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任重而道遠,我們呆在睡袋中,感受著地底世界的荒涼和神秘。
四週一片寂靜,漆黑不見五指。我看了下手錶,已經夜裡十二點多了。今晚是牛鐵板和爪子龍值班,兩個人我都比較放心。抽完一根香煙後,我陷入了沉睡當中。
這一覺我睡得非常好,足足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我們簡單的漱洗了一番,煮了一鍋蛇湯,吃了兩塊壓縮餅乾,然後繼續順著墓道向前走去」「。
路上,高胖子唉聲歎氣道:「源源,這條路啥時候才是盡頭啊,我都有些累了。」
我說:「快了,急什麼,你丫也該減減肥了。」
我的話說完,高胖子的面色有點惆悵。我突然反應過來,他的問話有一語雙關的意思。中國文字博大精深,口氣稍微變動一下,表達的意思都不一樣。
高胖子口中的這條路,很可能指的並不是指這條墓道,而是我們的人生大路。可他的這個問題我解答不了,因為從進入楚靈王陵墓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拍了拍高胖子的肩膀,表示理解。真兄弟,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氣氛有點沉重,一路上,我們都變得少言寡語,不愛說話。
大概走了兩小時後,我們總算走到了墓道的盡頭。我拿著手電筒往前一照,頓時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前方,矗立著一棟銀光閃閃,極其奢華的巨大皇宮。我想這應該就是成吉思汗的真正陵墓所在。
皇宮共有三層,全部採用白銀打造。
開啟皇宮的兩扇銀門上,雕刻著九條栩栩如生的巨龍,王二麻子咂舌道:「媽的,俗,太他娘的俗了。老子拚死拚活一個月剛能賺上飯錢,古人建個陵墓都要這麼多錢。真他媽的沒天理。」
我喉結微微顫動。瞳孔抽搐,陰森森道:「一會我們進去,盡量撿些容易攜帶的古董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從不承認自己是盜墓賊,可事實勝於雄辯。不義之財,人人得而拿之。我不貪財,可沒有錢我會餓死在街頭。外面的世界可比地底危險多了。若沒有錢,那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高胖子眼淚汪汪的點了點頭,頗為激動地想和我抱頭痛哭。不過,事情進展的有些順利,成吉思汗的陵墓遠沒有想像中的恐怖,這讓我隱隱有些不安。加強了警惕。
牛鐵板拿著兵工鏟,迫不及待的第一個衝了上去,看這架勢,要是可以的話,他想把這整個皇宮都搬出去。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別急,這些金銀財寶跑不了。小心點,我懷疑這皇宮沒那麼簡單。」
牛鐵板瞇縫著眼,點了點頭。恢復了冷靜。
我們緩步來到了皇宮的大門前。赫然發現,這兩扇白銀大門是死的。牛鐵板檢查了一遍道:「這棟皇宮建好後,有人用燒融的銀汁澆灌在兩扇銀門的縫隙處,把這兩扇門給封死了。」
我皺了皺眉頭,打量了一下四周道:「這棟皇宮連扇窗都沒有,大門又打不開,我們怎麼進去。」
牛鐵板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道:「風水一說,講究有風有水。小龍哥爬上皇宮找下通氣孔。我們幾個在附近找下水源。」
古人迷信,相信人死後靈魂可以繼續存活。許多神話小故事,都是描寫人死後化龍,衝破棺材升天的。所以,成吉思汗陵墓八成有通風孔和活水,只要我們找到通風孔,就可以用炸藥把通風孔處炸開。找到水源那更簡單,我們直接游過去就好。
不過,讓我未想到的是我們費了半天事,一個通氣孔都沒找到,這明顯有些不符合常理。難道說,成吉思汗的後人,在十三世紀就有了破除封建迷信,實現八個現代化的思想不成?
我打了個冷顫,被自己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惡的渾身顫抖。但除了這個可能,我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我說:「大爺的,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怎麼能輕易回去,我們還有多少炸藥。」
牛鐵板查看了一下道:「還有兩包炸藥,十根雷管。」
我推了推銀門,發現可能是年代久遠的原因,銀門並沒有想像中的牢靠。我目光陰狠道:「炸開它…。」
牛鐵板咬了咬牙齒,點了點頭,他指揮我們用軍工鏟在皇宮門前挖了四個洞,一直挖到了門下面,然後在中間兩個洞裡放上炸藥,而在兩頭的洞裡,各放上了四根雷管。
安放完雷管,我們捂著耳朵躲到了遠處,趴在地上。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地動山搖,大量的灰塵碎石從我們頭頂落下。我們嚇得忙從地上跳起,躲到了安全的地方。良久後,四周恢復了寧靜。高胖子拍著胸口道:「鐵板,你丫想謀殺啊,你這是炸門還是炸山呢,嚇死胖哥了。」
牛鐵板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臉色微微一紅道:「爆破點沒有找準,失誤、失誤。」
我說:「都別廢話,速度把這裡的事完結,後天我想坐在蒙古包中吃烤羊羔。」
牛鐵板點了點頭,他和爪子龍緩緩走到了銀門前,起腳狠踹。
銀門已經被炸得遙遙欲墜,如今又受到牛鐵板和爪子龍的重擊,應聲倒地。
沖天的黑氣從迎面撲來,我們忙閃到一旁,待皇宮內空氣流通的差不多後,依次走了進去。
爪子龍是第一個走入皇宮的,他在皇宮的牆壁上找到了巨大的青銅油燈。點燃了油燈後,四周的光線變得明亮起來。
王二麻子和高胖子,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角落的一個個銅箱,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牛鐵板則好奇的走到了一尊雕像前。
這尊雕像極其逼真,栩栩如生,雕像刻畫得是一個穿著蒙古服飾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材五短,雙腿異常結實粗壯,目光凶狠暴戾,渾身散發著一種霸道至極,唯我獨尊的氣勢。
牛鐵板盯著他的雙眼。本能的揉了揉眼睛。像是不敢直視。而在雕像面前,跪著五個昂首挺胸,雙手反綁的銅像。
牛鐵板看了第一個銅像道:「源源,這第一個銅像好像你啊。」
我說:「去你大爺的,是像你吧,少扯淡。」
牛鐵板撇了撇嘴,走到了第二個銅像前道:「我擦。這個頭像怎麼這麼像小龍哥啊。」
我的眉頭微微皺起,即使我反應遲鈍,這時也察覺到不對勁了。牛鐵板接著說道:「怎麼可能,這第三個銅像,怎麼長的和高胖子一模一樣?第四個…」。
牛鐵板的話說到一半,突然julie的顫抖起來。他是一個極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我從沒見他如此慌亂恐懼過。我忙走上前,仔細一瞧,頓時整個人如墜入冰窟,面色煞白。
正當我和牛鐵板陷入到恐懼當中的時候,一聲極其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王二麻子撬開了銅箱,發現裡面放的不過一堆破爛盔甲。頓時勃然大怒道:「他媽的。哪個磚家說成吉思汗陵墓有大量財寶的,老子非要宰了他。」
我說:「閉嘴……。」
王二麻子聽到我語氣不對勁。疑惑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他和高胖子顧不得再去管那些破銅爛鐵,忙走到了我身邊,這時爪子龍也走了過來。
「怎,怎麼可能…。」看到了五具銅像的模樣,高胖子嚇得說話都磕巴起來,其餘人也好不到哪去。這五具銅像,赫然竟是我們五個人,只是身上的裝束有所不同。但面目身材,一模一樣。
我說:「這一定是巧合,我們別管這些銅像了,到樓上看看。」
王二麻子等人點了點頭,氣氛有些壓抑、沉悶。我們雖然故意逃避了這五個銅像的問題,但心裡都沉甸甸的。
人,騙別人容易,騙自己難。不管我們嘴上怎麼不承認,這五具銅像明顯就是我們五個。
一具銅像相像可以稱之為巧合,怎麼會五具銅像全部相像?難道說在遙遠的十三世紀,成吉思汗的後人就算準我們會來盜墓?這怎麼可能?
唯一讓我覺得略微心安的是,這五具銅像的服飾打扮和我們五個不一樣,這讓我好受了不少。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真的只是巧合罷了。
皇宮二層,空空蕩蕩,只在中央處擺放了一口巨大的棺槨,我想這可能就是成吉思汗的真身所在。我們忙走上前去,把棺槨撬開,發現裡邊擺放著一具男性的屍體。
這具屍體生前顯然經過藥物處理,即使死了千百年,仍能看出生前的雄偉模樣。
它的樣子和一樓供奉的雕像一模一樣,應該就是成吉思汗的真身。我打量著它的身體,發現它的雙手交叉,緊緊握住了一具黑色的無頭骷髏,放在胸口。
小馬曾和我說過,黑色的骷髏是傳說中集天地戾氣煉化而成的骷髏,名七殺骷髏,主殺戮,乃十二骷髏中殺氣最重,最為邪惡的骷髏。
我用力把成吉思汗的指頭掰開,小心翼翼的把這具骷髏捧了起來。
一股陰寒蝕骨的力量,瞬間從我骷髏體內傳出,順著我的雙手,湧入我的血管。我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心裡彷彿有個聲音在對我說,殺,殺了他們,殺光所有的活物……
我的眼神越來越麻木,目光呆滯,眼看我就要陷入無盡的殺戮中,我體內的白色骷髏突然傳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抵抗著這股陰寒,讓我瞬間恢復了清醒。我忙拿出一塊布把這具黑色骷髏包好,放入了行李當中。
做完這一切,我長出了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道:「成吉思汗的真身已經找到,我們迅速離開這裡。」
高胖子揉了揉鼻子道:「源源,三層我們還沒上去過呢,好歹看看再走。」
王二麻子也點了點頭道:「是啊,源源。雖然你不貪財,可我們這次來沙漠開銷極大,不弄點值錢的出去,大家怎麼活啊,還是上去看看吧。」
我聽了後覺得有道理,我不能那麼自私,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大家跟著我受苦。不過。按理說這種陵墓的格局,應該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頂層才對。三層究竟擺放的是什麼東西,竟然會比成吉思汗的真身更為重要?
成吉思汗的陵墓不像一個風水寶地,倒像一個巨大的牢房,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成吉思汗的陵墓中有大量寶物嗎,怎麼寶物沒看到,破銅爛鐵倒遇上不少。難道說寶物都堆放在三樓?
我隱隱有些不安,但又找不到具體的原因。我們大踏步的走上了皇宮三層,發現三層大殿中央,有一方長方形的石台柱子,柱子上擺放著一個漢白玉的盒子。而在柱子四周,刻滿了一些詭異的線體符號。
我睜大了眼睛仔細一瞧。柱子四周刻得竟然是一個八卦陣,而那柱子矗立的地方,赫然竟是八卦陣的中央,陣眼的位置。
我說:「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這裡根本沒有什麼金銀財寶,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王二麻子道:「源源,你丫越活越回去了,膽子這麼小還怎麼出來混。來都來了。不搞清楚怎麼行,看你麻爺的。」
王二麻子說完。壓根不管我的反應,大踏步的走上前去,打開了石柱上擺放的漢白玉盒。
盒內擺放著彩絹,整整9層,層層花色各異。當取開最後一層彩絹時,有一具巴掌大小的鎏金銀棺。
銀棺狀如棺木,前端雕五彩花冠一頂,中間兩隻拖著長長尾巴的鳳鳥,正在並頭齊飛,後端飾雲頭紋。
在小小的前端銀檔板中間,開著兩扇精緻的小門,掛一把小巧的金鎖,左右兩面門扇上各鑲三排9顆小金釘,門扇上各雕一執幡童子,童子頭上有彩雲數朵。
銀後檔上雕一對披髮金毛獅,銀棺身左右兩側棺板上,各雕一位守衛銀棺的金剛力士,左執劍、右執斧。
整個小銀棺置於一座雕花的金棺床上。棺床前後分別有五座壺門(門形似月),左右兩側是雕花簾帷。
王二麻子用力的吞嚥了一口口水,緩緩撬開了鎏金銀棺,一股柔和的光線瞬間升起,充斥在空間內,像是母親的雙手,驅走了陰暗寒冷,還大地一片清明。我們沐浴在這光下,心情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感。
鎏金銀棺中,擺放著十三顆晶瑩剔透,宛如米粒般的潔白物體。牛鐵板的雙腿,突然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口中顫抖道:「佛光普照….是佛祖舍利…。」
我的神色,瞬間變得驚訝無比,佛祖舍利乃得道高僧火花後留下的遺物,具有無上的法力,乃是佛門至寶,全世界的佛祖舍利不會超過個位數,而這裡竟然有舍利存在,若是我們把這些佛祖舍利拿出去…….
「發了,這下我們發達了…哈哈哈。」王二麻子突然猙獰的大笑,合上鎏金銀棺,收入懷中。
我神色驚恐道:「我擦,不要….你他娘瘋了,這東西帶出去,會把我們害死的。」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些佛祖舍利的價值,根本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它會讓世人瘋狂。到時黑白兩道,全世界的殺手都會追在我們屁股後面,想一想都讓人覺得可怕。
「褻瀆佛祖,死後會下地獄的,把佛祖舍利放回去。」我剛準備把王二麻子怒斥一頓,牛鐵板突然神色虔誠的站了起來,他盯著王二麻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翻臉的架勢。
我張大了嘴巴,第一次知道,感情搞半天,牛鐵板是佛這邊的人,我一直以為他是道家這邊的人呢。我忙站在他和王二麻子中間道:「你們兩想幹什麼,佛祖舍利雖然珍貴,可怎麼比得上我們的兄弟情誼,都不要吵了。」
牛鐵板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無奈的歎了口氣。正在這時,突兀的鼓掌聲突然傳來,我詫異的抬起了頭。
他娘的,誰在為這種事鼓掌?想死嗎?我憤怒的瞪了一眼高胖子,高胖子忙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辜狀,意思不是他。我又看了看爪子龍,貌似也不可能?那究竟是誰,難道這裡還有外人?
爪子龍曾說過,有些人跟在我們後面。雖然我設置了一個簡易陷阱,可爪子龍認為這些人不會輕易上當。不過事情過了這麼久,我幾乎都快把這件事忘了。我甚至一度認為,這些人可能不會出現,可沒想到…
我驚恐的拔出tu槍,望向了樓梯處。爪子龍等人也反應了過來,可是已經晚了,一個穿著西服,文筆彬彬的金髮男人出現在樓梯口。而在他身後,站著一群形色各異,面目詭異的男女。
「你好,我來自我介紹下,我叫哈奴曼,來自一個靈修組織。謝謝你為我們開路,帶我們找到了這裡。你們的一切,組織已經調查清楚,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被我們殺死,要麼交出地圖和六具骷髏。」
我冷笑道:「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錯了,我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殺了你們,從這裡走出去。」
「no,no,不要負隅頑抗,我這次帶來的人,都是國際僱傭兵,不是你們能對抗的,我是一個慈善的人,不想殺害你們。」哈奴曼微笑道。
我說:「去你大爺的,你騙鬼呢,就算交出地圖和骷髏,你就能讓我們活著出去。你當我們三歲的小孩嗎?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老王呢?拖雷呢?別告訴我你們是自己找到這裡的…。」
「哈哈…年輕人,你很聰明。不過人要明事理,識時務,說髒話可不是個好習慣。」我的話剛說完,一陣爽朗的笑容從樓梯處傳來,拖雷在一群保鏢打手的護擁下,緩緩從樓梯處走了出來。
他的身後,老王和烏力罕鼻青臉腫的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裡。老王見到我尷尬的說道:「對不起,他們抓了我的老婆孩子…。」
我說:「不用抱歉,不怪你,我這就想辦法救你兩出來。」
我打開行李,把行李中的五具骷髏掏出放在地上道:「骷髏和地圖都可以給你們,先把人放了。另外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難道你們沒有遇上那具無頭黑屍?」
哈奴曼顯然對我剛才的辱罵有些不太高興,他不屑的冷哼一聲,面目猙獰道:「我們當然有辦法對付那具無頭黑屍。倒是你,知道我們是一個什麼組織嗎?主說,在黑暗中躇行的人必可見到光明。我們寧願受死,也不會否認主的理想國度。為了神國的建立,我們無所畏懼。不要和主談條件,因為你不配。」
哈奴曼的話徹底激怒了我,雖然我知道,能對付那具無頭黑屍的人,不是我們有辦法戰勝的。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我從來就不是一個甘心失敗,任人擺佈的男人。
越是逼上絕路,我骨子裡的那股亡命勁越是洶湧澎湃。雷管炸不死那具無頭黑屍,可炸死幾個人類不成問題。我們還剩兩根雷管呢。
可正當我想魚死網破,放手一搏的時候,皇宮二層突然傳出了一聲詭異的嘶吼。
這聲嘶吼,痛入心肺,像是關押在地底中的人發出的絕望吶喊。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