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眼光太好了,這可是咱從北疆進口過來的布料,這個還是厚款的,到了夏天還有更薄的,穿在身上又輕快又涼快,只不過,這種布只有白色的。」
葉未央見蘇游之沒反映,乾脆揚了揚眉,對掌櫃的說:「就這個吧,給他裡裡外外做幾身新的,包括腳上穿的襪子。」她很痛快的給了一大塊銀子做定金。
掌櫃的喜笑顏開,趕緊吩咐人去伺候著蘇游之量衣服,這麼好看的男人穿上他店裡的衣服,他走出去都覺得面上有光,掌櫃的試探著說:「小姐,您家公子爺,是您夫君吧?」
葉未央笑了笑:「這是我弟弟,掌櫃的您看走眼了。」
「弟弟……哎喲……對不起,瞧我這嘴,可是……」掌櫃的打量了幾眼,把剩下的話給憋了回去,葉未央淡淡的說:「這是我爹當年在北疆娶的妾生的孩子,混血的。」
「哦!北疆出美女,怪不得令弟長得這樣好看,是隨了母親了!」掌櫃的感慨著。
葉未央一陣調侃,都快把蘇游之說成小老婆生的沒人疼的可憐小孩了,他的腦子就一直沒回到身上來,任由別人給他量來量去,他絲毫沒有反抗。
「漣漪……你看對面……」蘇游之喃喃的開了口,葉未央順著他的眼神望了出去。
對面是一家人跡稀少有些年頭的老店,年久失修的門面上掛了串風鈴,她一直不知道那是家什麼店,可以讓蘇游之失魂落魄的這麼久。
「我的鳳尾琴,被他給摔壞了。」蘇游之語氣有些落寞:「你聽,那家店裡有琴聲,是把音色不錯的古琴,可惜彈琴的老闆,不懂音律。」
他嘴角微揚,一抹笑意綻放著,葉未央忽然恍然大悟,蘇游之愛琴如命,這些天來魂不守舍,一定是因為那把已經破碎的鳳尾琴,恐怕他真正生氣的並不是龍玉林納妃,而是龍玉林砸毀了他心裡最愛的東西,那個男人,踐踏了蘇游之的底線。
「走,我們過去看看。」葉未央抓過他的手,蘇游之艾了一聲,整個人就被她拽出布莊,直接衝到了對面的店裡,他猜的果然不錯,那家人丁稀落的店是一家樂器店。
隨意的琴聲嘎然而止,一位書生樣的年輕人站了起來,滿臉驚訝的看著闖進店的倆人,其實他更驚訝的,只不過是蘇游之走到哪都風騷到哪的臉而已。
「老闆,剛才是你在彈琴?你的琴可不可以給我們看一看?」葉未央開門見山的問道。
「好。」年輕人將身邊的古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櫃檯上:「二位是被琴聲吸引而來的?」
琴落在櫃檯一剎那,蘇游之黯然的眼神驀地亮了,他愛不釋手的摸著古琴,修長螢白的指尖滑過琴弦,滿眼的溫柔,如同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那般,癡癡的不肯移開。
「可惜了,如此一把好琴,剛剛被你彈出那樣的音調來。」他秀眉微蹙,淺聲細語的說著。
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聽到這話之後,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葉未央被嚇了一跳,渾身防禦姿態的護在了蘇游之身邊,年輕人的臉一紅,抱拳道:「嚇到小姐了,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我的琴遇到了懂它的人。」
蘇游之歎息的撫摩著琴身:「可惜它還是在你手裡,在好的琴,遇不到它該屬於的那個人,那它也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琴而已,您說對嗎,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羅清擔當不起先生二字,看得出您也是愛琴的人,但是……」
蘇游之輕哼一聲,隨手將琴擺好,笑容滿面的說:「漣漪,我給你唱個曲來聽聽解解乏吧。」
葉未央心知,他是不滿年輕人對他的質疑,這是直接對別人示威呢,她當下微微一笑點頭。
蘇游之摸到琴,渾身自信的細胞就辟里啪啦的復活了,這一瞬間,葉未央覺得他渾身光芒閃耀的讓她張不開眼睛,他手碰到琴弦起,整個人,彷彿陷入了一種沉醉之中……縷縷秀紋絲,滿心向如癡。青藍夢一場,瓷夢誰人知,淺墨勾勒淡清條提筆思索,獨身玉,那芊手如何走,青瓷夢一場月如鉤,要等多少年的春秋,窗欞框舊,癡心苦候,再畫一筆相守……離散情愁問何休?伊人金釵苦渡頭。再問青瓷寄思幽,何時可見明月游。纏繞的紋理不休繚亂的情絲難休,嬌媚依然,容顏清瘦,寂寞終日,何處盡頭?手握青瓷嘗紅豆,苦修苦修飲濃愁。不知何時,再無溫柔,輕揉青瓷夢休~步步散,步步漫,心隨步步顫。夜夜綿,夜夜寒,情伴夜夜刪。青瓷夢一場,窗欞何休。
蘇游之一開口,那個自稱做羅清的青年,眼睛漸漸的瞪大了起來,天籟之音,繞樑不絕,時而低柔婉轉,時而清麗高昂,字字如玉,聲聲醉人……和在琴聲之中,美妙無雙。
「這……」蘇游之一曲唱罷,羅清先呆怔了幾分,他先是驚訝蘇游之的才藝,隨後滿眼的懊悔就落在了那架古琴上,葉未央腹誹道:恐怕這個店主,是後悔自己什麼有緣人沒緣人的一番說辭了,他本來就不怎麼懂琴,說那些,無非就是想顯示自己的風韻,然後把貨賣高價而已。
如今蘇游之一展歌喉琴藝,他說出去的話就是覆水難收了,所以才一臉懊悔的沉默著。
葉未央當下微微一笑,問道:「琴是好琴,人是有緣人,只是我們與店主非親非故,店主是做生意的人,還是開個價比較合適,您說是不是?」
她的話讓羅清鬆了口氣,反而是蘇游之有些迷茫,不解的看著她,似乎在問她:明明說好是贈送有緣人的,現在怎麼又變成了買琴了呢?這是鬧的哪一出。
「兩千兩,這把琴也是我的心頭之寶,少了這個價格,那就免談吧。」羅清一開口,就把倆人嚇了個倒抽氣,就算這琴再值錢,也不至於值一個的房子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