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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三四章 陳王殞子 文 / 簾卷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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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王沒想到妻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由看著她沉思。

    只因為他素知田氏一族極力防著兩個庶子,而他也因為向來看重嫡庶名份,不想將來兒子們自相殘殺,故也處處壓制著庶子,如今嫡子被捉,他才不得不從大局考慮,提了兩個兒子上來。

    容妃看著陳王的表情,不由笑道:「你不必疑我,你我既然是夫妻,榮辱與共,他二人也是我的兒子,走到天邊,也是這個理,如今政兒不知會如何,王爺也該早做打算,不至將來沒個依靠,我雖無才德,卻也知大局為重,都是一家子,齊心協力共度難關才是。」

    陳王不由讚歎妻子的明事理,後來果然聽容妃之言,對兩個兒子漸漸委以重任,全力栽培。

    齊陳之戰仍在繼續,六皇子也時常帶著陳安政來到兩軍陣前觀戰。

    陳安政如今也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勢頭,再不充什麼英雄豪傑,從羞愧到後來的面不改色女刺。他自從上次之事,也想得明白,六皇子如今投鼠忌器,不敢真取了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他又何未非要去死,倒是便宜了兩個庶弟,也苦了妻子老母,韓信能忍跨下之辱,他自然也能忍下這口氣,留得性命,也圖後謀。

    東陳的眾人初時被陳安政的視死如歸感動,及至後來,見他仍苟活於世,這心裡倒不由的犯嘀咕,到後來見他已不拿丟人現眼當回事,越發的低看了他,頗有些為自己有這樣的主子感到恥辱。

    倒是一些老成些的將士們,反倒有些佩服起陳安政來,有道是站著死易,跪著活難,他現在能這樣表現。竟是臥薪嘗膽了,將來一旦逃離大齊的掌控,只怕定非常人能比。

    沈秋君倒著實有些擔心陳安政。他到底是東陳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又向來養尊處優,未必能受得了這等恥辱,若真有個好歹,只怕又重蹈前世的覆轍了。

    於是便勸說六皇子,還是留些臉面給他,六皇子笑道:「我做事自有分寸,他如今練得臉皮已經很厚了。等閒的嘲諷話,已經對他不起作用了,再過段時間。只怕青了藍更勝於藍,頗有要勝過我的架勢。」

    沈秋君不由被六皇子的話逗樂了,笑道:「說得好像你臉皮多厚似的,我從來沒覺得。」

    六皇子哼道:「你少在這裡哄我。我如果沒有那麼厚的臉皮,也不至於好好長到現在。當然現在我不用再受這樣的罪了。如今有個親兄弟接了下來,天子之母?天下最厚臉皮之母吧。」

    沈秋君聽了這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想著六皇子應該有分寸,便轉移話題。玩笑道:「照你的意思,你二人皆是不凡之人,說不得將來都是一代梟雄呢。」

    六皇子也隨意笑道:「我本就是一代梟雄。至於陳安政嘛,以前也就是個托賴父輩的無為之輩,現在在我的訓練下,倒也有那麼點意思了,說不定將來還真能有點作為呢。」

    沈秋君見六皇子在那裡大吹大擂的。不由撇嘴暗笑:果是個臉皮極厚的人。

    而東陳這邊,田氏仍是時不時跑來在容妃跟前吹些風。無非就是陳安國兄弟如何意氣風發,如何小瞧了田家。

    容妃只聽並不說話,最後只淡淡說道:「先由著他們去,人在做天在看,到時自有分定。」

    之前她太過在意陳王的感覺,對於大齊的事向來不聞不問,現在她的心理已發生了轉變,便也開始留意各方的消息。

    隨著知道關於六皇子這些年的點滴,容妃心裡越發的心驚,直覺得自己果然生下一個變化無常的惡魔來,雖然知道沈秋君能鉗制住他,但是容妃已經不再相信男女之間的情愛,她不敢把賭注全放在沈秋君身上。

    既然不敢保證兒子一定能回來,這就逼得她不得不為後半生好好打算一番。初時她倒也想過,先觀察一下那兩個庶子,看是否能作為依靠,將來兒子回來更好,若是有個萬一,也能暫時維持,等孫兒長大,再做圖謀。

    可惜那兩二人以為陳安政幾乎沒有回來的可能,而且他在東陳的威望已經降到塵埃裡,就是回來,也不足為懼了。

    再加上現在被陳王全力栽培,眾星捧月,吐氣揚眉,再不是當年躲在一邊畏畏縮縮的下作樣子,這天差地別的,內心便急劇膨脹起來,說話辦事,也一幅世子爺的架勢,再看著田氏一族,也拿出主子的款來。

    這樣沒成算的人只怕是爛泥扶不上牆,沒什麼大作為,反要擔心他心胸狹窄,一朝得勢,便猖狂起來,公報私仇,反對政兒一脈不利,倒是該早早將此隱患拔了去。

    容妃到底是個女子,還做不到害人能心中平靜,況且還是自己的庶子,想到與陳王的夫妻情分,更覺得對不起他,只為了子孫,她必須狠下這個心來香港娛樂1980。

    故唯有在心裡暗示自己:六皇子雖是自己肚子裡生出來,卻因為不是陳王的骨肉,所以陳王定要取他性命,同理,雖然陳安國兄弟是陳王的子嗣,卻不是自己肚中所出,自己害他們有何不可,何況如果他二人能在心裡敬重自己這個嫡母,自己也不會與他們勢同水火。

    此後,齊陳之戰雖各有勝負,但在大齊的強勢攻擊下,東陳終是節節敗退,隨著東陳主要關口的失去,大齊漸漸進入到東陳的地盤中,戰線便全在拉開,大齊皇帝看在眼中,喜在心裡,又連連調派將士支援這次戰爭。

    陳王此時已不能只據守一處,不得不分出兵力,全面抵抗,於是陳安國兄弟也成了重要將領,獨自帶兵鎮守一方。

    除此之外,陳王又重金送於之前的那些部落,並闡明其中的利害關係,乞求其發兵相助。正所謂國與國這間,沒有永遠的敵人,那幾個部落也深恐被大齊順手滅了,如今既得了實惠又有了面子,於是真就派兵助打大齊。

    初時他們這些聯盟利用熟悉地勢的優勢,的確打了幾場勝仗,陳王也極大方,繳獲所得,一糧一草都不取,盡數拱手讓於那些部落,於是那些部落更加積極,唯陳王之命是從。

    鄭將軍等人連吃幾場敗仗後,心是急紅了眼,卻又一時奈何不得他們,只得在別處找補,縱觀之下,發現倒是陳安國兄弟二人最弱,於是暗暗齊中兵力攻打了過去。

    陳安國兄弟已經被有心人捧上了天,且東陳又接連勝了幾場,不免有些輕敵,兼東陳的財神爺田氏家族在裡面暗暗活動,於是不幾日二人便被大齊各個擊破,等到陳王得到消息時,已然晚了。

    這次沒有六皇子回護,再加上大齊連番吃了敗仗,損了好幾員大將,俘獲了他二人之後,二話不說,先砍了祭奠死去的大齊將士。

    陳王得知後,頓時痛切心扉,昏死過去,東陳眾將士都著了慌,急忙施救,總算是救了回來,士氣卻不可避免地低沉了下去。

    容妃看到陳王一夜之間就足足蒼老了十多歲,倒有些風燭殘年的風景,心中也是悲慟,不免後悔自己動手太早,可是又想到自己的孫兒們尚年幼,不能養虎為患,自己沒有做錯。

    只是到底有些對不住陳王,容妃跪在陳王面前,沉痛說道:「都怪我亂出主意,當時只想到提他二人上來,只想著為你分憂,卻沒想到竟要了他二人性命,我當不該多嘴,早知有今日,我情願捨去這條命,也要換他二人回來。」

    陳王想著兩個兒子就這麼沒了,不由老淚橫流,可是此事怪不得妻子,就算沒有她的提醒,他也會慢慢分擔子到兩個兒子肩上的,見妻子如此自責,他少不得勸道:「這事和你沒有關係,是他們沒有福氣,好男兒當戰死沙場,他們至少曾有過建樹,也算是沒白來人世間走這一遭。」

    容妃見陳王沒有懷疑到別處,心裡放鬆的同時,更加的愧疚,更發小心慇勤地照料陳王。

    陳王心中充滿的仇恨,只在床上躺了十天,便起身帶兵出戰,要為兒子們報仇。

    沈秋君知道陳安國兄弟的下場,心中不免淒淒,她深信這件事定有容妃的手筆在裡面,也就是說她的挑撥見了點效果,可她心裡沒有計謀得逞的竊喜,相反心裡卻有沉甸甸的負罪感。

    前世陳王的兩個兒子一直活到陳王兵敗被殺,他兄弟二人藉著外家的勢力,一邊與那幾個部落糾纏,一邊暗自組織東陳各方勢力為陳王報仇,幾次動亂後,才被活捉,押到京城砍了,今生他們生生比前世早死了好幾年。

    沈秋君心中不安,這幾日便悄悄為他二人在菩薩面前誦經超度,並暗自祈禱:雖然他二人或因自己早早枉死,但看在以後會有不少的百姓可免死於動亂之中,望菩薩能以此功過相抵,寬恕信女,如果不能,則只降禍於信女,萬不可牽連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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