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含委屈的話讓沈亦晨渾身都僵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淚如雨下的女人,許久之後忽然用力的將她按進了自己的懷裡。
「不會的……不會丟下你的……」沈亦晨吸了吸鼻子,聲音顫抖的道:「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像是聽到了他的承諾一樣,郁歡輕輕地啜泣了一聲,又向他的胸前湊了湊,尋到一個最舒適的位置,低泣著睡了過去丫。
然而這一夜,沈亦晨卻再也睡不著了,就這樣看著她睡著,心潮澎湃的度過了一夜媲。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也不過是高燒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卻感覺渾身都虛乏無力,哪裡都痛。
郁歡費力的睜開眼,卻沒有看到熟悉的房間和佈置,她輕輕地蹙了蹙眉,對著這個房間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記憶裡卻怎麼也搜刮不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就在她滿腹疑慮的時候,房門輕輕地被人推開了,李姨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看到她醒了,這才露出了笑容,溫聲道:「歡歡,你醒了?」
郁歡明白了,這是在沈園。
她動了動酸痛的身子,啞著嗓子問:「李姨,我怎麼會在這裡?」
李姨急走了兩步到她身邊,幫著她直起身子,又為她順了順凌亂的頭髮,微微地笑了笑,「今早沈少帶你回來的,你都不知道,他抱你回來的時候,臉上的那個表情,別提有多心疼了。」
郁歡一怔,呆滯的問:「沈亦晨?」
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記得他似乎去了他家裡,可是怎麼她怎麼會回到沈園的?
李姨輕輕的點點頭,抬手試了試她額頭上的溫度,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太好了,燒總算是退了,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李姨。」郁歡拉住她,眼裡閃著鮮有的光芒,「沈亦晨呢?」
「公司還有事,沈少把你送回來,就去上班了。」
明媚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失落,郁歡悶悶的把手放下來,滿臉的愁鬱。
她不得不承認,在聽到沈亦晨照顧了她一夜之後,她除了欣喜和激動外,最重要的,是想在第一時間看到他。
李姨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樣,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有你在家裡,沈少今天一定會提前回家的。」
郁歡皺了皺眉,不自在的低聲道:「誰需要他早回家……」
她才不想見他來著!
sunnie的一個小會議室裡,氣氛凝重而低沉,冰冷的令人窒息,週身都是對峙的乾燥空氣,幾乎是一句話之間就能劃破暫時的寂靜。
沈亦晨雙手環著胸,傾靠在椅背上,輕輕地翹著腿,臉上滿是不容抗拒的冷峻,薄唇微抿,臉頰上的肌肉緊緊地繃著,狹長的眼鋒透露著掩不住的狂狷,微瞇著眼睛看著面前的趙振銘。
不大的會議室裡,因為有了沈亦晨的冷冽,氣氛驟然降低了一些,趙振銘皺著眉抬起頭,先是看了看一臉沉靜的沈亦晨,又看了看他身後一臉冷寂的幾個助理。
楊家齊,何銳,vincent。
趙振銘不屑的勾了勾唇角,呵,該來的都來了,他倒要看看,他偉大的總經理今天能耍出什麼威風。
趙振銘看了看身後的幾個人,輕輕的挑了挑眉,「總經理今天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沈亦晨低頭輕笑了兩聲,「趙董事,好久不見了,我是想你了。」
趙振銘不屑的輕嗤了一聲,「總經理惦記了。」
沈亦晨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向前傾了傾,微微瞇著眼,神秘莫測的看著他,「不知道趙董事最近又盯上了哪家公司的客戶資料?」
他的聲音不大,可是字字都是擲地有聲,一個一個砸到了趙振銘心尖上,讓他不由得一怔,頃刻間便覺得週身都發起了寒。
趙振銘訕笑了兩聲,避開視線低聲囁喏道:「總經理這是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太懂?」
沈亦晨也不多說,微微的笑了笑,低頭捋了捋自己的領帶,冷言諷刺道,「我知道你聽不懂人話,東西總能看懂吧?」
他說完,猛地抬起頭,視線直直的對上趙振銘,已然沒了方纔的調笑和輕鬆,變得冷冽而狠戾。
沈亦晨的手向後探了探,vincent馬上遞上一個文件夾,沈亦晨接過來,信手一甩,「啪」的一聲扔到趙振銘面前,厲聲道:「趙董事還是先看看這東西吧。」
趙振銘猛地嚥了口口水,心跳霎時加快了許多,顫抖著手指打開文件夾。
白色的a4紙上印滿了表格,每一個都密密麻麻的寫著他最近的轉賬和收款記錄,詳細得就連他這個當事人,都有些想不起來那些數據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過。
冷汗頃刻間就沁滿了背部,趙振銘瞪大眼睛看著手上的記錄,呼吸都急促起來,整個人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
沈亦晨低低的嗤笑了一聲,手指交疊著看著自己的指腹,冷聲道:「這是你今天一月份起,在公司進行的各種轉賬和公款開支,一共是四千七百五十萬,其中還不包括你暗中倒賣sunnie未上市的新款產品,還有偷售公司裸鑽的數據。」
他說完了,微微地抬起頭,嘴角噙著淺笑看著面前惶恐不安的中年男人,「趙董事,我說的對嗎?」
他明明是笑著的,趙振銘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了,整個人都輕輕地戰慄起來,卻還是嘴硬的道:「總經理這是和我說笑呢?這麼大的罪名,我可背負不起……」
「這些罪名還算大嗎?」沈亦晨冷笑一聲,何銳冷冷的看了趙振銘一眼,適時地遞上手裡的證據,沈亦晨把文件夾從桌面上滑到趙振銘面前,「你再看看這個吧。」
趙振銘懂了,叫他來敘舊是假,揭他老底才是真。
顫抖的老手將信將疑的翻開文件夾,卻看到上面滿是他近幾年來倒賣客戶資料的詳細資料。
趙振銘猛地抬起頭,放大瞳孔滿是驚恐和詫異,語無倫次的道:「你……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我……」
沈亦晨抬起手制止了他,微微的一笑,「你用不著這麼詫異,你的手段並不高明,想查到這些,雖然會費些勁,但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趙振銘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緊成拳,狹小的眼睛微瞇起來,臉上早已沒了方纔的恐懼,轉而換成了一種狠厲的陰毒,低聲道:「你想怎麼樣?」
「沒怎麼。」沈亦晨向後靠了靠,微揚起臉看著他,把手伸向vincent,接過那份股權讓渡書,扔到他面前,不容置疑的道:「乖乖的把這個簽了,我可以保證你在監獄裡少受些苦。」
趙振銘不屑的冷笑了兩聲,似乎對於他的話感到很可笑,仰起臉輕蔑的看著沈亦晨,「就憑你?也想讓我簽這種東西?」他說罷,揚了揚手上的文件,「這種報表誰都會做,沈亦晨,你當我趙振銘是吃乾飯的嗎?」
「不見黃河不死心啊。」沈亦晨輕笑,沉下臉色揚聲道:「把石海給我叫進來!」
趙振銘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難以置信的看著石海走進會議室。
「總經理。」石海雙手交疊著,走到沈亦晨面前淺淺的鞠了個躬。
沈亦晨微微頷首,對著趙振銘揚了揚下巴,面若寒霜的道:「把你知道的給他說一遍。」
石海輕輕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道:「從十年前開始,趙振銘董事就一直覬覦著sunnie總經理的職位,先後幾次在公司的高層會議上質疑您的決議,並且以客戶資料失竊為由,向董事會發起罷免您總經理職務的提議,並且暗中勾結各大股東,成功的將您罷免。近幾年開始,趙董事開始利用各種手段收購sunnie的散股,並且有同您制衡的野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振銘已經猛地拍案而起,指著石海目次欲裂的嘶吼道:「你……你血口噴人!你誣陷我!」
「誣陷?」沈亦晨冷笑,厲聲道:「接著說!」
石海嚥了嚥口水,平復了一下狂跳的心,繼續道:「不僅如此,趙董事還將sunnie的產品低價倒售,從中牟取暴利……」
「你這個混蛋!」趙振銘猙獰著臉色衝上去,石海一驚,驚懼的向後躲,楊家齊和何銳急忙擋在他面前,抬手制止住已經瘋狂的趙振銘。
沈亦晨看著他已經瀕臨崩潰的樣子,抬眼看向他,「我聽說,你還想搞到石海手上百分之二的股份是吧?不過你想得太簡單了,石董事是個有想法的人,不會像你那麼沒腦子。」
他早就說過石海是個草包,他只是從中挑撥了一下,又用了點手段威脅了他,石海馬上就兜不住的全招了。
沒想到石海會陣前倒戈,趙振銘撕扯著撲上去,「石海,你這個養不熟的狼崽子!老子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錢,你今天居然和沈亦晨這個毛頭小子站在同一戰線來揭發我,你不讓我活,老子今天就跟你拼了!」
這麼多證據擺在他面前,趙振銘知道自己是氣數已盡,掙扎著撲向他們,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沈亦晨,你這個臭小子,你以為憑著你那點本事,就想來搞我?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你算個什麼東西!」
何銳和楊家齊咬牙切齒的衝上去,狠狠地鉗制住他,趙振銘還掙扎的想要撲到沈亦晨身上,vincent卻已經走到他身後,冷著臉,抬腳狠狠踢在了他的腿彎子上,趙振銘猛地一下跪倒在地上。
沈亦晨輕輕一笑,彎下身子,揚起一個狠戾的笑容,用力扳住趙振銘的下巴,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算什麼東西?趙振銘,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能在董事會上呼風喚雨的趙董事嗎?」
他說完,拿起桌上的股權讓渡書,在趙振銘臉上輕輕的拍了拍,「簽了它,在監獄裡少受點罪,或者是不簽,你在監獄裡過完餘下的半輩子,選一個吧。」
趙振銘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呸!你以為老子會受你這個沒有二兩鹽水的小崽子威脅?」
何銳抬手從他背後給了一重拳,低咒道:「老不死的還嘴硬!」
「何銳!」vincent低聲喝住他,重重的搖頭,「不要打人,不然到上面該說不清了。」
沈亦晨輕笑,「不簽是吧?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大不了陪你在這耗。」
他說罷,向後靠了靠,擺出一副要打持久戰的架勢,冷著眸色看著面前的趙振銘。
這場對峙進行的有點久,從上午九點多開始,到晚上八點,幾乎就要到十二個小時,期間到了飯點,沈亦晨就去吃飯,幾個助理輪流換班看著趙振銘,倒是這老頭,一把年紀了,整整餓了一天,肚子此起彼伏的響著,卻一直像一頭狼一樣狠戾。
中午的時候,李姨悄悄給沈亦晨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郁歡已經退了燒沒事了,就是腳上的傷還沒好,不過她也陪著去了醫院,沒有傷到筋骨,擦兩天藥油應該就能消腫。
沈亦晨掛了電話,有些不耐煩的看了看趙振銘,要不是這個老奸巨猾,他早就飛奔著回家見郁歡去了。
氣氛還是僵持不下,趙振銘一天滴水未進,餓得幾近虛脫,沈亦晨看他有些承受不住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放人。
何銳和楊家齊還從他的身後牽制著他的胳膊,沈亦晨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視著道:「我今天放了你,不過你也不要太得意,我聽說你兒子在日本留學,你如果想讓他安安心心的把這書念完,不想讓他知道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你最好馬上放棄你手上的股權,否則我不保證他不會立即飛奔回來。」
「沈亦晨你這個小王八蛋!」趙振銘奮力掙扎著,紅著雙眼,歇斯底里的厲吼道:「你今天處心積慮要把老子置於死地,老子來日一定不會放過你,你奪了老子辛苦弄到的股權,讓老子一無所有,老子讓你那個小雜種也不好過!」
他說什麼都可以,但是他敢這麼說安然,馬上觸及到了沈亦晨那根底線。
沈亦晨緊緊地攥起拳,咬牙切齒的看著面前的老頭,毫無預警的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咬緊牙根死盯著他的老臉,忽然抬起膝蓋狠狠地頂向他的胸骨,趙振銘吃痛的弓起腰,沈亦晨又趁其不備,照著他的頸項,用力給了一個刀手。
他十幾歲就跟著童非他們幾個學搏擊和散打,打起架來根本不是常人能招架得住的,更何況還是趙振銘這麼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他抬腿那麼一下,趙振銘馬上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頂撞的錯了位,猛地撲倒在地,摀住胃部在底下呻吟打滾。
「什麼東西!」沈亦晨狠嗤了一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褶皺,甩手出了會議室。
真是看他一眼都嫌礙眼。
都已經快晚上十點了,郁歡哄著安然都睡了,可沈亦晨還是沒回來。
如果不是李姨那句話,她心裡可能也就不會當回事,可是李姨偏偏給了她那麼個念想,讓她走著坐著都有些惦念,心裡也不由得氣鼓鼓的。
他不是說會提前回來嗎?還是說在他的世界裡,十點才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郁歡對著外面清冷的月光歎了口氣,她一定是燒昏了頭了,等他有個屁用,他們又沒什麼關係!
睡覺!
她在心裡狠狠地想著,正要轉身回房,門鎖卻忽然傳來了聲音。
郁歡的腳步戳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房門被推開,沈亦晨身上披著夜晚的涼意和月光清冷的光照,輕手輕腳的關門進屋。
他剛鎖好門,一轉頭卻看到郁歡傻了似的站在屋子正中央,傻兮兮的看著他。
她在等他?
像是很多年前,他們剛結婚那樣,癡癡地等著他……
沈亦晨的臂彎裡還掛著外套,看著她的側臉在有些黑暗的屋子裡閃爍,嘴角慢慢綻開一個笑容,今天一天在公司的煩躁和愁悶瞬間一掃而光。
「你在等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笑的像是只偷了腥的貓,眉眼間都是掩不住的得意,說起話來尾音都是飛揚的。
郁歡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低聲道:「神經病,我吃飽了撐的?沒事等你做什麼?難道還要吃宵夜嗎?」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可是還是悉數落進了沈亦晨的耳中。
這個女人不口是心非會怎樣?
說白了,她還守在這,也不過是擔心他晚歸,現在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她也要去睡了。
郁歡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低聲道:「我先去睡了,你也去睡吧。」
她剛旋過身準備上樓,手臂卻忽然被一個人扯住,下一秒她便被用力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很熟悉的味道,他不喜歡男士香水,向來只用薄荷香味的沐浴乳,可是很奇怪,那種味道總是縈繞在他身上經久不衰,幾乎成了他的標誌和專屬。
郁歡把臉埋在他的懷裡,忽然有些貪戀此刻的靜謐。
兩個人站在漆黑的客廳裡,就著外面的涼月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有些撩弄的感覺,讓郁歡下意識的掙扎了兩下,卻像是在他的懷裡蹭著一樣。
她一動,額頭向前一送,沈亦晨趁機吻上了她光潔的額頭。
他的唇很涼,像是他的性子一樣,淡漠,涼薄,冷毅,郁歡的心忽然就亂了節拍,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他在她的額上輕吻著,喃喃的低聲道:「嗯,不燒了。」
郁歡側臉避開他的唇,隨口拎了個話題,有些不自在的說:「怎麼才回來?」
沈亦晨癡纏的嗅著她脖頸上好聞的氣息,唇在她的脖子上游移,信口道:「沒什麼,公司的事。」
她任他抱著,不迎合也不拒絕,僵直著身子站在那裡,直到沈亦晨帶著懇切,在她耳邊低喃,「歡歡,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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