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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3章 度化桂兒 文 / 簾卷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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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承榮一句看似隨意的話,卻如石破天驚一般,把殿中眾人震住了。

    莊承榮看著他們震驚的表情,笑道:「京城大亂距今才二十餘載,你們竟都不記得那小歸山廟中之事,倒真是貴人多忘事了。」

    賢王聽了,脫口問道:「難道說那些人被施的酷刑是你所為?」

    莊承榮驚詫道:「不是我又能是誰?難道是皇后嗎?她一個女子可做不出這等狠毒的事情來。況且經那件事後,也便成了我一貫的作風,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便是當日不知,那麼經由金二和北蠻蕭將軍事件,你心中也該有數了才是,只要敢對皇后有一絲不敬,這就是他們必得的下場,你又一向自詡聰明,難道還想不到這些?」

    一番話下來,倒讓沈侯等人放下心來,卻讓賢王夫妻悔之不迭。

    賢王歎道:「原來你那日一直都躲在那裡,倒是我大意了。」

    莊承榮笑道:「我不躲著,難道要自投羅網,再給你殺我的機會?當日也多虧了使用那樣的酷刑,我才知道原來京城大亂是你有意放水之故,更是派人來追殺於我,既要取了我的命還要得到寶藏圖,不然我小小年紀豈不是被你母子二人的偽善給欺騙一輩子,那才叫可悲呢。」

    賢王不由苦知,心中直悔:當日真是高看了沈秋君,卻沒想到竟是誤會一場,給沈秋君扣個惡毒不潔的帽子不要緊,卻讓他錯失正確判斷莊承榮的機會,以至於不能佔得先機,處處落了下風,最終落得如此地步。

    沈昭英口內亦道:「怪不得……」

    怪不得當日苗思潤吐露當年事時,莊承榮竟從未懷疑過沈秋君的清白,也怪不得向來小人的莊承榮對沈秋君如此的不同,兒時共患難的情義確實非其他的情感可比。

    可笑他竟一葉障目,既懼怕沈秋君的狠毒。又怕她的事情被暴出後會帶累了沈家的門風,故一心要殺了她,便是她做了皇后,他還時時擔心小歸山一事敗露,沈家會因此遭了莊承榮的報復,如今看來倒真是杞人憂天了。

    莊承榮看他們失態的樣子。心裡已經大體明白他們的所思所想,便不再理會他們,而是把目光看向珍姐兒。

    珍姐兒此時雖偎依在母親懷中,但在莊承榮的目光下,還是忍不住哆嗦了起來。她早在母親口中得知沈秋君當年是何等的毒辣,卻不想罪魁禍首竟是眼前她心心唸唸之人。

    莊承榮冷笑一聲,對著沈昭英夫妻二人笑道:「當日只因為皇后走失。你們便要取她性命,事不成又將她除了族,不知對你們的寶貝女兒給朕下藥一事,該如何處理呢?」

    沈昭英夫妻面面相覷,不管珍姐兒如何不好,到底是他夫妻二人捧在手心裡十幾年的寶貝兒,況且此時他們也已經明白,便是沒有珍姐兒之事。莊承榮也不會放過他們的,對著女兒的怨氣越發的少了。

    莊承榮見沈昭英夫妻沉默不語,不由冷笑道:「你們倒是會寬於待己嚴於律人。也罷,還是由朕來處置吧。」

    莊承榮說到這裡,一擺手。旁邊便有個內侍托了一杯酒走到珍姐兒跟前,莊承榮說道:「我說過凡是對皇后不敬的人,我必不饒他,你自然也不能例外。不過你要感謝上天賜給你的這張臉,使得你免了受皮肉之苦,這是一杯毒酒,你把它喝下去吧。」

    沈大嫂知道事不可挽回,不由抱著女兒心肝肉地大哭起來,倒是珍姐兒經過一番掙扎後,心知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反倒平靜下來。

    只見珍姐兒跪直了身子,將頭髮衣服收攏了一番,伸手拿過酒杯,對著莊承榮甜甜笑道:「人的命數果是一定的,我只怨上天讓我生不逢時,不能在正確的年紀遇到皇上,不過能死在皇上跟前,也總算了了我的一腔真情。」

    珍姐兒言罷,看到莊承榮厭惡地將目光轉向一旁,心中淒涼,倒在心中生出一股豪氣來,抬手一口灌下酒去,復將酒杯放上托盤中,再看莊承榮時,卻見他只是冷冷地看著自己,眼中不帶一絲溫暖。

    沈大嫂已經摟著女兒哭道:「事情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這是要坑死母親啊,疼死母親啊。」

    莊承榮冷笑道:「你放心,她死不了。方才根本就不是要人命的毒藥,由朕親自賜死她,不說抬舉了她,若讓外人知道,豈不是要壞了我的清名。」

    珍姐兒驚疑不定地看向莊承榮,而莊承榮下面的話,倒讓她覺得直接被毒死才好。

    只聽莊承榮說道:「朕怎麼能讓你這種品行的人,頂著那樣一張臉在人前行走,玷污皇后的名聲,這是毀容的藥物,三日後便可讓人面目全非,連你親爹娘都認不出你來。」

    珍姐兒聽了,便覺得臉上好似真的不對勁了,可方才好不容易積聚出的尋死的念頭,此時早就已消失殆盡,想到自己的絕世嬌顏會變得面目全非,頓時駭得一翻白眼,昏倒在母親懷中。

    莊承榮此時已經命人把賢王一家打入天牢,沈昭英一家也被關了起來。

    第二日,莊承榮便迫不及待地向天下宣告:賢王賊心不死,枉顧太上皇剛剛賓天,聯合衛國公沈昭英意圖逼宮造反,幸皇上得上天庇護,識破其詭計,才未釀成大禍,賢王一家罪不可恕,待太上皇入葬後,斬首示眾,沈昭英則因其戰功,免於極刑,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故捋去衛國公一職,全家發配邊關,而永寧侯府與此事無關,不作追究。

    昨日莊承榮與沈家的反常,眾臣也看在眼中,待看到皇上宣告一事,倒是解了心中疑惑,更有那有識見的大臣,卻想到是因為太上皇賓天,當今皇上沒了顧慮,這是準備將心腹大患一舉剷除了。

    果然不出幾日,廢太子傷心太上皇去世,竟也一發病逝,而其兒子們也因後悔當日所作所為,以死向祖宗及太上皇謝罪。

    當今皇上連發感慨,直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廢太子一家雖辜負了莊氏的列祖列宗,倒還有些孝心,於是下旨厚葬了他父子幾人。

    如此一來,雖然引得朝中上下諸多唏噓,倒也讓一些朝臣隱隱安下心來:爭儲之事總算是結束了,朝中大臣也不用再擔心皇上追查前事,同時也去了不安定的因素,大齊朝終可以平定一時了。

    沈秋君果如她對莊承榮所說的那樣,對於這些事不再插手,只盡由莊承榮去處理,當然她心中還是有分為沈昭英的幾個兒子感到惋惜的,尤其是對桂哥兒。

    沈侯夫妻這次倒是沒有為幾個內孫外孫向沈秋君求情,因為一直以來沈秋君都做得夠仁至義盡的了,如果不是因為她與莊承榮之間的情義,還不定被害成什麼樣呢。

    再則,這次事件已經牽扯到前朝之事了,也表明了莊承榮已經沒有耐心陪著他們瞎折騰了,故他們也沒臉來求沈秋君了。

    沈秋君之所以格外為桂哥兒感到惋惜,純粹是想到前生之事,前世她真是拿桂哥兒當親生的來看待,費盡心力將他從那麼一個小不點養成一個小少年,尤其是他甜甜叫自己母親的時候,她的心都要化了,可最後的一個月裡,直到死都沒有等到他來看自己一眼,這怎能叫她心甘。

    偏偏此桂哥兒不是彼桂哥兒,她連質問他的機會都沒有,而今生她雖不怎麼接觸桂哥兒,卻知他的確從不參與賢王的事情,反倒因為父母之故,遭受不少的罪,損壞了身子,如此又要陪著一同赴黃泉。

    沈秋君想到自己曾說過的不再過問此事,不由搖了搖頭,歎道:「也罷,這或許就是他的命吧。」於是便將事情置之腦後,著手處理其他事務。

    這時卻有宮人來回報:「廣源寺的了凡大師來求見皇后娘娘。」

    沈秋君愣了一下,不過想到自己雖然不曾與他有來往,沈家及自己卻欠過他的情,便請人請了進來。

    了凡大師來了宣了一個佛號,便直接對沈秋君道:「貧僧此來是為娘娘解決難題的。」

    沈秋君不由好笑:「我身為大齊朝的皇后,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還要勞煩大師。」

    了凡大師笑道:「實不相瞞,貧僧此次專為了桂哥兒而來,這個孩子與我佛頗有緣分,貧僧今日是度化他的,娘娘也該知道他是無辜的,如果真斬殺了他,於他實在不公,娘娘向來慈悲為懷,恩怨分明,想來也必為此事而掛懷吧。」

    沈秋君卻想到當年自己腹中那個無辜的孩子,不由冷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無辜又如何,是賢王不為子孫積福,這才報應到兒女身上的。不然,如果當日賢王事成,我們一家老少又豈能有活路,難道我的孩子就不無辜了嗎,到那時上天又在哪裡,我佛又在哪裡?」

    了凡大師慈悲地看著激憤的沈秋君,歎道:「善惡因果皆有定數,這桂哥兒確實與我佛有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於娘娘也是善事一樁,就當娘娘為子孫積福,萬不可學了那賢王,因為權勢,損了自己和子孫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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