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蘭的心上猛地一跳,她知道,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陶虔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凌厲的目光恨不得洞穿兩人緊緊相握的手,陸子琛被他看得有些緊張,可是目光卻沒有絲毫的躲閃,仍然毫不畏懼的迎著。
用陶一璇安慰他的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陶虔風抬手把自己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他的力道很大,被子重重的落在桌上,濺起了幾滴水花。
陶一璇不由得垂下眼,低聲道:「爸……棼」
「別叫我爸!」陶虔風一聲重喝,手指直直的戳向陶一璇的臉,「我沒你這種女兒,和一個不要你的男人在一起糾糾纏纏,你忘了他當初怎麼對你的了?忘了自己怎麼要死不活的了?忘了當初因為抑鬱症又吞藥又割腕的了?陶一璇你是不是不長記性?!」
陸子琛的身子一僵,難以置信的看向身側的女人,什麼抑鬱症?什麼吞藥割腕?為什麼他從來都不知道?
陶一璇垂下頭,不看去看面前勃怒的父親,倒是陶虔風,看到陸子琛一臉震驚,冷冷的笑了兩聲枝。
「怎麼,不知道這些事?」陶虔風挑眉,「她沒告訴你,她流產之後得了抑鬱症,自殺了好幾次?沒告訴你這才是她去英國的原因?」
陸子琛慢慢的搖了搖頭,他問過,可是陶一璇只是告訴他,她是去散心,具體的細節什麼都沒有提過。
原來她是得了抑鬱症……
陸子琛眼裡的光芒褪下去了一些,原本滿滿的信心也失去了一半。
他把她傷到這種程度,真的不敢再想像陶虔風還能原諒他,即便陶一璇能原諒他,可是一想到她受過的罪……
陸子琛狠狠地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他當然是要好好補償她,無論怎樣,今天一定要讓陶虔風對他改觀。
陸子琛重重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定下神色道:「院長,對不起,這些事我確實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對不起璇兒,所以我今天來,是想請求你們的原諒。」
「原諒?」陶虔風冷嗤一聲,「你害得我女兒傷心,害她流產遭罪,一句對不起就過去了?那這個世上還要法律做什麼?要警察做什麼?」
「是,我知道對不起沒有用,但我一定會用我的全部來好好地愛小璇,讓她永遠都不會再受傷害。」陸子琛咬牙,直直的看著陶虔風,「曾經我不懂愛情,傷害了小璇,也害你們一同擔憂。是小璇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愛情,是她讓我明白了真真記掛一個人的滋味,讓我懂得了什麼叫做今生非她不娶。我希望您二位能給我個機會,彌補小璇,也彌補我們之間失去的那個孩子,我一定會讓你們看到我的努力的。」
陶虔風坐在椅子上,挑著眉看著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修長,眉眼間早已沒了他剛進醫院時候的稚氣和衝動,臉上處處都透露著他的堅韌和沉穩,不可否認,他的確是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
可是他陶虔風什麼優秀的男人沒見過?至少傅巖就比面前這個浪蕩子沉穩的多!
「你不用跟我說那麼多。」陶虔風輕輕啜了一口茶水,仰起臉看著他,「我作為一個父親,要求的很簡單,只希望有一個能照顧我女兒一輩子的人,我對那個人的要求也很簡單,不需要高富帥,只要誠誠懇懇,不讓我女兒傷心就足夠了,但很顯然你不是那個人,你讓她傷心的事,恐怕我十個指頭都數不完。」
想到自己曾經犯下的混蛋事,陸子琛自己都悔恨的想要咬舌自盡。
「院長,對於未來,我有很多都不敢保證,但我唯一能保證的,是我絕不會再讓小璇受到一點傷害,我不會再讓她傷心,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她。」陸子琛用力攥著陶一璇的手,阻止了一下語言又道,「我知道您現在很不喜歡我,不僅是因為我讓小璇難過,還因為由於我的疏忽,給醫院造成了不好的影響,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努力為小璇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
陶虔風輕笑,「你現在做到了?不再覺得自己配不上她了?也不覺得她是在和你炫耀了?」
「爸!」陶一璇上前一步,正要阻止他,陸子琛已經伸手將她護在了身後。
「是,我做到了。」陸子琛仰起臉,「我認真地學習,工作,雖然我現在在病患間的名聲不好,但我一定會用自己的實力證明,我可以給病患們好的治療,也會給我愛的女人最好的未來。」
「就憑你?」陶虔風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老實告訴你,如果是四年前你站在我面前說這番話,加上小璇對你的感情,我或許會考慮一下你們之間的未來,但現在,沒門!我要把我的女兒嫁給一個有錢的男人,讓她的將來沒有任何的堪憂。」
「爸,你說什麼!我不嫁!除了子琛,我誰都不嫁!」陶一璇有些急了,緊緊地抱著陸子琛的手臂,話說的無比堅定。
陸子琛伸手將她攬在懷裡,看著面前的陶虔風,恭敬而沉著地說:「院長,我會向您證明,我也可以給小璇一個有保障的未來,我希望您能答應我們的婚事,我會極盡所能的對小璇好。」
「笑話!」陶虔風一巴掌拍在桌上,有些氣喘的看著他們,秦心蘭見狀,急忙上來給他順氣,陶一璇也緊張的看著父親。
陶虔風在秦心蘭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秦心蘭點點頭,對陶一璇道:「小璇,你跟我上樓,讓你爸和陸醫生好好聊聊,媽有話跟你說。」
陶一璇以為這是父親鬆了口,應該會是個轉機,興高采烈地鬆開了陸子琛的手臂,卻沒有看到他眼裡的擔憂。
他覺得陶虔風和秦心蘭一定是說了什麼……
秦心蘭帶著陶一璇上了樓,陶虔風卻並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顧自的啜著茶水,陸子琛忐忑不安地看著他,幾分鐘後卻聽樓上傳來了陶一璇用力的拍門急呼。
「媽,你幹什麼,你放我出去!你鎖門幹什麼?!媽?媽!你把門打開啊!」陶一璇的聲音讓陸子琛心上一跳,轉頭看了看若無其事的陶虔風,抬步就要衝上樓,秦心蘭卻已經下來了。
「陸醫生,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的女兒,她的婚事我們做父母的會給她安排,你還是回去吧。」秦心蘭擋在樓梯口不讓他上去,話說的沒有一點餘地。
「秦主任,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鎖她,都是我的錯……」陸子琛急切的解釋,卻不知道從哪說起。
秦心蘭微微一笑,沒有像陶虔風一樣動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有些事要考慮清楚,你傷害的不只是小璇一個人,還有我們做父母的心。你當初的舉動,讓我和小璇她爸爸覺得,是因為我們做父母的失職,才讓我們的女兒受到了傷害。我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們的心情,不要再來打擾她了。」
「秦主任!」陸子琛還想說什麼,秦心蘭卻只是不耐的對他擺了擺手。
樓上還有陶一璇聲嘶力竭的喊聲,陸子琛看這架勢,今天是鐵定見不到陶一璇了,想了想,只好對秦心蘭和陶虔風分別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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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一璇這次的事很棘手,各種通訊工具被沒收,算是被父母徹底軟禁在了家裡。
秦心蘭和陶虔風每天都會來給她做思想工作,各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陶一璇也不是三歲的小孩了,自殺絕食這種事,她也不會做,她很明白,她現在多傷害自己一份,父母對陸子琛的理想值就會降低一份。
陶虔風夫婦每天對她說什麼,她都會照聽不誤,不僅會聽,還會附和著說,弄得兩人也是很愉悅,起碼說什麼,陶一璇都聽進去了。
但是漸漸地陶虔風發現不對勁了,有那麼幾次,他給陶一璇分析事情利害,反倒是被陶一璇三言兩語的給繞了進去,從她臥室裡出來,陶虔風一個人坐在書房想了好一陣,越發覺得陸子琛是個不錯的人。
這不是他的初衷啊!
父母的掉以輕心讓陶一璇找到了時機。
她臥室外面的防護窗,因為年久失修,早就腐化了,陶一璇趁著一天早上,父母要去開一個研討會,砸掉了防護窗,愣是從二樓給跳了下來。
落地的一刻,陶一璇真想仰頭大呼一聲,草泥馬啊啊啊!!!
要不是因為外面是花池,加上連日的陰雨天,泥土鬆軟,估計她沒有見到陸子琛,就先去見馬克思了。
陶一璇顧不上哀嚎,看了看周圍的動靜,招手攔了一輛車。
「師傅,能不能把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出來忘帶了。」
陶一璇接過司機的手機,急急地撥了陸子琛的電話。
電話接的很快,陸子琛剛「喂」了一聲,卻聽到了陶一璇帶著哭腔的聲音,「子琛……」
「小璇?!」陸子琛瞬間瞪大了眼睛,「你爸媽放你出來了?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你來Timeless,我在這裡等你。」
陸子琛剛做完一場手術準備回家,就接到了陶一璇的電話,幾乎是刻不容緩的抄起鑰匙就往外跑。
他一路上把車開得飛快,扔在副駕駛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以為是陶一璇,一接起電話就急忙道:「小璇,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到了!」
「哎,這不對啊,你們這麼急是要幹嘛?開.房啊?」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揶揄的聲音,陸子琛一愣,原來是沈亦晨。
「沒有,她被家裡軟禁了……總之事情很複雜,我以後再給你們說……」陸子琛急躁的說著,那邊卻傳來了郁歡的聲音。
「子琛,一璇怎麼了?為什麼會被家裡軟禁?」
「這個……一言難盡。」
「我們現在去一璇的酒吧,你們仔細說。」郁歡匆匆給他扔下一句話,便掛了電話。
陸子琛很快就趕到了Timeless,下午場的人不是很多,陶一璇坐在吧檯邊,不停地攪著面前的酒。
「璇兒!」陸子琛一進門就大聲喊了她,陶一璇轉過頭,看到他上氣不接下氣的,眼淚忽然就落下來了。
陶一璇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忽然跳下來,飛奔過來,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抽泣的叫他的名字,「子琛……」
他們至少也有十天左右沒有見面了,沒有電話,沒有信息,只有憑著對對方的信任,還有兩人之間割捨不斷的感情。
陸子琛也用力的回抱著她,下顎抵在她的發旋上,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
「我好想你,這幾天一直都在想你,可是我爸我媽看得太緊,我實在是出不來,對不起……」
「沒關係。」陸子琛吻了吻她的發頂,笑著安慰道:「你看咱們現在是不是很像被長輩阻止的苦命鴛鴦?就當是磨練了,不管是什麼樣的阻撓,只會讓咱們之間更加堅定,對不對?」
陶一璇埋在他的懷裡用力點頭,「嗯!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陸子琛輕輕地拭掉她的淚,擁著她的腰走向裡面,兩個人剛坐下,卻聽門口有吵吵嚷嚷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原來是上次的那一群流氓。
也可以說……是當初給陸子琛找麻煩的醫鬧。
陶一璇皺著眉看了看他們,把視線重新轉到了陸子琛身上,正要開口和他說話,卻聽到了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
「呦,這是誰啊,來來我看看,這不是那個殺人犯醫生嗎?」
為首的男人踱著步子走到他們面前,環著手臂,嘴角帶著冷笑,「怎麼?法律沒有判你,又出來逍遙法外了?」
陸子琛的目光掃過他,沉聲道:「我勸你把你的嘴放乾淨點,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
「哎呦,還挺橫啊!」男人冷笑一聲,同伴們也跟著走過來,「我今天還就說了,怎麼樣?你弄死我啊!上次扭得老子手腕脫臼,老子還沒跟你算賬呢!」
陸子琛說著,慢慢的站起身來,「那你想怎麼樣?」他原本是不想動怒的,這麼久沒有見到陶一璇,還來不及和她溫存一下,就被這些齷齪的流氓打斷了,心裡自然是煩躁不已。
況且看他們幾個的架勢,今天的事情一定不會很好解決。
「我想怎麼樣?」男人的手在自己脖子上的金鏈子上摩挲,流里流氣的笑道:「我不想怎麼樣,只是覺得咱們有緣,上一次你打斷了老子的艷遇。還有那一次,老子在外面風吹日曬,因為你打官司贏了,老子沒拿到那家人鬧事的錢,你說,這是該怎麼解決?」
陶一璇頓時感到好笑,他們給別人找事,難道還要讓人對他感恩戴德嗎?
「怎麼解決?」陸子琛挑眉,「需不需要我把打官司的錢都給你?」
那男人聽出了他的話裡有話,嗤笑了兩聲走上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哥兒們,可別說這些話,老子不是第一天混社會,你可別激怒我。」
陸子琛側頭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忽然後退一步,一把反扭住了他的手,冷聲道:「你的手剛抓過什麼東西,也敢上來碰我!」
他一向有嚴重的潔癖,最討厭別人對他動手動腳。
那男人疼的悶哼,陶一璇也上來拉住他,「子琛,別再搞出什麼事了……」
上一次他頭部受傷,讓她至今都心有餘悸,這次可不想再出什麼事了。
陸子琛回頭看了看她,鬆了自己的手,男人後退了兩步,忽然大喊了一聲,「給老子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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