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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王被李瑤琴這麼一看,頓時心動神搖,便伸手將腰間玉珮摘下,遞給了茗哥兒,茗哥兒接過來,又乖巧地謝了賢王。
李瑤琴倒覺得不好意思,忙嗔著兒子將玉珮還回去,賢王忙道:「沒什麼要緊的,只要孩子喜歡,就值了。」
李瑤琴聞言抿嘴一笑,也就落落大方地替兒子向賢王道謝,賢王忙還了禮,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可面前丫頭婆子一堆人,倒不好開口,若轉身走,卻又心中不捨。
就在她二人相對無語之時,有小廝過來請賢王回去,李瑤琴忙向賢王告了罪,帶著兒子走了,賢王看著李瑤琴步履輕盈地離去,心中一歎,也來不及細品是何滋味兒,便也轉身往前邊去了。
李瑤琴剛回到院裡,正好蓉姐兒醒來哭鬧著找母親呢,李瑤琴忙進去哄勸了一回,見時辰不早,便讓人備好車回定國公府了。
回到府後,先去林夫人處請了安,茗哥兒照例被林夫人留下,李瑤琴則帶著女兒回到房中,府中一切都安,倒也沒什麼事情,李瑤琴不由拿出那枚玉珮來把玩。
原來茗哥兒到底是小孩子,玩過一回也就沒了興趣了,且也知那是件好東西,便交給李瑤珍收著了。
李瑤琴一直沒得空看,此時才細細觀摩那玉珮,心裡竟有些酸漲,當年她與賢王情投意合時,他那時常佩戴的正是這塊,她還打了好幾條絡子以供他搭配不同的衣物,如今也不知這上面的絡子是何人幫他打下的。
李瑤琴歎一口氣,準備把玉珮收起來,忽然心中一動,手上的動作便頓了一下,想到最近林景周對自己熱心賢王的事情頗有微詞,這個玉珮是賢王常戴的,他與賢王又時常見面。未必沒記在腦中,就這麼收起來,以後見了,怕有些隱患。
於是,到了夜間,李瑤琴便漫不經心地把玉珮放到林景周的眼前。笑道:「今日在我娘家時,茗兒遇到了賢王爺,賢王已經賞了物件,偏茗兒又看上這個玉珮,只怕是賢王爺看到夫君的面上,也不好發作,才被他給訛了來,到底是不知輕重的小孩子。我今天說了他一頓,看這玉珮不是凡品,他一個小孩子可受不住,不如請夫君將玉珮還了他,免得賢王爺心中不自在。」
林景周把玉珮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倒是有些像賢王日常佩戴的,便笑道:「既然是給茗兒的,咱們就收著吧。茗兒雖小做事卻有分寸,必不是靠哭鬧硬拽下來的,這塊玉珮雖好。可對賢王來說,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他既然能送給茗兒。就不會再收回去了。」
李瑤琴這才放心收下玉珮,林景周見李瑤琴行事坦蕩,反為自己之前的小心眼慚愧起來,對李瑤琴倒是越發的體貼起來。
再說安樂王府這些時日正喜事不斷。自六皇子被解了禁閉,沈秋君考慮到雪柳年紀已大,這成親的事不能再拖了,便與楊遠雪柳商議了一番,著人看好了日子,便忙忙準備起來。
忙碌了幾個月,看著雪柳終於有了個好歸宿,沈秋君心情極好,可身子卻有些倦怠,六皇子以為是累著了,忙請了太醫來看診,誰知一診之下,才發現沈秋君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沈秋君得知後,心裡便樂開了花,誰不喜歡多子多福,只一個松哥兒,到底太孤單了些。
六皇子沒想到沈秋君這麼快又有了身孕,心裡也說不上有多高興,不過看到松哥兒,他頓時又樂了:依著他夫妻二人的恩愛,這孩子定不止松哥兒一個,之前他是個寶,這以後有了新的孩子,還不得靠邊站啊,但是她沈秋君的夫婿,卻只他莊承榮一人啊!
想到松哥兒以後被冷落的日子,六皇子倒是蠻可憐松哥兒的,對他也開始和顏悅色起來。
不過松哥兒倒沒想過這些,反而對以後的生活充滿了嚮往,因為沈秋君喜悅過後,便把兒子叫來,告訴他:他將要添一位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將來可以陪著他玩耍,而且因為他是長子,長兄如父,故將來的弟弟妹妹們對他,就如他對父母那般尊敬,而他以後也要好好愛護他們。
松哥兒此時又是對大人非常欽佩的時候,想到等弟弟妹妹生出來,自己就算是大人了,可以學父母指點命令他們,而他們卻不敢嗆聲,是何等的威風,於是心裡盼望弟弟妹妹到來的心情比別人更強幾分。
再過大半月便是新年了,六皇子擔心皇宮裡繁文縟節太多,累壞了沈秋君,便早早替沈秋君向皇上告了假。皇上雖說年紀大了,更喜歡一大家子熱鬧和睦地聚在一處,不過少個兒媳婦倒也沒什麼,況且子嗣事大,便痛快答應下來,還特意在除夕夜賜下宴席讓人送到安樂王府去。
六皇子又把松哥兒也留在府中,一來也省得沈秋君在府中冷清,再則他去了宮中也免不了又被皇上戲耍,於是乾脆自己光桿兒一人去了宮裡。
其他人倒也罷了,幾個皇子妃免不了羨慕六皇子對沈秋君的體貼來,她們也有逢節日時懷了孕,卻不能得夫君如此體貼,仍要守著規矩進宮。
太子得知沈秋君有了身孕後,眼睛不由轉了幾轉,心裡暗籌劃起來。
隨著六皇子封王以及皇上對他態度的好轉,京城眾人再也不敢小瞧於他,故翻過年去,也都正兒八經地前來給他一家拜年,太子一派的自然是要來的,中立的自然也是兩不得罪,面上的尊敬還是有的,而那賢王一派的,在臉面還沒有完全撕破之時,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一時訪客倒是絡繹不絕。
幸好此時,沈秋君身孕也滿了三個月了,倒是可以出來應酬一下,不過就是見見京城中有頭臉的王妃夫人等人。
定國公府自然也少不了來走一走,李瑤琴和沈秋君也藉著這次機會,隔了幾年才再次相見。
沈秋君看著溫順雅致的李瑤琴,心裡忍不住感歎,果是什麼身份的就有什麼樣的儀態,想當年她也是一個聰慧靈透的姑娘,只是因為做了妾,便不免有些嫵媚輕浮之態,如今做了世子夫人,現在的表現倒是和她世家名門的出身頗為相符。
李瑤琴心中也是頗多感慨,女子只有嫁給真心寵愛自己的人才更美麗,前世沈秋君這般年紀時,容貌雖如此時一樣,卻總覺得不及現在的一半容光,眼中也不是現在這般溫婉清澈,而是隱含一絲戾氣。
沈秋君既然已經將前世事丟開,對今生借用了李瑤琴頗多的東西,不免有些愧疚,如今見她本人,自然要親切有加,而因著她的態度,李瑤琴也極想更多的瞭解她,一來二去,倒極說得上話。
藉著上了新茶,李瑤琴看了顏色,又嘗了一口,笑道:「色澤翠綠,香如幽蘭,這定是雲霧了。」
沈秋君笑道:「你倒是這茶的知音了,我因有了身孕,不便飲茶,自年前皇上賜下來,還是頭次沏了來,竟被你一口就嘗了出來,看不出你對茶還是蠻有研究的。」
李瑤琴忙笑道:「我們國公爺也得皇上賜了些來,我曾有幸跟著沾了皇恩,嘗過幾次,今日就讓我給蒙著了。」
沈秋君忙道她太自謙了,李瑤琴又道:「不過品著倒比我在家時更為濃醇鮮爽,不知是用什麼水沏的?不像是家常用的井水。」
沈秋君看了一眼新提上來接替雪柳的蔓兒,笑道:「我平日裡也不用,她們也沒心思弄什麼花樣,倒是前幾日我們爺得了些山泉水來,說是給我煮粥吃,她們因是新茶,便拿來沏上,想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李瑤琴便笑道:「我就說今日的茶不同往日在家吃的,今天既然得了王妃的款待,來日必也請王妃嘗嘗我家的茶。我家的茶自然不如王妃的好,只好在水上幫些文章了。」
沈秋君笑道:「不知是什麼水?」
李瑤琴笑道:「我那裡倒是收了去年秋天的雨水,只是那不過是招待下尋常的夫人們,王妃身份高貴,只怕褻瀆您,我這幾日正好收了些梅花上的雪,等王妃誕下小公子以後,還請王妃賞臉品評一二。」
沈秋君聞言,臉上便帶了些奇怪的笑容,李瑤琴見了心中不由直突突,就聽沈秋君說道:「若是用那鬼臉青的花甕盛了,埋在了花樹下,才更對景呢。」
李瑤琴聞言,心差點跳了出來,面上卻輕鬆笑道:「鬼臉青的花甕?聽著怪嚇人的呢,這是哪裡出的瓷器,竟從沒聽說過呢。原來王妃早就如此收集水,倒是我班門弄斧了。」
沈秋君的態度便淡然了許多,笑道:「還是多年前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據說用那樣方法,藏上五年的雪水,沏茶才更清淳,具體如何,我也沒那個閒情逸致去試,況且鬼臉青的花甕是何模樣,我也不得而知,今日聽你提起收集梅花上的雪水,才又記起這段事來,你且好好收著,我到時必要去嘗一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