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顧小姐出事了……」
那一瞬間,有很多思緒在向錦笙的腦海裡衝擊著,而他最先想到的竟然是顧以寧要離開他了。
他很快就做出了要立刻飛往米蘭的決定,向錦芯聽說他為了顧以寧要離開,還把中國市場這個爛攤子丟給她,立刻就變了臉色,聲嘶力竭的指責他是愛上了顧以寧。
是愛上了嗎妲?
或許是吧,或許很久以前就是了,可是他卻一直不肯承認。
他最後還是沒有多加解釋的就離開了,其實向錦芯在很久以前就看出來他對顧以寧放不下了,只是他自己嘴硬而已。
他在臨走前又見了郁歡一面,像兩個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坐在一起,他忽然覺得或許這樣才是他和郁歡之間最好的狀態。
日暮見下,他們站在咖啡廳的外面,他淺笑著問郁歡,「我們,還需要說再見嗎?」
他騙了她很多事,他一直覺得郁歡應該是不會原諒他,也不會再想見到他的。
「當然,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郁歡淺笑著如是說。
他到底也是幫過她的恩人,她又如何能放下過去那麼多的情誼?
從東方機場沒有直飛米蘭的航班,中途還要去香港轉機,一共十七個小時的航程,他就這樣在飛機上睡著了。
「先生,飛機正在滑行中,馬上就要降落了在米蘭利納特國際機場了。」
向錦笙睜開眼的時候,面前漂亮的空姐溫和的笑著,他也輕輕的點頭,心裡卻有些忐忑。
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問清楚daniel,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心裡一直是很不安的,如果真有心有靈犀這一說,那她一定出了不小的事。
顧以寧果然是出了不小的事,她懷孕了。
只是這個消息他不是從daniel口中得知的,更不是顧以寧親口告訴他的,而是從顧以凡那裡聽說的。
飛機降落之後,他幾乎是第一個跑出機場的,公司早已派人來接他了,他的手機剛剛開機,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我聽說,你女人懷孕了是嗎?」
彼時顧以凡坐在顧家的別墅裡,手裡掂著一份懷孕診斷書,當初被向錦笙的手下打得渾身都是傷,以至於到現在都沒有好,臉上滿是傷痕,眼裡卻是一片狠戾。
向錦笙的眸色暗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才說:「你怎麼知道?」
那邊的顧以凡狂肆的大笑起來,他笑得癲狂而肆意,甚至還帶著狠絕,向錦笙就這樣聽著他發了瘋似的笑著,直到他終於笑夠了,有些得意和挑釁的說:「我怎麼會知道?顧以寧懷的孩子,是我的。」
後來的向錦笙總是想,如果當是顧以凡在他面前的話,他一定會衝上去狠狠的給他一拳,讓他把自己的嘴放乾淨一些,如果他當時能再理智一些,不要被他激怒,或許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向錦笙直覺得腦子裡嗡嗡直響,渾身的血氣都向上湧,他想試圖去握緊自己的拳頭,告訴自己不要在顧以凡面前露出脆弱,然而他卻怎麼也抑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身體,無論如何都用不上力。
「不敢相信對不對?」顧以凡的聲音裡是滿滿的驕傲和得意,「其實我也不敢相信,就那麼一次而已,她竟然就有了,應該說我命好呢,還是應該說你向總命不好呢?」
向錦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陡然提高了聲音厲喝道:「你再說一遍?!」
「你和她在一起那麼久,她的身子你應該是看遍了吧?那你也應該很清楚,在顧以寧的身上有一個胎記,這個胎記就在她左胸的下方,是一個紅色的痣……嗯……不得不說,你的眼光確實很好,她的身段,她的技術,哦對,還有她在床上的叫聲,不管是什麼都是那麼的***,讓人難以自持……」
那個紅色的痣他當然是見過的,他們歡好的時候,他最喜歡看著她的身體為他綻放,那顆紅色的痣在她雪白肌膚的映襯下更像是白雪中的一個點綴,每一次都讓他移不開眼。
可是現在卻有另一個男人來告訴了他這一切。
「哦對,她懷孕的事應該還沒告訴你吧?嘖嘖嘖,真是遺憾了,不過她已經告訴過我了,現在有三個多月了,只不過她也說了,這個孩子她不想留下,照她的意思,這個孩子是我的,
她不願意生下來,不管你也勸勸她,到底也是一條生命,無論是誰的,也都是她男人的……」
「閉嘴!顧以凡你找死!我告訴過你不要動她,你這是自尋死路,你聽著,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向錦笙被他的話震得幾乎分辨不出其他的情緒,腦子裡全都是顧以凡耀武揚威的語句,衝擊著他全部的思緒。
「沒關係,向總不用太過生氣,氣壞了身體可不好。」顧以凡翻了翻自己手上的診斷書,唇角的笑意愈發的擴散開來,「流產對於女人的傷害是很大的,你一定要好好勸勸我家寧寧,千萬不要讓她打胎……」
顧以凡後面再說了些什麼,他全都沒有聽進去,手機被他從車裡扔了出去,掉在馬路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懷孕了,三個月了,但不是他的……
很久之後他發現自己仍然無法平復下自己的情緒,渾身顫抖的讓他幾乎找不到支撐點,車在醫院的門口停了下來,他剛下車就被正午的太陽照射的眼前一黑,猛地向前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上。
「老闆!」
daniel及時走上來扶住了他,眼底滿滿的都是擔憂。
「我沒事。」他輕輕揮開了daniel的手,這時才發現自己嗓子嘶啞的厲害,「顧以寧給你打電話,有沒有說自己出了什麼事?」
daniel垂下眼,有些為難的樣子,可是看到他失魂落魄,只好沉聲說:「顧小姐說她懷孕了,但是讓我暫時不要告訴您。」
那句話說得沒錯,當事人才會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
原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他還被蒙在鼓裡。
「她有沒有說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這個顧小姐沒有說,只是讓我盡量含糊一些……我想,她可能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吧。」
含糊一點?向錦笙輕笑,是怕說的太明白了,他會去查她嗎?
驚喜?想來這個消息於他來說,驚是驚了,喜卻未必。
這個綠帽子,他戴的還真是穩當。
「他沒有得逞,是我保護了自己。」
他不禁又想起了她當初所說的話,她果然是保護了自己啊,用這樣懷孕的方式,也是,如果她不就範,像顧以凡那樣的小人怎麼會輕易地放過她……
向錦笙抬起頭看了看天,嘴裡是化不開的苦澀。
她懷孕了,在他終於要準備接受她的時候,可是這個孩子卻不是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她病房的,她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坐在床上,臉上有些病態的蒼白,眼神也是愣愣的,沒什麼焦距。
向錦笙看著她的模樣冷笑了一聲,她這樣出神,應該是在想著怎麼為自己想理由開脫吧?
那他倒要聽聽她要怎麼說。
向錦笙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抬手搭在了門把上,輕輕地推開了門。
聽到聲音,顧以寧終於抬起了頭,看到他的一瞬間,眼裡迸發出了欣喜的光芒,似乎連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了。
「錦笙,你來了。」
她笑著叫他,眼裡滿是柔情和眷戀,可是在觸及他眼底的厭惡時卻不由得一愣。
儘管那眼神祇是一掃而過,可是她還是捕捉到了。
「嗯,來了。」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自己這麼快就在她面前崩盤。
他的情緒比想像中的還要平淡一些,顧以寧心裡不安地亂跳起來,卻還是強牽起一個僵硬的笑容,伸出手招呼他過來。
他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卻覺得自己的步子彷彿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讓他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她在背叛了他之後,還能笑得如此純潔無害,是他之前將她看得太簡單了,還是說她一直偽裝的太好,他竟然從未察覺出來。
就是這個笑容,就是這個眼神,一次又一次的騙了他……
他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向她,像是一直提線木偶一樣坐在她的床邊。
然而他木然的樣子並沒有讓顧以寧很在意,她的臉上依
然洋溢著笑容,有些興奮地伸出手去拉他。
她的手心溫熱,而他的手冰冷,顧以寧觸及他手背的時候不由得一愣,正要去關切,向錦笙卻像是避瘟疫一樣,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有些冷漠的道:「讓我這麼急的趕回來,到底有什麼事?」
他的聲音真的很冷,甚至讓顧以寧心上都是一顫。
「是不是我打擾了你的工作?對不起,我……」
她的聲音裡有歉疚和懊惱,可是他卻不由分說的打斷了她,有些慍怒的嗆她,「到底有什麼事,你快點說!」
顧以寧被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嚇得一震,結結巴巴的小聲說:「我……我懷孕了……」
如果說在見到她之前還有所期待和懷疑的話,那麼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向錦笙就已經完全不再相信任何了。
顧以凡還真是說得沒錯,她果然是懷孕了……
「多久了?」他的聲音終於沉靜下來,甚至平靜的有些過分。
這一刻,就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訝,大約是被氣急了,他竟然反而不覺得惱火,鎮定的出乎他的意料。
顧以寧以為他是氣消了,也不由得鬆了口氣,唇角重新漾開笑容,輕聲道:「三個多月了。」
三個多月……
她和顧以凡還真是心有靈犀,說的分毫不差。
向錦笙抬頭看向她,仍然是那一副清純淡雅的表情,然而他此時看著竟讓他這樣厭惡。
這樣善於偽裝的女人,他竟然還覺得自己曾對她動過心。
可是更讓他覺得詫異的是,這個女人是如何做到在他面前這樣淡定的。
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她卻突然伸手過來握住了他的手,向錦笙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將他的手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其實還算是比較平坦的,可是他卻彷彿感知到了有生命的存在一樣,讓他渾身都變得僵硬起來了。
「可惜太小了,醫生說,如果再過兩個月,就可以有胎動了,那你就能感覺到他在動了。」
她笑得溫婉醇和,眼裡還帶著希冀,卻也有淺淺的難過和失落。
他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游移,許久之後她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這個孩子是我的?」他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可笑,事實很明確了不是嗎?他還在垂死掙扎什麼?難道還希望她直白的告訴他,這個孩子是別的男人的?
「嗯,是你的。」顧以寧重重的點頭,臉上驀然有了他從未見過的光芒,眼裡也滿是憧憬,只不過那光芒很快就黯淡了下來,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沉吟了片刻才說,「對不起,錦笙……」
他已經隱隱能猜到她要說什麼了,心裡不由得加速起來,卻還是強牽出一個笑容,抬手將她的垂下的髮絲為她別在耳後,極盡溫柔的說:「為什麼要道歉?」
顧以寧抬頭看著他溫柔的臉,眼淚忽然就絕了堤,頃刻之間就變得淚流滿面,「對不起,這個孩子我不能生,對不起……」
你嘗試過那樣所有希望都被人打破的感覺嗎?
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一個人身上,可是她的一個動作,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眼神,就能輕易的碾碎你所有的希冀。
在向錦笙過去的三十年中,他曾經歷過一次這樣的希望。
他的母親死在了一場車禍當中,他攬著妹妹的肩,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輛面目全非的車,母親的屍體被放在一旁的擔架上,上面還蓋著刺目的白布。
他多麼希望那是一場夢,夢醒了,母親依然能笑著將他和妹妹攬進懷裡,或者是在早晨醒來之後吃到母親親手做的三明治。
二十三歲那年,他將全部的希望都給予母親身上,希望她能重新醒過來,然而事實卻給了他一記重創。
多年之後,他看著面前的女人,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要好好地和她一起走下去,可以她又無情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向錦笙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她全都是淚的雙眼,終於,他聽到自己嗓音嘶啞的問她,「你再說一遍,這個孩子是誰的?」
顧以寧只是有一瞬間的怔愣,可是她很快就反應
過來了,握著他的手有些急切的說:「這個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錦笙,我沒有騙你,你相信我……」
相信?
他在心裡冷笑,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將這個可笑無比的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現在居然還敢來和他提相信?
他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女人,用一種連自己都覺得低沉詭異的聲音說道:「如果是我的孩子,那就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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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更,我已經盡量在趕了,可是劇情真的不是能一筆帶過的,我只能很抱歉的說這些天會多更,至於結局,可能一兩天之內是有些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