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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意書說的什麼制衡,李瑤琴在現代也看過一些歷史宮斗劇,此時倒也不陌生。但前世,她太過於相信自己的愛情,認為雖然天下烏鴉一般黑,但自己卻是那個例外。
現在李意書將事實血淋淋地揭露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往那處想,不由心灰意冷,直歎自己前世活得糊塗。
李意書見妹妹臉上黯然,自認為瞭解她的擔心,便又勸道:「我只是把一些事情真相告訴你,你心裡明白就好,但面上不要太顯露,若是有好的契機,也可以慢慢透露一點給妹婿,讓他做事也留個心眼。反正咱們與賢王關係不遠不近,將來他上了位,與我們也無妨礙。若是太子登了帝位,你也不必擔心,有定國公府在,再加上城安伯府,還有我在,諒他也不敢行天下大不韙之事,再者當時太子到底年輕,等他做了皇帝,年紀也都長了,一些事情也就淡了也說不定。這皇儲之事也不是你我說了算的,只好見招拆招了。」
李瑤琴對太子之事倒不是太放在心上,忙點頭表示明白,李意書見妹妹想了過來,也就放了心。
倒是李瑤琴想到當年自己是那樣毫無保留地愛著賢王,沒想到竟是被他一路算計利用,心裡著實憤恨,雖然她明白賢王前世也不是不愛自己,只是那份愛摻雜了太多利益,現在想來,他當年確實極為忌憚沈秋君和沈家,可笑自己做了棋子竟不自知,還暗地裡嘲笑沈秋君的癡心妄想。
再想到自己重生後,竟然還一心想到重溫舊夢,真是可笑可憐,幸好當年為了避開六皇子,使得今生一系列的事情發生了改變。不然怕是免不了又被當做棋子對付沈麗君了。
想到那份不對等的愛情,李瑤琴心裡不由哀歎,心中不忿又如何呢,不要說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無法報復於他,可怕今生還要依附於賢王呢,真是夠讓人憋屈的。
回到定國公府,李瑤琴便急忙把賢王私通北蠻的事情告訴了林景周,對於林景周,李瑤琴還是可以把握的,知道他秉承了定國公的訓導,必不敢做那等賣國通敵之事。
林景周聽說李意書已知賢王設計於他,不由眼神有些躲閃,所謂大丈夫欲成大事不拘小節。這事他也是曾參與意見的,不過聽說賢王曾與北蠻人接觸,他倒是大吃一驚,按他的處理原則,為了得益之爭,內部可以鬥得你死我活,但是卻必須一致對外,不然實在是愧對自己的將門出身了。
因為這事也只是李意書的猜測,而林景周又一向與賢王親厚,自認對賢王的為人還是有所清楚的,故只是在心中畫了個魂。便還是選擇相信賢王,便對李瑤琴道:「這事無憑無據,你只放在心裡。切不可隨意對外說出,小心禍從口出。」
鑒於現在的情勢,不管林景周信與不信,其實都不能改變什麼,李瑤琴也不過是讓丈夫心中有數,別再被賢王的假仁假義迷惑了,見林景周雖口中相信賢王,心裡卻未必沒有疑惑,便也就丟開手去了。
元宵節當日,天空竟飄起了雪花,到了夜間便下了厚厚一層,各家各戶都在府裡點起花燈,白雪紅燈,更是憑添幾分樂趣。
看到此情此景,李瑤琴不可避免地想到當年與賢王濃情蜜意過元宵的情景來,故心裡沒有一點過節的喜慶反而鬱鬱寡歡,畢竟多年來一直認為純潔無暇的愛情頃刻間被還原成了原本的骯髒面目,不免讓人心情沮喪。
偏她上有公婆中有丈夫下有兒女,這兩日不免要強顏應付,且還怕被林景周看出端倪,心情再糟糕,也要擠出燦爛笑容,心裡的疲憊可想而知。
倒是大家賞花燈時,林景周也發現李瑤琴的心不在焉,便關心地問她可是有什麼心事。
李瑤琴忙笑道:「倒沒什麼心事,只是看到這皚皚白雪,不由想到前幾日在安樂王妃面前提起拿梅花上的雪水烹茶的事來,倒是引起她的興趣,說要等她生產後必要來品嚐一下。方才才想到我去年收的雪水已然用完了,咱們府裡的梅花太少,這個冬天,只怕是最後一場雪了,只怕收不齊,若是拿其他的水來充數,倒是不恭了。」
林景周見是女人家矯情的作派,本不放在心上,不過看妻子為此神情不安,知道她是不想食言,便笑道:「這有何難,京郊莊子旁邊有一座寺院,院後滿是梅樹,按著往常的慣例,只怕這幾日開得正好,不如後天閒了,我帶你去,保管多少雪水都能收集到,而且不沾染了佛氣,更不是其他梅花上的雪可比了。」
李瑤琴聽了,心中一動,她自嫁進定國公府,還不曾有一日真正舒心鬆散的,倒是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好好玩樂一天,也排解一下心中郁氣,於是她忙笑道:「如此正好也可在新春中祈福。」
林景周點頭同意,便又問起父母的意思來,定國公自然沒這個閒工夫,林夫人也如李瑤琴所料,對這等掃雪烹茶的風雅事沒興趣,天冷年紀又大,懶得出去。
李瑤琴心中暗喜,面上雖沒表現出來,但看到林景周叫來管事安排下去,止不住心花怒放。
林夫人見了,心中不喜,便道:「秀芝秀英兩個成天關在小跨院,一年也難得出院子一次,這次去玩也帶上她們。」
李瑤琴倒不以為意,到時出去自然是她說了算的,安排下兩個妾侍根本算不得事,於是便恭謹地答應下來。
而被李瑤琴做了借口的沈秋君,此時倒是實實在在收到了太子的一份大禮。
皇上除夕夜佔了兒孫,元宵佳節便不好意思再將他們拘在身邊,故皇子們在當天進宮請了安,便都回到自己的小家過個團圓節。
六皇子去見了皇上之後,又被太子叫去好好敘了一會兄弟深情,然後才帶著太子送的禮物回到府中。
六皇子一進了屋,掃去身上的雪,換下衣物來,走到內室,對沈秋君說道:「方纔我去太子那裡,也不知他又聽信了誰的讒言,非要送些歌姬到府裡來,說是你懷了胎,不能隨意走動,未免枯燥乏味,讓她們來給你解悶呢。」
沈秋君聞言,不由失笑道:「太子整日國事繁忙,竟還能關心弟媳日子過得是否枯燥,這心操得也夠長的。」說罷,又似笑非笑地拿眼瞅著六皇子,笑道:「我這弟媳也能在他心中排得上號,怕是擔心你這親弟弟在我身子不便時受了委屈吧。」
六皇子冷笑道:「若真是那樣,我倒也不算是白叫他一聲大哥了,他什麼時候白做好人過,不過是看我如今也有些聲望了,就擔心我動了奪位的心思,不能全力助他,這是安排細作監視我呢。」
沈秋君點頭道:「這倒也合乎情理,一個賢王就夠他頭痛的了,再加一個,他豈不是日夜不得安寧。」
六皇子此時已經暖和過來,便坐在沈秋君,笑道:「本來我是不耐煩這些事的,不過想到若是直接拒了,他未必不多想,為了以後咱們的安寧日子,我乾脆就指了一個歌姬,若是我不在內宅時,你要是悶了,就叫她進來解解悶,倒也使得。」
沈秋君瞥了六皇子一眼,正色道:「我可不做那引狼入室的蠢事,既然是給我解悶的,那就不能安排在外院,內院也不能太靠近主院,就在角門上夜婆子那裡安排一間屋吧,也方便她傳遞消息。」
六皇子見沈秋君如此緊張,心中大為得意,笑道:「隨你安排,你也太小看我了,就她長的那個樣子,府裡的小廝都未必能看上眼,太子忒小氣,美人都自己個兒留下,一個也捨不得送人,給人的全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能指望她們探什麼消息。」
沈秋君倒起了好奇心,笑道:「既然是女細作,說不得關鍵時刻要使美人計的,我可不信她長得如此平凡。正好我今天心情也好,就叫進來看看這太子殿下賞下的歌姬如何吧。」
六皇子渾不在意,只自在地飲著熱茶,一時那歌姬低頭進來,跪倒在地:「奴婢見過王爺王妃。」
果不愧是個歌姬,雖沒見她容貌,只看她身形優美窈窕,便知其人不俗。
沈秋君笑道:「你抬起頭來吧。」
那歌姬聽了,便緩慢抬頭,目光不敢直視上面,只落在一旁,沈秋君的神情卻不由頓了一下。
六皇子見沈秋君如此,倒是不解,他為了安太子的心,又不想沈秋君擔心,便選了個姿色尋常的女子來,他實在看不出這個女子有什麼讓沈秋君變了神情的地方。
任六皇子如何聰明,也不會想不到沈秋君變色的原因:沒想到今生竟然會遇到折在她手中的前世六皇子的侍妾——琴兒姑娘。
這時沈秋君已經極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裝作很隨意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