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青繼續道:「母親,我不想回去了,我就在這裡陪您好不好,反正在王府也是礙他們的眼,就讓他男歡女愛你濃我濃去……」心裡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哭的,可又哭不出來,所以她只是低著頭。
太妃一顆心都被揪了起來,直皺眉道:「悅兒他……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他怎麼能……」說著就朝外面喊道:「采萍?」
采萍很快就進來,本來擔心著太妃的狀況,怕她想起之前的事,沒想到她卻立刻說道:「讓人去給睿王送個信,讓他立刻來我這裡一趟。」
采萍大吃一驚,沒想到太妃這麼容易就全忘了,連王爺早已過來都不記得,有些驚喜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郁青青,卻見她得意地朝她眨眼。
采萍知道太妃的情緒算是穩定下來了,便跟著假戲真做地看了看天色,為難道:「這麼晚,恐怕……」
「晚也讓他過來吧,皇上說過他可以隨時來看我的。」太妃肯定道。
采萍這才答應著出去,從玉瓔宮出去,沒幾步便見到秦悅。
他正坐在園中一處石頭上發愣,不知道想著什麼,但也沒什麼好奇怪,因為過來朝露庵,他的心大部分時間都是緊張著的,以至後來,他竟少來了,除非是聽說太妃有什麼事。采萍走過去,微帶了喜悅道:「王爺,太妃剛剛吩咐奴婢說要您進宮見她呢,這下可好了,您過一會兒就可以去了。」
「嗯?」秦悅有些詫異,「母親因何事而要見我?」
采萍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王妃同她說了什麼,她就要見您了,王妃想得可真周到,竟知道找理由讓太妃說叫您進宮,要不然等會太妃若是看到王爺,恐怕會覺得意外。」
提起郁青青,秦悅面無表情,隨後才輕笑著回:「你先過去吧,我等會就去。」
進門時,聽到的是郁青青嚶嚶的哭泣聲。秦悅一邊向太妃問安,一邊有些莫明地看向趴在床上抓著太妃的衣服抽泣著的郁青青,不知道她到底和太妃說了什麼。
沒想到太妃馬上就看向他道:「悅兒,聽說你從外面帶了個女人回王府,還受她迷惑,有意冷落舜英是不是?」
太妃的語氣竟是少有的嚴肅,郁青青趴在床上,心裡聽得十分舒服,一邊又坐起身來,一下一下擦著眼淚,她努力了很久,總算還擠出點眼淚出來,雖然做著擦淚的動作,卻是有些捨不得真的擦去。
秦悅臉上出現一陣了然之色,含了微笑看看她,隨後道:「母親,孩兒確實帶了個女子,只是……」
他話還沒完,太妃便立刻道:「你父皇不是很早就教導你不能沉迷於酒肉聲色麼,你與舜英才成親便這樣薄情,這哪裡像是大丈夫該有的樣子?」。
「孩兒知錯,只是母親不知,孩兒在府中,日子實在煎熬。」
太妃奇怪道:「怎麼煎熬了?」
秦悅便回道:「舜英實在太無理取鬧,太善妒,孩兒哪怕與身邊丫環多說幾句話她便要大發脾氣,懲戒那丫環,孩兒出門,她也要讓人跟著,怕孩兒去那煙花之地,甚至孩兒只要有一夜不進她房間她便不喜,前幾天夜裡孩兒在書房忙完事務實在太累便就在書房歇下了,誰知她卻在半夜裡闖了進來,還罰了書房侍候的丫環……」
「你……你,你胡說!」郁青青忍無可忍!這完全就把她說成了個悍婦形象,還粘人,聽著連她自己都覺得忍無可忍,實在是太誣蔑人了,她什麼時候這麼干涉他了,明明是他在這邊滾他的床單,她在那邊睡自己的大覺好不好!
「母親,孩兒並不曾胡說。」秦悅臉上帶著認真。
眼看太妃看向自己,一副不敢相信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郁青青連忙道:「我沒有,明明是你自己女人一大堆,我什麼時候妒忌過她們了,還什麼只要有一夜不去我房裡我就不歡喜,那你一次都沒去過我房裡,我不是早就要氣得拿刀殺人了?」
秦悅慢悠悠道:「你見了我便大吵大鬧,還放火燒房子,我如何敢去?」
「你……我沒有!」郁青青氣憤道:「秦悅你血口噴人!你說的這些我一件都沒做過!」
秦悅沒看她,只看著太妃認真道:「母親,孩兒說的句句屬實,前幾天,孩兒的確帶回過一個女子,但當時只是一時衝動才帶的,孩兒也並沒有做什麼不堪的事,只是被舜英氣得心煩,故意帶回去氣氣她,結果她卻大吵大鬧,孩兒馬上就將那女子送走了,沒想到她還是不罷休,竟還跑來您這裡告狀了。」
「你……」郁青青無言以對,好半天才道:「我沒有大吵大鬧,什麼氣我,明明就是……就是你好色!」
太妃早已笑了起來,看向二人道:「我就知道又是為著小事,你們呀……得快點有個孩子才好。」
郁青青滿頭黑線,嘿嘿地笑道:「這……這和孩子有什麼關係?」
太妃表情很認真:「如何沒有關係,有了孩子,你們兩個都歡喜,一歡喜,哪裡還有這樣那樣的矛盾。」
「孩兒知道母親想快點見到孫兒,只是……若舜英總是這樣疑心,孩兒實在……」他的樣子看上去竟像真的很頭疼一樣,逼得郁青青立刻回道:「我才沒有疑心,我一點兒也不疑心,你隨便找多少女人都可以的,真的!」
她說的在她看來的確是大大的實話,可在太妃看來,卻是氣話、反話,這一點,從她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郁青青大怒。
只聽太妃笑了笑,朝秦悅說道:「舜心如此,還不是太在乎你麼,她並不是不講理的人,既這樣疑心,肯定是你做了讓她疑心的事。」
「孩兒可不覺得她是在乎,不過是沒事找事。」
太妃便看向郁青青:「舜英,你說你真的是想和他鬧麼?自然是想他多關心,多疼一疼你是不是?」
這個時候,她能回「不是」麼?
郁青青朝秦悅翻了無數個白眼,才十分不樂意道:「是……」
太妃這才看向秦悅笑:「你聽見了麼?她如此緊張你,是你的福氣,你多陪一陪她,多哄一哄她就好了,哪能怪她。」
秦悅輕笑著,「孩兒知錯了,日後,一定讓她少緊張一些。」
郁青青在心中一個勁的噁心與抽搐,太妃看著她輕笑道:「舜英,你也是,以後不要太緊張了,你越是緊張,他越是覺得煩的。再說他已經答應我以後會好好待你了,若他以後沒有照做,你便再來告訴我。還有,下次過來,若是有好消息最好了,我只有他這一個孩子,也只有你這一個媳婦,哪怕你嫌我著急,我也是要忍不住著急的。」
「呵……呵呵……」郁青青乾笑,心想以後可不能亂來了……一來,太妃估計就盯著她的肚子了。
閒話半天後,天色已見黑,兩人又必須留在這兒過夜。
從玉瓔宮出來,郁青青小聲道:「不要臉。」
秦悅竟像沒事兒一樣,看上去還有些疑惑道:「嗯?哪裡不要臉?」
郁青青咬著字回:「什麼我無理取鬧,我善妒,還什麼只要一天不去我房裡我就不歡喜,我呸,虧你想得出來!」
「既然不善妒,那你為何要向母親控訴我有其他女人呢?」
「你……我只是想讓太妃罵罵你!你有沒有女人可不關我的事!」
「嗯。」秦悅一笑,「你的目的達成了,母親說了我。讓我多陪陪你。」
郁青青極不屑地「嗤」了一聲,「王爺您還是愛怎樣怎樣吧,人憋壞了可不好,我一眼也不想多見你。」
秦悅沒回話,沉默中,郁青青突然覺得剛才自己的話有些傷人。
如果,他是真的喜歡自己的話……
一想到這個事,她便覺得頭疼,覺得不願再去想,立刻就去其他將這思緒及時打住。
夜裡清涼,蟲鳴聲已開始響起,丫環打著燈籠走得有些遠,頭也不回一下,他們在後面走著,步子漸漸和成一樣的節奏,一步一步往前走。
這樣的感覺,又讓她有些心慌起來,有意打了個哈欠,加快了腳步道:「我困了,要快點去睡了。」
等行到房前看著那熟悉的房門,她才想起來到房中又怎麼樣?他們是要在房裡一起睡的。
顆王也低。丫環將離開時,郁青青突然開口:「你們丫環有多的被子麼?給我拿兩床來行不行?」
丫環一愣,然後看向秦悅,見秦悅一言不發地走進房去,這才回道:「有的,奴婢馬上就給王妃拿來。」
「好,麻……」高興中本來準備說一句抱歉的話,待想到自己是王妃,說這種話可能會讓別人莫名其妙,她才忍住。
走到房中,秦悅已經坐在書桌前,書桌上擺了好大一摞似乎急著處理的公文,他正將那公文翻開。
她找了個離他遠的地方坐了下來,一時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
上一次還沒見到秦煜,和他同睡一張床她似乎還能接受,可這一次,她已經知道了秦煜這個人,也被他說過喜歡她,還……還對她動過手腳,她再也不能和他這樣近距離接觸了。
這時秦悅卻說道:「後面引了山中溫泉過來,你可以讓丫環帶你過去。」
聽說竟有溫泉,郁青青一陣大喜,正要行動,卻意識到不妙:涉及過言情的都知道,溫泉、浴池這種地方實在是個引人暇想的地方,通常情況下,女主角洗著洗著,一睜眼,發現男主角已經站到自己面前了,然後在女主角發愣時,男主角就脫下衣服過來了,然後……或自願,或強迫的鴛|鴦浴就開始了,她看了好幾部都是那時候男主角把女主角給吃了。再有,她沒帶衣服,泡溫泉之後要麼穿髒衣服,要麼穿他的衣服,前者太難受,後者太危險,思來想去,她回道:「不用。」
秦悅再沒有說其他,只是低頭忙自己的。
眼睛在房間裡轉悠了幾圈,實在無處可落,她終於將目光投向書桌的方向。
燭光中,他低著頭,神情透著以往不曾見過的認真,拿過一個本子,看一眼,然後執筆在下面寫,有的時候一眼就看完,有的時候還會稍稍想一想,眉目一直都是平靜的,卻在看到某一個時突然笑起來。
這時候,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一下子抬起頭來,郁青青怕被抓到自己在看他,反應及時地立刻開口:「你笑什麼,難道有人給你寫笑話?」
秦悅又低頭在那本子上寫起字來,卻是很不保留地回答道:「兩年前本王選了個人到一個窮僻之地做縣令,短短時間,那裡的收入竟多了三成,今年開始,竟陸續有人遷過去,他上級的官員此番向本王讚許了他,怎樣,本王的眼光,是不是十分不錯?」
郁青青表示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心裡卻湧起強烈的不安來。
他是在批閱奏折吧,如今朝中的權利都在他手中,宮中只有小皇帝和太后,批奏章的事自然到了他手中,她知道……這向來就是權利的象徵。
他現在力量大到能一人說了算,可是如果姚航和其他反對他的人聯手了呢?
「秦悅……」郁青青遲疑半晌,問道:「你的理想是什麼?」
低著頭的秦悅一笑,「這個,本王倒是沒想過,不過全天下的男人最想要的都是坐擁金錢美女無數,興許本王也是。」
「所以,才有那麼多人想做皇帝嗎?」
秦悅抬眼看向她。
她也看著他,問道:「秦悅,你想做皇帝嗎?」
秦悅看了她良久,然後笑道:「不想,本王身為皇叔,身為攝政王,自然是全心輔佐皇上,等待皇上長大成人,然後親政,那樣,本王也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郁青青聽著這話,心底一陣惡寒,不禁嚴肅道:「秦悅,我是在說正經,沒和你開玩笑。」他那一副悠閒得意的樣子,一下子說出這樣……大義凜然的話來,實在讓人受不了。
聽見她的話,秦悅竟也認真起來:「本王自然是認真的。」隨後就笑道:「怎麼,你去了趟姚家,你爹……不,姚舜英的爹讓你過來刺探刺探本王的情況下,本王可不是那等女人面前管不住嘴的人,別說你現在只是坐在本王面前,就是正躺在本王身下讓本王盡歡,本王也是很守口如瓶的,除了情話,什麼也不會說。」
他停了筆,朝她意味深長地一笑。
郁青青一雙眼睛早已瞪了起來,心中大為氣憤,只覺有一種……一種被他用言語強|殲了的感覺。
「你這本事,我想信,要不然怎麼那曲姬都陪你睡了無數回了,卻連個刺殺都要拖到不受寵了才下手呢!」
「王妃總愛提起那些女人來是因為心裡時時放著她們麼?她們都走了,且再不會回來。」秦悅一邊忙著手上的事,一邊低著頭回。
郁青青又「嗤」了一聲,「關我屁事!」
停了半晌,她忍不住再次開口:「姚航和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為什麼要幫他,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關了秦煜,還斬了秦煜的舅舅,以前的丞相,你不怕他們的朋友親人以後找你報仇麼?」
「那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秦悅回得漫不經心。
郁青青立刻道:「那萬一……如果,他們有一天有了這個本事呢?」
「那便是本王沒本事了,生死由命。」
他回得頭也不抬,她心中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此長,彼就消,是不是秦煜出來了,秦煜強大了,秦悅就要遭難了呢?還有太妃……
丫環進來,放下了兩床被子,只是最普通的棉布,也還乾淨整潔,丫環也說雖不是新的,卻是新洗的。
郁青青點頭,待丫環離去,便看著身旁的被子發愣。原本她是想,就墊在書桌上睡的,可秦悅這傢伙竟是個日夜操勞的人,這一時半會兒,恐怕還離不了書桌,那她就只能睡地上了?那是不是……太冷?
冷就冷一夜,算了!她不再猶豫,鋪了被子就在地上睡下來,秦悅似乎沒看見一樣也沒管她,頭腦清醒,她眼看著房頂因剛才的問題無奈。卻又想,依秦悅現在的權利,就算姚航和陳太傅他們聯手恐怕也不一定能鬥得過他,更何況,難道她僅僅因為怕害死的秦悅就不管秦煜嗎?
一想到秦煜,之前所有的歉意與疑慮都消失不見。
大概是因為天熱了許多,地上又鋪了毯子,她睡在地上倒也不是冷得離譜,雖然難受,但總是可以忍一忍的,躺久了睡意也來了,不一會兒她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來,然後發現秦悅就坐在自己身旁,一隻手似乎放在自己身上,目光投過去一看,發現他正在脫她的衣服,此時竟然連外面的腰帶都解開了。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大叫一聲猛地坐起身,「你做什麼?」說著,緊緊將衣服裹住往後挪。
秦悅輕輕笑道:「不做什麼,只是……想著母親交給我們任務十分艱巨,恐怕要早早努力,所以,想把那未入的洞房現在入了。」
郁青青只見胸口猛地一緊,全身的汗毛都在那一刻豎了起來,一動不動盯著他,坐在地面的鋪蓋上緩緩後移,「你……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大叫,叫來太妃,那個時候我一緊張,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我可能就不知道了。」
秦悅卻不慌不忙,「上一次,本王聽聞你被人點了穴道不能動彈,要不是本王派去的人及時相救,你恐怕早就被人碰了個乾淨吧,本王點穴的本事,可比他們要好。」
郁青青的神經高度緊張,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就動起了這心思,卻深深相信,他要是來動自己,自己真是的沒有任何奇跡能避開的。
不自覺地,手竟將身下的被子緊緊拽了起來。
秦悅看著她,也沒及著動手,只是輕聲問:「不想要麼?」
郁青青緊抿著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臉上的笑慢慢散去,直至最後竟出現一絲冷意,然後面無表情道:「不想就到床上來。」說完從她身旁站起身,站到一旁開始脫衣服,待脫到只剩裡衣,突然回過頭來看向她。
郁青青立刻就從地上起身,動作極快地爬到床上,睡在了之前最過的最裡側。
不一會兒秦悅也上來,熄燈睡在了她身旁。
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好在他只是嚇自己,要不然……
可是這次是嚇,那下次呢?她在他身旁,有著王妃的名分,誰又能保證時時都安全?可休書,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拿到?
心中緊張著,身體也緊繃著,竟是久久不能睡著。
旁邊的秦悅,似乎也沒有立刻睡著。
突然,他開口問道:「在你們那裡,像母親這樣的病,如何治?」
比起兩人睡一張床上沉默,郁青青更喜歡說這樣的話題,很快就回道:「吃藥,然後做心理治療吧。」
「你懂?」
郁青青沉默了一下,很負責任地回:「我不太懂……」
秦悅便不再問了。
她則主動開口道:「你想給太妃治病了麼?」
他仍然沒回,她又繼續道:「我贊同給她醫治,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危險了,只是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會治這個的大夫。」
秦悅仍然沒說話,就在她以為他不準備再說,自己也準備睡去時,聲音突然從他那邊傳過來:「過幾日,我便開始忙一件重要的事,無精力管你。你院中的守衛會增多,不要想著出門,也不要去找我。」
郁青青有些奇怪,隨後神經一緊,立刻抬起頭盯向他:「你要對他不利?」
夜色中,秦悅的視線對上她,聲音緩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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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明天,悅悅和青青會出一趟門,遠門……然後,第一滾其實沒你們想得那麼遠……估計就這幾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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