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歪歪雖然不信,但讓她看看也無妨,將手遞了過去,玩笑道:「你會算命,那你先算算你今晚上睡在哪裡。」
「哼!瞧不起人!」女乞丐一把拉過趙歪歪的手,然後好像意識到什麼,將自己手在破衣服之上蹭了蹭,才又重新給趙歪歪算起來。
「哎呀,你即將轉大運啊,所謂之前那些坎坷都是『天將降大任』,所以都是你必經的磨練。」女乞丐煞有介事般掐著手指,「很快你就有好運了,好人多難,好事多磨,你知道不?」
趙歪歪看了一眼女乞丐,見她剛剛掐指掐得都紅了,大概跟天氣也有些關係,仍舊笑道:「好了好了,算命向來是求錢說人好言,為多得幾個錢,你說這些好話無非也是為了今晚不睡大馬路,不過我還真是希望如你所說啊。」
「我算的很準的,不信你就等著看。」女乞丐站起身,「看不起我一個女乞丐是不是?」
「好,好,我信,我信。」趙歪歪也站起身,「走吧,會算命的女乞丐,算算我會不會把你賣給村裡的光棍,打一輩子窮媳婦兒。」
女乞丐瞪了趙歪歪一眼,站在那裡不動,似乎生氣了。趙歪歪又退回幾步,覺得人家都這樣了,自己可能傷到她自尊了,遂趕緊示好,女乞丐對著他「哼」了一聲,這才跟他而去。
來到一處洗浴中心,趙歪歪停了下來:「要不你去洗個澡吧,我家裡沒有洗澡的設備,洗澡不方便。」
女乞丐驚訝地看著趙歪歪,看得趙歪歪一陣陣心虛:「別、別誤會啊,我是怕你回家再洗澡,沒有熱水,而且沒有地方洗,很不方便,至少要到鎮上才有一家洗澡的地方。」
女乞丐還是看著他,趙歪歪搜腸刮肚,終於似乎是悟了:「別、別想錯了啊,我、我可不是嫌你髒,我可是為你好。」
女乞丐終於「噗嗤」一下笑了:「想不到你還挺細心的,可是,你看我這渾身的打扮,人家讓進去嗎?就算進去洗完了,一穿這些不又髒了?」
「哦,哦。」你看我這腦子,趙歪歪拍了一下頭,「走,先到對面給你買身衣服去。」
「還是不要了,我最怕欠人家情了。」女乞丐適當表示著矜持。
「走吧,到我家多幹點活就扯平了。」趙歪歪道。
「也對哦。」女乞丐還真是借坡下驢。趙歪歪一見,女孩子在衣服面前,永遠都是被誘惑的命,就算是一分錢沒有的乞丐,也難以阻止她們對衣服的渴望。
按照趙歪歪的意思,給她買兩身可以換洗,應該就夠了,哪知道這女乞丐要了外套要毛衣,要了毛衣要襯衣,要鞋子,要襪子……
趙歪歪帶著她出來的時候,已經背著一個大包,一手拎著一個袋子了。
「你先歇歇,我帶這一身去洗完澡就過來。」女乞丐從趙歪歪手中接過一包衣服和一張百元錢,朝對面而去。
坐在一家小吃店,趙歪歪不覺用手猛敲了敲自己的頭: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感覺怎麼就那麼那麼不真實呢?
跟一個不認識的乞丐去逛商城,還給她買了一大推的衣服,還要帶她回家,這都是辦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啊!
趙歪歪渾渾噩噩,腦中又顯出艾靜的身影,還是艾靜好,什麼都不跟自己要,還那麼愛幹活,這才是過日子的人啊。
眼前這乞丐,真有些後悔那麼魯莽答應帶她回家過冬了,不過現在又沒有什麼辦法再拒絕,直接跑了吧,覺得又不是他的處事風格。
唉,算我倒霉,等過了冬天就讓她趕緊走,這樣的女子,現在都乞討要飯了,還要這要那,一看就是家教不嚴慣出來的敗家女,說不上是被家裡趕出來的。剛剛儼然好像自己就欠她什麼似的,趙歪歪當時真想跟她說一句,這些是我給你買的,不是該著你的。
算了,估計她也不是什麼過日子的主兒,要不也不可能混到現在這個樣子,只希望她別把艾靜帶壞了就好。
趙歪歪胡亂想著,艾靜的電話就打來了:「狗娃,到哪裡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趙歪歪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幾近黑了,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感覺今天辦的事特彆扭,卻也不知道該找誰說去,心中憋著一口不重不輕的氣,也不知道對誰發,淡淡地道:「可能要半夜到家了,遇見一個乞丐,挺、挺可憐的,也挺、挺可氣的,大冬天的無處去,睡在馬路上,我想帶她回去,要不可能她得凍死,你先跟我家說一聲去。」
「乞丐?你可別被騙了?現在很多乞丐都是騙吃騙喝的。」艾靜從來沒有出過村裡,可也在電視上看見過有人扮演乞丐騙錢什麼的。
趙歪歪被這一提醒,想想剛剛乞丐跟著自己購物的場景,根本不像是沒有進過商場的人,甚至上下電梯的出入口都十分熟悉,在買衣服的時候,完全是主人翁自居,真正的乞丐有這樣的嗎?
「不說了,回去再說。」趙歪歪看見對面一個長髮飄飄的女孩對他招手,他掛了電話,站起身,一邊遲鈍地招手,一邊漠然地不自然對那女孩笑了笑。
「你認錯人了。」趙歪歪對那女孩喊了一聲,重新坐下,準備繼續等待女乞丐。可看見那女孩還是對他不斷招手,示意他過去。趙歪歪詫異地回頭左右看了看,自己身邊確實再沒旁人,女孩還真是對他招手的。
不會吧?那麼漂亮一個女孩叫自己?洗浴中心的姑娘現在都這麼開放,在路邊直接拉人了?
不對,那女孩身上的衣服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剛剛在哪兒見過,哎呀,那不是剛在商場給那個討厭的女乞丐買的嗎?!
女乞丐?!一想那女孩的女乞丐,趙歪歪站起身,震驚的眼睛都直了!
對面洗浴中心絢麗多彩的燈光下,一美若天仙的妙齡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出現,仿若天仙臨界,就那麼站在那裡,悄無聲息地站進了趙歪歪的心靈深處。
一頭烏黑的長髮彷彿風中飄逸的絲綢,迎風蕩漾。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目光深邃,似乎是一池夜色中的湖水。嘴唇小而靈巧,嘴角微微上翹,令人感到一種頑皮的親切。
這樣一位美得足以讓他窒息的女子,從此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中!沒有預約,沒有約定,就這樣在一個最最無意的時刻,在一個最最毫無防備的瞬間,她以一朵嬌媚無比的夜曇花,綻放在他平靜而不凡的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