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嚴牧望著一臉堅持地陸卓也是同樣無奈。他知道陸卓在想點什麼,也知道他並不是在無理取鬧。被父母放棄的感覺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接受的。尤其像方孝詩這樣被寵慣了的丫頭更是一下子接受不了。陸卓那麼疼方孝詩,自然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如果今天她爹媽不親自來把方孝詩給迎回去,那陸卓就說到做到,帶著方孝詩扭頭就走。
其實陸卓要的不是什麼真心實意的道歉或者一個形式,他要的只是讓別人知道,就算方孝詩再怎麼樣也有自己護著她。哪怕是別人都不要她了也有自己拿她當寶貝。
無奈地方嚴牧只能站在自家門口跟陸卓大眼瞪小眼,去讓自家爹媽出來請方孝詩這樣的蠢事。畢竟那還是自己的爹媽,不是家裡的傭人。就算再怎麼不對方嚴牧也是不會拿他們來開到的。但是看陸卓這架勢,今天絕對是鐵了心要來給方孝詩討說法的。
「陸卓,算是幫我個忙。你這樣我沒辦法跟老爺子交代!」方嚴牧有些無奈了,只能苦著臉跟陸卓打商量。
方嚴牧還是不夠瞭解陸卓。在平常的時候陸卓的確是很通情達理的人,但是偶爾他也是一個絲毫聽不進道理的混蛋。擺擺手,陸卓直接乾脆地拒絕了方嚴牧:「如果就這麼進去我沒發給孝詩交代!」
這下子方嚴牧也沒辦法再說什麼了,只能有助似的望著意昂的方孝詩。以陸卓那護短又油鹽不進的性格,要想說動他只能靠方孝詩。
方孝詩拉拉陸卓的袖子,也有些不忍心自家老哥受氣:「陸卓,要不我們就進去吧。我沒什麼的。」
「屁話!」陸卓發飆了,轉過臉緊緊盯著方孝詩,整個人頓時換上了一副無比認真的表情:「要不這樣玩意以後還有人欺負你怎麼辦?我不在的時候怎麼辦?玩意你被氣得懂了胎氣怎麼辦?你以為我是找茬麼?」
方孝詩愣了,相處這麼久她還從沒見過陸卓對自己這麼嚴肅。整個人呆呆站在原地,再也不敢多說。
主宅的大門打開,方老爺子一個人慢吞吞地走了過來。陸卓眉頭一跳,總算是來了個能給自己下保證的。別的什麼都好說,就是關於方孝詩被人欺負的這點是絕對沒得商量的!
哼哼了兩聲,陸卓直勾勾地盯著走到自己面前地方老爺子。
方嚴牧一愣,轉過頭責怪地看了陸卓一眼,這下老爺子真的出來了。要是陸卓還咬著不放那就是不懂事了。
「陸家小子,脾氣越來越大了!」方老爺子望著陸卓,眼睛裡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陸卓能這麼做出發點說白了也是為了方孝詩,能夠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勞師動眾的男人不多,而且像陸卓這樣幾乎可以說是功成名就的人就更少了。
陸卓搖搖頭,只是安靜地看了方孝詩一眼:「我不能讓孝詩再被人欺負了。」
方老爺子笑笑,點點頭:「進來吧,我保證,從今往後都不會有有人再欺負孝詩了。」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陸卓自然不會再堅持找什麼麻煩。帶著方孝詩乖乖地跟著老爺子跟方嚴牧進了主宅。
「孝詩啊,你跟你哥哥在下面聊聊天,我跟陸卓點話要說。臭小子,跟我上來。」方老爺子朝著陸卓擺擺手,隨後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方孝詩有些擔心地望著陸卓,先前在門口鬧得那麼僵,萬一老爺子叫陸卓到樓上是要教訓他怎麼辦?
還沒嫁出去的方孝詩現在就已經把心全部向著陸卓了。方嚴牧望著自家妹妹那擔心地模樣,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麼。伸手揉了揉方孝詩地腦袋示意她放心。老爺子就算再怎麼不高興陸卓的作為也不會在這一點上面責怪他。
書房內,方老爺子坐在沙發上,親手泡著別人送過來的頂級大紅袍。陸卓在一旁跟小學生一樣乖乖坐著,連大氣也不敢喘。他呆呆地望著動作麻利地方老爺子,話都不敢說一句。
陸卓想要伸手接過方老爺子手上的活計,但是又有點不好意思。人家從進門之後就沒正眼看自己一下,明顯是不想被打擾。但要是不接,要是待會叫自己喝茶豈不是成了長輩伺候小的?這事情別說是讓方嚴牧知道,就算方孝詩知道了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琢磨了一陣,陸卓還是決定給老爺子泡茶,畢竟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小輩。
方老爺子朝著陸卓淡淡地擺擺手制止了他的動作,還是沒有正眼看他一下。陸卓見方老爺子這幅模樣,也只能無奈垂著頭再不言語。
一壺茶很快泡好,方老爺子端起一個杯子淡淡抿了一口,根本沒有招呼陸卓的意思。就好像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陸卓有點緊張了,畢竟老爺子說是來找自己談話,結果自己跟上來的他卻是連話都沒有跟自己說一句。而且看老爺子的這幅模樣,他短時間內還是沒有跟自己開口的打算。
之前在門口的鬧騰陸卓自己都承認有些過分,但那也沒辦法。方孝詩在家裡的地位越來越低,還總是被人家欺負。如果自己不做個樣子出來護著她萬一哪天又跳出個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要把她從房子裡趕出來怎麼算?
細細地喝完了一杯茶,老爺子還是沒有理會陸卓,而是斷氣了第二杯。陸卓頭上漸漸冒出了冷汗,這不是要跟自己玩大的吧?其他的都好說,但要是跟自己說要讓方孝詩跟自己分開那就完了。
強忍著心裡頭不安,陸卓臉上地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跟來的時候一樣安靜地坐在一旁。他知道,跟方老爺子這樣的人對話光著急是沒用的。人家光是年紀都大自己好幾輪,別說只是拖著自己說話,就算是直接揮手把自己攆走都沒事。
第三杯茶喝完,方老爺子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轉頭望著陸卓,方老爺子的神色有些古怪:「陸家小子,是誰給你的膽子在我家門口鬧騰的?」
終於還是來了!
陸卓一愣,隨即立刻一笑:「我佔著道理,自然要給孝詩討回面子。」
被陸卓的回答說得一愣,方老爺子也不禁啞然失笑。他望著陸卓,整個人頓時忍不住一陣啞然。伸手點了點陸卓,方老爺子笑著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不管陸卓今後的際遇和成就如何,能夠為了方孝詩這麼做的男人總是讓人安心的。
臉色突然一陣,方老爺子突然沉聲道:「那又是誰給你的膽子邀請京城的那些烏紗帽?」
陸卓心頭猛地一抽,臉上地表情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他望著方老爺子,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前天邀請的客人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而且都是陸羽排版定下來之後才最終決定發出請柬。如果這裡面有什麼問題的話陸羽不會不告訴自己。結果怎麼到了方老爺子這邊就變得這麼嚴重?
老爺子冷哼一聲,冷冷地瞥了露珠哦一眼:「如果你是普通的商人也沒什麼,但你卻偏偏還有個爹叫陸羽!你就沒想過他的身份麼?他陸羽是不是二十年沒在京城也變得蠢了,這麼白癡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陸卓聽了老爺子的話之後更加懵了。這請客無非就是叫人來認識認識拉拉關係,套套近乎,最多也就是談談生意。怎麼到了方老爺子這邊就成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了?說到底自己也沒做什麼不是?
方老爺子見陸卓竟然還不明白自己的話,不禁又是惱怒地一陣搖頭:「你們父子倆到底是想幹什麼,上面因為這件事情已經開始灌注你們了!嚴哲甚至已經用這個當借口在例會上攻擊了陸羽,到現在你竟然還什麼都不知道!」
「嗯?」陸卓還是有點不明白方老爺子到底在擔心什麼。陸羽這幾天上班回來還是沒什麼一場,依然是每天看看報紙喝喝茶就睡覺,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好擔心的。怎麼跟這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方老爺子倒是開始著急了。
「結黨!」
方老爺子也沒轍了,只能伸出一根手指直勾勾地望著陸卓。
陸卓傻了,整個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前天的舉動有多麼愚蠢。結黨,這兩個字從古至今都是要人命的東西。中國幾千年的李實,自從有朝廷這玩意開始這兩個字就是百官的禁忌之一。無論是如何的位高權重,無論是多麼的機關算盡心機深沉,如果觸犯到這一點,不管是忠是奸最後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貪污受賄,玩忽職守這些東西都是小事。大家都是普通人,誰沒有個七情六慾,誰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但是一旦牽涉到結黨這兩個字,那就不是一般的程度了。輕點說是禍亂朝綱,重了說,那就是心向天下了。
無論這世界怎麼變,本質都是一樣的。當一個團體地力量足以威脅到掌控權的時候,那麼要麼是覆滅,要麼是掌控!
陸卓是商人,以他的身份來邀請這些烏紗帽本身沒什麼,但是壞就壞在他還有一個爹叫陸羽。雖然陸家才回到京城沒多久,但是二十年過去,該在的根基都還在,而且陸卓現在的實力,足以在短時間內建立起一個現具有相當規模的利益團體。而原本就是被叫回來干髒活累活的陸家一旦重新加入了這條權力鎖鏈,那就不是大多數人願意看到的了!
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讓人覺得陸家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話,那現在的一切將會在頃刻之間被人收回。而且如果再想拿回去,那就難於登天了!
冷汗已經浸濕了陸卓全身,他望著面前地方老爺子,越想越是心驚。
權利的遊戲永遠不只是犯錯被罰這麼簡單,有時候,哪怕只是錯誤地一次呼吸就足夠自己死無葬身之地。自己雖然手中無權,但是作為一件工具卻沒有工具的覺悟那就會被立刻送往處理廠宣佈保費。
已經徹底緊張的陸卓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氣,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只能是盡快想辦法補救。但是現在除了方老爺子之外根本沒有人給自己任何提示,但是怎麼個補救法自己一個人還是不能決定。
望著陸卓緊張地樣子,方老爺子也不禁歎了口氣:「你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是陸羽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麼就沒有考慮到這一點?難道離開了二十年,他真的退步了?」
陸卓一聽,立刻渾身一震。陸羽是決不可能犯錯的,絕對不會!
一個在二十年前就籌劃開始復仇,並且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作為工具砝碼的男人是絕對不可能犯下這種低級錯誤的。而且他出身豪門,論心智論經歷都不會忘記這樣關鍵的地方。可是他卻偏偏沒有提醒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
想來想去,陸卓只能憑著自己的直覺認為陸羽是故意這麼做的。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可是到底是為什麼,他卻依然想不通。
方老爺子望著眉頭緊鎖地陸卓,深深歎了口氣。對於這件事情,他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事情已經發生,再教訓陸卓也是毫無意義。只能憑著自己的人脈手段給陸卓把隱患消除。畢竟,他還是方孝詩的男人。
「以後做事情留個心眼,有些時候,一步登天止酒再往前,就是萬丈懸崖!」方老爺子望著陸卓,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一杯茶,你喝掉吧。」
陸卓點點頭,用力呼出一口氣。端起了方老爺子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方孝詩在客廳裡等了足足有一個鐘頭都還沒見到陸卓下來,心裡頭是越來越緊張。從來沒有人在老爺子的書房裡逗留那麼長時間。就連一旁的方嚴牧也開始納悶老爺子究竟在跟陸卓商量什麼重要的事情能夠讓老爺子跟他商量那麼長的時間。
腳步聲響起,方老爺子跟陸卓終於走下了樓梯。
方孝詩臉上一喜,立刻站起來拉住了陸卓:「陸卓,你怎麼樣?」
陸卓面色古怪地看了方孝詩一眼,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傻瓜,我能有什麼事情?還怕你爺爺吃了我啊?」
方孝詩臉蛋一紅,立刻鑽進了陸卓懷裡再也不敢抬頭。惹得一旁的方老爺子連連搖頭,不停地歎氣。
在方家大院裡呆了一天,直到吃過了晚飯之後陸卓才一個人顛顛回了陸羽家裡。一進門,陸卓就找到了正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陸羽。
「老頭子,有沒有空,有點事想問你。」陸卓望著沙發上悠然自得的陸羽,一副緊張地模樣。
陸羽抬頭看了陸卓一眼,好像知道他要找自己一樣:「等你半天了。問吧,什麼事情。」
「方老爺子說,結黨!」
陸羽一愣,終於放下了手上的報紙。他望著陸卓看了半天,臉上突然一笑:「不犯錯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方老爺子身在局外,不明白的!」
陸卓整個人呆在陸羽面前,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陸羽的想法,他就是故意的!
不犯錯的人才最可怕!這句話包含了太多意思在裡面。陸卓深深吸了一口氣,坐在陸羽面前,準備聽他說教。
「我們現在的立場只是一件工具而已,既然是工具,就會有磨損,有磨損,就會有不利索的時候。如果一把刀用了很長時間都不需要磨的話,那就成了妖刀了。我這麼做,只是給上面機會敲打一下。畢竟這事情雖然錯了,但卻沒有過分,還能降低他們對我的戒備。想想看,所有人都認為我退步的時候我突然站出來,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這是身不由己,也是在逐步地擴大對方地底線。有了空間,你我能做的事情自然更多。」
陸卓一愣,原來這才是陸羽的意思。他說的沒錯,上面要的是一件可以控制的工具,而不是一件聰明的利器!如果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差錯的話,那麼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一定是最後的結局。陸羽這麼做不但能夠麻痺對手,還能讓上面的人覺得陸家已經回不到從前而放輕管束。
苦笑著搖了搖頭,陸卓知道,他跟陸羽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方孝詩入場醒來。與前一個星期相比,她比以往都要醒得早,因為沒有了陸卓給自己暖被窩。洗漱完畢之後方孝詩來到樓下。剛想進廚房的保溫箱裡拿準備好的早餐,卻看見自己的大廳裡已經被對了滿滿噹噹的一堆箱子。
方孝詩疑惑地走到箱子前面,足足五十個一米見方的箱子將自己的客廳對的滿滿當當。
桌子上有一封信,方孝詩猶豫著拿起來。拆開之後,只是一眼她就哭了出來。
「寶寶,我回上海了。年後會去一次香港,大概要有一個月不能見面。早上的時候偷偷到你床邊吻了你一下。箱子裡是你耳環的款式,我買下了中國區所有的存貨並且讓他們不再生產這一款耳環。這麼多一樣的,以後你就不用擔心找不著了陸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