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央哇了一聲:「你這是要高薪養廉嗎?送他一棟房子,讓他以後做個清官?」
穆卓然白了她一眼:「愚蠢又天真的女人。」他搖著扇子轉身進房,留下葉未央在那乾瞪眼。
第二天,眾人啟程之後,穆卓然下了一道急詔回宮,要求重辦落星鎮縣令,徹底清查,永不復用,所有財產一併充公,拍賣銀兩上繳國庫。
葉未央頓時在心裡罵開了,還說她是奸商小人,卑鄙無恥,哪有他這算盤打的好,不但滅了人家的威風,還把人家掀進了地獄,抄了人家的家,藉著抄家財產拍賣,把流星樓的錢又原封不動的放回國庫,他這算盤算的比她這幾下子精明多了,哦不,是陰毒!
估計穆卓然除了陰毒之外,還有烏鴉嘴的特徵吧,這葉落山黃的萬物枯萎的深秋裡,錦繡在奮力的從馬車上搬下被褥蓆子來打地鋪,南宮樂在呼哧呼哧的點著火,但是揀來的柴火有點濕,嗆的她滿連黑花,形象全無。
陸清離在拚命的刨坑,葉未央蹲在水邊洗菜,邊看他邊樂,她都簡直懷疑他上輩子是**哈士奇轉世,刨坑刨的這叫一態度誠懇,她只不過是想拿著剛才順道打的野雞做個叫化雞而已,說起來都怪這雞,非得往他們馬車上撞,穆卓然一看有野味,風度翩翩的一張嘴,一行人大下午的就被擱置在這裡準備過夜了。
錦繡實在看不下去了,默默的趕開了南宮樂:「姑娘,我來吧,幹這個我在行……」
「啊?」南宮樂詫異的看著她:「小時候……幹過啊?」她問錦繡。
錦繡邊熟練的生火邊說:「沒有,當時在太子府的書香園,跟著未央公主受虐沒飯吃,跟著公主學會的,點火算什麼,我還會烤地瓜呢,一會烤個給你吃哈。
「……未央公主……挺博學的。」南宮樂無語了半天,沒話找話的誇了句,錦繡也只是嘿嘿著一樂:「窮折騰,跟這倆主子一樣。」她扭了扭嘴,指向笑的沒心沒肺的葉未央和一臉冷漠的在馬車旁看風景的穆卓然,南宮樂也無奈的笑了笑。
「陸師傅!我是要烤野雞不是要烤野人啊,你這坑把你埋了都行了。」葉未央出口制止著。
陸清離站起身來,抬腳從坑裡出來,鬱悶的說:「那怎麼辦?」
「填回去點土,或者重新刨。」葉未央歡樂的提著非常不靠譜的意見,陸清離權衡再三,決定把土填回去一部分,傻子才特嗎再挖一遍呢,又不是狗,轉業刨坑。
這天晚上!對葉未央來說,發生的最震撼的事情就是一直默默的坐在一邊的穆卓然,很不嫌棄的拿過了一根竹串,插上之前洗好的菜和肉,跟著葉未央他們一起烤了起來。
烤完了之後,還把自己烤焦了或者沒熟透的東西和和藹的分給大家吃,受寵若驚四個字,在眾人之間轟然炸開,雖然東西不好吃,但是誰也不敢吃。
葉未央分到一塊烤糊了的土豆,忍著噁心吃了幾口,實在吃不下去,只見她手一揮,拿出來一塊手帕,慎重的把土豆給包了起來:「這是您賞給我的最好的禮物,我不能讓它徹底的消失,我要好好保存起來,紀念此時此刻的心情。」
這馬屁拍的,太不要臉了!大家都鄙夷的看著她,穆卓然微微一笑:「不要緊,我再多烤些,全給你吃就好了。」他玩味的看著臉色煞白的葉未央,得逞的笑容瀰漫著。
南宮樂悄悄的推了推陸清離,用眼神告訴他:你看,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陸清離也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革命尚未成功,我們仍需要努力。
南宮樂撇了他一眼:什麼是革命?陸清離一楞,繼續拿眼神交流:我也不知道,未央公主經常這麼說,我覺得挺有道理的,就學會了。
「白癡。」南宮樂忍不住罵出聲。「你才白癡!」陸清離低聲的回了她一句。
都說秋天的星空格外的美,在大炎朝清朗的夜空之中,葉未央頭一次體會到了這樣的感覺,頭枕星辰,地為床,她樂呵呵的傻笑了幾聲。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笑什麼?」離她不遠的穆卓然發問著,聽著聲音,無比清晰,一點都不像是睡著被吵醒的樣子。
「我笑這裡的天空好看,笑咱們可以有這樣的機會,躺在泥土地上蓋著被子看星星,皇上,要是太后知道了,會不會氣的瘋掉啊。」她樂不可支的笑著。
穆卓然悠悠的問:「你怎麼知道依太后的性子,她會被氣瘋掉,你又沒見過她。」
葉未央一楞,眼珠子一轉,隨便應付道:「因為我母后就這樣啊,天天教我姐姐這樣的規矩,那樣的規矩,還好我不是母后的親生女兒。」
「你姐姐確實比你有規矩多了,你空有其表,卻無其質,離你姐姐是天差地別。」穆卓然口不應心的說著,未央有規矩嗎?他要很誠懇的說有,他都想抽自己幾嘴巴。
葉未央一楞,落寞的說:「嫡出之女當然要比庶出的的好啦,姐姐是長公主,身份尊貴,人又好看,從小就疼我,所以我處處學姐姐,大家……都說我很像她呢。」她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自己竟然真的落寞起來,這些人,何嘗又不是把她當作替代品。
可她替代的那個人,自己卻無法去恨,去怨,無比,因為那就是她自己,這大概是世間最無法說出口來的無奈,卻讓她離奇的趕了個正著,自己,做了自己的替代品。
後半夜,即使點著火堆也是有些涼的,錦繡睡不著,爬起來閒溜躂,看到陸清離蹲在那守夜,就想過去陪一陪,剛走了幾步,看到他身邊還有南宮樂陪著,倆人談天說地,談笑風聲,打打鬧鬧的很是歡樂,她失落的停住腳,沒有前去打擾。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的深沉,第二天在馬車上,穆卓然一直在臥塌上小歇,南宮和葉未央也倚在一旁不斷的打盹,馬車在官道上急速前進著,陸清離與錦繡,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一個是困的不行了,專心趕車沒心情說話,一個是心思複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錦繡掀開簾子看了看,看到他在揉眼睛,便關切的問道:「要不要我替你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