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鐘頭以後,陸卓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刮目相看。他愣愣地望著一桌子菜,再愣愣地看著一臉得意的蘇寶兒。然後,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
一邊在心中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店舖是幻覺,一邊不死心地伸手捏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裡。
天崩地裂啊,天旋地轉啊。陸卓只覺得自己二十年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全部被一塊排骨摧毀。倒不是蘇寶兒做的菜放了敵敵畏之類的必殺調味料,也不是他做的菜好吃的跟小當家一樣讓人嚴寒淚光。事實上,這塊排骨中規中矩,味道不鹹不淡,火候不老不嫩,典型的家常菜類型。
只是陸卓不能接受的,是這塊排骨出自蘇寶兒的手筆。晴天霹靂都不足以形容陸卓心中的震驚。一口咬下去,差點把嘴裡的骨頭咬碎。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人家寶兒這兩個月可是進步神速啊!」李霞拍著陸卓的肩膀做到他身旁,然後笑瞇瞇地給一旁的蘇寶兒夾菜。
陸卓吐出嘴裡的骨頭,突然感到一陣不開心,或者說,他失落了。
蘇寶兒會做菜了,也就是說自己最大的作用已經減弱到可有可無了。那自己的存在還有什麼更大的意義?打掃屋子?他不覺得這是好事。
氣氛溫馨又透著點點詭異。陸卓和蘇寶兒兩人對視著,時不時地低頭夾菜。一副食不言寢不語的模樣。只是兩人的眼神都透著點點不自然,就好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吃完飯,一家人坐在一起看電視,難得一家團圓,陸卓和蘇寶兒自然要陪著爹媽開心一陣。肉丸子方孝詩在兩個月中徹底攻略了周固和李霞,已經正式成了兩老的乾女兒。現在在家裡頭身份地位直超陸卓,一副和蘇寶兒同進退的模樣。
電視上無聊的節目根本無法吸引一家人,現代電視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能夠讓一屋子人有個借口坐在一起罷了。
很快,周固和李霞就發現了氣氛有些不對勁,以往陸卓和蘇寶兒坐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一副太監伺候主子的模樣。可是現在情況好像突然變了。兩人不再鬥嘴,甚至連對話都很少有。蘇寶兒一副認真看電視的模樣,而陸卓這是被一旁的肉丸子吵吵這問這問那。
「情況有些不對啊!「周固跳著眉毛朝著李霞示意道。這兩貨怎麼好像同時轉性了一樣。沒有兩人在屋子裡翻天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李霞撇撇嘴,同樣炸了占眼睛,示意兩人之間一定有問題。
周固一愣,轉臉望著兩人。難道兩人已經成了?只是自己和老伴在場有些不好意思?琢磨了一陣,周固覺得的確有這個可能。一年沒回來,發生什麼都不奇怪。要說這小子下手也真快,自己都還以為兩人還得拖一陣子才能成呢。
琢磨了兆時億年,周固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沙發,然後跟做賊一樣朝著樓上躲去。然後李霞也是滿臉的神秘,將肉丸子方孝詩從沙發上帶走,捂著嘴拖到了樓上。
三人躲在樓梯間,準備偷窺兩人之間的秘密。
陸卓心裡頭歎了口氣,這一家子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自己現在跟蘇寶兒都這摸樣了還準備看戲。要是事情真的跟他們想的那樣,自己尾巴早就翹上天了。只是蘇寶兒現在一副刀槍不入的模樣,實在讓自己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夠接近。
一下子拉開的距離,是永遠也無法一下子拉回去的。
蘇寶兒轉頭看了一眼,好像突然間才發現身旁的沙發空了一樣。轉過臉,繼續盯著電視,一副不打算跟陸卓說話的樣子。
唐嫣,唐曼。一下子多出來的兩個女人讓蘇寶兒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很像把陸卓橫在地上胖揍一頓然後告訴他自己什麼都看見了。她也很像讓陸卓老老實實地從三個人之中選一個。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
欺負了陸卓整整10年,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她有些害怕自己說出口之後得到的卻是將自己整個摧毀的答案。
那兩個女人,無論哪一個,都不必自己查,尤其她們在陸卓面前沒有一絲一毫像自己這樣高高在上。
溫柔的女人受全世界歡迎,蘇寶兒沒有那個自信能夠讓陸卓心甘情願受自己壓迫。正因為這樣,她才學會了做菜。因為她害怕有一天陸卓突然帶著某個女人回家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之後自己會變得什麼也沒有。
三人在樓梯間的轉角趴著看向下面的兩人,一副八卦的模樣。尤其是李霞,嘴裡更是小心念叨著:「親她,親她!」
方孝詩疑惑地望著兩人,這才明白過來他們是想要看激情戲。擺擺手,無聊地走到了樓上:「算了吧,你們看不到的。他們兩人一天都說不了兩句話。」
「嗯?」
「什麼意思?」
兩老一愣,猛地回過頭來,然後朝著樓上的方孝詩追了過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真的跟方孝詩說的那樣,那自己千辛萬苦給兩人營造的機會豈不是白白浪費。不行,一定要問個清楚。
陸卓看了一眼樓上,然後突然開口:「他們走了。」
蘇寶兒點點頭,還是沒有說話。她看出來了陸卓心裡頭正在不高興,因為自己故意不理他。可是就算自己跟從前一樣,那又有什麼用。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還是一下子兩個,自己已經不能再跟他太親近了。
歎了口氣,陸卓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麼麻煩,回來第一天,感覺很不好。
「我上樓睡覺!」站起身,陸卓也無奈了。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沒轍。
躺在床上,陸卓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問題讓蘇寶兒越來越冷淡。不可否認,因為很多原因自己陪著蘇寶兒的機會越來越少,但自己對她的感情卻從來沒有變化。這一點相信蘇寶兒也能感覺到,但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卻是一點都不明白。
歎了口氣,就這麼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一大早,陸卓就被一陣超超生吵醒了。家裡頭人易躲起來就顯得特別熱鬧,而且因為活力四she的肉丸子,一大清早就能聽到各種嚷嚷。
爬起來洗了個澡,陸卓迷迷糊糊地就走出了房間。
李霞正按照管理做自己唯一會的早餐,煎雞蛋。而周固這是端著報紙坐在沙發上享受著每天唯一一個當大爺的時間段。
一見到陸卓,方孝詩就迫不及待地衝到了他面前,滿臉希望地說道:「我要吃泡麵!」
這段日子,她也嘗試著自己做了幾次,但是無論自己用什麼方法,也不能做出跟陸卓同樣的味道。所以現在陸卓一回來,立刻就收到了她的熱烈歡迎。
陸卓擺擺手攆開了方孝詩,這時候他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給方孝詩做什麼泡麵啊。現在他心理想的完全就只有怎麼讓蘇寶兒便會從前的樣子。
周固見到陸卓下樓,放下手裡的報紙,盯了他一陣才開口道:「去把寶兒叫起來。」
昨天晚上,兩人就已經從方孝詩口中得知了陸卓跟蘇寶兒的現狀。這兩貨沒事竟然玩起了冷戰,而且看樣子依舊是蘇寶兒佔據主動。兩人商量了一宿,都是整夜沒睡。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必須讓陸卓和蘇寶兒回到從前的模樣!自己親自定下的這門親事可不能就這麼黃了。
陸卓一愣,隨即點點頭,轉身又回到了樓上。
推開蘇寶兒的房門,蓋著被子的蘇寶兒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原本四仰八叉的古怪睡姿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簡簡單單地側躺。她神色安靜,也沒有了從前睡夢中的那種古怪表情。不再踢被子,不再無意識走光。蘇寶兒的變化不單單是表面上的,就連在睡夢中,好像也完全變了一個人。
陸卓立在原地,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叫醒蘇寶兒。要是在從前,直接拔起一旁的枕頭人在她臉上,這貨自然就醒了。可是現在,難道要他直接掀開女魔頭的被子麼?
歎了口氣,陸卓剛想開口叫她起床,卻是猛地看見了她枕邊放著的紙條。
紙條藏在被子裡,輕輕露出一角,書包的長髮將上面的自己掩蓋,但是陸卓卻是看的清楚。輕輕一愣,陸卓望著蘇寶兒沉靜的臉蛋,心中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幹嘛要藏著呢?「陸卓歎了口氣,然後轉過身,直接走出了房間。
明明就在意得不得了,卻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這到底是唱哪出?不過既然明白了蘇寶兒心裡頭還緊著自己,那麼不管怎樣,自己都得繼續努力。
走到樓下,周固望著陸卓問道:「寶兒起來了沒有?」
陸卓笑了笑:「再讓她睡一會吧,待會我把早餐給他送上去。」
周固一愣,嗯?送上去?有戲!點點頭,嘴裡頭朝著正在廚房的李霞嚷嚷道:「老婆,寶兒和陸卓那份加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