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陳安政的話音落下,田王后原本姿態優雅的身姿便不由踉蹌地止了步。
半日,她緩緩轉過身來,美麗的丹鳳眼平靜無波地看著兒子,淡淡說道:「我知道了,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我要先回宮了。」
被留在身後的陳安政看著母親從容不迫地離去,不由後悔起自己方纔的冒失言行。
當年母親明明已經在自己與莊承榮之間作出了選擇,自己此時又何必再戳她的心,讓她痛心呢。
陳安政懊惱地回到自己寢宮裡,世子妃田氏見丈夫回來,忙站起身迎了過來,噓寒問暖一番,又說了些家常話兒。
陳安政想到陳地缺銀少兵的現狀,不由再次問妻子道:「當年田家老太爺將銀子藏了大半去,此事是真的嗎?」
田氏遲疑了一下,低頭小聲答道:「我父親並沒有聽老太爺提起過此事,如今老太爺已過世多年,故不敢妄言。不過母妃當年既然如此說,想來應該是真的吧。」
陳安政冷笑道:「自來商人奸詐,做生意總想穩嫌不賠,天下的好事都是他的。你家老太爺也是個深謀遠慮的,這事必是准的了,不然田三爺和田四爺怎麼就被打發到了大齊去助莊承榮呢。」
看妻子低頭不語,陳安政不由長歎一口氣:如果沒有莊承榮,田家的一切便都是陳家的了,手中有了那些財富,也不至於多年來一直沒錢招兵買馬,蝸居在小小的陳地。
六皇子這邊則經過近兩個月的時間,終於來到目的地。
當地的朱總兵得了消息,一大早就帶著屬官們迎出城外十里相候。
對於這個頗有盛名的六皇子,他們倒不懼,這裡可是他們的地盤,還真不怕六皇子那點小伎倆,只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自然要禮節周全有加,但心裡卻仍是忍不住輕視六皇子,尤其是看到他那張不遜於女子面容的臉孔。
京城的大多數是看不起邊關的眾人的,在他們眼中,那些人就是粗俗無禮和貌醜的代名詞,但邊關眾將士們卻認為是因了自己的浴血守衛。才換得朝廷的安寧,京城的那起子文官們一個個都是虛偽的軟腳蝦小白臉,所以也是不把他們放在眼中。
六皇子此次領兵前來,在那些守將眼中,不過是藉機來撈些功勞。為其爭權奪利加些籌碼罷了,更是該被鄙視的了,況且看他那樣文弱書生的樣子。也虧得有那樣的名聲傳出來。
說實話那些人倒不怕六皇子是來分功勞的,但要上戰場還是免了吧,到時不僅要格外照顧他,萬一皇子脾氣上來,亂髮號令,豈不是要害死人。
於是六皇子便被邊關諸人供了起來,他帶來的人也大多先歸了朱總兵統一操練,但軍中一切事務都尋了理由將六皇子隔離出去。
也是沒法子事。六皇子雖是將那些將士們帶過來,但他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自然不能讓那些人心服,況且如今到一個新的戰場。為了自己的小命要緊,也要多加適應當地的水土氣候及作戰之法,六皇子顯然在這些方面不具有優勢。
六皇子不由鬱悶異常。終於嘗到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滋味兒,他以前那些小動作小陰謀到了此處,竟一點用武之地都沒有。
可這也怪不得誰,這本就是皇上的意思,況且那朱總兵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也算是給足了他面子,只能暫且如此了。
相對於六皇子的鬱悶,沈秋君則要過得順風順水的多。
那日六皇子被朱總兵拉去接風洗塵,沈秋君則是由朱總兵的夫人帶著其他屬官夫人相陪來到他們日後要居住的府邸。
男人們考慮的事情可能會多一些,女人們對於政治方面就沒有那麼講究了。
沈秋君喜歡她們的直爽率性,則那些夫人們則對沈秋君的平易近人感到滿意,況且又知道沈秋君乃是出自永寧侯府,頗會些拳腳工夫,越發的親近起來,聊來聊去,又聊到胭脂水粉及衣裳方面,沒有哪個女人是不愛美的,大家一起交流探討,相處極為融洽。
又恰值秋高氣爽之時,邊關的女子們大多是經歷過戰爭的,故騎馬挎箭都是尋常,與沈秋君混得熟了,朱夫人便時常邀沈秋君一起騎馬遊玩。
沈秋君自然欣然從之,不過到底是京城富貴窩裡長大的,禮教已是刻在骨子裡,雖到處遊玩,卻遠不如那些夫人小姐放得開。
看她們如此暢快淋漓地玩耍,沈秋君免不了心有感慨,當年在京城,自己雖禮節規矩不錯,卻比其他人要野的多,再加上那些個晦氣事,總有種被人排在外面的感覺,如今來到邊關,竟又是個最循規蹈矩的,好像自己總是處在不合時宜的尷尬之中。
不過其他人倒覺得沈秋君如此很正常,畢竟是出身高門,故舉手投足之間,總要比她們這些人文雅的多,尤其是朱夫人極為喜愛沈秋君,經常請沈秋君過府遊玩。
六皇子見此心裡不服氣起來,便振作精神,爭取早日破局。
想來想去,便將邊家父子叫了來。
此時邊家父子也是被朱總兵等人排擠在外的,無他,只因為當日六皇子為了控制住他二人,假借重用之名,將他二人帶在身邊,於是一到了這裡,朱總兵等人可沒工夫去想這其中的道道,直接將他二人劃為六皇子的親信,當日接管人手時,便撇下了他父子。
六皇子歎道:「當日本想重用你二人呢,沒想到竟因我之故,也落得個受排擠的下場,倒是我的不是了。」
邊校尉見六皇子如此自責,便是心裡有怨言,此時也已經消了,況且他又是常如此的,倒也慣了,反笑著勸慰六皇子道:「他們自己人用熟了的,自然不想冷不丁插進個人去,等時日長了,他們知道六爺的人品才能,便不會如此了。再者朱總兵也不過是臨時管管兵罷了,等鄭老將軍來了,他還不得靠邊站,那裡也讓他們見識一下六爺的本事。」
六皇子也笑了:「攻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把你知道的都一一說來,我也好心中有數。」
邊校尉忙將自己知道的關於軍的一切事務以及此處的人文地勢等,無一不細細道來。
這也是因為他心懷愧疚的原因,當日既將女兒給了賢王,那麼以後極有可能是站在賢王一邊的,這樣就負六皇子的提拔,故此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六皇子自然也看出他父子的意思,卻不點破,反正時間還長著呢。
不久便到了冬天,冬天天氣惡劣,冷得握不住兵器,故一般交戰雙方便會休戰,暫時休養生息,力爭來年春天大戰一番。
本就竭力避免因衝突而起戰事的齊陳雙方,此時更是如此,至於陳王與周邊幾個部落勢力也都休戰了。
陳王深為即將到來的陳齊之戰擔憂,便趁著這個空檔,派出能言善辯的大臣前去遊說那幾股勢力:大齊如今已兵臨陳地邊界,來年必會有場惡戰,如今有陳地在前面擋風遮雨,他們尚能安逸生活,將來如果陳地有個閃失,他們幾處也難免不會被大齊捎帶著滅了,好一統中原地區。唯今之計,倒不如先聯手擊退大齊,再議他事。
也確實是這麼個道理,那幾處人考慮過後,也同意暫不與陳地為難,至於聯手之事,還得細酌。
陳王心下稍寬,只要他們不在背後搗亂,使得他與大齊作戰時不致於腹背受敵也就夠了。不過既然是陳王先提出的議和,自然就要出些銀兩物資以示誠意,於是陳地的財政越發的緊張起來。
想到此次自己的屈辱求和,再看為了銀子整個陳地縮衣節食,不禁令曾經叱吒風雲的陳王心中憋屈,咬牙將來誓要一雪今日之恥。
而陳地的田氏一族因為陳王缺少銀子的使用,也是愛莫能助,這麼多年的財力相助,田家早就不復從前的風光,況且當日田家生意是遍佈天下的,如今只縮在陳地,自然掙錢的能力也就弱了不是一星半點的了。
說到這裡,田家的人不由暗自埋怨起田王后來,如果當年不是她為了救莊承榮而喊出老太爺藏寶一事,陳王如何知道自己家是腳踏了兩隻船,如今事情暴露,對於陳王的恩情便大打折扣,甚至是出了錢還要夾著尾巴做人。
此時大齊的人也沒閒著。朱總兵與陳王也算是老對手了,知道陳王的手段謀略,故一刻也不敢放鬆。
等探得陳王的動向後,朱總兵急忙令人火速向朝廷報上奏章。
於是大齊也悄悄派了人前去遊說那幾個部落,許諾只要他們不助著陳,將來滅陳後,大齊與他們仍是兩不相擾,如果在滅陳的戰爭中,若是出了力的,必會論功行賞。
那幾個部落的人此時是有奶便是娘,痛快地收下大齊的財物,應承不已,心裡卻明鏡似的清楚的得很,暫時先按兵不動坐山觀虎鬥,等到最後再來個漁翁得利,豈不是妙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