雅高貴的他,一笑傾城的他,軒轅夢記憶中的他……再也不存在了。

    「今天,是最後一次。」另一道纖細的身影,靜靜站立在他的身後,慢條斯理地從針包裡取出金針。

    動也不動的男子,終於有了反應,他微微側首,輕聲道:「不需要了。」

    白蘇卻不管他,逕直上前,握緊他的手臂,強行將他摁在了椅子上。

    在握住他手腕的剎那,白蘇不由得一驚,手心的觸感,竟冷得像是冰塊,那手腕,也瘦的不可思議。

    雲錦卻沒什麼反應,端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無神,一副任由擺佈的樣子。

    白蘇有些惱,「你這樣要死不活的做給誰看?是為了彌補心裡的愧疚嗎?」見他不說話,他拽起他枯瘦的手,將寬大的袖袍擼起,金針狠狠刺進他的穴道:「雲錦,我真看不起你,你有那個勇氣背叛夢,卻不敢面對事實,如果我是你,要麼就忘了一切高高興興活下去,要麼就一頭撞死為自己贖罪。」

    覆在眼瞼上的長睫劇烈一顫,他仰起頭來,祈求地看著白蘇:「你殺了我吧。」

    「殺你?」白蘇又取出一根金針,刺進了他的另一隻手臂:「我本來也這麼想,但我現在改主意了,你害夢慘死,只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活下去,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內疚中。」

    雲錦輕輕笑了,「你說得對,我是該活著,活在痛苦裡,活在愧疚裡,活在無止境的絕望裡。」

    原本只是氣話,但看他這樣,白蘇有些不忍。

    雖然夢告訴過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心硬如鐵,可他怎麼都做不到,看著雲錦痛苦,自己也未必快活,又何必再折磨他?刺下去的第三根金針,不再像之前那麼用力,可雲錦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好像痛不痛,都跟他沒有關係。

    最後一次金針渡穴,完成後,殘留在他體內的浮生暗影,就能被全部驅除了。

    忽然想起軒轅夢的話,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逃離前,不能徹底為雲錦解毒。

    心裡很彷徨,也很為難,雲錦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如果再任由毒素繼續留在體內,就算解了毒,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雖然恨他,卻狠不下心置他於死地,默默念叨了一句對不起,將拈在手裡一直沒有刺下去的金針,緩緩旋入了雲錦的指尖,有黑色的血液,從指尖一點點滲出,片刻後,滲出的就不再是黑血,而是顏色艷麗的紅色鮮血。

    「你的毒已經解了,但你的身體還很虛,這些藥丸你記著服用,對你的病有好處。」白蘇收起金針,又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剛轉身,就見一直伺候雲錦的侍人小跑過來,笑呵呵地問:「神醫,鳳後的毒真的已經解了?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只要他按時服用我給他的玉露丹,應無大礙。」

    「這麼說,鳳後已經就不需要您了?」

    白蘇直覺侍人的眼神有些詭異,卻又看不出詭異在哪,遲疑了一下,點頭道:「沒錯。」

    「哦。」侍人別有深意一笑,忽地臉色大變,揚聲道:「來人啊,把白蘇拖下去,仗斃餵狗!」

    「你……」白蘇一愣,似乎對侍人突然變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直到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同時臉頰被那侍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後,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夢說的,都是真的。

    雲錦起身,想要阻攔,卻被侍人搶先一步,用迷藥將他熏暈。

    白蘇也不掙扎,就這樣被兩名人高馬大的內侍押著來到後花園,狠狠推倒在地。

    當兒臂粗的木棍落在身上時,他一直盯著眼前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花朵很小,連顏色都很黯淡,但在這百花爭艷的花園裡,它卻開得如此燦爛,如此美麗。

    忽然間,他想起了那個女子。

    「白蘇,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清靈的聲音,在耳畔迴盪,他低垂的腦袋驀地抬起,眼中綻出一抹絕烈的光芒。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活下去!

    ------題外話------

    晚上應該還會補一千字,沒時間看的可以明天再看,那一千多字,就當送給各位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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