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卓躺在病床上,身上纏著厚厚的紗布。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享受到帝王般的待遇,當然,是古埃及的帝王。他現在渾身纏著的紗布都跟木乃伊有得一拼,除了腦袋以外,整個上半身幾乎都在紗布的包裹之下,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消毒藥水味。
以陸卓的身體素質,帶著十幾處刀傷還不算大事。鬥毆無數次的他比誰都清楚,刀傷可怕的不是砍,而是捅。用砍刀的話只要不是砍在大動脈上那就基本沒事,就算被劈上幾十下也是失血過多,搶救一下還是能行的。但是要是當真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用捅的,那就事情大條了。內出血算是輕的,要是傷到內臟不死也得修養大半年。
此刻陸卓渾身上下縫了47針,雖然聽上去有些可怕,但皮外傷真不爽什麼,最多留個疤。早在搶救過後麻醉藥的效力一過他就醒來了,此刻正揪著陸羽質問著嚴天浩的事情。
「那王八蛋什麼來頭,怎麼你平白無故就跟神經病一樣?還有,我怎麼覺得他長得有點像老子?你侄子?還是外甥?」陸卓現在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鬱悶來解釋了,今天一晚上就沒碰上好事。現實莫名其妙的跳出一個嚴天浩跟自己死磕,後來又無緣無故被一百多人堵在街上一通亂砍,還得自己差點掛掉。要說這事情陸羽不知道個大概,打死他都不信。
陸羽笑了笑,臉色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只是眼神中還帶著絲絲顫動:「他是你弟弟。」
「啥玩?你不是獨生子女麼?老子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弟弟?還他媽想幹掉我?」如果不是在昏迷中,如果不是拿陸羽沒辦法,陸卓真想撬開老東西的腦袋看看他是不是有神經病。
陸卓清楚得記得,自己跟陸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陸家就他一個,傳到自己這輩還是只有一個。結果現在又跑出個弟弟,這不是胡說八道麼。
陸羽笑了笑,眼神有些黯然:「他的確是你弟弟,同母異父!」
「尼瑪!」陸卓嚇了一跳,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下來。這他媽算什麼,太狗血了吧,還真把這當作瓊瑤小說了。要不要再來一段情深深雨濛濛配上背景音樂哭一下?
「我媽我不是沒了麼?怎麼又跑出了一個什麼弟弟。我有幾個媽?」陸卓有點不耐煩了,老東西講話跟前列腺有問題一樣,斷斷續續的。實在讓人受不了:「一次把話說完。」
陸羽撇了撇嘴:「你母親當初只是失蹤,下落不明,並沒有肯定已經死了。原本我也跟你一樣那麼以為,直到看見嚴天浩,他的眼睛跟你媽·的一摸一樣。而且,他身上的氣質,只有一個人能夠帶給他,我的徒弟。所以,在見到他的第一面時我就斷定他是你母親跟嚴哲的兒子。他體內有一半的血跟你一樣,剩下一半,也和你同樣優秀。」
「老子可不覺得我這血統有什麼優秀不優秀的。」陸卓撇撇嘴,根本沒把陸羽說的後半段當回事,他望著陸羽,有些疑惑地問道:「我老媽不會那麼沒矜持吧?我才將將21,那貨也差不多18,怎麼好像跟你分開沒兩年就從了你那死鬼徒弟,該不是被逼的吧?」
陸羽搖搖頭:「沒有女人能夠抵抗他,就像沒有女人能夠抵抗我一樣。兩年時間,足夠他將我從你·媽的心裡頭抹去了。」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你還是直接叫我媽名字好了。」陸卓皺著眉頭越聽陸羽的話越是覺得不對味:「還有,你別那麼自大行不行,要真像你說的所有女人都對你死心踏地,那我媽還能改嫁?退一步說,就算對方是你徒弟。那我呢?別說心了,我連十二指腸都快掏出來給蘇寶兒了,結果呢,現在還不是不清不楚的。」
「那是你學藝未jing!」陸羽咂吧著嘴,朝著陸卓不屑地說道。
「那也是你能力有限。」陸卓毫不客氣地反駁,什麼尊老愛幼完全不當回事。
陸羽還是一樣的笑容,望著陸卓,臉上突然出現一縷憂傷:「我原本也沒想到思溪還活著,知道看見嚴天浩我猜猛然驚醒。今天我的確失態了。」
陸卓看著自己老頭,突然一愣,沒想到這個平時為老不尊的傢伙竟然還有這麼深情的一面。陸羽表現出的,並不是什麼恨意,而是對於自己老媽那種深深的愛戀和對自己如今情況的無奈。
陸卓相信,如果陸羽有機會,恐怕會第一時間衝回去再把自己老娘搶回來。只是他如今被困在自己身體裡,說到底連個屁都不算,畢竟要是個屁還能放出去呢,而陸羽,只能呆在自己身體裡不知道什麼時候。
「現在你的對手出現了,你要怎麼做?是血濃於水地親情重要,還是……」
「重要個屁!連自己親生爹媽都沒把我拉扯大,我他媽還顧忌什麼同父異母的弟弟?你開玩笑吧?看看人家今天望我的眼神,我賭1塊錢如果他知道有我這麼個哥哥也不打算放過我。我有兄弟,但不是他!」陸卓絲毫不留情面地打斷了陸羽的話,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早在跟嚴天浩見面的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了注意,要是這貨跟自己對著幹,那他就同樣死磕到底。什麼兄弟,什麼血緣關係都是放屁。別說自己從沒見過自己那老媽一面,就算是從小呆在她身邊,陸卓也不會承認。他只有一個姐姐,叫蘇寶兒,將來是他媳婦,就這麼簡單。
這一刻,陸卓骨子裡的凶狠暴露無遺。對於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根本不在乎,他心裡頭重視的,只有自己輕聲經歷過的東西。
「好!這才像我陸家人!什麼狗屁血緣,他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他敢擋住你的路,就幹掉他,連同他身邊的所有人!」陸羽表情兇惡,望著陸卓定定地說道。
陸卓笑了笑,反問道:「也包括我媽?」
陸羽點點頭:「必要時,無所謂她傷不傷心!」
陸卓沒有答話,他看得出陸羽依然深愛著那個叫程思溪的女人,但是為了一些事情,他卻不得不做出更正確的決定。哪怕是傷害她,哪怕是要與她對立。因為陸羽知道,就算他再怎麼阻止,也無法攔下陸卓。
威斯汀酒店的套房中,嚴天浩靠在沙發裡,拿著電話安靜地聽著,臉上儘是怒氣。
良久,他安靜地掛斷電話,隨後猛地將手機人到了一旁的華子安頭上,立刻將對方砸得頭破血流。
「你他媽怎麼安排的?一百多個人,四個槍手,竟然沒辦法解決掉三個人!現在那邊的人都他媽知道是我做的,要不是沒有證據,我他媽早完蛋了!我給你兩分鐘時間解釋,你到底派了一群什麼廢物過去?」
嚴天浩滿臉的怒火,剛才他接到自己叔叔的電話,讓自己立刻回京城。否則的話自己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方家已經徹底怒了,竟然有人名目張的地派人襲擊方嚴牧,就算沒有絲毫證據,恐怕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
華子安此刻如坐針氈,額頭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跌落下來。他自己也明白為什麼自己派出去對人竟然會沒有絲毫收穫。現在整個上海已經秘密封鎖,哪怕是半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劇烈的反應。
深深吸了口氣,嚴天浩速速咬著呀,獰聲道:「方嚴牧,你真是好心機啊。曹璀被你撞成重傷,這下子我的計劃全部沒了,好,很好!」
「什麼?曹璀她……」華子安猛地驚呼,不可置信地望著嚴天浩。
「哼哼!一次意外!」鹽田要咬著牙,語氣中滿是殺氣:「這小子做事從不來yin的。明目張膽地在唐遠毅面前把曹璀裝成昏迷。這種交通意外就算公事公辦也沒辦法拿他怎麼樣,王八蛋!」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方嚴牧這小子被襲擊恐怕方家不會那麼簡單地就算了。上海這邊唐遠毅不動的話其他人恐怕也只會靜觀其變。光憑我老爹那裡,恐怕要再想把計劃實行下去恐怕不可能。」華子安皺著眉頭,朝著嚴天浩問道。
嚴天浩皺著眉頭,原本他的計劃只是利用曹璀騙取掉唐遠毅的全部財產。以曹璀的本事,半年之內完成這個任務根本不是問題,可是眼見著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卻被方嚴牧這小子一下撞飛了。雖然曹璀的確很有本事,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內不受到什麼風言風語的鼓動。現在事情敗露,didu那邊的一些人已經是大發雷霆,如果自己現在不敢回去,那恐怕這輩子就不用回去了。
權衡了一下利弊,嚴天浩還是決定先回去。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能先保住自己再說。
想了想,嚴天浩站起身來,朝著華子安說道:「立刻安排飛機,我現在回去,這邊你盯著,曹璀那邊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