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我出去…」。
「我要去找我孩子」。
「他憑什麼這樣關著我…嗚嗚…」。
……。
淒然的哭聲從後面嚶嚶的飄出來,客廳裡從醫院裡新請來的年輕小護士聽得心裡七上八下不是滋味,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的看了看旁邊正在擇蔬菜的老傭人,「麗嫂,你說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把她關在裡面不許出來啊,聽著怪可憐的,病人要是情緒不好,很有可能會把她身體悶壞的」玷。
「唉,他們有錢人家恩怨咱們這些尋常人也理解不來」,麗嫂歎氣的道:「這也只是暫時的,凌總只是出去幾天,等回來就會放夫人出來的,他也是擔心夫人趁他不在的時候會逃走」。
「她妻子不願帶他身邊肯定是他自己身上有原因,憑什麼還囚著人家不讓她出去,這都什麼年代了,每個人生來都是平等,他這樣是犯法的」,小護士嘟囔。
「雖說現在是自由平等,但哪有平等啊」,麗嫂笑笑道:「你啊,還年輕,這張嘴也不要到處亂說,凌總這個人狠的緊,你要是得罪了她,他是不會讓你好過的」鍥。
「嗯,這我知道,院方讓我過來時就跟我鄭重交代過」,小護士撅了撅嘴。
好在裡面叫了一陣,便沒了聲息,她想裡面的人可能也是累了。
到了中飯時,保鏢過來解鎖開門,她端著餐盤進去,才發現女人披頭散髮的坐在地板上。
她以前是見過她的,不過是在電視上,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導演,當時和大明星明添站在一起,穿的很隨意,一條黑色褲子,白色襯衫,一副很幹練的模樣,當時有媒體說她和明添在交往,但是事後沒多久就聽說她嫁進了豪門,後來又聽說她丈夫和另一位女星容冉有染,之後又懷了身孕…。
豪門家族的狗血生活都可以寫上一本厚厚的書籍了。
只是沒想到再見到傅青槐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狼藉的讓人都感覺到不可以死。
原來豪門的生活看起來光鮮亮麗,背後竟是這般的慘不忍睹。
小護士突然對豪門沒有任何想法了。
「你先把飯吃了吧,吃飽了我再替你打點滴」,小護士端著托盤放到她面前。
她卻不動,只是呆呆的望著地面,背影像沒有靈魂一樣,雙眼也因為哭泣而變得血紅,眼睛下面是深濃的烏色。
真是令人擔憂。
小護士清脆的道:「我見過很多病人,有些是殘廢了,有些是得了重病快要去世的人,他們都覺得對生命沒有了希望,但是我覺得你和他們比起來已經很幸運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你還年輕,有些坎坷總能熬過去的,畢竟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好」。
她說完歎息的出去了。
傅青槐抬起頭來,看了眼桌上的飯菜,眼淚沾濕了貼在臉上的髮絲。
現在,她真不知道這樣的人生過下去有什麼意思。
最讓她沒辦法接受的是凌茂灃竟真的就這樣丟下她走了,還狠得下心帶走她們的孩子,她怎麼可以…那樣對她。
他親口說過不會像凌牧瀟一樣不要她,他這輩子就是屬於她傅青槐的。
他的信誓旦旦,他的深情款款,她是無怨無悔的信了,她冒著危險和背負著罵名替他辛辛苦苦生下孩子,她都不敢相信他會把他遺留在凌牧瀟身邊。
她這些日子過得有多委屈,多痛苦啊,她每天就是在等他帶她走。
阿灃,你是怕了嗎?還是也受夠了跟我這樣的過日子。
「如果你真的走了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她咬唇啜泣。
深夜裡,刮起了風,後花園裡乳白色的月光透過推拉門照映在牆壁上,傅青槐躺著看著樹叢間掛著的月亮,像隔了紗一樣朦朧。
她冰涼的心看著也逐漸朦朧起來,她記得剛才晚飯時間那個小護士進來喂自己吃了些藥,裡面應該有安眠藥的成分。
這樣也好,不然憑著她自己根本無法入眠。
到了深夜,她好像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翻了個身,覺得熱,睜開眼睛,後面的走廊上都是一片火光,火燒被風一吹,頓變成一條火龍似得朝她房間的落地窗撲嘯過來。
她嚇得一驚,連忙衝下床開門想逃,房門鎖的死死的,她急的直敲門,「救命啊…著火了…開門…救命…」。
落地窗上的玻璃突然「砰」的碎裂,濃密的火焰蔓延到房頂上,白色的窗簾很快也著了火,朝櫃子方向燒去。
旁邊的客廳好像也著了火,有人尖叫的往外竄。
「麗嫂,你先別走,開門——」,傅青槐急的滿頭大汗,猛力的直敲房門,房間撲過來的熱氣,嚇得她抓起旁邊的凳子往門砸去,砸了半天也沒動靜,只好轉向左邊的窗戶,也不知是凌牧瀟怕她逃走,還新裝上了防盜窗,鎖的牢牢的。
屋頂上已經全部被火焰吞噬,吊燈落在她剛躺過的床上,砸的粉碎。
她驚慌的往門方向靠,整片火焰彷彿要將她吞噬,臉部灼燙的難受。
她再也顧不得其它的哭叫著拍門,「救命——來人——救命——誰來救救我——我不要死」。
「傅小姐,你怎麼樣了」?門外突然傳來小護士急切的叫聲。
「裡面全部燒著了,我出不去,你快下門」,傅青槐哆嗦的尖叫,「再這麼下去我會死掉的」。
「不行啊,我沒鑰匙」,外面的門猛撞了兩下,好像傳來有東西掉下來的東西,小護士慘叫了聲,「我去找保鏢拿鑰匙」。
「你別走,求求你別走」,傅青槐絕望的哭喊,背後突然一陣劇烈的灼燙。
她回過頭去,熾烈的火藥朝她咆哮的直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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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的五星級酒店裡。
急促的手機鈴聲劃破房間,凌牧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不知道做了什麼夢,一身冷汗。
他緩了緩神,抓起旁邊的手機,是他留在別墅的另一個助理鍾山,「凌總,不好了,日樺別墅起大火了,傅小姐被燒成了重傷,現在送進醫院裡搶救」。
「你說什麼」?他掀被而起,聽到自己的聲音冷的發顫,「再說一次」。「今晚別墅後院突然著大火,大家都睡得熟,也沒發現,等醒來逃出來時…才想起傅小姐一個人被關在裡面出不來,我們趕進去救時還是已經晚了一步…」。
「那現在呢…」?凌牧瀟聽到自己沉的像墜進煉獄的聲音。
「在醫院裡…搶救…」。
「我現在馬上回來」,掛斷電話,他連衣服、外套顧不得就往外疾步走。
當天夜裡是沒有從西安回C市的飛機,他是緊急召了自己的私人飛機到西安,一直到凌晨六點才到達C城,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時,手術還在繼續。
「醫生跟我說傅小姐是全身超過35%的二度以上燒傷,背、大腿地方燒的非常嚴重,但是更令人擔心的是病人的呼吸道和肺部的灼傷吸入過量的一氧化碳中毒,還有很嚴重的生命危險,稍有不慎就會窒息身亡…」,鍾山還沒說完就被凌牧瀟一拳打到地上。
「我讓你好好看著她,就是讓你這麼看著的」,凌牧瀟大腦嗡的一聲,如遭雷劈,盯著門口一個個盯著他站立不安的保鏢,除了衣衫不整之外,卻毫髮無傷,只有他的妻子還躺在裡面搶救,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公眾場合,他痛的眼睛泛紅,衝上去揍他們,卻沒人敢還手,「你們為什麼不去救她,我留著你們這幫廢物還有什麼用,遇到大事了一個個貪生怕死,一群廢物」。
「我們是睡在前面的雜房裡,大火是從後面起來的,我們當時醒來的時候別墅已經燒得很厲害了…」,一個保鏢戰戰兢兢的解釋,卻被一個手臂抱著綁帶的年輕女人憤然打斷。
「你胡說,當時的火勢只要你們願意進去也還是能救的,但是你們站在外面看著也不敢進去救,還有麗嬸,你和傅小姐同住在別墅裡,你發現著火了卻自己第一個逃了出來,我聽到傅小姐一直在裡面哭著叫救命,我想救她的,但是外面的門被鎖死了,我又沒有鑰匙」。
凌牧瀟識得他,他是昨日請來照看傅青槐的女護士。
「哎喲…當時那麼大火,我一把年紀…早嚇得什麼都給忘了…等我跑想起來時…客廳也已經著火了…我哪還敢進去…來當個傭人…老命都差點沒了…」,麗嬸連忙哭訴道。
「住口」,凌牧瀟顫著聲音痛苦的打斷他們,「我只問你們,好端端為什麼會著火」。
「是個瘋子縱的火,警察已經把他抓起來了」。
「一個瘋子怎麼可能避得開半山腰的門衛」,凌牧瀟怒目大罵,「滾,你們給我滾」。
「凌總…」。
「通通給我滾,滾,別再讓我看到你們」,隨著最後一個字落音,冷峻的容顏上簌簌眼淚往下掉,他痛苦的握緊拳頭,心如絞碎了一般。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他是想跟她和好重新來過的。
他把她關在裡面是怕她胡亂跑出去傷害自己的身體。
但是卻害得她火災來了連逃都沒法子逃出去。
他幾乎不敢想像她一個女人彷徨的困在裡面,當火勢撲過來時,燒著她身體時,他有多痛、多害怕。
這輩子他幾乎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流過淚,他只覺自己的心好似被掏空了一樣,他寧可在裡面受傷的是自己。
所有人都被他吼的落荒而逃,只有肖堂憐憫的看著他,「總裁…」。
「打電話給陶梨過來,她…只有她這麼一個玩的最好的朋友,封鎖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佟靜知道」,凌牧瀟每說一句,就感覺喉嚨被卡車壓過般艱澀,「另外去警局弄清楚起火的真正原因,絕對不是瘋子縱火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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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佟靜接到消息趕過來時,傅青槐已經度過了整整十八小時的手術搶救,命已經被拉了回來,但是被推進了隔離病房。
她站在病房外面,看著全身幾乎全被布包裹住的傅青槐,幾近崩潰,她歇斯底里的哭叫著連連往凌牧瀟臉上煽了幾個巴掌。
「你滿意了嗎,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很開心,好好的一個女人,全被你們凌家的人給毀了」,佟靜哭的撕心裂肺,連站都站不穩,「造孽啊,可是為什麼要報到她身上,她這輩子吃的苦受的苦還不夠嗎」。
「媽…」,凌牧瀟喉結一陣滾動,含淚扶住她。
「我不是你媽,也擔不起你這聲媽,你滾,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佟靜推搡著他,他不肯走,她哭著打他,「你究竟還想怎麼樣啊,她都這個樣子了你還不放過她,你是不是非要把她燒成渣你才滿意,她醒來要是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還有什麼臉活下去…」。
凌牧瀟身體一震,被推得撞在牆壁上,他怔然的看著裡面的傅青槐,他不敢相信她變成了那個樣子。
人生第一次,他嘗到悔恨的滋味。
如果不是他執意不放手,如果不是他把她鎖在房間裡面,她會燒成這個樣子嗎。
他呵呵的笑起來,心裡的悲傷排山倒海的將他淹沒,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警局打來的,「凌總,經過我們連番審問,縱火犯已經交代了幕後指使他的人是…容冉容小姐,現在我們警局的人已經過去抓人了…」。
凌牧瀟呼吸一沉,背後的牆壁陣陣涼意沁透進全身。
「凌總…」。
「麻煩你們秉公執法,懲處犯人」,他艱澀的說。
「好」。
隨著警察的電話掛斷,他轉身大步離開了醫院,一路飆車回到凌家,門外停著兩輛警車。
他下車,就看到兩個警察拷著容冉走出來。
這個女人…他記起第一次在C大遇到她的情景,那次他是去學校看凌茂灃,出來時遇到了她,當時她站在榕樹下,一頭長髮飄揚,清麗絕俗,讓閱人無數女人的他感覺枯燥的心被灌注進一汪清泉。
而現在她一張漂亮的臉望著他確實佈滿了怨恨和痛楚,「凌牧瀟,我只問你一句,你救不救我」?
「救你」?凌牧瀟像聽見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一陣後,目光憎惡入骨的衝過去掐住她下巴,猙獰冰冷的道:「容冉,我現在我只恨不得掐死你」。白皙的小臉被他掐的紅腫,容冉第一次用怨恨的雙眼坦然望著他流下了兩行眼淚,「凌牧瀟,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我辛辛苦苦替你生孩子的時候,你滿腦子想的是找傅青槐也就罷了,可芙兒不見了,你只知道陪著傅青槐也從不知道擔心,就算你不在乎芙兒,可她畢竟是你親生女兒,更別說要不是因為你和傅青槐,我的芙兒也不會掉,我早說過,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我讓你後悔不已,一輩子不得安寧」。
「我說過,芙兒我已經在努力的找了」,凌牧瀟看著她臉上對自己的恨意,忽然感到從所未有的無力,他錯了,真的從頭到尾都錯了,因為他的一時鬼迷心竅,毀了他的婚姻,還毀了他的孩子,也毀了他的妻子,「容冉,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你」。
「我也是,其實我早就對你沒有愛,只有恨」,容冉說完後回頭望向駐在門口流淚的凌老太太哭道:「媽,我只希望…您能把芙兒找回來」。
凌牧瀟五指不由自主的收緊,再快要掐歲她下巴的時候,他艱難的放開手,「帶她走」。
隨著警車「唔唔」遠去,五月的陽光下,他捂著臉,這個一直高高在上主宰者別人命運的男人終於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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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悲傷,別打我,,,苦過後就是美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