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兩個丫頭也是不願意離開定國公府的,除了林夫人所說的原因外,還有就是她們的青春都耗在林景周的身上,偏偏林景週一表人材,溫和有禮,是個文武雙全的儒雅公子,日日與這樣的人相處,她們如何不動心,既動了心,尋常的販夫走卒又哪裡能入她們的眼?
林景周來見她們時,她二人也不說話,只柔順地低著頭默默流淚。
林景周見此情景,往日的溫馨相處也歷歷在目,就如母親所說,趕她們出去,幾乎是斷送了她們的性命,這讓他也不忍心說出讓她們出去的話來。
他不由歎口氣,低聲說道:「你二人向來做事穩重,伺候得很好,等少夫人進了門,也務必要一如從前,盡心伺候少夫人。」說罷,便狼狽地逃了出去,留下兩個去悲轉喜的丫頭。
這李瑤琴不過是稍一愣神,便立馬笑道:「你們都起來吧。」然後給雲依使了個眼色,雲依便上前遞上兩個比別的丫頭重些的荷包。
林景周見李瑤琴如此識大體,心裡稍鬆了一下,愧疚倒是又加重了一分。
等所有人都退下後,李瑤琴也讓自己的丫頭退了下去,這才眼圈發紅委屈地看著林景周,一言不發。
李瑤琴知道夫妻之間,也不是完全對等的,而往往是投入感情越深的那方佔了下風。有林景周前世的癡情打底,再加上今生的她還沒完全動情,而林景周明顯已經陷了進去,故對於降服林景周,她可是穩操勝券。
李瑤琴本就打算在新婚期,二人之間,自己的主導地位務必要坐實了,如今看到那兩個丫頭固然生氣,卻也不急於收拾。而是打算利用林景周的愧疚之心,將兩人的相處模式確定下來,所以並不會傻子似地充賢良,免得讓林景周誤以為自己沒有底線。
果然,心情愧疚的林景周看到李瑤琴楚楚可憐的模樣,心疼不已。忙解釋道:「她二人自小就伺候我,後來就做了屋裡人,不過這都是在認識你之前,自從三年前認識了你,我就極少與她們在一處了。」
李瑤琴心中冷笑:極少在一處。還是有在一處的時候啦。
前世李瑤琴曾感動於林景周的癡心,不過她用腳指頭想也知,林景周的身邊必不乏妾侍這種生物的存在。男人嘛,總要有解決生理需求的途徑才成。
但今生她做為林景周的妻子,則不能容忍他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存在,哪怕是沒有任何名分的,所以李瑤琴此時聽到林景周的解釋,不由在心裡鄙視他的虛偽。
林景周見李瑤琴面上神情不為自己的言語所動,忙又道:「當日也想放她們出去的,只是她們到底年紀大了。恐今後子嗣艱難,故才留她們也讓她們能有口飯吃,既然你不喜歡她們。我就讓她們不到你的跟前來。」
李瑤琴搖頭泣道:「別說才兩個丫頭,就是你再納十個八個,我又耐你何?我好歹也是伯府嫡女。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哪裡有剛進門就看到你屋裡已經站著兩個愛妾,我的臉面還要不要,白白辜負了我的心……」
李瑤琴話未說完,忙咬住唇,紅了臉低頭拭淚。
林景周見李瑤琴流淚已經心疼不已,如今又親耳聽到她的真心話,越發又疼又驚又喜,忙上前勸道:「你放心,我的心中只有你,再不會有別人,只是當日已經留她二人在此,不好出爾反爾,我這就讓她二人搬到旁邊小跨院去住,決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惹你不開心。」
李瑤琴忙攔住道:「罷了,她們本就是屋裡人,卻搬到跨院去住,讓別人知道,還不定怎麼編排我呢。」
林景周哼道:「這是我作的決定,與你無關,如果誰也多嘴多舌,我必不會饒他的。」
說著,也不顧李瑤琴的阻攔,林景周來到廂房,對秀英秀芝二人說道:「少夫人陪嫁的人多,大家都擠到一處不方便,不如你二人暫搬去跨院去住吧。」
秀英秀芝知道這是李瑤琴吹了風的結果,不過自己只是個屋裡人罷了,說到底也就是個奴婢,怎敢與未來的當家主母作對,故溫順地答是,忙忙收拾了東西痛快地搬去了跨院。
林景周本還為自己令行禁止而得意,不過想到那小跨院平日裡只是放些雜物罷了,秀英二人一直都是極體面的大丫頭,養尊處優慣了,如今卻去了那裡居住,不免顯得淒慘了些。
想到此,林景周忙安慰自己:再是大丫頭也是個奴婢,自家買她們來是為了伺候人的,可不是來享福的,況且只是住的差點,收拾一下還是可以住人,又是單門獨院,也不算太差。
倒是李瑤琴說道:「她們怎麼說也曾服侍過你,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如今去了那裡,倒像是被發配了一般,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不如再每人撥個小丫頭伺候著。」
林景周想了想便答應了,又贊李瑤琴賢惠,李瑤琴含羞道:「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在我沒有來之前,是她們盡心照顧著你,我雖然嫉妒,可是也感激她們的付出,故我感激她們,希望她們能過得好些,可是,我,我不會將你讓給她們的。」
林景周不由情動地握著李瑤琴的手說道:「放心,我只是你的,再不會去找她們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感謝上天,讓我能心願得償。」二人既然是新婚,自然免不了又一番溫存。
秀英二人見配給了自己一個小丫頭,忙推辭道:「我本就是奴婢,怎敢如此拿大,反讓人伺候的理,在此謝過少夫人的恩澤,只是望少夫人體諒,奴婢實不敢當。」
倒是林夫人聽說此事後,冷道:「倒是個有幾分手段的!」
然後叫過林景周來說道:「下人們慣會踩低捧高,你如此冷落她二人,小丫頭會盡心服侍無二話?況且她兩人又不是正經主子,跟著她們有什麼出頭之日?我留下她二人原本是一片好心,可不是為了讓底下搓磨死她們的。」
不等林景周解釋李瑤琴的賢良,林夫人直接叫過兩個小丫頭來,說道:「既然是少夫人的好意,也不能輕易拂了,先從我這裡撥過兩個人吧,就算是替我照顧她兩個可憐見的。」
林景周不敢違抗母命,況且對於他來說,不過兩個小丫頭,是妻子派的還是母親派的,倒無關緊要。
李瑤琴聽說後,恨得牙根癢癢:好一個糊塗的婆婆,怎麼能抬著兩個屋裡人,打正經兒媳的臉面?
不過除了這件事外,李瑤琴在定國公府的一切都還不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三朝回門。
李夫人見到女兒女婿感情和睦,極為欣慰,一時得了空細問起女兒在婆家的生活。
當得知女婿屋裡有兩個人沒找發出去,李夫人想了想說道:「京城各府裡,這種事也不是沒有,而且對你來說,倒也不算是壞事。她二人年紀已大,容貌子嗣都成問題,有這麼兩個人佔著位子,你也能暫拘著姑爺不納妾,等過些時日,你站穩了腳跟,也可以放手對付了。若是她兩個是本分的,就抬作姨娘,也能擋人的嘴,若是心大的,找個機會找發了就是。」
李瑤琴心中暗道:這世上有幾個溫氏,能本本分分地認命,自然不乏爭寵上位的,就是那她兩個也不一定就擰成一根繩,她就安心等著她二人自己作死。
回府的路上,李瑤琴正閉目養神,忽然馬車一頓,被顛了一下,這時林景周已經隔窗說道:「六皇子的車正在前邊占道呢,不好越過他去,得等一等。」
李瑤琴微笑道:「反正也無事,等等亦無妨。」不過心裡卻歎道:都說定國公如何顯赫,可在一個不得帝寵,沒有品級的皇子面前,還不是得唯唯諾諾。
不提李瑤琴如何心若所失,只說這邊六皇子已經捧著一束野花上了車,遞給沈秋君笑道:「都這個時辰了,花兒早就不新鮮了,等明兒去小歸山,保管你要多少都有。」
原來沈秋君今日也正好去沈府,在回家的途中無意看到外面有小姑娘舉著野花賣,便覺得倒有些意思,就讓人去買下來,也算是個野趣。
於是一同坐在車裡的六皇子,便自自告奮勇地下去買花,以討美人的歡心。
沈秋君接過花,果然有些枯敗了,放到鼻下細聞,倒還有點香氣,便置於一旁,全當熏香了。
六皇子見狀便笑道:「你要喜歡這個香味,明天咱們弄它一大車來。」一時又道:「其實這個香味有些泥土味,不夠香。」
沈秋君知道六皇子喝多了酒,說話又顛三倒四地,便也不理會他。
六皇子頓覺得無趣,就將腦袋拱進沈秋君的懷裡,哼哼唧唧地撒嬌。
沈秋君拿他沒辦法,只得又是幫他梳理頭髮,又是幫他順氣的,心裡卻在想著明日的小歸山之行。
此時二人都不會想到,明日不過一場尋常的遊玩罷了,卻是驚險萬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