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錦笙輕輕呼了口氣,抬眼看向他,「你既然給了我這麼大的好處,不會那麼偉大的什麼要求都沒有吧?」
沈亦晨輕輕嗤笑一聲,臉上露出了一絲寒意,「那自然不是,我當然有我的要求。」
「什麼?丫」
沈亦晨向著窗邊走了兩步,望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淡漠的說道:「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你好好照顧她。如果她最後的選擇是你,我要你保證,你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不會讓她傷心,否則……」
他停頓了一下轉過身,眼神凌厲的看向向錦笙,「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媲」
如果郁歡最後的選擇是向錦笙,那他必須要提前給這個男人打預防針。
「呵。」向錦笙冷嗤,眼裡湧上了輕蔑和不屑,「我不是你,不會讓她傷心,也做不出那種令人不齒的事,如果她願意和我在一起,我自然是會拼盡全力讓她幸福。」
沈亦晨輕輕地笑了笑,微微的點頭,「那是最好,吳奇的事交給我,你只管讓她安心就好。」
他現在只想讓她好,讓她能少一點傷害和擔憂,即便她最後感謝的人不是他,但只要她能開心就好了。
他的話都交代完了,滿含深意的看了向錦笙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沈亦晨……」向錦笙忽然提高聲音叫了他一句,沈亦晨停住腳步背對著他,並沒有回頭。
「我們會在一起的。」他說的很平靜,像是在敘述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可是只有向錦笙自己才知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麼的緊張和心虛。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沈亦晨的身子震了震,停頓了兩秒,才邁開修長的腿大步的離開醫院。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向錦笙仰頭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不明白沈亦晨是怎麼了,照他的性子,他不該是那麼輕易放手的人才對……
可是沈亦晨放手了,他才有更大的機會,不是麼?
郁歡原本還很擔心安然手術的事,可是突然有一天吳奇主動打來電話,說要為安然進行手術,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郁歡激動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吳奇那個人她也是接觸過的,性子很強硬,古板又固執,說的不好聽了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能讓他突然改變主意?
掛了電話,郁歡從欣喜中平復下心情,才慢慢地開始思索起來,前段時間她聽錦芯說,向錦笙曾經拜訪過幾次吳奇,莫非是勸說成功了?
郁歡想了想,還是穿好外套去了向錦笙的辦公室。
「我再警告你一次,和那個蘇慕城保持點距離,現在全公司上下都在傳你倆的事情,這事傳出去了,你讓高家的人怎麼看你?你和高晨的婚事怎麼辦?」
總經理辦公室裡,向錦笙負手站在錦芯面前,臉上滿是兄長的嚴肅和厲色,對著妹妹就是一頓訓斥。
向錦芯也沒有絲毫服軟,鯁直了脖子對著哥哥大聲道:「我管他們怎麼看,我就是喜歡蘇慕城怎麼了?礙著他們什麼事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利用我和高家聯姻嗎?」
她說完,眼裡漸漸地有些泛紅,哽咽而委屈的小聲控訴起來,「自從爸爸媽媽去世以後,你滿腦子都是公司,生意,我是你唯一的親人啊,你就這麼忍心把我當做你利用的棋子?」
「芯芯!」向錦笙忽然叫起她的小名,聲音裡有些無奈和疲乏,「我也是為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只想讓你找一個愛你的人,高晨起碼是喜歡你的,你和蘇慕城在一起能有什麼結果?」
錦芯輕輕地哼了一聲,不服的把臉別過一邊,輕輕地擦掉臉上的淚。
兄妹倆正不愉快的時候,忽然有人輕輕地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向錦笙看了看妹妹,警告似的輕咳了兩聲,這才大聲道:「進。」
郁歡推開門,看到向錦芯也在,先是愣了愣,愉悅的跟她打了聲招呼,這才轉過頭興奮的對向錦笙說道:「吳教授剛剛給我打了電話,他答應給安然做手術了。」
她喜悅的樣子並沒有帶動向錦笙的開心,他先是一怔,馬上便想到,沈亦晨竟然這麼快就搞定吳奇了。
看到他沒什麼反應,郁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解的問:「錦笙?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向錦笙猛地回神,連忙避開她的視線,有些慌亂的說:「哦,沒有,安然能做手術了,那很好啊……」
郁歡也笑了笑,眼裡卻有些疑惑,若有所思的道:「可是吳教授答應了手術,感覺好突然,怎麼就會答應了呢……」
她想著想著,忽然抬起眼,望著向錦笙試探性的問道:「錦笙,是不是你去找他了?」
「我……」向錦笙正要開口,錦芯卻忽然站出來,直著脖子搶過話頭,挑起眉,對郁歡揚聲道:「當然是了,你不知道吳奇那老頭有多難搞,我哥去了他家不知道多少次,好話說盡了,嘴都磨掉了一層皮,總算是給那怪老頭說服了。」
妹妹的話讓向錦笙一驚,連忙皺眉低聲警告道:「錦芯!」
這丫頭說話這麼沒邊沒際的,如果讓郁歡知道了這功勞是沈亦晨讓給他的,今後讓他怎麼能在郁歡面前抬得起頭。
向錦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輕輕地白了他一眼,湊到郁歡身邊挽住她的手臂,在她耳邊輕聲道:「歡歡姐,你看我哥對你多好,又是幫你給安然找醫生,又是費力去做說客,你就一點都不感動?」
「我……」郁歡一時語塞,抬眼看了看向錦笙,卻見他彆扭的別開眼,握著拳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復又對錦芯厲聲道:「你怎麼還不出去工作?今天就這麼閒?」
「向錦笙!」錦芯連名帶姓的叫他,氣得臉都紅了。
她是在幫他,這個混蛋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凶她!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錦芯忿忿地剜了他一眼,轉身出了他的辦公室,臨走還不忘把門摔得震天響。
郁歡有點擔心的看著錦芯離去的身影,轉身對向錦笙嗔怪道:「你幹嘛那麼凶她?錦芯每天的工作也很多……」
「不說她,她永遠也不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向錦笙瞟了一眼被摔上的門,說的若無其事。
他們兄妹的事,她也管不著,郁歡輕輕地歎了口氣,還是帶著感謝對他道:「錦笙,我不知道你為了幫我,下了這麼大的辛苦,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才好……」
「沒什麼。」向錦笙打斷她,寬慰似的輕輕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答應過你,要照顧你和安然的。」
郁歡愣了愣,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唇,心裡卻還是有些忿然,她上次和沈亦晨說讓他不要管安然的事,沒想到他竟然就真的不管了,在那之後也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他起碼也是孩子的爸爸,即便她不許他插手,可是他也該打電話多來問問。
她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是看錯了這個男人,她一直想要依靠他,可是到最後給她依靠的卻一直是另一個男人。
向錦笙看著她漸漸有些出神的樣子,心裡有些複雜,不知道是心虛內疚,亦或是什麼,但他從郁歡失落的眼中可以看出來,她心裡的天平已經漸漸地傾斜了。
sunnie總經理辦公室裡,沈亦晨皺著眉,薄唇微抿,臉上是一片沉色,他負手站在落地窗前,正午的日光拉長了他的身影,顯得孤單而寂寥,吳奇的話還言猶在耳,讓他每想起一次,心裡就是一陣複雜痛。
「我可以答應給你的孩子做手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我的女兒吳夢婷,兩年前出了場車禍,她的未婚夫在車禍中不幸離世,她精神上也受了不小的打擊,還有些自閉,神經上,還有些過敏……」
「既然你已經離婚了,我希望你能幫她走出困境,記憶能不能恢復沒關係,但我希望你可以讓她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我並沒有威脅你們在一起的意思,我也只是想讓你幫我這個忙,經過這些天的接觸,我能看出你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希望你能理解我一個做父親的心……」
「就像你為了你的孩子一樣,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我們同樣身為人父,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他其實並不想答應吳奇的要求,他還想要追回郁歡,身邊如果突然多出來一個女人,對他追回郁歡來說只能是更加困難,可是吳奇懇求的雙眼和安然的手術,讓他不得不接下這塊燙手的山芋。
照顧吳夢婷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給安然安排手術。
沈亦晨抬起頭輕輕地歎了口氣,他看了看遠處的天空,有一塊烏雲正向著他的方向慢慢漂移過來,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他不想和她隔得太遠,可是他卻發現現在的枝節越生越多,所有的一切都在拉開他們的距離。
辦公室的門響了三下,vincent推門進來,低聲說:「老闆,有一位應聘的吳小姐正在會客廳等您。」
沈亦晨拉了拉衣襟,沉聲道:「好,我這就去。」
會客廳的外圍是整塊的落地窗,沈亦晨身後跟著vincent,透過晶亮的玻璃,他一邊走,一邊粗略的看了看裡面的人。
黑色的辦公沙發上正襟危坐著一位女子,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臉上有著緊張的神色。
她的臉上很白淨,皮膚很好,沒有用什麼化妝品,頭髮很利索的束成了馬尾,她個子似乎不算太高,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雪紡衫,底下穿了一條淺綠色的長裙,很清新乾淨的打扮,最讓沈亦晨驚訝的是,她竟然只穿了一雙白色的匡威帆高要布鞋。
倒是不像三十出頭,反倒像是十七八的高中生。
沈亦晨站在外面看了看,才慢慢的推開了門走進去。
他進去的時候,吳夢婷正垂著頭出神,聽到有腳步聲急忙抬起頭,沈亦晨卻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個子太高,吳夢婷只好用力的仰著臉,可是由於逆光的原因,她還是看不清沈亦晨的面容,只是覺得他的神色很冷的,讓人很有距離感。
沈亦晨看了她兩秒鐘,還是主動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沈亦晨。」
吳夢婷把視線從他的身上移到他的手上,仔細的打量起來,他的手很好看,乾淨圓潤,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注重細節的男人,她一向對於這樣的男人很有好感。
記憶裡似乎也有這麼一個男人,緩緩地向她伸出手,微笑著說,你好,我是陳哲,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陳哲……
吳夢婷輕輕地皺起了黛眉,好熟悉的名字,可是為什麼記憶裡卻是空的呢……
沈亦晨看著她晃神的樣子,又把手向前遞了遞,出聲提醒道:「吳小姐?」
「啊?哦……」吳夢婷一愣,連忙伸出手握住了沈亦晨的手,她的指尖溫熱,而他的指尖冰涼,吳夢婷的臉一瞬間便紅了,像是觸了電一樣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亦晨皺著眉看著她有些過激的反應,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放回了口袋裡。
他只聽吳奇說吳夢婷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很敏感,可是這麼看來,這姑娘還真不是一般的敏感,握個手都能讓她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為了能和她好好地談話,沈亦晨坐在了她對面的沙發上,彎下身盡量能和她平視,輕聲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吳夢婷一愣,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可是一對上他那雙深邃而炯熠的眸子,就馬上紅著臉低下了頭,小聲囁喏道:「吳夢婷……」
沈亦晨輕輕的點了點頭,向後靠了靠,聲音也跟著肅冷起來,「我聽說你給sunnie遞了簡歷,但是人事部沒有錄用你,所以我這次親自給你安排了一場面試,你如果表現得好,我會留你下來。」
其實所謂的應聘只是個幌子,吳奇想讓女兒多多接觸社會和職場,所以才以應聘的名義,讓吳夢婷來sunnie工作一段時間。
吳夢婷咬了咬唇,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輕輕地抬起頭,鼓足勇氣道:「沈總您好,我叫吳夢婷,畢業於音樂學院,大學時主修鋼琴,專業是音樂學,研究生是在師大讀了漢語言文學專業,我今天想來sunnie應聘總經理助理一職……」
她已經有五六年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面試了,對方還是頂頭**oss,吳夢婷只覺得手心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緊張不已的看著沈亦晨。
她的自我介紹很短,沈亦晨聽完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皺,指了指vincent對吳夢婷道:「我可以先留你試用一段時間,你暫時跟著這位秦冬助理熟悉一下工作環境,下周再開始工作。」
沒有想到應聘竟然這麼輕鬆,吳夢婷愣愣的看著沈亦晨面色沉靜的出了會客廳,還沒能從剛才的面試中回過神來。
「吳小姐……」vincent挑了挑眉,「這邊跟我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你的辦公室。」
向錦笙不知道沈亦晨用了什麼辦法,能讓吳奇這麼快的就安排手術,就在郁歡那天和他說完之後,沒過幾天,吳奇就讓郁歡去辦手續,讓安然先住院做檢查。
安然想要有一個好身體,他還想要跟著幼兒園的夥伴們一起玩,童非也給他打過電話,答應他身體好了之後會讓他看自己比賽,所以對於這場手術,安然倒是沒有一絲的懼怕,反而帶著些期待。
小室間隔缺損手術雖然不算特別大的手術,但到底是心臟上的問題,郁歡不想有一點差池,所以才請了吳奇。
醫院裡有她和向錦笙照看著,安然住院的日子裡,沈亦晨也來看過幾次,郁歡能看得出兩個男人眼中的暗湧,沈亦晨的目光凜冽,向錦笙卻帶著些躲閃。她看不懂他們隱晦的眼神,也懶得去猜。
沈亦晨每一次都碰上她和向錦笙都在,他不想看到他們在一起,所以一直沒有再來,一直到孩子動手術的那天,他才終於出現了。
安然的手術定在了那天早晨,郁歡和向錦笙一直守在外面,手術開始了一個小時後,沈亦晨才趕到醫院。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著吳夢婷。
他們並非已經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只是沈亦晨答應吳奇,要好好照顧著她,何況吳夢婷又是個負責的人,總覺得自己當了沈亦晨的助理,就要時時刻刻跟著他。
況且這場手術還是她父親主刀的。
郁歡沒想到沈亦晨身邊這麼快就有了別人,他來看安然的時候,身邊一直都是一個人,可是當她看到沈亦晨身後跟著吳夢婷,她的心裡忽然就翻湧起來一陣煩躁。
沈亦晨趕到手術室的時候,先是急急地站在門外打量了一下,才走到郁歡身邊,關切的問道:「手術開始多久了?」
「一個小時。」
郁歡的臉色很冷,多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
沈亦晨愣了愣,心裡有些揪疼,看著她別過去的冷臉,咬了咬牙還是退到了一邊的座椅上。
看到他愁鬱的臉色,吳夢婷坐在他身邊,自然的把手搭在他肩上,淺笑著安撫他,「你放心吧,這手術是我爸最擅長的,不會出問題的。」
吳夢婷的話讓郁歡陡然愣在了原地,她沒想到面前這位柔情似水的女子,就是吳奇的女兒。
郁歡站在一旁,看著沈亦晨抬起頭還給吳夢婷一個欣慰的笑,心裡愈發憤恨起來,他倒是會勾搭,安然的手術他沒有出上半分力,反倒是勾搭上了主刀醫生的女兒。
想到他當初的誓言和表白,郁歡心裡就是一陣陣的厭惡,她早該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還真會為他一時的柔情而心軟,她怎麼就不會長長記性呢?
郁歡越想越氣,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咬著唇看著那兩個用眼神交流的人,忽然邁起大步走向沈亦晨,對著垂著頭的他厲聲道:「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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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記和高考的孩紙們說聲考試順利了,祝所有的高考生都考上自己理想的高校,所有高校通知書都到你們碗裡去~
想說沈渣是個憂桑的孩子,他有很多說不出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