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懷有武功,又在外面守著,歐陽月一有動靜,她自然知道,聽聲立即下去叫來春草與秋月,三人一同回來。三個丫環行路匆匆,自然也引起了明月閣其它下人的注意。
必竟今天明月閣剛剛出了事情,才鬧了一通下來,剛清靜了,歐陽月這一叫,讓她們都很緊張,可別又出什麼事了。
自然有幾個好事的下人,想要往前面湊,冬雪站在門外,面色一冷:「這裡不用你們伺候,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說完又冷看了兩記,見明月閣下人被她斥退,這才轉身進了屋子。
明月閣其它的下人見狀,卻有些不滿。
其它幾個小丫環,圍著一個身著淺粉著裙裝的秀麗女子說道:「喜雀姐姐,你看看這冬雪,真是越來越不將自己當個下人了,她分明是明月閣來的最晚的一個,竟然得了三小姐重視,一下成了一等丫環,真是不公平!咱們喜雀姐姐,之前就是院中的二等丫環,竟然被她越過去了。看她那得意勁,就是氣喜雀姐姐呢。我看她那德性,不定什麼時候惹了三小姐不快,就處置了她,看她還囂張什麼!」
名叫喜雀的女子,眸子柔亮,眼睛微微一彎,不笑也好似在笑,十分甜美可愛,此時她十分溫和的道:「小姐會提上冬雪,自然有小姐的道理,這些事情可不是我們當下人能管的。這也就是在私下說說,若是讓冬雪聽到了,去跟小姐告狀,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辦。好了,今天明月閣剛剛鬧完,小姐正心煩著呢,你們快別圍著了,快去做事吧,就別讓小姐再煩心其它的了。」
幾個下人聽了,面上都是一變,還有一個小丫環依舊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本來喜雀姐姐就好過那冬雪與秋月,要我說,要不是她們在那種地方出來,麗兒她們三個也不會誤會,現在因為她們還害了三條性命,分明就是掃把星!至從她們來將軍府,明月閣就沒什麼好事。」
喜雀搖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打抱不平,可不要因為我惹來禍端,這種話還是少說吧,走,先去幹活吧,你不是還要抬水,我去幫你吧。」
那小丫環立即一驚:「這怎麼使得,喜雀姐姐哪是做粗活的。」那小丫環說完,立即跑來了。
喜雀站在門外望了望裡面,面上甜笑更濃……
冬雪與春草、秋月剛一進來,歐陽月立即道:「秋月,看來這將軍府,你留不得了。」
秋月面色立即一白,眼睛微紅,歐陽月又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趕你走,府中剛剛出了這種事,雖然這是麗兒三人無中生有之錯,可原因在你。並且夫人和幾個姨娘也出了醜,我想等今天的事一平靜下來,怕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春草一聽直點頭:「是啊秋月,夫人今天與老爺鬧的這麼厲害,就是老爺、夫人不計較,怕是你在這府中也會被說嘴的。」春草是這府中家生子,爹娘還有哥哥都在府中當差,自然也很懂得這府中一些彎彎道道的。
倒不是說秋月這件事如何如何的事了,而是由她引起府中主子內鬥,惹來這麼多麻煩,事情變的一發不可收抬的問題。回過勁來,那受了氣的,總想討回點公道,或者找什麼人撒撒氣吧。歐陽月到底是嫡小姐,這一次又是因為寧氏要處罰歐陽月引起的,有歐陽志德在府中,想來誰也不敢隨意找歐陽月的麻煩。但秋月就不同了,歐陽月雖然將賣身契給了她,但到底這在府中,以後想要想些歪門邪道對付秋月,也很容易的。
秋月眼中含淚,「噗通」一聲跪在歐陽月面前:「當初小姐願意收留奴婢,奴婢心裡就萬分感激,這一回因為奴婢行為過失,引起這麼大的事,奴婢心中愧疚,奴婢這就收抬東西出府,奴婢定然不能因為奴婢,給小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秋月抬起頭,還有著對歐陽月的不捨,但是臉上卻帶著絕然。
歐陽月勾了勾唇,眸子彎了彎:「秋月你想好出府後要怎麼辦嗎,你以後要怎麼生活嗎?」
「奴婢恢復了自由身,奴婢想先回家看看,奴婢總能養活自己與家人的。」秋月想了想道,只是眼中還有些茫然。
歐陽月歎息:「秋月,你可有想過你接來會怎麼樣。你爹既然能因為欠賭債賣你一次,自然也會再次因為賭債再次將你賣掉。你現在年齡不算小了,這一次,可不會因為你不能接客而放任,到時候你想過自己會過什麼樣的生活嗎!」
秋月身子一僵,面上雪一般的蒼白,她又怎麼會沒想過,正是因為想過,所以她本不想離開將軍府。可是這一次麻煩因她而起,小姐也有放她出府的打算,秋月這才要離開,可真如小姐的說法,秋月哪裡還有什麼活路了。正是國為她不願意過那種生活,她才逃的,若是她被逼至那般田地,她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歐陽輕歎一聲,扶起秋月:「秋月,你哪裡都好,就是心軟,並且自卑,事情還沒有發生,你總往壞處去想了。你是我要保的人,那就沒人可以欺負你,我放你出府,可沒代表我從此就放棄你了。恰恰相反,我讓你出府,正是有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辦的。」
秋月一驚,一臉驚喜看著歐陽月:「小姐讓奴婢做什麼,奴婢絕對會拼盡性命做到的,絕對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歐陽月笑了:「哪裡用你拼盡生命啊,你忘記了,我之前帶著春草去京城看鋪子,我打算開一個名為美衣閣的地方,專為女子製作肚兜、繡鞋等貼身衣物,那可是需要個好繡娘坐陣呢。我本來也打算等事成了,讓你出府的,現在看來計劃要提前了。秋月,你可願意。」歐陽月眸中帶著柔意,立即讓秋月淚如泉湧。
她本來覺得這一次她是再劫難逃的,其實若不是歐陽月一力想保,今天秋月必定難逃斷手的後果。若不是歐陽月急中生智,不是冬雪有武功,悄無生息的離開拿了她們的契身契,少一個環節秋月的手都廢了。從原來的驚恐萬分,到危機解除,再到歐陽月放她離府,秋月心中也如一隻小船在搖擺動盪個不停。
「砰砰砰!」秋月不停的向歐陽月磕著頭,「小姐,不論如何,秋月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歐陽月再次扶起秋月,低喝道:「夠了,不要再又跪又磕的了,再磕下去,這美美的小臉都要廢了,你的手藝,小姐我信的過。」
冬雪看著歐陽月,眸中也有著熱切閃爍,嘴角輕輕勾了下,難得的笑了。春草面上洋溢著笑,小姐至從重傷清醒後,確實是變了,不但賞罰分明,也更加聰明,做事更加有主張,就連性子她看著也更溫和了。不,應該說小姐更會做人了,似乎人也更美了。每每小姐真誠笑著的時候,都讓她感覺十分閃眼,心裡不禁跟著一柔。
春草倒是覺得,換作是她是秋月,即使恢復了自由身,她也永遠會以小姐馬首是瞻,永遠不會背叛,或許小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吧。
「好了,給秋月收抬一下,一會我就帶她出府。」春草與秋月又回去整理了一下,這一回歐陽月沒帶冬雪,帶著春草與秋月兩人出了府,去往寶號錢莊。
明姨娘回到安寧院後,就打發了下人出去,只留下齊媽媽一人,齊媽媽一進屋便眉開眼笑道:「恭喜姨娘,您終於如願以償掌了中饋。」
明姨娘這些年來,一直對寧氏就虎視眈眈,一直等著寧氏出錯,然後給其一個沉痛的打擊。明姨娘一直覺得自己不遜於寧氏,甚至比起才智,她更勝寧氏一籌,她等了這麼些年,也一直沒放棄成為將軍夫人的打算。
明姨娘坐下,齊媽媽立即為她添了杯茶,恭敬的遞過去,明姨娘撇撇茶葉,淡笑道:「中饋,也只是第一步罷了,這中饋交到我手上,就別想拿回去。下一步,就是逼寧氏下位了!」
齊媽媽笑道:「以姨娘的才智,這事必定不遠了。就以這次為例,姨娘就想到讓檀香帶著麗兒、葉兒看到秋月越據的事,將事情鬧大。這下夫人被罰,姨娘您一舉拿下中饋的掌權,簡直是大快人心。」
「寧氏不足為懼!」明姨娘淡淡道,纖細的眉頭卻是一皺,「只是今天的事,我雖然想到個開頭,卻是沒想到事情發展,大出我意料之外啊。齊媽媽,你看著那寧氏,今天是不是十分怪異呢。」
齊媽媽直點頭,認真道:「姨娘說的是,奴婢也覺得這事有些奇怪,夫人那樣子就像是瘋了一般,這些年來也沒見她失態,實在太過怪異了。」
明姨娘眸中奇怪一亮,嘴角冰冷一勾,隨即又隱下:「我對寧氏早就有所懷疑,這些年來,她對歐陽月一直不冷不熱。本來我只當她心性高傲,生出歐陽月這樣性子張狂,不顧閨名的小姐,是被傷了心所至,可是你看她今日表現,與歐陽月好似仇人一般。」
齊媽媽深感認同道:「姨娘一說,奴婢也覺得奇怪的很,就算夫人再看不上三小姐,但也不該產生恨意啊。」
明姨娘靜靜飲了一口茶,唇中餘香令其閉目,嬌美的臉上泛著悠然的笑意:「所以我接下中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查清楚歐陽月到底是不是寧氏親生的。」
齊媽媽眼睛一亮:「姨娘好主意,若是能證實夫人非三小姐親母,那她可就是欺騙老夫人與將軍,並且七出之條無後為大,夫人作威作福這麼多年,是時候下台了。」
明姨娘倒是沒有齊媽媽這麼樂觀,她可記得當初寧氏生產時,被歐陽志德嚴密的看管起來,當時對外稱是寧氏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現在怎麼看,當年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她有預感,這個秘密,絕對讓寧氏地位受到動搖。只要她有辦法證實寧氏與歐陽月非親母關係,扳倒寧氏,那歐陽月根本無可懼!
明姨娘眸子一轉:「現在正是個機會!齊媽媽,你一會就派人去取這些年來將軍府下人的記錄薄子,將當初善語閣,老爺身邊,還有明月閣最開始的下人是誰,身份背景是誰都查明白。最好找一些現在還在府中的,一定要嚴守秘密。」
齊媽媽點頭道:「姨娘您就放心吧,您現在接了中饋,查看下人薄子那是天經地義的,奴婢知道怎麼做的。」
明姨娘輕笑:「還有那個秋月派人盯著點,說不定將來有大用處。另外明月閣的人,也都給我盯著點。」
齊媽媽應道:「奴婢省得。」
齊媽媽下去處理事情,明姨娘一個人靜坐在屋子裡飲著茶,嘴角的笑意漸漸深寒。
本來她就覺得歐陽月最近有些古怪,所以派人設計了這場局來試試看,這一回還真是讓她收穫頗厚。不但讓她更肯定寧氏與歐陽月之間有問題,而且這個歐陽月,也確實有些問題。
明姨娘自問算是府中最會觀察人的,她現在腦子裡不停的對比著歐陽月重傷前,與現在的行事作風,不論哪裡,都大大的不相同。
以前的歐陽月嘴笨,現在的歐陽月卻是舌燦如花,能說會道。以前的歐陽月空有一個嫡女頭銜,卻不會收買人心,現的歐陽月為了秋月一個丫環,就敢與寧氏反抗,這無形中在下人之間樹立起好主子的形象,不用歐陽月再做什麼,必定引起許多人好感。以前的歐陽月做事衝動,不會瞻前顧後,往往好事也能辦成壞事,而現在這個歐陽月……倒是沒有主動做過什麼,偏偏這幾次明姨娘的算計她都能躲過,就大大的不同了。
這麼說來,這歐陽月怎麼好似變了一個人呢?
明姨娘突然被她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一個人怎麼會突然間就變了呢?當初歐陽月在後花園受了重傷,已有大夫說她死了,可她後來又活了,難道是這個原因嗎?她是突然開竅了,還是另有其它的原因呢……
明姨娘瞇起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善語閣。
至從張媽媽將寧氏扶回去後,寧氏便瘋了一樣的將屋子裡的物件砸了一半,直到砸的累了,她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急喘,眸子瞪如銅鈴,眸中閃爍著凶狠的戾光,就是多年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張媽媽,都嚇的不敢上前。
「賤人,賤人,那個小賤人,她竟然敢與我做對,找死,她在找死!」寧氏一坐下來,喘著粗氣便不停的罵道,張媽媽本想上前去勸,可看到寧氏那猙獰的樣子,她自己都怕了,只好低著頭垂立一旁。
寧氏一直陰鬱著一張臉,這樣罵罵咧咧許久,她才總算平靜一些,只是眸中陰冷的神情依舊沒變:「竟然因為那個小賤人讓我失了中饋,可恨,太可恨了!」
張媽媽見寧氏面色緩好,雖然表情依舊不好,但情緒沒有剛才那麼衝動瘋狂,不禁小聲道:「夫人別動怒,您要保護住身體啊。」
寧氏卻是冷笑:「保護,我為誰保護,老爺根本就不在乎我,這些年來了,他一直對我這般不冷不熱的。我這些年與他的情份,竟然還比不了歐陽月那小賤人,我如何不氣,我恨死了!」
張媽媽表情微頓,有些不可置信,聽夫人這話對三小姐恨的不能自己呢,這些年來夫人對三小姐不冷不熱,連著她對三小姐也不尊重,可是這恨意,卻是為何呢。
張媽媽灑村壯著膽子問道:「夫人,您就這麼恨三小姐嗎,老奴看三小姐也不是故意,再者現在將軍這麼寵愛三小姐,夫人與三小姐交惡,怕是將軍那裡也不好說,何不……」
「那個小賤人根本就……」寧氏眸子一瞪,突然頓住了嘴,「本夫人說的是明姨娘那小賤人,張媽媽以為是誰?」
張媽媽心中一緊,她分明覺著夫人轉變不對勁,但還是笑道:「這一次讓明姨娘撿了個便宜,真是可恨!」
寧氏冷笑:「哼!不過是被姑母利用的一個棋子罷了,那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了,真以為靠著她就能壓住我,真是做夢!也不看看我是誰家的女兒,她一個生下就是下賤的庶女,也配與我相提並論,簡直癡心妄想!」
張媽媽連聲附和:「夫人說的是……」只是那眼神卻有意無意的望著寧氏。
不同於大周第一錢莊付氏錢莊總號,設在琅環街,寶號錢莊的總號就設地成華街,並且正好設在成華街街中,人流不稀,不時有客人進出,歐陽月、春草與秋月三人下了馬車,便由一小夥計請進了寶號錢莊內。
這寶號錢莊佈置可謂鬧中取靜,大廳是一個正規錢莊鋪子裝飾,但是一側卻分設了許多個小房間,前面還設有桌椅供人休息等候,而這些人有公子小姐,也有下人,他們安靜的坐著或站著,大多都是靜默不語,看起來倒是一片的安寧。
迎著歐陽月進來的夥計,不禁笑道:「幾位客人,不知道是要對換銀子,還是典當呢。」
歐陽月收回視線,掏出一塊黑牌子:「兩樣都不是,給我安排一個安靜的房間,找你們這管事的來見我。」歐陽月拿起的正是當初黑衣首領給她的鐵令牌。
那小夥計看到卻是一愣,接著眸子瞪大,又不相信的仔細看了一記,然後驚奇的看著歐陽月,好似她一個小姑娘能拿著這枚令牌,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但他卻不敢耽擱:「貴客,這邊請。」
小夥計聲音立即變了,甚至連態度也更恭敬了幾分:「請貴客隨小人來二樓天字房。」
小夥計帶歐陽月來到二樓,比起一樓,這裡明顯更寬闊一些,房間比隔更大,打眼一看總共不過十幾間房間,四周都以鮮花植物擺放,隔壁上掛放著山水畫,顯得優雅怡人。若不是歐陽月從一樓典當那上來,真以為這是哪個書畫軒呢。
小夥計畢恭畢敬帶著歐陽月來到最裡面左側的房間,然後馬上下去請人。
歐陽月留下來先是嘖嘖了兩聲,站起身去向門邊,那裡一左一右擺著兩個花瓶,走進一看,竟然是上好的白玉花瓶,怎麼也值幾百兩,這寶號錢莊就只當是擺設。再看這屋子紅木橫陳,一組桌椅竟然是紫檀木的,那些茶杯啊,其它的擺設,叫上一個都是上品,歐陽月歎息,果然是開銀莊的,就是財大氣粗。
這時候歐陽月聽到外面響起輕微的腳步聲,立即反回桌前坐下,春草、秋月也從震驚中回過神,這屋子裡擺設,比小姐閨房還要好,真是有錢!
「噹噹噹!」
「小人乃寶號錢莊的掌櫃張全,打擾貴客了。」
「進來吧。」
隨後一個身著灰色長衣,低垂著頭的男子走進來,歐陽月卻特意注意了他的腳,步子穩健仿似無聲,若不是她耳力驚人,而這人又似有意加重了幾分,怕是她都難以查覺。不過是寶號錢莊一個掌櫃的,竟然是個武林高手嗎?那個黑衣首領到底是什麼身份!
「小人張全,聽憑這位貴客的吩咐,只是依照寶號錢莊的規據,貴客能否將玄牌再讓小人過目一二。」張全微低著頭,但是雙腿筆直,肩膀堅挺,分明不是慣以背弓屈膝之輩。
歐陽月一笑,掏出鐵牌子交給張全,張全拿來看了一記,眸子明顯一閃,隨後雙手輕托,這才彎腰捧上。
歐陽月笑道:「這鐵牌看來是真的了。」
張全謙遜道:「貴客說笑了,此枚玄牌乃寶號錢莊的重要號令牌,僅做了五枚,有特殊觀看方法,外人是不知道的。而且這玄牌皆是主人親自分發下去的,外人根本不可能擁有,自然不會是假的。」
歐陽月「噢」了一聲,撫了下這玄牌,原來那天黑衣首領與冷殘說的都是真的,這枚牌子這麼了得嗎,歐陽月眸子閃了閃:「好了,你去找冷殘吧,就說我有事找他,讓他不論有什麼事馬上過來,十萬火急!」
張全驚訝的抬頭望著歐陽月,心裡卻嘀咕起來了,這位小姐竟然直呼冷爺名號,還手持玄牌,原本他還以為是什麼人冒充,看來身份必是不凡啊。當下也不敢怠慢。
之前歐陽月買下鋪子的事冷殘倒也幫過忙,可是辦好後就走了,任她想找那絕對沒門,所以她每次有事還得來寶號錢莊,只不過以前為了避人耳目,她去的是分號,這總號的管事自然不是很清楚了。
過了沒一會,冷殘就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黑著臉看著歐陽月。
他才剛剛給歐陽月辦好鋪子的事,想他身為主子的十二精衛,以前做的是什麼,下刀山下火海一般的大事情!現在竟然為了歐陽月幾個商舖子就跑前跑後的,在他看來這些找幾個夥計就能辦,偏偏歐陽月好似故意的為難他一樣,偏要他親力親為。他正一肚子火的解決完,這歐陽月竟然又來折騰他了!
「什麼事!」冷殘聲音很冷,俊秀的臉上也是一片冷然,他這副模樣,就是之前與歐陽月見過冷殘的春草都瑟縮了一下,秋月更是側著身子做躲避動作。
歐陽月輕笑:「冷殘,你叫名叫冷殘,但不代表你性子也凶殘,你這樣子以後就娶不到媳婦了,看把我兩個丫環嚇的。」
冷殘面色更冷了:「哼!我娶不娶媳婦跟你有什麼關係,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冷殘心裡很憋氣,他以前跟著主子,那都是幹大事的,現在讓他圍著個娘們團團轉,他立即覺得被看輕了,那還能有什麼好臉色。
歐陽月卻是不以為意:「好吧,我好心當驢肝肺了。我就說正事了,鋪子剛辦好了,現在裝潢的事要馬上開始,越快弄完越好,但是絕不能因為急,就偷工減料,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辦。成華街這裡,我要先開一個美衣閣,我已經將女掌櫃的找來了,你先給她找一個住處,最好挨著那個美衣閣近些,安頓好後,再找來牙婆我要挑些人,要開始訓練了。」
冷殘寒著臉:「就這些?這隨便找個管事和夥計就能辦,你還偏讓我過來,簡直是大才小用。」
歐陽月搖搖頭,頗為歎息道:「冷殘啊冷殘,我可不是你家主子啊,對於你的本事我知道的又不多,你不多展示一點,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本事呢?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可不就要依我的標準試試你的能力嗎,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好,我自然要向你家主人提議再換一個隨從了。到時候你也解放了,你如果真不願意為我辦事呢,事情就辦的馬乎點,不就行了,其實誰給我跑腿,我也並不在意的。」
歐陽月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眸子亮閃閃的全無害處,但卻看的冷殘直想抽人。
冷殘這些年來還沒有什麼是主子吩咐下來完不成的任務,並且他們十二精衛從來不會做違反主子命令的事,他若是做事馬乎被退回去,不用主子處罰,他都沒臉見人了。歐陽月分明是知道他不能,偏偏氣人,太可氣了!
冷殘漲紅著臉:「你是故意的!」
歐陽月淺笑點頭:「冷殘你可真聰明,我就是故意的啊,其實我對你真不太滿意呢,做什麼事都要反駁一二,有這時候事都辦成一半了,我真懷疑,你們家主人是怎麼選的?」說著,十分懷疑的望著冷殘。
冷殘唇緊抿著,雙拳緊握,一向殺人不眨眼的十二精衛,竟然被歐陽月氣的差點暴走:「你等著!」冷殘突然深吸一口氣,轉身氣沖沖的走了。
「呼,小姐你膽子可真大,他剛才的樣子嚇的奴婢都不敢說話了,奴婢感覺心臟都不會跳了,真的好嚇人啊!」春草輕拍著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道。
秋月也白著臉點頭,她還沒看過這麼嚇人的人,以往在青樓,那些打手也不過就是凶狠粗霸了點,但是本身氣質流氣。這個人長的這麼俊秀好看,但只是抿唇、握拳,就感覺像是泰山壓頂一般,根本是沒辦法比的。
歐陽月笑道:「他不過是紙老虎罷了,秋月,你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找他,千萬不要客氣,你在外面找不到幫忙的,能馬上聯繫到我倒好,不行也直接找他。」
秋月一愣:「啊?找他?小姐能駕馭的了她,奴婢可……可不行……」她看到那人就害怕呢。
「你怕什麼,反正他又不是我的人,不過是他家主人調過來幫忙的。他家主人有求你家小姐,我能用上的自然不用白不用,這叫合理利用資源。秋月你也別怕她,有什麼儘管找他,反正他家主人讓他全力配合,他當然不敢不從了。」歐陽月不以為然道。
秋月弱弱道:「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別怕折騰他,有這麼個武功高強的跑腿的,千萬別客氣。最好我能想辦法將他降服了,那可方便多了。」這麼想著,歐陽月眸子亮了亮,似乎在想著可能性了。
歐陽月所在的左側包廂相隔的房間,此時屋子裡正坐著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他聽到這話,嘴角勾了勾。他身側同樣站著兩個黑衣男人,其中一人聽到這,冷哼了一聲,黑衣首領挑眉望過去,那男子立即垂頭道:「主人,這歐陽月真是貪心不足,十二精衛也是她想降服就能降服的,不知所謂!」
黑衣首領嘴角更是勾了勾:「你不覺得她想法不同常人?」
那人不屑道:「確實不同於常人,十二精衛各個精英,甚至連皇城侍衛都無法與之比較,她也敢讓來跑腿,不知死活!」
另一個黑衣男子突然道:「冷寒注意你的言詞!」
那冷寒一驚,立即跪地:「請主人恕罪,屬下知罪!」
黑衣首領今日並未帶面具,只是頭上披的帽領下拉,蓋住了眉眼處,露出一雙艷紅的唇,此時這雙唇淡淡抿起,卻如剛飲了血一般的艷麗,同時也顯得十分妖嬈滲人,一會後他才淡聲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你與這女子打鬥,你以為誰勝誰負。」
冷寒眼晴微縮低頭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神情分明有些不屑,黑衣首領突然冷聲道:「你必輸!」
冷寒一驚抬頭,黑衣首領聲音更冷:「因為你小看了女人,而且是這個女人,若是真刀真槍的上,你會死的很慘!」
「主子!」
「不信?」
一一
黑衣首領唇挑起,再沒說什麼,也沒叫冷寒起身,冷寒眸子微挑,眼中卻閃過絲亮度。另一側的黑衣男子看到卻是搖搖頭,這冷寒就是做事易衝動,那個女人他可是見識過的,那心性……冷寒若是惹上,必要吃虧的!
沒過多久,隔壁的房間響起推門聲,接著是冷殘壓抑惱懊的聲音:「事辦好了。」
歐陽月看著冷殘惱憤瞪著她的雙眼,呵呵一笑:「好!果然是個能人,比我想像都快呢。另外還有一件事你要辦好了,以後我這美衣閣開了,我這丫環秋月可就是那的管事了,你一定要暗中相助,有什麼困難也不能推拒,知道嗎!」
冷殘冷冷看著秋月一看,將秋月看的一瑟縮。
歐陽月皺眉:「冷殘,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男人就要有君子風度,你怎麼能嚇呼小女孩呢,你這樣子將來肯定娶不到老婆了,也不怕將來孤枕難眠,夜夜狼叫嗎!」
冷殘氣的胸口一漲,眼睛一瞪:「我冷殘相貌堂堂,能力一流,是主子的得力下屬,要找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你少操心。再說我冷殘發誓永遠效忠主子,娶妻生子根本不需考慮。」
歐陽「嘖嘖」兩聲:「你現在可是說的好聽,這男人可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你現在還是個小男人,等你有了女人,知道女人滋味了,還能這麼說?誰信啊!」
冷殘本來還要思考歐陽月那句: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等歐陽月話這一說完,他可算是知道歐陽月是什麼意思了。本來健康的小麥膚色,立即漲成深紅色,鼻子似乎都喘粗氣:「你……你個女流氓。你個未嫁的深閨小姐,還是名門小姐,竟然說話這麼下流,你不要臉!」
歐陽月擺擺手:「別純情啦,你難道就沒自己想過,那總看過春宮圖吧,看你年紀也不算小了,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可不信啊,除非是有病!」
冷殘氣的喝了一聲:「你才有病,我正常的很,春宮圖算什麼,我完成任務的時候還去過妓院……」說到這,冷殘突然瞪大眼睛閉緊了嘴巴。
歐陽月眸中一閃,接著急隱而下,笑道:「噢,原來你也去過啊,說的多君子似的,都是一個樣子嘛。」
冷殘這回氣的不說話了,歐陽月眸子微微轉了記:「好了,你以後就多照拂著秋月就行,她的話就是我的話,我的話就是你主人的話,這可不是我說的,你家主人同意的。」
冷殘抿唇不語。
歐陽月站起身,笑道:「春草、秋月,走吧,我也餓了,咱們找個地方用些東西,其它的事都不要管了。」
冷殘冷著臉沒有動,歐陽月笑瞇瞇的從他身前走過,帶著春草、秋月離開了。
隔壁,黑衣侍衛皺眉道:「主子,這樣下去,冷殘被歐陽月多激一回,不會洩漏組織秘密吧。」黑衣侍衛手按在隨身攜帶的劍上,剛才冷殘說起任務時,他就差點撥劍衝過去,還是主人阻止的。
黑衣首領卻不在乎:「我倒是想看看,她能激起多少,冷殘若真是洩了密你是知道的,按規據處罰!」
黑衣侍衛微沉著臉,主子或許連自己也沒發現,他對這歐陽月特別的寬容,若是以往,主子定然會下令讓他殺了歐陽月的。那冷寒寒著臉,眸子閃過抹冷意。
歐陽月帶著春草、秋月從寶號錢莊出來,坐著馬車沒一會就來到八寶齋,這八寶齋也是京城一個老字號,八道獨家菜色享譽大周,賓客絡繹不絕。
「小姐,這裡果然出名,好多客人。」春草扶著歐陽月下來,笑著說了一句。
「嗯,先進去定個位置吧。」歐陽月帶來,就看到一個鶴色衣袍的管事模樣男子在打著算盤,看來收益還不錯,那臉上都放著光。歐陽月道,「掌櫃的,現在可還有空房,我要一間雅間。」
那掌櫃見客人來,立即笑道:「客人來的巧了,正好還剩一間雅間,小人這這就帶你過去。」
「那間雅間我要了!這是銀子!」然而掌櫃的剛一出來,歐陽月才走了一步,背後忽然傳來一道霸道的女聲。
櫃檯上,立即砸了兩錠銀子,白花花的燦亮!
歐陽月聽聲轉頭望去,看到來人,嘴角抿起,眼神一凝,帶著一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