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卓然一把拽住驚慌失措的她:「別著急,找人的話他們不會全副武裝,現在看來,像是青州城守不住了,咱們的人要打進來了,現在只要找個地方呆著,等到他們來了就好了。」
他一句話,讓大家安心了不少,錦繡一拍腦門,這個好辦,她有地方安排大家去,只不過得等天亮了才可以!
南宮樂鄙視的白了她幾眼:「你什麼時候從青州也有親戚了?」
「上回給你偷臘肉和饅頭的時候!」錦繡笑瞇瞇的說,她想起那個偷情的七夫人,她還說有事可以去找她,那現在不就是有事的時候了嘛。
「什麼叫給我偷的,你吃的比我還多好不好!」南宮樂低聲咆哮了幾句。
她們兩個之間無所謂的爭吵,卻讓葉未央一下子紅了眼圈,偷東西吃!這得把人逼到什麼份上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她拉著錦繡的手抽泣著說:「錦繡,我以後給你漲月銀,再也不用你去偷東西吃了,都是我不好,害的你成這樣。」
「……」錦繡嚥了咽吐沫,她出門不帶錢不就是想花主子的錢麼,這點小心思又不好說破,只好尷尬的嘿嘿哈哈的笑著說沒事,一群人在牆根下頂著瑟瑟的寒風對付了一夜。
能取暖的,就只有彼此的體溫了,錦繡面積大,錦燈眼巴巴的看了她幾眼,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倚在她身邊,南宮樂則是縮著袖子垂著頭,把自己縮成個團閉目養神。
錦繡左看右看,一手一個把倆姑娘摟了過來:「擠在一起多暖和,離那麼遠幹什麼!」
錦燈正樂意如此,也沒反抗,興奮的靠在她身上,南宮樂是懶得反抗,順從的任由錦繡把自己攬在身邊,反正她這身肉也挺暖和的。
天上悠悠然然的飄下了小雪花,葉未央半迷糊著睜開眼,伸了伸自己凍的半麻的胳膊,卻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單薄的外套,她的身邊,穆卓然身上穿的更是單薄了,雪花落在他的鼻尖,悄悄的融化成冰冷的雪水,她心疼萬分,又不感動不已,將自己身子朝他挪了挪,或許是感受到了體溫的誘惑,穆卓然沒有抗拒她的接近,而是大手一張,將她抱入懷中,一夥人就這樣半迷糊著,直到了天微微的亮了起來。
錦繡清楚的記得那家人家的地處,所以早早的守在了人家大門口,門一開,她激動的就迎了上去,差點把開門的家丁給嚇個跟頭。任誰一開門,看到門口一堆凍的眼圈青紫的人,都會嚇的不知所以的,錦繡報了名號,說是七夫人的遠房親戚,青州暴亂,他們流連失所,想跟七夫人小見一面,絕對不添麻煩。
家丁半信半疑,錦繡把銀簪子遞了上去,家丁冷冷說了句:「等著吧!」大門砰的一聲又關了。
過了好一會,開門的還是他,只是一副臭臉色已經變成了勉強的笑臉,迎著錦繡他們進了門,說七夫人給安排好了院子,直接住過去就可以了。
數天未見,女人的面色似乎憔悴了不少,見了錦繡,也只是勉強的笑著喊了句妹妹,大家安頓好了之後,南宮樂又問女人要了些刀劍傷的藥,說是自己家少爺逃跑的路上受了傷,一直不見好,葉未央這才知道,穆卓然竟然受了傷!
女人很識趣的命人拿來了藥,還囑咐說不許把府裡來客人的事說出去,因為大夫人知道了,又要為難一番,她是很怕那個女人的,錦繡見她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就拉著她去旁處問話。
原來自從那天她走了之後,女人見識到了那男人的真面目,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男人卻借此為要挾,屢次跟她所要金錢,要不然就把他們的事情說出去。
錦繡長歎一聲:「你既然已經嫁給了你家老爺,又何必跟其他男人牽扯不斷?」
女人眼眶一紅:「我與他早就認識了,那時候我是府裡的丫鬟,他是府裡的武夫,本來想著,他攢夠了錢把我贖身買出去,或者到了年頭求夫人把我嫁給他,想不到,老爺看上了我,我家裡又是見了錢走不了道的,也不管我願意不願意,就替我做了主,現在看來,老爺也好,還是他也罷,天下男人,皆負心。只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錦繡安慰著她:「不要緊,再忍忍,你要是願意離開的話,過幾天我帶你走,只是一走,恐怕你就再也回不到青州府裡來了。」
女人淒然一笑,心裡只當是錦繡安慰她,一個泥菩薩過江的人,還談什麼幫她,不過錦繡真誠的樣子讓她大為感動:「妹妹要是有那條件了,我自然是願意走的。」
她說的委婉,錦繡卻聽的明白,只是微笑著拍著她的肩膀說:「耐心等著吧,不要緊的。」
七夫人給他們安排的地方,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院子裡頭四間房子,還有一個大院子,下了雪之後,院子裡白茫茫的一片,錦燈捧著火碳盆一路小跑,掀了簾子進了房間,南宮樂在為穆卓然上藥,葉未央怕那房間裡冷,叫錦燈多添了幾個火盆。
已經結了痂的傷口下邊,是發了炎感染了的血肉,要是想徹底好起來,就必須把痂給剝掉,把壞死的肉和血都割出來,重新再上藥癒合。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葉未央躲在一旁,看著他沉默的趴在那裡,一言不發的讓南宮樂的刀遊走在他的身上,他硬是一聲都沒有吭,死死的抓著身下的被單的手,已經是濕潤的一片了,臉色因為疼痛的緣故,也一陣青一陣白的轉換著。
她的心,跟著那一刀刀落下的頻率而抽痛著,此時此刻,她多麼的想讓自己替他痛,替他受這些傷,替他躺在這裡挨刀子。她知道,他是個能忍耐疼痛的人,可是她,恰恰是不願意讓他痛的人,因為她知道,痛起來的滋味,是多麼的讓人崩潰。
「好了,這些天不要亂動,靜養著就可以了。」南宮樂擦了擦頭上的汗,替他蓋上了衣服。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一抬眼,看到葉未央淚眼盈然的站在那裡的樣子,她滿心的話就下子被堵在了心口,那張與他深愛的女人太過於相似的臉,或許可以更輕易的打開他塵封的心。
她衝著葉未央笑道:「公主,皇上就交給你來照顧了。」
照顧,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去怎麼照顧,穆卓然或許是太累了,從清理完傷口之後,就一直沉睡不醒,她靜靜的守護在他身邊,看著他安逸的睡容,聽著他平靜的呼吸,忽然覺得,要是這樣一直下去,也是一種永恆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