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月笑容極為燦爛,但是冬雪卻看的直髮冷,歐陽月眼睛瞇起來,擺了擺手:「冬雪,你附耳過來。」
冬雪低著頭附上耳邊,歐陽月輕語在她邊耳吩咐著,越聽冬雪眼睛越發放大,到最後面容甚至有些僵硬,不知道作何反應,心臟再次被震盪起來。
她的肩上輕輕放著一隻手,冬雪身子一僵,慢慢扭頭看向歐陽月,後者的面色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冬雪,你殺過人吧,我看的出來。」
冬雪面色泛白,輕抿著唇沒有說話,歐陽月聲音似乎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這沒什麼讓你懼怕的,我信任你,所以等著你,將你曾經的過往,心甘情願告訴我,可不代表我會一直等下去。你該知道,我會買下你,是因為你會武功,我身邊可用的人不多,而你是個好幫手。現在你說,你做不做!」
冬雪眼中什麼情緒在迅速轉動著,最後她深吸一口氣,認真而赤誠跪地:「冬雪對天發誓,今生唯小姐命是從,絕無二心,冬雪這條命就是小姐的,冬雪願意為小姐做任何的事情!」
歐陽月點點頭,嘴角微微勾起,拉起冬雪同坐在桌邊:「那跟我說說你的過去吧……」
冬雪再次深吸一口氣,接著表情好似陷入某種漩渦之中,好一會沒有任何變化,她眸子裡閃過一絲恐懼:「我……原是江湖第一殺盟的一名殺手,我不記得我的父母是誰,我只知道從我懂事以來,我便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牢籠之中,在那個牢籠裡,有著許多與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開始的時候,會有黑衣人每天扔進來兩頭活狼或者老虎之類的猛獸,然後關閉牢籠。那些猛獸事先被餓了幾天,一進來聞到人的氣味,就會發了瘋的撲咬上來。那些人送來猛獸後就不會再出現,除非猛獸被殺,或者我們全被殺死。在這段期間,我們同樣沒有食物,為了生存,我們要與野獸鬥爭,那個時候我是四歲,還是五歲,或者是六歲?」冬雪的面上有些恍惚,歐陽月卻很能理解。
在那樣的情形下,年幼的她們只知道拚殺,只知道為了活命她們要不停的戰鬥,為了生存,她們要以野獸血肉為食。這種生活,便是成人都能以忍受,更何況她們只是幼齡的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與這些野獸拚殺了多久,他們總算開始不扔野獸了,可是他們也不再出現。那段時間我永遠記得,在牢籠之中,我們沒有水沒有糧,最後在我們餓的快死去的時候,有人動了,那人用著全身的力氣撞死了一人,開始吃咬他的肉,他的血。他的行為好似激發了我們的血性,從此以後……」
冬雪渾身一哆嗦,聲音有些顫抖:「我記得第一口吃掉人的肉時,那味道一點也不美好,好腥臭,好噁心,我吐了,可是我肚子好餓,真的好餓,我……」
那是一段極為陰暗極為痛苦的回憶,歐陽月完全能夠想像,她一直以來只覺得冬雪以前一定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經歷,可絕對想不到是這種經歷。她承認,人,她殺過。甚至可能她完成的許多任務,比起冬雪經歷的更加殘忍,可是那一切都是她願意接受的前提下。而不是冬雪這種無可奈何的逼迫,更不是這種為了生存,喝人血,吃人肉!
「我不該問的,冬雪,對不起!」抱住不住顫抖冬雪的身體,歐陽月真誠的道歉。
冬雪拚命搖頭:「不,我要說,我要說,這段記憶沉封在記憶裡,夜裡總會讓我做惡夢,我要說,我要說!」
「好,你說,你慢慢說,我會聽。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的,不要怕!」
冬雪冷靜了一些:「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只知道牢籠裡的孩子人數一天天的減少,大概只剩下十幾人的時候,終於出現一行黑衣人,他們只說了五個字『第一關合格』。接著我們被帶出牢籠,我們以為這些惡夢已經結束,誰知道這才只是開始……」
冬雪說了許多,歐陽月一直皺眉聽著,因為越聽下來,她越覺得這組織的恐怖。
這個第一殺盟她也聽過,乃江湖上出了名的殺手集團,據說這個第一殺盟成立這麼多年來,還一直沒有接不下的任務,殺不了的人,甚至是一些皇親貴族,只要出的起錢,不論守衛多麼深嚴的地方,在他們來說,就如刀切西瓜般的容易。只不過這第一殺盟一直以來有一個宗旨,那就是不參與朝庭紛爭,絕不接皇上皇子這種權利漩渦的重要人物。
所以就是這第一殺盟殺人如麻,朝庭也一直沒在太大動作。
朝庭也不是沒有想過剿滅或是招安,可惜這第一殺盟中的殺手行事十分謹慎小心,且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有些人捧著大把銀子,還不能其門而入找到他們。再者也不是沒有過,朝庭派出官員暗走走訪查探之事,可無一例個,這些官員皆暴斃而是死,且查不出原因。
而且這些第一殺盟的宗旨多年來不破,絕不接真正權力漩渦的單子,對皇室來說也算是最後底線,到最後這事自然不了了知。至於一些內宅的爭鬥,這些人也是不屑參與的,當然像一般人家想找到第一殺盟的下單子,也得有那個本事。
第一殺盟殺一人向來是重金,跟現代某些開張吃三年的行當極為相似,所以一些小單子他們從來不接,所以第一殺盟聽著滲人,跟許多人根本沒有任何關聯,歐陽月也沒想到冬雪會是第一殺盟的人。若她一開始知道,她是不會救下冬雪的,因為她知道若是第一殺盟追究起來,她也難保全身而退。
看的出歐陽月的想法,冬雪「噗通」一聲跪地:「對不起小姐,隱瞞了您這麼大的事情,當初奴婢任務失敗,要接受殺盟裡的死刑,奴婢一路逃跑被追殺,當時受了重傷被秋月救下來,奴婢便想隱姓埋名,奴婢不想再回殺盟。後來遇到小姐的事,您都清楚了。」
歐陽月看著低著頭,只看到烏黑髮頂的冬雪,眸子裡有著莫名的情緒在游動,最後歐陽月勾唇一笑,起身扶起冬雪:「只要你對我忠心,我便留你。」
冬雪怔愣住了,甚少有表情的她,面上泛著一絲紅潤,眸子閃動著感激,最後她搖搖頭:「小姐原先不知道奴婢的身份,才會收下奴婢,可是奴婢一直受小姐的恩德,卻不能給小姐添麻煩。」
歐陽月笑了,眸子十分燦亮,好似一塊純澈的寶石,閃動著光芒,她伸手摸摸冬雪的頭頂:「你小姐我還從來沒怕過,我說了,我只要你的忠心!只要你忠心,我就會護著你。這句話,永遠有效。」
冬雪哆嗦著唇,不知知道說什麼,歐陽月拍拍她的肩,又坐了回去:「不過我那兩件事,交你去辦正合適不是嗎?」
冬雪面上一亮:「是,奴婢一定不辜負小姐的期待。」
「嗯,你去辦吧。」歐陽月揮揮手,冬雪退出屋後,不一會便離開了將軍府……
歐陽月手托著下巴,望著冬雪的背景卻若有所思。
安和堂中,外面的板子依舊在打著,每敲打一下都似敲打在人心尖上一般令人顫抖,這裡面感受最深的莫過於寧莊學,因為不止是板子聲,明姨娘紅姨娘歐陽華的慘叫聲,那老寧氏瞇眼望來的目光,都讓他如芒在刺。
「老夫人我……」
「寧莊學啊寧莊學,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老寧氏搖著頭,眸子裡從來沒有過的冷漠,其實這寧莊學的母親與老寧氏是差了一個輩份的,當初就是因為寧莊學之母看著讓人憐惜那麼幾分,老寧氏救濟過,而那寧莊學之母倒也有著幾分玲瓏的心思,知道在寧家,她不靠一個本家中人根本無法存活,所以老寧氏願意給她這個機會,她自然好好把握,這才讓老寧氏真得了眼。
這些年來老寧氏屹立將軍府不倒,對於本家的消息也有不少渠道,這裡面其中之一便是寧莊學的母親,因為這層關係,寧莊學才能來將軍府教學,不然以他沒有功名的落迫秀才身份想進將軍府,難如登天!老寧氏對他這麼信任,然而他卻在用謊言打著老寧氏的臉,老寧氏恨不得直接拉寧莊學出去亂棍打死。
寧莊學說慌被收買,還想敗壞將軍府小女的閨名,打死他也不為過,可惜老寧氏卻不能這麼做。若是這麼做,她這些年來建立的威信將蕩然無存,這人可是她叫人找來的啊,她可不是識人不明嗎,並且他壞了歐陽柔的清白,照理本該讓他二人成親,可是老寧氏怎麼拉的下這個臉面,將軍府庶女竟然嫁個上不得檯面的秀才,她以後在京城還有何臉面參加宴會,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所以可想老寧氏心中多惱火,寧氏坐在一邊冷冷笑看著,見到老寧氏面上陰晴不定,卻一時拿不準主意,歎息道:「哎,也是明姨娘剛剛掌館中饋,對於將軍府中的運作知之不深,當初她提議讓寧氏那邊推薦個人過來,想來也是好意,可惜這中間出了紕漏,反倒讓老夫人費心了,實在不該啊!」
寧氏看著為老寧氏解圍,實際上卻嘲諷老寧氏手伸的太長,想平衡府中勢,可惜啊,這人選的不行,現在讓你自己沒臉,能怪的了誰!
老寧氏微握著拳頭:「你回去吧,將軍府不歡迎你。」
「啊……」寧莊學愣了一下,明姨娘紅姨娘歐陽華被拉出去打時,寧莊學就感覺他也會被牽連,心裡正七上八下的,沒想到老寧氏就這麼放他走了?
「我可以走了?」寧莊學這副傻愣愣的樣子看的老寧氏直皺眉,那寧氏更是露出嘲諷的表情,其實到了這個份上,明姨娘當初向老寧氏推薦在寧家族學選人,再到紅姨娘牽扯明姨娘歐陽華,還有誰不明白呢,只是裝不明白而已。
「滾!」老寧氏直接斥了一句,寧莊學嚇了一跳,身子一跳立即奔了出去,走到外院看到歐陽華等人被打的不輕,還有歐陽柔被打的滿地都是血水的滲人場景,心裡一哆嗦,跑的就更快了,好似後面有野獸的追趕一樣。
回到他自己的住處,簡單收抬了自己的東西,就逃似的離開了將軍府,只是他卻沒有發現,一個尾巴悄悄的跟了上去……
外面的四十大板已經打完,張媽媽前來回報,老寧氏氣的鼻孔出氣:「不許上藥,都給我拉去佛堂關著,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去探望,不許送吃喝!」
明姨娘紅姨娘還有歐陽華打完這四十大板子,感覺整個身子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就是趴著微微轉動一下,都能感覺到刺骨的痛意,這若再送去佛堂幾日不吃不喝不准上藥,身上還不得爛了,命首先就得去半條!
歐陽華身子一顫,趴要刑凳上伸出手一臉的迫切懇請:「祖母,請您原諒華兒這回吧,華兒保證絕沒有第二回,真的,祖母……」
「還愣著幹什麼,拉下去!」老寧氏向來說一不二,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她想罰誰,從來沒有求的了情!
「祖母,饒命啊……」
「老夫人,賤妾錯了,您饒過賤妾這一回吧!」
「老夫人啊,都是明姨娘她們的錯啊,賤妾是受人利用啊,您饒了賤妾吧……」
安和堂總算清靜了,寧氏此時也站起身:「母親,我也先回去了,府中還有些事需要我安排。」
老寧氏閉著眼睛,卻在寧氏剛踏了一腳時淡淡出聲:「李媽媽偷懶耍滑,打發了走吧,廚房的管事嬤嬤我自會安排人過去。」
「母親!」寧氏頓住腳,不可置信望著老寧氏,老寧氏今天出了這樣的大醜,還不忘記拿持她,這個老死婆子!
「若不是你管理疏忽,今天也不會出事這種事情,你回去好好反醒吧,我累了,張媽媽扶我進內堂休息。」老寧氏眼睛微閉,微微伸手,旁邊張媽媽立即舉著胳膊扶著,兩人悠悠然離開了大廳,看的寧氏七竅生煙,眉頭能擰成麻花!
寧氏眼底縈繞著黑幽幽的暗芒,最後嘴角勾著陰冷的笑意離開,在這將軍會她是不能越過老寧氏,可是回了寧家,可就不一樣了!她可不會忘記,寧家老夫人的壽辰就要到了,那可是她嫡嫡親的生母,到時候……哼!
「噗通!」剛一進入內堂,張媽媽扶著老寧氏坐下後,身子一矮,便重重跪在地上,老寧氏半靠在床邊,眼睛閉著好似根本沒聽到,而自己也陷入沉睡之中。
張媽媽見狀,低垂著頭:「請老夫人責罰,是老奴行事疏露,讓事情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抬的地步,老奴愧對老夫人的信賴。」
老寧氏還是不說話,老僧入定一般,安靜的半靠著,張媽媽也不敢提醒,說完便跪在地上,樣子恭敬卑微。
其實老寧氏心裡也有些矛盾,當初就是因為艾嬤嬤告狀,她怕事情鬧大,才讓張媽媽前去盯著些,張媽媽會如此做,她不是沒想到結果,只是那結果是針對歐陽月,而不是今日這種場面。老寧氏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這樣失誤過,從來沒這麼丟臉過,整個府中的人,好似都將她當猴子一樣的耍,誰也沒有將她放在眼中,這讓她如何也消不了氣!
即便是罰了歐陽華歐陽柔,明姨娘還有紅姨娘,也奪了寧氏的權,可是她心裡一點也不開心,依舊十分的憋屈!
張媽媽因為瞭解老寧氏,所以她知道,這種時候她必須要認錯,老寧氏不會罰她,可是她必須要讓老寧氏心裡舒坦些。
果然過了一會,老寧氏歎息一聲:「你起來吧,這家裡啊,我也就你能說說心理話。」
張媽媽搖搖頭:「不,能聽老夫人說話,是老奴的福氣。」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一絲不苟的,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起來吧。」張媽媽這才站起身,還是恭敬道,「老夫人能待老奴如親人一般,可是老奴不能不懂本分壞了規據,讓老夫人沒臉,那樣才是對不起老夫人的抬愛。」
老寧氏看著張媽媽,心中了表欣慰:「這家裡也就你是最懂事的,她們一個個都不行啊,華兒從小長在我身邊,你看看她都幹了些什麼,真是個不經事的,想她以前裝的很好,偏偏到了這種時候裝不住了。」
張媽媽卻不回話,這話裡豈不是早知道歐陽華對於嫡女這位一直有著窺探,而明姨娘扶正的事,老寧氏心裡也有數?張媽媽眸子微轉,但深知不該問的不問,所以根本不回話。
老寧氏根本不在意:「我當那明姨娘多聰明,看來也是個傻的。」
張媽媽此時小聲附和:「在這將軍府裡,真正明白人只有老夫人,可是老夫人當年是怎麼闖出來的,老奴是親眼看到的,怎麼是其它人可比的。」
「是啊,我是闖出來的,可是現在這將軍府在我手裡,我卻不能讓她亂起來!」
張媽媽感歎道:「老夫人一片愛子心切,老奴明白的。」
這後院亂起來,真正影響的還不是外面的男人,不就是將軍歐陽志德嗎,老寧氏作為親娘,這種想法自然正常,只要家裡一團和氣,男人在外面才能真正無後顧之憂,可是現在這後院之中,顯然沒人明白這其中的涵義。
張媽媽望著老寧氏,不禁問出疑惑:「老夫人請恕老奴多嘴,這些年來夫人為何對三小姐她……」
老寧氏面色微微一變,停頓了一下:「當年你回去省親不知道,當年彩月生月兒之時壞了身子,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啊,夫人竟然……」張媽媽立即住了嘴,原來寧氏當年生歐陽月是難產,所以做了病?再以後都不能生育。身為當家主母,這位置雖然一直無人可以動搖,可是沒有一兒子傍身,對寧氏來說都是永遠的痛。所以她因此記恨上歐陽月?
張媽媽隱下疑惑,當年她離府的時候,寧氏並沒有查到有孕,所以老寧氏才放心讓張媽媽出去省親,但是因為一路上出了很多的意外,再加上家中之事比較麻煩,再回來的時候,歐陽月已經出生了,當時張媽媽根本沒有見證這個過程。
只是後來聽到,當初的寧氏生產時身子十分虛弱,將軍為了讓她好好養胎,特別將寧氏接到他的院子裡,不許任何人探望,就是探望,也需得歐陽將軍的同意方行,實際上那段時間,只有將軍親信能進入那個院子。
所以當年之事確實有著幾分古怪,而且這幾年寧氏對歐陽月的態度,實在令人懷疑,張媽媽這才問出口。若真是因為寧氏至那事後不能生育,而遷怒歐陽月,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可關乎著寧氏一輩子的事,這些年來三小姐行事也確實超脫平常人,以寧氏的性子,倒也是解釋的通。
寧莊學包著簡單的包袱,火燒屁股一樣的逃出將軍府,離開時還不禁回頭望了一眼,就怕被人跟蹤,見沒有人,他鬆了一口氣,只是他剛跑到街口,後腦突然一痛接著眼前一片漆黑,便人事不知了。
當寧莊學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扔在一個十分雜亂的巷子口,這巷子十分漆黑,而且四周氣味酸餿,很是難聞。他先是怔愣的掃了下巷子,知道自己沒有做夢後,嚇的一哆嗦,馬上伸手去摸後腦勺,那裡一個突起的包還沒消去,摸起還微微刺痛著,他心中一驚,是誰!是誰打暈他!
他急忙在地上劃拉,想找回自己的包袱,那包袱裡可有當時明姨娘她們收買他的所有銀兩,現在寧莊學剛被老寧氏趕出將軍府,他怕老寧氏將他的所做所為告訴族裡,那他們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他帶著錢先到外面避一避,若老寧氏沒有說他就回來,若是捅了出去,這些銀子也能讓他做些小生意,生活一段時間。所以這包袱可是他保命的東西,萬萬不能丟了。
可是他劃拉了一會,除了摸了一手黑灰,竟然什麼也沒找到,他心中瞬間一涼,他是被打暈拉到此地,難道是被人劫包了?
他心中才這麼想,外面傳來幾道男音的談話聲:「大哥,人就在裡面,包袱裡銀子還不少。」
那個大哥聽了,哈哈一笑:「好,辦的好,去把人帶出來,看看還能不能搜到銀子。」
大哥才一說話,寧莊學的身子明顯一震,這個聲音他很熟悉,因為正是當初受紅姨娘她們指使,來找寧莊學談的明大武,當時明大武天天找寧莊學的麻煩,威逼利誘的事沒少做,寧莊學如何能忘記這道聲音。
他心瞬間寒到谷底,難道將軍府根本不想放過他,老寧氏想趕盡殺絕?!
不!不可能是老寧氏,她到底是寧家人,他雖然只是個旁支,但也不是誰想就殺的,老寧氏寧家出身,應該不會,那事實清楚能有誰。自然是明姨娘紅姨娘等人想殺人滅口了,他雖然是照著她們的計劃去做的,可事實上他卻跳下潭水裡抱了歐陽柔,雖然他到現在也搞不明白,他與歐陽柔為什麼在潭水裡不停撞擊,但導致歐陽柔小產的事他脫不了干係。紅姨娘與這明大武是表親,當初明大武使了不少手段,他看的出來是個心狠手辣的,這時候難說不惱羞成怒,為了報復,或者殺人滅口也很正常。
想到這,寧莊學自己嚇的渾身顫抖起來。
不,不行!
不能被明大武他們找到,絕對不能被他們找到,不然到時候他一定沒命了!
寧莊學四下掃著巷子,卻發現這是條死巷,根本沒有後路,然而外面明大武等人的腳步聲已經逼近,寧莊學嚇的渾身顫抖,滿臉蒼白,腦子裡一直迴響著『怎麼辦,怎麼辦』的話,突然他靈機一動,極奔到巷子口。
這時明大武已經走進,後面的小弟還討好道:「大哥,就是這裡面,躺在裡面呢!」
寧莊學隨後操起一邊的一個粗木棍,心裡緊張的砰砰直跳,雙手抱著木棍還在不停發抖,就在這時,暗巷子子裡邁進一隻腿,寧莊學壯膽一般的「啊」的大叫一聲,拿著木棍照著來人狠狠打去。
「嗷,他媽的,是哪個兔崽子敢打老子!」正是帶人前來的明大武,他根本沒想到寧莊學會醒,而且還躲在一邊行兇,腦門被重重敲了一記,摔倒在地,他反手一摸,手心全是鼻血,立即罵罵咧咧起來。
寧莊學打完就有些發懵,但好在還沒嚇傻,打完人,他將木棍一扔,直接打在邁步前來抓他的小混混身上,然後撥腿就跑。心裡驚恐不消,果然是明大武,他來殺他滅口了,一定是!怎麼辦!
明大武被人照腦子打了一記,頭一陣一陣的痛,那鼻子恐怕被打裂了,鼻血怎麼擦也擦不幹,他氣急敗壞一個高跳起來:「媽的,那個該死的狗崽子!給我抓住他往死裡打,快追!」
明大武帶著人便追,那寧莊學腳上一軟,身子一踉蹌,顯些摔倒,隨後站直了身子玩命的往前跑,可惜他到底是個文弱書生,平時還喜歡逛逛青樓,與明大武這些妓院龜公打手,在體力上根本沒可比性,沒跑幾步就被人從後面追上,一人一手從後按住寧莊學的肩膀,他嚇的「啊啊」大叫,明大武受了傷,流了一些血,現在身子也有些發虛,追上來時,他手中正拿著寧莊學剛才扔出去的木棍,他又氣又跑呼哧帶喘,拿著棒子直接照寧莊學頭上狠狠砸來。
其實明大武心裡還直鬱悶,不過是他兄弟撞到一個暈倒在路邊的人扔到巷子裡,並且拿了銀子,他想再訛些銀子,竟然當頭就給了一棒子,這讓他恨不得弄死寧莊學!
「嗷!」寧莊學立即被打的眼冒金星,隨後他就感覺頭上,好似有什麼清清涼涼有些有粘的東西滑下來,隨後他眼前有些模糊,血紅一片,他嚇的大叫起來:「搶劫了!打人了!殺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給我把他嘴堵起來打!」明大武揮了一棍子心裡氣消了些,可是一摸臉,就感覺手中濕濕滑滑的,又氣的命令道。
寧莊學一聽,嚇的不輕,他心想若是真被抓著,他還有命嗎,頭上這一記,已經讓寧莊學感受到了強烈的死亡恐懼。此時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大叫一聲甩開抓住他有胳膊的兩人,瘋了一樣的衝了出去。
「媽的竟然讓他跑了,沒用的東西,還不快追!」明大武一看,抓起地上的棍子就要衝上前,只是他才跑了兩步,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他納悶的停下來摸了摸,入水一片腥紅。
「噗!」他突然不敢置信睜大眼睛,接著身子重重摔下,身邊周圍立即滲出大片血水來,跟隨他的小混混見狀,嚇的六神無主,哆嗦著呆立在原地「誰……是誰,是哪條道上的好漢,我……我們近日無怨,往日無……」
「噗!」
話還沒說完,只見他們眼前一片血浪噴出,他們死不瞑目的睜大眼睛,臨死之時,他們也只看到一個黑影,隨後他們的生命在流逝,最後死亡。
寧莊學嚇的耳邊翁翁作響,一路上沒有目的般的狂奔,他滿身是血,神態癲狂,嚇的過路行人紛紛退避,最後寧莊學奔到一個街口,他有些茫然的看著,那一副傻愣的樣子,看的人更加心驚膽戰。
「快跑啊,這個人瘋了,別讓人被他傷了!」
「娘,娘……」
「娃快過來,快過來!別接近瘋子!」
寧莊學身形一轉,又急奔而去,竟然被他誤打誤撞來的群英街,這裡正是京城中級階級人群,多半居住之地,寧莊學瘋了一般奔至中街,轉身進了個巷子,這巷子比起後面的平同區顯得高級一些,一個巷子有三五戶人家,外門刷的漆紅,顯得幾分貴氣,跑到第二間,寧莊學再也跑不動了,他跪在地上使出渾身力氣拍打著門。
「哎哎來了,誰啊,趕著股胎啊,這麼急著敲門做什麼。」門隨後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身著淺菊色繡銀花的中年女子,她先是四下張望一下,看到外巷根本沒人,還以為哪個混小子胡鬧,正要關閉,就聽到下面響起微弱的聲音。
「娘,娘……」
女子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就看到一個血人,嚇的倒退幾步:「你……你……莊學,你怎麼弄成這般模樣。你……」
寧莊學已經直翻白眼,面上沒有一點血色,哆嗦的抬起頭:「將軍……府,姨……咳……殺人……滅……口……噗!」
「砰!」寧莊學感覺自己骨頭要碎了,身後好似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急撲了一記劃向門檻,「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便斷了氣。
寧莊學的娘,只感覺面前忽然吹起一陣邪風,等她反映過來時,寧莊學已經抓著她的裙擺一命嗚呼了!
「啊!兒啊,你快醒醒啊,兒啊,你不要扔下娘啊,兒子,你快醒醒啊!」寧莊學的娘傻了一般停頓了一會,接著撕心裂肺的哭叫了起來,她這一哭引起了群英街許多人尋聲找來,看到寧莊學一身的血死在家門口,無不唏噓,還有一些看熱鬧的,不停詢問著寧莊學的死因,但寧莊學的娘就是抱著自己兒子哭,誰也不理會,不知道過了多久,圍觀的見沒有熱鬧可看走了大半。
方氏突然喃喃自語:「將軍府,姨?殺人滅口?誰,是誰!是誰這麼殘忍傷我兒性命!對了,將軍老夫人,是她!是她讓人請莊學進府的,是她!肯定跟她有關係,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將軍府,將軍府!啊啊啊啊啊!」
原來當日寧莊學被紅姨娘等人收買,因為紅姨娘等人怕走露了消息,根本不讓寧莊學將這件事告訴別人,方氏也只是知道,寧莊學終於有了出頭之日的機會上將軍府中教書,這將軍府中的小姐將來若是在京城裡名聲大漲,可都是她兒子的功勞。她正盼著他兒子經此一事可以飛黃騰達,誰知道再見面看的到是屍體,方氏立即將將軍府所有人都恨上了!
另一邊艾嬤嬤見事情已了,連請辭都沒有,收抬了自己的東西,便急匆匆出了將軍府去往城外,她想這段時間她是不能再在京城裡生活了,她要避避風頭。
然而等她逃出城外,還沒等停下來喘口氣,眼前突然黑影一閃,停住了一人。
艾嬤嬤看到來人,嚇的渾身哆嗦:「公……公子,我已經按照……你……你吩咐做了,你……你還想做什麼。」
黑衣人眸子一瞇,突然伸手一指,艾嬤嬤「哇」的一聲,脖子上立即噴灑出一片血浪,她驚恐的捂著脖子,哆嗦的道:「我……我辦成事了,為……為什麼要……殺我……」
黑衣人根本不說話,身形一轉,又如風一陣幾個閃身消失了。
「砰!」艾嬤嬤捂著脖子,眼睛瞪成銅鈴一般死不瞑目,她後悔了,她真不該因為貪錢接了將軍府的事,真不該因為貪錢而污陷歐陽月,更加不該收了黑衣人的銀子,她早該想到的,這些人殺人如麻,她當初就該跑的,就該跑的!
恨啊,恨她跑的太慢了!
此時一陣風吹來,蕩起周周圍的雜草紛亂的搖起,艾嬤嬤體內的血卻流不完似的嘩嘩淌出,此時又一個黑影奔來,聞到空中的血腥味,幾個閃身奔到艾嬤嬤處,當看到艾嬤嬤的死狀之時,那黑衣人眸子瞪大,急退了兩步。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們的人!」來人急順兩下,四下張望了一下,身子忽然一閃,又奔離而去,又過了一會黑衣人再次返回,看到艾嬤嬤血已流乾,而且身體開始急速衰敗,眼中驚駭之色更濃,她馬上掏出火折子點燃了艾嬤嬤除了銀子以外的所有東西燒光,直到化做灰燼,她這才閃身離開。
明月閣中,歐陽月看著回來後,呼吸一直急促不安的冬雪,心中微沉:「出什麼意外了?」
冬雪還是一身黑衣,一直冷漠淡定的臉上,閃現出一絲恐懼:「小姐,寧莊學那邊沒有問題。不過奴婢前去追艾嬤嬤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她是被人殺人的,殺她的人是……是第一殺盟的人,我知道那個手法,一定不會錯!是第一殺盟的人!」冬雪的表情有些緊張與激動,「小姐,你說他們是不是找到我了……」
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巧合了,她才剛剛接到小姐的命令,半路殺掉艾嬤嬤,艾嬤嬤就這麼死了。沒有人比她清楚,第一殺盟的人,絕不會給交不起銀子的人賣命,而且艾嬤嬤不過是一個宮裡退下來的教習嬤嬤,她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仇家,至於重金聘請第一殺盟的人來買命,這簡直太不合常理了!
而作來逃命出來的冬雪,最是害怕見第一殺盟的人,因為這很有可能是組織裡派人前來取她的性命!
歐陽月表情嚴肅:「你確定是第一殺盟的人?」
「千真萬確!」冬雪不停點頭,表達自己的情緒,「第一殺盟殺人有著一種標示組織殺人的手法,就是一劍斃命,血河成河直至流乾,這種手法一般人根本無法做到,我認得,千真萬確的!」
歐陽月覺默下來:「冬雪你冷靜下來,依我看,第一殺盟不是衝你來的。若是衝你來的,何需要這麼麻煩,他們又為什麼不與你交手,再說這艾嬤嬤是我讓你去殺之人,他們這麼做,反倒幫我們除了麻煩。」
其實歐陽月一直奇怪,今天艾嬤嬤為什麼突然話風一轉,為她說話,歐陽月絕對沒有收買過艾嬤嬤,甚至沒有這樣想過,但今天艾嬤嬤若不這樣說,她雖有把握脫險,可要困難許多。艾嬤嬤就好似知道她有危險來救人一般,這不得不讓她疑惑。艾嬤嬤那種無利不起早的性子……
「小姐,這是艾嬤嬤包袱裡的銀子,我都拿回來了。」冬雪此時才想到自己順手帶回來的銀子。
歐陽月打開一看,這艾嬤嬤家底還真是不少,一千兩的銀子整整齊齊折放在一起,打開有八張,一百兩的二十張,一些碎銀子約有四五十兩,還有幾個做工款式不錯,顯然是以前貴人賞的,打眼一算,少說有一萬一兩千的銀子。這些銀足夠艾嬤嬤找個地方開個鋪子做生意,養活她後半輩子足夠了,那第一殺盟的人殺了人竟然不將銀子一同取了,就更加令人生疑了。
「冬雪,這些首飾你這兩日跑跑當賣出去,記住不要在一起出售,寧可多花點時間多走些路多走幾張,也不要讓人起疑。」
冬雪點頭:「小姐奴婢明白。可是那第一殺盟的事……」
歐陽月拿著手帕抓起一個銀子,看了一眼:「你再查查這些銀票有沒有毒,小心行事。」
「是,小姐。」歐陽月不再提及第一殺盟的事,冬雪心裡雖有些緊張,但也沒有再問。
歐陽月又掏出一隻帕子擦了擦手,喃喃自語:「第一殺盟,到底是敵是友?」
「不管是敵是友,我一定會保護你的老媽。」歐陽月手中的鐲子一陣顫動,歐陽宿飄出來,環著歐陽月的脖子,討好賣萌的道。
歐陽月輕笑了一記:「看起來這幾日在鐲子裡蘊養的不錯,我看著臉好像更水靈了。」
歐陽宿直翻白眼:「水錄是形容女孩子的好不好,男孩子要形容英勇健壯!」
「哎?英勇?健壯?」歐陽月眼睛上下不斷掃動,眉頭皺了皺,嘴角的弧度要笑不笑的,十分怪異,看的歐陽宿氣的嘟起臉,兩邊的面頰立即鼓起來,像極了青蛙嘴,歐陽月一看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歐陽宿可火了:「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看歐陽月一副不以為然樣,歐陽宿身子一飄,張開嘴照著歐陽月的鼻子就咬去,牙磨磨的嘎嘎響,可是咬了半天,後者都沒有反應,歐陽宿氣的直接飄到床上,背對著身子不理歐陽月。他本來就是個魂體,想要咬疼歐陽月還真不容易,再者歐陽月是誰,這點小痛她還能忍不住了,所以只剩歐陽宿一個人生悶氣。
歐陽月憋著笑,慢悠悠走過來,卻聽歐陽宿冷哼一聲不回頭,抿唇又笑了,直到憋回去才道:「怎麼啦,真的生氣啦,我是開玩笑的。老媽錯了。」
「哼!」背對著人,還是不理人。
歐陽月再次歎息:「好啦,誰讓我們宿兒這麼可愛,老媽實在忍不住了嘛,你知道的老媽最愛你了。」
小身子動了動,似乎有些猶豫要不要轉過來,歐陽月再接再厲:「老媽下回不會這麼開宿兒玩笑了,原諒好媽一回好不好?」
小身子劇烈動了動,停頓了下,歐陽宿一翻身,仰躺著看到一邊靠在床邊的歐陽月,鼻子皺了皺:「見你承認態度這麼良好,就原諒你一回吧,你下回說話一定要注意啦,我在下面也是個混的很風光的人物了,哪個見了不點頭哈腰的,被他們知道我這麼被取笑,會讓我高大的形象有落差的。形象這東西啊,說沒就沒啦。」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下次不會了。」只是那緊抿的唇,憋笑不要太明顯了……
歐陽宿這才又眉開眼笑,飄啊飄的落到歐陽月的肩膀上坐下,兩隻小短腿前前後後甩甩嗒嗒的,好在他是靈體,身子沒多少重量,要不這樣還真讓歐陽月吃不消。
「那個第一殺盟似乎很厲害的樣子,要不要我到下面給你查查?」
歐陽月搖頭:「這第一殺盟神秘的很,下面百寶庫資料雖多,但為了不洩露天機,多半是一些生前事跡,和一些家族由來這些,怕是查不到什麼。而且現在這第一殺盟並沒有表現出敵意,不如再觀察看看,現在當務之及不是第一殺盟的事。我得找機會去鐵匠鋪看看了。」
這第一殺盟的事,讓歐陽月心裡多了一絲警惕,這跟現在僱傭兵很像,她每次參加任務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碰到敵方僱傭兵,她雖不怕,但對完成任務會有一些麻煩,她喜歡將一切未知危險扼殺在搖籃裡。只不過現在她在這個世界勢力太淺,做什麼事都感覺束手束腳,放不開。她腦子飛速運轉,艾嬤嬤這一萬多兩不義之財,倒是可以用用……
佛堂裡,明姨娘歐陽華趴在地上哆嗦的抱在一起,這一回老寧氏是真動怒了,已經過去半天了,無人來看望她們,就是之前佛堂裡一些被褥都被收走,她們每人挨了四十大板,屁股都開花了,根本是碰一下都痛的哭天搶地,只能趴著,然而現在雖已入夏,可是佛堂的地就是普通的青石地,這麼躺著,加上她們身子虛,自然凍的直打哆嗦,感覺身上的傷更重了。
紅姨娘一個人趴在另一邊,也凍的唇發紫,面發白,一個人趴抱著胸哆哆嗦嗦的,嘴巴卻不消停:「活該!賤人!當你們有多厲害,現在還不是跟我一樣受了罰被關在這裡。哼,真以為得了老夫人的眼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還誘惑我與你們為伍,害的我這麼慘!你們又怎麼了,這種時候還不是被捨棄了。哈哈!貴妾也是妾,想跟正妻夫人相比,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庶女就是庶女,永遠還是半個奴才,就是個嫁下三流的賠錢貨!」
紅姨娘想著歐陽柔現在私通又小產,身子也不行,現在府中也怕是傳開了,歐陽柔以後還怎麼生存,想要再攀高枝娶做正妻,那是不可能的了。要是嫁也就是個小門小戶的,但是歐陽柔可是一個失貞的女子,這種女人嫁了,便是出身將軍府,到了婆家也一定是被厭惡的,若是真到了那些古板的家庭,很有可能嫁進去就被休。
紅姨娘身為歐陽柔的生母,自然同樣有罪,同樣受牽連,而且她們現在還要擔著一個陷害歐陽月的罪名,將軍就快回來了,紅姨娘簡直不敢想像接下來要怎麼辦。她根本看不到她與歐陽柔的未來,心裡一陣陣發虛害怕,也只有這樣謾罵,才能讓她好受一些。
一開始歐陽華與明姨娘兩人又痛又冷,根本不願意理會紅姨娘胡攪蠻纏,可是紅姨娘越說越過分,歐陽華忍不住了:「那又如何,要不是紅姨娘被利用,也不用陪我們一起受罰啊。說到底祖母還是更喜歡我的,你看二妹現在是個什麼下場,再說在安和堂裡,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我與姨娘參與此事,一切都是紅姨娘與二妹妹因嫉妒引起的,到時候父親回來,我照樣會這麼說。紅姨娘等著承擔第二波的怒火吧!」
「你個小賤人,我一早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你們心思果然惡毒,我今天絕不會放過你們!」紅姨娘心裡擔心的就是這個,被歐陽華一說,她氣的一個高跳起來,衝著明姨娘歐陽華衝過來,掄起拳頭便往兩人身上招呼著,那惡狠狠的模樣,看的歐陽華一愣,自然遲鈍了幾秒,那拳頭啪的一下砸上了她的臉。
「啊!」歐陽華捂著臉,這是她最重要的臉,是能跟歐陽月爭勝的臉啊,這個賤人竟然敢打她!
「你敢打我臉,我要你死!」歐陽華發瘋一般,一把推向紅姨娘,紅姨娘被推的一踉蹌,「嗒嗒」退了兩步,還是沒穩住,一個屁股坐在地上,頓時牽動傷口,紅姨娘失聲大叫,震的歐陽華急忙摀住耳朵,腳卻已踹向紅姨娘撒氣。
紅姨娘也不是吃素的,一擺手,立即將歐陽華推倒,兩人頓時糾纏在地上,明姨娘爬起身子來勸架:「住手,快住手,你們還想被關多久,竟然敢在這裡吵鬧,被老夫人知道了你們都別想出去了。」
只是勸架的同時,她卻照著紅姨娘腰上、腿上踩了兩腳,紅姨娘氣急,滿地的撒潑與兩人打了起來,你抓我一把我撓你一記,場面就跟潑婦似的,外面看守的粗使嬤嬤聽到聲音立即開門查看,就看到以往三個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在地上扭打在一起,身上衣服亂了,頭上散了,衣上還沾著灰,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當下有些傻眼。
紅姨娘這時突然尖叫一聲,雙手亂揮,「噗通」一聲,她身邊的明姨娘突然倒地,接著兩眼一閉不省人事。
歐陽華驚叫:「姨娘,姨娘你怎麼了,你快醒醒啊,姨娘……快……快去叫大夫啊。快點!」
那粗使嬤嬤也不敢耽誤,雖然說這三位主子是犯了錯的,可是到底老夫人沒下了狠手要處死,若是真出什麼事倒霉的還是她們,兩人立即分出一人去安和堂請示請大夫,另一個則忙著扶起明姨娘。
不一會精使嬤嬤回來,說是老夫人發話了,先讓她們回各自的院子,先救醒明姨娘,至於處罰的事稍後再說。
歐陽華立即扶著明姨娘回她的香寧院,一路上歐陽華嚇的哭個不停,一回到香寧院便叫著下人給她們整理伺候明姨娘,不一會大夫也來看診,只說是明姨娘身子虛,身上還有傷口有些發炎需要靜養等等,歐陽華讓下人送走後,坐在床上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姨娘,大夫走了,屋裡沒人,您快醒過來吧。」
本來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明姨娘,突然睜開眼睛,原來就在之前爭吵之時,明姨娘突然給歐陽華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這才使了這一個計出了佛堂。
「姨娘現在怎麼辦,祖母那裡一定是惱我們了,若不是你裝暈,我們沒個三五日一定出不來的。怎麼辦啊,我在祖母面前這些年做小伏低都白費了,這可怎麼辦啊。」
明姨娘可比歐陽華鎮定的多了:「大小姐別急,我們還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這次損失最重的是紅姨娘,等老爺回來了,自然厭棄她,寧氏也撈不到好,那劉姨娘向來是爭鬥不過我的。現在府中就剩下我與花姨娘,那小賤人最是沒腦,只要老爺回來我拉攏住他,老夫人自然還會喜歡你的,在她心裡沒有誰比將軍重要,這一點我很清楚。」
歐陽華眼睛一亮:「還是姨娘有辦法,可是紅姨娘要是繼續牽扯我們呢?」
明姨娘冷笑:「她沒有證據!」
「可是我不甘心!這次的計謀沒有成功,你看看歐陽月離開時那副嘴臉,看她得意的樣子,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娘,你一直讓我忍著,讓我忍著,我忍了十幾年了,我還是沒有變成嫡女,你也沒有扶了正。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娘,我已經十五了,若不能盡快升了嫡女,我就只能嫁那些無權無勢的小戶人家做正妻,我怎麼甘願!我從小琴棋書畫無人不學,我絕對要嫁進籫纓之家當正妻!」
明姨娘拍拍歐陽華的手:「這有什麼難的?十幾年都等了,還怕再多等一段時間嗎?」
「萬一最後還是不成呢?我不服,歐陽月那種沒腦子都能是嫡女,享受著爹的寵愛,我差哪裡,我從小不論相貌才學都強過她,我不想總被她壓著!我恨不得她死,我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斷,是她搶了我潑天富貴的,是她啊!」
歐陽華哭著趴在明姨娘懷裡,明姨娘眼睛也閃過冷意,是的,這些都是她從小灌輸給歐陽華的。她要將歐陽華當作嫡女來養,這府中不論歐陽月有什麼,歐陽華同樣有什麼,將軍疼愛歐陽月也無所謂,老夫人疼著歐陽華,論起身價她們可謂旗鼓相當,但是華兒更優秀。她從小也刻苦,歐陽月是被京城所有人嘲笑的三丑之首,歐陽華卻是被人稱讚的三才三貌之三貌中的一位,這其中付出多麼大的努力,沒有人比她們清楚。
歐陽華處處強過歐陽月,就差一個嫡女之位,她們如何能屈就,不,當然不甘心!那一切都是她們的!
明姨娘在娘家就是當作嫡女在養,可最後還是因為不是嫡女,因為沒有寧氏高貴,只能屈居貴妾之位,她比紅姨娘更痛恨別人說她只是個妾,因為將軍夫人的位置本為就應該屬於她的!
明姨娘陰冷一笑,摸摸歐陽華的頭頂:「華兒不要著急,寧氏老夫人的壽辰就要到了,到時候京城多半名門貴族都會前去,在那裡出了什麼事,才真是全京城的笑話。若是能趕在將軍回京後更加好。」
歐陽華抬起淚濕的臉,眸子裡卻閃閃發光:「姨娘,你又想到什麼主意了。」
「寧家那個表少爺不是很迷戀你嗎?」
歐陽華臉一白:「姨娘,難道你是想……」
明姨娘斥了一聲:「胡想什麼,你是我女兒,我怎麼會讓你去勾引他為你辦事,你將來會嫁的更高更有尊嚴,那寧喜海怎麼配的上你,他也配染指你!」
歐陽華鬆了一口氣:「那姨娘的意思……」
明姨娘淡淡道:「這個歐陽月至從受傷之後,我總覺得有些古怪,而且她常常讓我感覺不安,尤其這幾次她都能順利脫險,越發讓我感覺到了威脅,我絕對不能留著她了。對於男人我很瞭解,將軍再寵愛她,也是有底線的,若是歐陽月做出讓他蒙羞的事,而且還是他剛剛凱旋而歸,就被當頭打了一悶棍,將軍必然會惱、會恨!將軍府可不止歐陽月一個小姐,將軍可不止她一個孩子,這一次我們要讓將軍徹底厭煩了歐陽月,只要沒了這個靠山,除掉她簡直就是易如凡掌!」
「姨娘想怎麼做!」歐陽華興奮的張大眼睛,對,只要沒了爹的疼愛,歐陽月算什麼東西,根本沒有人看在意她,到時候憑娘的本事拉攏爹的全部寵愛,奪下寧氏正妻之位,她成為嫡女指日可待!
「附耳過來。」
歐陽華立即湊了過去,明姨娘小聲嘀咕,她越聽臉上越是興奮,到最後竟然雙拳顫抖:「好,好!這一回,歐陽月死定了,她死定了!」這一瞬間,今天所有憋悶的感覺全部消失,是了,除掉歐陽月,直接除掉,還是那種最骯髒,令所有人鄙視唾泣的方式。
哈哈哈!歐陽月將悲慘的死去,而她會踩著歐陽月的屍體爬的更高,過她的富貴生活,那一切本來就是屬於她的,是她的!歐陽華眼中閃過瘋狂的光芒。
翌日一早,歐陽月正在床上打坐,春草匆匆走進來,步子極快,面上帶著遮擋不住的喜悅,明月閣的下人見了皆是十分好奇,可是春草步子不停,直接的衝進歐陽華的內室,歐陽華聽到聲音已經張開眼睛。
春草一見,立即開心的笑道:「小姐好消息,將軍馬上回來了,您快去準備一下吧,快,府中馬上就要傳開了,我們快點收抬迎接將軍吧。」
歐陽月愣了下,那個便宜老爹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