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雖然覺得莊承榮的想法也太異想天開了,不過細思,倒也是個遮掩的好法子。
王青低頭在心中暗暗思索一番,說道:「這倒也算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如今局勢不穩,邊關仍不太平,這百姓安居樂業,只怕還得有些日子才成,您又是初登大寶,大婚耗銀頗為巨大,怕是不好給天下臣民交代啊!」
莊承榮笑道:「你不必擔心銀子的事情,我自有出處,不會動用國庫銀子的,只是未免讓禮部跟著忙活。」
王青松口氣,忙道:「為皇上盡力,是禮部的本分,只要銀子的事情解決了,臣等出些力氣倒沒什麼。反正等皇后什麼時候到京城,禮部便什麼時候準備妥當就是了。」
這事情便算有了定論,王青抬頭見莊承榮滿意地點頭後,仍是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知道這事怕還有後續,他急忙在腦中過了一遍,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裡沒完善,急切間忽然心思一動,笑道:「這迎娶皇后之事,實在有些驚世駭俗,如果貿然提出來,只怕惹人非議,依臣之見,不如尋些文人大大稱讚一番皇后的美德,再提當年因為北蠻之事所受的委屈,這迎娶入中宮,倒也有些根據。」
莊承榮聞言撫掌大笑,說道:「愛卿真不愧是我的知己,有愛卿在,我何愁治理不好大齊。」
王青滿臉苦笑,他這算是上了賊船了,這般下去,他一個堂堂的禮部尚書,只怕以後便成了眾人眼中的佞臣了。
莊承榮又道:「唉,其實這事本不必如此麻煩的,只是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這才不得不委屈愛卿也幫著處理一下家事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莊承榮現在確實是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親自提起此事。概因太上皇剛在心中平息了對沈秋君牝雞司晨的憂慮,在自己還沒有完全掌控皇宮時,他實在不易親自提出此事,免得再節外生枝。
王青得了莊承榮的一句「委屈」,立馬感動地說道:「天家無小事,只要皇上用得著臣,臣必全力以赴,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新皇登基大典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起來。而王青還要忙中偷閒,安排人手在外鼓吹沈秋君的事跡,什麼溫婉賢淑靜正垂儀等空頭白話自不必說。就連當年沈秋君在東征時力諫新皇的一系列事情及獻出新甲衣製作方法,也都一一大談特談起來。
面對如此德才兼備品行純淑的皇后,便不免有人為其當年寒酸嫁給新皇而唏噓不已。
最終此事便被人拿到朝中來,王青也適時奏道:「當日因為顧忌北蠻,這才不得不委曲了皇上及皇后。若是北蠻與我大齊和睦倒也罷了,誰知他卻趁我大齊時局不穩,出兵攻打我朝城池,當年之事,竟是我大齊的恥辱,再不該如此退讓了。也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大國的威風。且安樂王妃德才兼備,堪為國母,故臣提議。為一雪當年之恥,皇上更該有個盛大而隆重的婚禮。」
莊承榮點頭微笑,說道:「如今是北蠻欺人太甚,否則我還真不願如此勞民傷財,不過幸好我這些年還有些積蓄。也不必動用國庫的銀子,只是勞煩禮部多費心了。也不要勞動其他部裡,只你禮部慢慢置備吧。」
眾臣這才恍然,怪不得外面一陣鼓吹沈秋君,感情這君臣二人早就打定了主意,在這裡一唱一和呢,雖然事情有些不合情理,偏王青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而且又不用國庫的銀子,也不用他們出人出力,隨他君臣二人鼓搗去吧,只要沈家不等著正了沈秋君的皇后位份。
沈侯當然等得起,如今沈秋君不在京城,若是現在冊封起來,沈秋君免不了出頭露臉的,被人揭穿了,於她以後的路不好走啊。
當然也有一些臣子們,看到王青得了新皇的青眼,不免後悔沒有重視坊間的傳聞,竟是錯過一次討好新皇新皇后的機會。
倒是太上皇聽說後,直生氣道:「他這是和我做對,非要將那沈秋君捧上天不可,竟不惜將自己身上的功勞都讓給她。」
曹公公唯有小心勸道:「上皇還請保重身體,皇上還年輕,做事自然有不穩妥的時候,到時還需要您指點呢。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沈氏得皇上如此對待,如果她再有那謀朝篡位的心思,必天理不容。」
太上皇聽了這番話,竟與了凡之言不謀而合,唯有歎氣道:「但願如了凡所言吧。」
登基大典終於如期舉行,莊承榮孤身坐在高高的寶座上,受百官朝賀,心中卻沒有多大的波動,只覺得眼前沒有那熟悉的人兒,自己倒真成了孤家寡人,寒氣直泌心脾,讓人孤寂不已。
莊承榮又頒布詔書大赦天下,並一一分封諸皇室宗親並上皇的妃嬪們,同時還冊立松哥兒為太子,另外兩個兒子尚年幼,暫不封王,不過只冊太子這一條,便也確立了沈秋君皇后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諸功勳之家也皆封賞,一來是上皇有意與和眾兄弟們同享富貴,二來也是因為新皇對在此次保衛上皇安危的有功之臣的獎勵。
其中最讓人矚目的是,定國公的爵位傳襲由三代改為世襲罔替,雖然說是上皇對其當年推拒太祖欲封他為王的補償,但明眼中一看便知,定是新皇對定國公府在關鍵時刻反水賢王的報答。
世人不屑也罷,羨慕也好,總歸好處是盡落在定國公府,再過幾年人們只會看到他家的富貴昌盛,誰又會記得當年之事呢。
而田家也在此次封賞之列,田三爺和田四爺分別被封了個伯爺,誰讓莊承榮用了人家的銀子收買兵士,如今還要用他家的銀子娶親,吃人嘴短,只得封了他們個爵位以為償還。
不同於莊承榮老大不願意,太上皇倒是看得開了,也不十分在意,反正只是一代而已,又是個空頭爵位,並無官職,不過每年費些俸祿罷了。
不過田家倒十分開心,不管如何,他們總算是人上人了,再不是當年那個沒有地位的商人之家,就算只有這一世的爵位,也夠他們打入上層權貴之列,而且只憑他們是皇上的舅舅這一層,誰還敢給他們臉子瞧。
倒也有人想到這一層,又聯想到在東臨國,田家亦是橫著走的新權貴,不由暗讚田家太爺的高瞻遠矚,銀子去了還能再賺,可這同時做兩國的皇帝外家,可真不是尋常人家能做到的。
大典過後,莊承榮便命禮部前往永寧侯納彩,京城諸人沒想到莊承榮還真把這當回事了,雖有人笑話沈秋君好好的竟成了二嫁,不過更多的婦人卻不免羨慕她被夫君放在心上的福氣。
因為沈家已經為沈秋君置辦過一回嫁妝,所以這次便由禮部一力承辦,其實也就是從莊承榮這裡再流回到沈秋君那裡而已,不過畢竟嫁妝一事不可小覷,且如今天下尚不太平,故婚期便有些說不準。
另外,莊承榮又命松哥兒兄弟幾人也仍舊住在安樂王府,幫著沈秋君撐門立戶。
因為此時沈秋君的身份有些尷尬,既不好入宮,也不好回沈府,便仍舊住在安樂王府,且因為要準備嫁妝,也是因為再次出嫁總有些不好意思,便輕易不見外人。
當然這也是莊承榮為保護兒子的安全才如此安排的,如今皇宮魚龍混雜,保不齊有太子賢王的人在其中,再沒有將皇宮大清掃之前,他還真有些不放心。
其實若依著莊承榮的意思,就該放兒子們入宮歷練一番,對他們保護太過,也不是什麼好事,只不過因為沈秋君此時不在京城,若是兒子們有個閃失,只怕沈秋君和自己沒完,便少不讓他們以陪伴母親的名義留在被保護的如鐵桶一般的安樂王府。
就在莊承榮無心政事,天天扳著指頭算著沈秋君歸期時,沈秋君等人終於看到了莊承榮登基昭告天下的榜文,沈秋君終於可以放心做她的月子了,不過看到懷中瘦弱的女兒,心中更是憑添幾分愧疚。
沈秋君因為此前是想與夫君兒子共生死的,又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倒心情平靜,可自從知道自己懷了身孕,便不免患得患失起來,既想著將來追隨丈夫而去,又不忍拋下腹中骨肉,讓她孤零零在世上,兼且擔心京城的親人,漸漸茶飯不思,雖說為了孩子也強逼自己吃東西,但心頭到底壓著塊石頭,哪裡吃得下去,於是人便日漸消瘦下去。
此外,不得不說莊承榮行事太過縝密,有時還真不是件好事。
莊承榮因為自身的經歷,極不易相信他人,且他又是個逼供的好手,手段層出不窮,所以他擔心事敗後,若那些手段反用在自己身上,他不敢保證自己酷刑之下不吐露出沈秋君的下落。
所以不僅手下人都不知沈秋君一行人的路線,便是他除了佈置沈秋君取銀子之事,至於她們會隱匿何處,他也是一概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