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和阿來在街上到處鬼混的時候,周成沒少聽一些小孩問他們的父母他們是怎麼來的。那些大人沒幾個是真正回答的,都會編一些不同的來歷。
從路邊上撿的、從河裡撿的、從樹上結出來的……諸如此類,此刻突然聽到蘇志武說自己是從天下掉下來的,周成一陣錯愕,這似乎並不是什麼開玩笑的時候。
蘇志武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茶,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很驚訝,但我並沒有開玩笑。」
「周老頭在我小時候就已經在我蘇家做事了,後來到了他那把年紀,我蘇家本是可以讓他頤養天年的,只是他不願意白白的被我們養著,沒事就去山中打柴,儘管我蘇家其實並不需要那點柴。」
「那一天,他在山中打柴時,見到有玄光從萬丈高空降落,掉在了不遠處。等他趕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其他東西,僅看到一個嬰兒。那個嬰兒從不知道多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毫髮無損,而且也不怕嚴寒,躺在那手舞足蹈。」
「周老頭覺得這事太過奇異,又擔心那孩子在這雪地裡會遭遇不幸,所以就將他撿了回來。那個孩子就是你,周成。」
周成心中此刻完全可以用翻江倒海來形容,他總以為自己是被父母丟棄的孩子,私下裡不知道自然忍不住時常怨恨那未曾見過面的爹娘。此刻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來歷如此詭異。
若是他人,周成自然會以為是開玩笑,可是此情此景,加上說話的又是蘇志武,他一向不苟言笑,為人嚴肅,又豈會編這麼一個東西來騙自己。
「那我爺爺為什麼不告訴我?甚至從來沒有提及過?」周成不解的問道。
「你爺爺抱你回來後,第一時間給我稟告了這事,因為他想養著你,為他繼承香火。當年這事太過玄虛,若是說出去,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我答應了他,只是叮囑他不要對任何人說你的來歷,只說是撿的。周老頭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直到死都沒有說。」
「我不知道天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你掉了下來,但你肯定不是我們凡人間的人,該是神仙之流。從那時開始,我就想過你有朝一日定然會離去。」
蘇志武慢慢的解釋,他對周成好,從小看著他長大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覺得此人日後定然不普通,所以才會待其如子侄一般。
我是從天下掉下來的,為什麼會這樣?我父母到底是誰,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要將自己丟下。周成心中萬般念頭,他不認為這會是個意外,若是意外,這麼多年過去了,若真是神仙,早該找來了才是。
直到如今也沒有一點音訊,只有一個原因,他們也出事了。
各種各樣的猜測在周成心頭閃過,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沒有過什麼出彩的表現,我本以為你會這樣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直到上次殺死邪人,加上之後又有修行界的消息出現,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要離開的。」
「不過離開也不是壞事,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走
四方行遍天下。就算沒有月馨的勸說,我也不會留你,也許修行界才是屬於你的世界。」
「老爺……」周成突然感覺有些哽咽,不知道再如何啟齒。
蘇志武將杯中茶喝完,拿出一塊玉牌放在桌上。
「這是我的玉牌,你讓阿來他們拿著去南軍大營找蘇成凱將軍,就說是我讓他們去的便是。他是我侄兒,定然會好生安排。」
放下玉牌後,蘇志武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口停住,也不回頭,只是看著遠處的天空,慢慢的說道:「去賬房支些錢,出去走走吧,累了就回來,蘇家隨時歡迎你。走之前去看看你爺爺,他定然也是很想你的。」
說完這話,蘇志武就離開了書房,留下周成一人。
離開,在宣佈解散月汐幫的那一刻,周成就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可到了此刻,他又有些躊躇了,說不出的原因,也許是不想,又或者是對未來的恐懼。
腦中不斷的回想著很多事情,都讓他心情無法遏制。直到蘇月馨那天的那句話在心頭再次閃過時,他才深吸一口氣,終於將玉牌拿起。
「周成,每個女孩都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會是個蓋世英雄,你願意去做嗎?」
儘管不知道如何去做個英雄,但至少有一點周成是可有肯定的,窩在家中絕對成不了英雄。
拿著玉牌,走出蘇府,阿來帶著幾十個人在外邊等著,都是月汐幫曾經的老骨幹。
「副幫主!」
一見周成出來,這些人都齊聲喊道。
周成想要提醒他們以後不要喊自己副幫主了,不過再想想,也無所謂,反正月汐幫沒了,就當是個紀念吧。
將玉牌遞給阿來,再說到:「拿著這個去南軍大營找蘇成凱將軍,就說是蘇老爺讓你過去的,他是蘇老爺的侄子,定然知道怎麼做的。」
「多謝副幫主!」阿來忙將玉牌接過來,有了這個玉符,意味著自己就是蘇府的親信了,只要好好表現,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摩挲了幾下玉牌,阿來又問道:「那副幫主你呢?」
「我去走走,你們不要管我,也不用跟來,速去南軍大營便是。」
周成擺了擺手,就朝城外走去。
城外矮山上,樹林旁一個還算氣派的墳墓。墓上沒有過深的雜草,很明顯有人定期來整理過的。
周成走到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靠著墓碑坐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遠方。
這是他爺爺的墳墓,是蘇志武選的地方,背山靠水,也算不錯了。
回興河城不過短短幾天,沒想不僅將自己和二小姐親手建立的月汐幫解散,還聽到了與自己身世有關的事情。
自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身世中究竟有什麼秘密,為什麼沒有人來找自己。
周成心中不斷的思索猜測,突然見,心神一凜,想到了一事。
並非沒有人來找過自己,只是這人太不正經了,以至於讓自己無法往那一方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