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他就想過,如果他先一步遇到郁歡,一定會許她一世安穩,讓她一輩子都不會經歷傷痛。
可是上天終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當他遇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心儀的人。
郁歡抱了抱他的腰,輕歎了一口氣,有些歉疚的抱歉道:「錦笙,愛情是不分先來後到的,不是誰出現得早,就會愛上誰。我愛上沈亦晨,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或許和什麼天時地利都沒有關係,只是因為愛上了。」
向錦笙有些悵然的抱了抱她,側臉吻了吻她的鬢髮,「歡歡,如果人真的有來世,下輩子可不可以讓我先遇到你?」
「對不起。」其實她最不願意對他說這三個字,可是這卻成了他們之間最常見的對話枳。
「對不起。」郁歡又重複了一遍,比之前還要誠懇許多,「我已經許諾給了亦晨,不管是否有來生,我都已經許諾給了他。」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迷信的可以,下輩子的事都已經預定好了,她也知道自己是殘忍的,即便是這麼一個飄忽的念想,她都不肯留給他。
她一直記得沈亦晨當初抱著她的樣子,輕輕地吻著她的眼,低聲說著,如果有來生,這一次要讓他先愛上她,他一定會給她最好的愛湯情
她不是執著,只是這場感情太過深刻,她當真有了生生世世都不和沈亦晨分開的想法。
向錦笙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到底是比我快一步,下輩子的事都預定了。也罷,即便有來生又如何,也不過是惘然而已。」
他這樣抱著她過了許久,想要在最後的時刻當中狠狠地記住她的溫熱和氣息。郁歡也一直沒有推開他,任由他抱著,她給了這個男人太多傷害,也給了他太多抱歉。
兩個人不知道相擁著過了多久,直到郁歡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向錦笙才慢慢地鬆開手臂,向後退了一步,淺笑著看著她。
這就是他愛的女子,有著溫柔的性子,也有著細緻的眉眼。
向錦笙凝視著她許久,輕輕地喚了她一聲,「Vera!」
郁歡愣了愣,卻也很快的應道:「Jason!」
就如同當初在米蘭一樣,他們這樣稱呼著,他陪著她度過了那麼多個工作的日日夜夜,其實郁歡一直不知道,曾經在米蘭的時候,在她工作的那幢大樓裡,有一盞燈,一直為她亮著,她伏案工作多久,那盞燈就亮了多久。
然而現在她再也不需要了,那盞燈也就不會再為她亮著了。
向錦笙仰頭呼了口氣,終於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向她,嘴角是讓她放心的笑容,「我們……還需要說再見嗎?」
郁歡輕輕的點了點頭,「應該要說的,我相信,說過再見,就一定會見到的。」
向錦笙有些悵然,「你還想見到我嗎?」
「當然!」郁歡笑道:「我們一輩子都是朋友,我怎麼可能不想見你?」
也對,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呢,何況是他們?
「那好。」向錦笙溫潤的笑了,「我就不送你了,我一會兒會派人事部經理去給你辦離職和交接,以後……你就不再是Caroline的代表了。」
其實他是害怕,如果再拉著她不放,他會越來越捨不得放手。
「這個……」郁歡從包裡掏出一張磁卡遞到他面前,「這是我辦公室的磁卡,還有我的名牌,我想還是交給你比較合適。」
向錦笙咬著唇看著她手心的兩樣東西,慢慢的伸手接過來,緊緊地握在手心。
「那我走了。」郁歡對著他最後微笑了一下,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他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郁歡的背影被辦公室的門分割開來,直到兩人相隔兩端。
心裡有一個角落像是被人忽然抽空了一樣,向錦笙抬手按住自己的心門,緊緊地閉上眼睛,薄唇都在不停地戰慄。
從此以後,這個地方還會為別人跳動嗎……
名牌的後面有一根尖銳的曲別針,他緊緊地握在手心,曲別針的針頭穿進皮肉,有些尖銳的痛,可是他卻越握越緊,直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鈴聲大噪,焦躁不安的狂響起來。
向錦笙怔了怔,慢慢的回過神,有些不悅的拿起手機,還不等他開口,那邊已經傳來了惶惶不安的急聲。
「老闆,顧小姐出事了……」
-
郁歡的離職辦的很快,她一向不喜歡在辦公室留什麼東西,所以只拿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帶走。
離開前,她對著那間辦公室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
她還記得她第一天來這裡的時候,向錦笙抱歉的說,沒有給她準備一個更好的,因為她的職務不允許,等到她升為副總,一定會給她準備一個比他的辦公室還要好的。
其實她對於工作環境一向是無所謂的,Sunnie的辦公室比這個裝潢的腰高雅的多,可是也不過是一個辦公室罷了。
她的桌上還放著水晶名台,黑色的鉛字印在上面,Caroline中國代表。
郁歡微微地笑了笑,走上去將水晶台擦拭乾淨,仔細的撫摸了一下「代表」二字。
其實這兩個男人都給了她過高的職務,無論是Sunnie的設計總監,亦或是Caroline的地區代表,其實都是她無法勝任的職務。
難怪很多人都說她走後門,說的也沒錯,她確實佔了很多有能力的人的位置。
一切就這樣結束吧,郁歡環視了一下辦公室,慢慢退了出去。
「就這樣,就想走了?」
一聲刻薄的女聲響在身後,郁歡握在門把上的手一頓,緩緩的轉過身,錦芯環著手臂冷臉看著她。
「錦芯,是你啊。」郁歡帶上門,轉過身笑著看著她,沒有絲毫的不悅和敵意。
在她眼裡,錦芯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是一個妹妹一般的人物,就如同孟靖謙的親妹妹靜言一樣,即便後來錦芯對她有敵意,可是她也從不曾因此改變了想法,對她有什麼不好的印象。
錦芯的性子她很清楚,豪門大小姐的任性和自傲,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可她也不過是囂張跋扈一些,也沒有什麼壞心眼,郁歡也從不曾和她計較什麼。「是我,你很驚訝嗎?」錦芯向前一步,對著她手裡的整理箱看了看,從裡面拎出幾件小物件,輕蔑的嗤笑道:「就帶著點東西就走了?你在Caroline這麼久,我是不是應該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帶走什麼不該帶走的東西?」
郁歡臉上仍然是波瀾不驚的神色,把手上的箱子向她面前推了推,毫無懼意的說道:「你說的沒錯,是該檢查一下。」
錦芯也不推辭,伸手接過她的箱子,將裡面一堆零零散散的東西稀里嘩啦的倒了一地,其中不乏有郁歡從市面上淘來的小玩意,玻璃的或者陶瓷的,被錦芯這麼一倒,掉在地上砸了個稀碎。
滿地的狼藉,郁歡也不動怒,看著錦芯抬腳隨意踢了踢那些東西,又在她的文件夾上踩了幾腳,最終負手向後退了一步,揚起下巴聳了聳肩,「看來你還挺識相的,沒帶什麼不該帶的。」
郁歡輕輕的笑了笑,「規矩我懂,我不會做那種事。」
「是嗎?」錦芯冷笑,「我還真不知道,一個懂規矩的女人,會在和男朋友談戀愛的時候,還和自己的前夫揪扯不清。」
「錦芯。」郁歡臉上的笑容褪下了一些,聲音也跟著冷了幾分,「我看在你是錦笙的妹妹,又和我這麼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不想和你爭吵,可是也請你放尊重一點,我和錦笙在一起的時候,從沒有和亦晨做過逾越的事,請你不要在這裡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向錦芯提高了聲音,眼睛也跟著瞪了起來,「你如果沒做過那些事,我會在這裡憑空捏造嗎?!你把我哥傷成那樣,不管是身體還是心上,你有對得起他嗎?想讓人尊重你,也得先看看你配不配得起這兩個字!」
郁歡也有些生氣了,提高了音調道:「對於錦笙,我承認我對不起他,可是我也解釋了很多遍,我寧願傷害她,也不願騙他,愛情不是施捨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給的!」
「是啊,你郁歡多麼偉大,你給別人愛情就是給了,給我哥愛情就是施捨……」
她和這個姑娘是講不清了,郁歡有些煩躁打斷她,「夠了!我再說一遍,我和錦笙不可能,也請你不要再在背後污蔑我,就這樣吧。」
郁歡說完了自己的話,也不顧錦芯給她倒了一地的東西,踏著那些被砸的亂七八糟的狼藉,轉身離開了那個地方。
錦芯看著郁歡果斷離去的背影,對著地上的一個砸了一半的杯子狠狠一踢,低聲罵道:「真是賤!」
-
郁歡被錦芯盛氣凌人的態度氣得不輕,從Caroline出來之後,先是開著車狂飆了好一陣,才慢慢平復下自己的情緒,將車停在路邊,自己下去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
午後的陽光有著暖洋洋的感覺,郁歡抬眼看了看日中的太陽,伸手擋在眼前,忽然想起了向錦笙給她的那封信,轉身回到車裡從包裡取出來,靠著車門拆了信封。
這封信很容易就能看出是David親筆寫的,通篇都是英文,最重要的是,她很奇怪,David一個美國人,寫起英文來居然還不如她流暢好看。
不過她記得她大學時的外教,寫英文也很難看。
郁歡將幾折的信紙打開,對著滿眼的英文慢慢的讀起來。
信上寫得很詳細,將沈亦晨和他當時的對話明明白白的重述了一遍,她光是讀著,都已經能想到當初是怎樣的情景了。
原來一直以來,當真是她誤會了他,他從來沒有從中周.旋著利用手段,而是一直都在維護她。
郁歡把信紙按到心口,仰頭看著碧藍的天空,輕輕地咬著唇,想了許久,終於快速的鑽進車裡,迅速的發動引擎開向Sunnie。
沈亦晨正在開會,Vincent守在會議室外面,看到郁歡氣勢洶洶的衝過來,一時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不該上去阻攔,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郁歡已經衝進了會議室。
一屋子的人都傻了似的看著郁歡,沈亦晨從文件上抬起眼,看到她有些清冷的眸子,不由得愣了愣,對著幾個高層揮手低聲道:「你們先出去。」
幾個人點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收好文件夾,從郁歡身邊經過時還不忘對她點頭示意。
會議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沈亦晨不明白她今天是怎麼了,一副吃了槍藥的樣子,皺了皺眉,還是迎上去,輕輕的牽起了她的手。
「這是怎麼了?」他的唇角仍然是平日裡的笑意,郁歡看著看著,忽然甩開了他的手。
沈亦晨的手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中,愣了好幾秒,才抬起頭,怔怔的道:「歡歡……」
「你一直說,你沒有和David說過那些話,理由呢?」她的聲音很冷,就像是她剛從米蘭回來時那樣。
沈亦晨的心不由的有些沉,用力攥了攥自己的拳,沉聲道:「什麼理由?」
「我都知道了。」她轉過頭看著面前的男人,臉上平靜的有些過分,「我知道你和David說過什麼了,你說你讓他在比賽上多多照顧我,讓他記得我的初稿,我只想問你,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她知道了?
沈亦晨一震,眼裡有著慢慢的愕然和緊張,指尖都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側臉緊繃成了一條線。
她怎麼會突然知道的?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郁歡看到他緊張不安的模樣,心裡的難過愈加的翻湧上來,眼裡也流露出了失望,乾笑兩聲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有事在瞞著我,我們之間一直都不是透明的,這樣繼續著也沒什麼意義,我先走了……」
她剛邁開步子,沈亦晨已經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身體。
「別走……別離開……」他聲音帶著驚懼和顫抖,手臂緊緊地環在她的腰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郁歡甚至都能感到他身子的輕顫。「理由呢?」她又重複了一遍,聲線有些冷,彷彿現在只有這個理由是她執著的信念。
「如果我說了……你不許生氣……」沈亦晨仍然緊緊地抱著她,彷彿一鬆手她就會離開一樣。
他從來沒有怕過什麼,現在卻有些怕她知道真相後的反應。
畢竟她是那麼驕傲的女子。
「你先說!」這一刻,就連郁歡自己都緊張起來了,他到底是有什麼瞞著她?
沈亦晨咬了咬唇,終於慢慢的鬆開了手臂,有些自嘲的說:「當初之所以和David那麼說,是因為,我知道你對這場設計賽看得很重要,你那時又懷著孕,我怕你在orland上無法得獎的話,會影響你的心情,也會讓你失去自信……」
「所以我去找了David,我希望他能幫幫你,我給他看了你的初稿,也懇請了他很久,可是他一口就回絕了我,說要保持大賽的公平公正,後來發生了抄襲事件之後……他也給我發過郵件,說我讓他很失望,我給他介紹的人,居然……抄襲……」
沈亦晨後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有些微不可聞,不時緊張的抬眼偷偷觀察著郁歡的表情,深怕一個不小心會觸怒了她。
可是郁歡的表情很平靜,出乎意料的平靜,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她愈是不動聲色,沈亦晨反而亂了陣腳,慌亂的抓住郁歡的手臂,有些急切的道:「歡歡,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如果生氣了就告訴我,我可以解釋的,真的……」
「你不相信我?」她抬眼看向他,輕輕地呼了口氣,「你不相信我會在比賽上拿獎,不相信我的實力?」
「不是……」沈亦晨眼裡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他怕的就是她在意這個,現在看來,她果然最在意這個,「我只是,擔心你……」
他說的有些無力和挫敗,緊緊攥在她手腕上的手,也不由得放開了。
沈亦晨慢慢的斂下眉眼,自嘲的笑了兩聲,「如果你生氣了,那我……」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心裡一點一點的往下沉,郁歡卻打斷了他的話,「你之前在結婚紀念日說的苦衷,是指這個嗎?」
他那時沒有說清楚,應該是怕她知道了後,以為她會覺得他信不過她,看不起她,會生氣,所以才會一直隱瞞下來吧。
沈亦晨輕輕的點頭,「是,我當初說『你都知道了?』其實指的就是這件事,我很怕你知道後,會覺得我一直高高在上,看不起你的設計,你心裡會不舒服……」
郁歡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心裡複雜至極,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生氣?心疼?無奈?開心?似乎都有,滿滿的擠在她的胸腔裡,讓她不知該怎麼開口。
其實當她後來再想到他當時對David那種懇請的神色,心裡忽然就心疼的無以復加,他一直都是個驕傲的男人,可是卻肯為了她向別人低頭。
更何況,還是在她覺得他對她沒感覺的時候。
「歡歡……我……」沈亦晨手足無措的看著她,一時之間找不到開口的理由。
郁歡卻輕輕的笑了,抬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頰,手指又滑到他的薄唇上,輕輕的在上面摩挲,認真而肯定的問他:「沈亦晨,你在那個時候,對我已經有感情了,對不對?」
沈亦晨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問題,不由得怔了一下,唇上有著她手指溫熱的感覺,他的心忽然就暖了起來,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其實我在很早以前就愛上你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認……」
「為什麼?!」郁歡提高聲調,頗有些忿忿地樣子,「讓你承認你愛我,就那麼丟人嗎?」
———————————————————————————————————————————————————
哎呀,尼瑪,讓我回家吧,終於要回家了,可能回了家之後就能開始萬更了,多麼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