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承受的底線,當超出底線即會變得精神不穩定,甚至崩潰發瘋,我亦不例外。我站在血池邊,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掉地上。我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這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
血池中,大量的熱血翻滾,冒著氣泡,散發出濃濃的血香。一個個精緻的骷髏頭在血泉中遊走,宛如用有生命般猙獰的望著我。而那五彩斑斕的大片毒蛇,則化為一灘灘膿血,融入到了沸騰的血液當中」「。我和小曹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恐懼。
地面突然開始顫抖,血池中的熱血猙獰噴上天空、沸騰三尺,數不清的骷髏頭無風自舞,伴隨著血浪詭異的漂浮在空中,化為一個張牙舞爪、擁有九個巨大頭顱的參天大蛇,張牙舞爪的向我和小曹衝來。我的心剎那間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加重,瞳孔放大、渾身顫抖不已。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槍把,再也承受不了這種恐懼,舉起槍瘋狂的扣動了扳機。
彈殼橫飛,密集的子彈成片打在這條九頭血蛇頭顱上,打爆了一個又一個的骷髏頭。可不管我多麼瘋狂的射擊,每當我打爆一個蛇頭,另一個蛇頭就會猙獰的鑽出來,衝著我咬牙切齒。無奈下,我和小曹只能邊開槍邊往後退。
九頭骷髏血蛇步步緊逼,我沖小曹打了個手勢,小曹咬牙切齒的拽下了腰中的手雷,拉開保險栓就扔了出去。
震天的巨響,九頭骷髏血蛇應聲化為漫天血霧。數不清的骷髏頭碎片崩的滿地都是。我和小曹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料。那一團團散開的血霧突然快速凝聚在一起,再次重新幻化成張牙舞爪的九頭血蛇,衝著我和小曹不停怒吼。它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卻聽到了它憤怒的吼聲,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像是心靈的交接。可惜我沒有任何興奮地感覺,這若是一位美女和我心靈相通也就罷了,竟然是一頭妖物。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我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再次湧出。面對殺不死的妖物,我有一種悲憤的無力感。我痛恨自己的沒用。我不怕怪物強大,只要能夠殺死,我就無所畏懼,可這種靈魂類妖物,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殺死的。我暗暗發誓,若這次我能活下來,我一定要學習點道術防身。
我和小曹一路向後退,不知不覺中和小易、小妖兩人匯聚在一起。我大聲吼道:「小易,你丫不是號稱專門對付靈魂類妖怪嗎。趕快滅了它。」
小易瞇縫著眼,面無表情的緩緩抽出兩張道符,口中唸唸有詞道:「左魁右罡,六甲靈神。速召正將,急速降臨。天帝有敕,遵依奉行。急急如律令。」
兩道道符詭異的憑空消失,下一秒即出現在九頭血蛇正中央的第五個頭上。淒厲的慘嚎聲傳出,那兩道道符突然莫名的自燃,火焰在九頭血蛇身上快速蔓延,眨眼間將九頭血蛇化為一灘腥臭的暗紅色污穢。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重新審視了一番小易,像是第一次認識他。真沒想到,這丫雖然不靠譜,但還有點真才實學,關鍵時候還有點用。
我向那兩頭怪獸的雕像望去,發覺怪獸的雕像已經貼滿了道符,死氣沉沉的呆在那,估計不會再興風作浪。
一切似乎已經結束,我們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我掏出香煙,讓淡淡的煙霧撫慰我那顆劇烈跳動的心,拍了拍小易的肩膀道:「你那本黃書借我看下。」
小易堅決的搖了搖頭道:「都說過,那是我家裡祖傳的寶貝,傳男不傳女,傳裡不傳外。」
我不屑的冷哼一聲,從口袋中變戲法般的拿出三面小旗,在小易面前晃了晃,小易的眼睛立馬直了。他驚訝道:「你怎麼會有道家的法器?這可是無價之寶,比這裡的任何寶物都更珍貴。」
這三面小旗是青陽子留下的,自從我得到了後,查閱了許多資料,終於在來印度之前,查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它們是道家的一套下品法器,雖然品階不高,但物以稀為貴。這套法器對於修道人的價值,恐怕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我翻閱了一些道家的典籍資料,發現上古時期,天地靈氣充足,那時的人類要比現在個子高許多,力氣也大許多,天材地寶遍地都是,動不動就會誕生一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猛將。可不知為何原因,隨著人類的發展進化,個頭力氣都在減少,天地靈氣也越來越稀薄。以至於到了現在能夠煉製法器的天材地寶輕易看不到。我手中的這套成品法器,不知會讓多少修道人瘋狂,由不得小易不動心。
不過,小易實在太年輕了,絲毫不懂得欲擒故縱的道理,越是想要某樣東西,就越不能輕易表現出來,不然那不是明告訴對方不宰白不宰你嗎。
我嘿嘿陰笑個不停道:「別說當哥哥的不照顧你,你把那黃書借我看兩天,我把這三面小旗送你,大家皆大歡喜。你有了這成品的法器,實力保證大增。」
小易猶豫了一番道:「我的家規極嚴,若是讓家裡的老古董們算出我把書借給了你,一定會把我關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地下室呆上一年,甚至更長時間,你也會因此惹來殺身之禍,我不能冒這個險。」
我冷笑一聲,丟掉手中的煙頭道:「你說過,你只學習了對付靈魂類妖物的法術,害人的法術你沒學。這也就是說,我可以輕易殺死你,要是你死了的話,書我一樣可以看。你願意這樣嗎?」
小易驚恐地看著我,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離我遠了些。我笑了笑道:「別怕。只是開個玩笑。我們是夥伴。我不會殺你。這套法器送你了。今晚我守夜,你會睡得很熟吧。」
小易皺著眉頭,咬牙切齒的略一思考,接過了我手中的三面小旗,點了點頭表示默認,這讓我對他刮目相看。我喜歡懂得進取的聰明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那些凡事都猶豫太久。總是拿不定主意的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不具備成大事的潛質,更不值得可憐。
我抬頭望了望頭頂,心情說不出的舒暢。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我的人生軌跡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以我的福緣,再學會道術,我聚齊十二骷髏的把握又高了不少。
這世上或許有人能靠努力換來一丁點的成果,但沒有氣運,任你有翻天的本領也要玩完。佛家一向講究無慾無求。還動不動就你和我佛有緣呢。我身上有大氣運,歷經數次生死。皆活了下來,日後成就無可限量。
我正陷入到yy幻想當中,裂開嘴巴獰笑不已。躺在地上的騷牙仔突然竄起,猙獰的抱住了小易,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鮮紅的血液飛濺,小易淒厲的發出了慘叫。我的笑容瞬間凝結在臉上,驚懼的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抽出了匕首,一刀插向了騷牙仔的脖子。
當刀尖即將刺入騷牙仔皮膚的時候,我握刀的手突然揚在空中停住了。我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但在這一刻我猶豫了。這一刀若是捅下,騷牙仔八成會沒命,那我忙活了半天是在幹嘛?我好不容把他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難道就是為了再一刀把他殺死的?
我手中的刀輕輕一旋轉,調轉了方向,一刀把砸在騷牙仔額頭上。小曹和小妖忙上前幫忙,我們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的把騷牙仔從小易身上拉開。
小易捂著脖子,痛苦的倒在地上。傷口處白色的筋肉連著血皮猙獰的外翻,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我忙拿出一整瓶的雲南白藥撒在他傷口上,希望能為他止住鮮血,可效果甚微。
無奈下,我手忙腳亂的找出紗布,要為小易包紮傷口。不料一旁的小妖和小曹一聲慘叫,直挺挺的飛了出去,狠狠撞擊在牆壁上。騷牙仔面色發黑,雙眼灰白上翻,力氣突然變得巨大無比,猙獰的朝我走來。
我驚恐地從肩上拿下暴力槍道:「騷牙仔,尼妹的快醒醒,別讓妖物控制你的身體,快點醒來,快點。」
我歇斯底里的狂喊,小妖和小曹也再次衝了過來。小曹遠遠地凌空躍起,使了一招他最擅長的飛腿,一腳狠狠踹在騷牙仔胸口。可騷牙仔只是往後退了兩步即停住了身形,再次朝我衝來。
小妖一看不妙,掏出行李中的折疊兵工鏟,一鏟子糊在他的肩膀上。劇烈地碰撞,小妖虎口一陣迸裂,兵工鏟飛了出去。
騷牙仔吃痛,猙獰的張開了嘴巴,露出了掛著紅彤彤肉絲的牙齒,惡狠狠地抓住了小妖的胳膊,張口就咬了下去。他的牙齒不停地往下滴著綠色的yeti,不知道有啥毒素,這一口若是咬下去,小妖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千鈞一髮之際,我再也不能坐視不理,含淚扣動了扳機。沖天的槍響,震的人耳膜生疼。淡淡的硫磺味瀰漫,騷牙仔應聲倒下,右胸處被轟出了一個血肉大洞。兩行熱淚從我眼眶中湧出,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天堂和地獄,往往只在一念之間。我不顧一切的把他救活,沒想到又親手殺了他,這讓我的心痛苦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設計這個局的人心腸好狠,他的每一個陷阱都不甚高明,卻猜中了我們的心思,算準了我們的每一個步驟,把我們玩弄於股掌之上。
一切的一切,都源於騷牙仔觸碰了那頂王冠。可不能怪他貪財,百分之九十九的盜墓者,都是為了錢財盜墓,不為了錢只為了考古,那是考古學家,不是盜墓者。設計這個墓的人故意用價值連城的王冠吸引盜墓者上鉤,趁機下了降頭詛咒,然後等著我們找到辦法救人。
若我們找不到辦法,那證明我們只是一幫蠢賊,沒用的廢物。不具備多少危險性。絕對不可能活著離開地底。
若我們找到了辦法救下了夥伴。那等待我們的將是更加可怕的連環陷阱。我們彷彿掉入到了一個漩渦中,拼盡力氣也無法抽身,即使明知道結局,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我扶起奄奄一息的小易,想要給他包紮傷口,他面色慘白的擺了擺手道:「不用費事了,我的大動脈斷了。我太大意了,怪不得老頭子不讓我一個人出來。」
小易的話還沒說完即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了兩口血,我用紗布按住他的傷口道:「你別說話,我們會想辦法救你,你要堅強的活下去。」
小易苦笑了一下道:「你不用安慰我,這三面旗子還你,那本書也送你了。不過,我死後你會有莫大的麻煩,我的家人會找上你,把這個交給他們,再娶了我妹妹。你就會。」
小易邊說邊讓我幫忙,從脖子上解下了一面玉牌。塞到了我手中,這面玉牌晶瑩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美中不足的是玉牌背面下方的位置,竟然有一道極其微小的縫隙,讓人有些惋惜。雖然這道裂縫不注意觀察根本不會發覺,可玉這玩意,講究的就是完美無瑕,再好的玉一旦有了殘缺,即會價值大打折扣。當然,像和氏璧那種就算了,它的價值已經不在於本身了。
我把玉鄭重的掛到了脖子上,沒有再繼續觀察下去。剛才我只是大體掃了兩眼,並沒用心研究,現在這時候,我實在沒心情去想別的問題。
小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劇烈地咳嗽聲打斷。這次他咳的格外嚴重,翻了個白眼昏死了過去,我忙給他做人工呼吸,拚命掐人中,把他弄醒了過來,他舔了舔嘴唇,咳嗽了兩聲道:「我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孽啊,沒想到初吻竟然給了你,我還是處男呢。」
我無語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說這個。說點有用的,我到底會有什麼麻煩?幹嘛一定要讓我娶你妹妹啊?」
小易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像是再說「我都要死了,你丫還只顧自己會惹上麻煩,真不是個好東西。」不過,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想辦法活下去,我相信他會懂。
他抓著我的手腕道:「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問,你若是能活著離開這裡,自會有人告訴你一切。但切記,一定要保存好我給你的玉珮,若是時間來得及,我們將來很有可能還會再次相遇。」
我皺著眉頭,不知道小易的話是什麼意思。死都死了,還再次相遇,這丫不是快要掛了神志不清,腦袋犯糊塗了吧?
我詫異的望著小易,他卻不肯再和我多做解釋,他艱難的說道:「我想在臨死的時候,再抽一根煙。」
我撇了撇嘴,很想告訴小易,你都喘不上氣來了,還抽煙,這是怕死的不夠快啊。但我還是掏出香煙,點燃一根塞到了他嘴上,死者為大,只要他的要求不太離譜,我都會滿足他。華夏國人的傳統就是人死如燈滅,尊重死者。即使死者生前做過什麼壞事,都一概不計較。
小易陶醉的抽了口煙道:「那東西死不了,在我上衣的口袋有一道符,把這道符用一面旗子釘在他的頭頂,即可殺死它。快去。」
我想不通小易怎麼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可背後的聲響告訴了我答案。騷牙仔正猙獰的從地上爬起,他胸前的大洞不停往外流血,脾胃肉屑嘩嘩的直往外掉,說不出的滲人恐怖。我忙拿出小易上衣口袋的符咒,敏捷的繞到了騷牙仔背後,猛然高高躍起,拿起黑色的小旗把道符釘在他頭頂百匯處。
騷牙仔一聲慘叫,身體猛然劇烈地顫抖個不停。淡淡的青煙從道符身上發出,突然化為一團藍色的火焰,而我則清楚的感覺到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吸入了黑色小旗中。
當我收起黑色小旗,回到小易身邊的時候,看到小易咧著嘴、叼著煙,安靜的閉上了眼睛。他走的很安詳,沒有太多的痛苦和不甘。但死的人可以安詳的閉上眼睛,活著的人卻要承受那難以想像的心痛,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我拿掉小易嘴上的煙頭,丟在地上踩滅。騷牙仔死了,小易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如果說人生就是分離,那我還要經歷多少次傷心欲絕,才能跳出這痛苦的輪迴。
死,有時會是一種解脫,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躺在冰冷的床上無法入睡。我常常在想,若死的那個人是我多好啊,至少那樣我再不會傷心,再不用處心積慮的聚齊十二骷髏。可以安詳的休息,永遠不再勞累。但
我摸了摸小易給我的那塊玉珮,入手處一片冰涼。我把玉珮從衣服裡掏出,拿在手上觀察了一番,赫然一道白光在玉珮身上閃過。我驚訝地拿起玉珮,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觀察良久後,我還是沒有發現玉珮有什麼特別之處,我疑惑的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可能是眼花。自從高胖子等人都死了後,我經歷了太多變故,以至於精神受刺激,經常產生幻覺,可能是我太多疑了吧。
不過,我驚奇地發現,玉珮上那道裂縫沒有了,這讓我頗為吃驚。我清楚地記得玉珮上有一道裂縫,怎麼會突然消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