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芙蓉越來越虛弱的神色,她的整顆心都要碎了,她的芙蓉啊,陪伴了她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的芙蓉啊,一直跟在她身後主子長主子短的叫著,傻傻的笑著,明明膽子小的要命卻要護在她身前的芙蓉,多少個夜晚醒來,陪在她身邊的不是錦繡,不是穆卓然,而是站在簾子外邊打盹的芙蓉,她從來沒想過,會讓她這麼早離去。
「你不能死,你給我堅持著,我不許你死,你敢死的話,我就再也不要你了!」葉未央惡狠狠的威脅著,卻忍不住滿眼的淚傾斜而出。
芙蓉淺淺的笑著,弱聲問道:「主子,我背叛了你,你就不生氣嗎?」
葉未央慎重的點了點頭:「誰說我不生氣的,我很生氣,程度不亞於皇上納了一群妃子那樣,我氣你作踐自己,氣你不信任我,氣你這麼傻,要離開我。」
芙蓉慌張的想抬手為她擦眼淚,可是卻無力抬起,只得笑道:「不哭,是奴婢的錯,奴婢一錯再錯,主子都原諒了,那這一次,奴婢堅持不下去了,也能原諒是不是?」
芙蓉聲息漸弱,死死的抓著葉未央的手,手勁也漸漸的退去,葉未央焦急的喊著她,卻再也沒有得到一聲回應,她的芙蓉,死了。
號啕的痛哭聲劃破紫薇宮深沉的夜色,迴盪在在場的每個人的心口,南宮樂背過身去,平靜的臉色全然鐵青著,她步履沉重的邁出殿門,扶著欄杆大口喘息著。
陸清離走到她身邊,遞上一壺酒:「別多想了,她命裡注定如此,不是你我任何人的錯。」
「陸清離,我見死不救,是我親手殺了她。」南宮樂紅著眼圈,低聲說著。
一張大手狠狠的拍了拍她的肩頭:「她是禍患,一切只能怪她自己,對著最不該下手的人下手了,皇上容不下她,你我只不過是代行其事罷了。」
天微微亮起的時候,南宮樂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紫薇宮,所有人都不知道,在最後那一刻,她對芙蓉坦白了,當芙蓉得知自己死期以至時,只是輕鬆的笑著,謝謝她的仁慈。
她有什麼仁慈,她沒有救她,只不過是斷魂散的毒而已,芙蓉根本不會死,陸清離說,進了宮的人,誰手上不得掛幾條人命,他說的那樣雲淡風輕,卻成了自己揮之不去的噩夢。
南宮樂想出了宮,從此不回來,可她不能,她還得為自己親手殺死的芙蓉報仇,所以穆卓然一句召喚,她還是去了,把太后如何謀害葉未央,燕雲惜如何交代芙蓉下毒的經過都說了,穆卓然憤怒不已,那張所謂的證詞果然不是正路來的東西,太后啊太后,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偏愛燕雲惜了,兩個人一個陰損,一個毒狠,不湊一起可不就可惜嗎!
百玉宮中好久沒熱鬧過了,這一天是格外的熱鬧,因為皇上衝進來,一巴掌打翻了正在喝茶的燕娘娘,要不是旁人拉著,恐怕幾腳就踹過去了。
燕雲惜哭的各種冤枉,抵死不承認自己給葉未央下毒的事,氣的穆卓然大手一揮,搜宮!忙活著搜了小半天,從偏廳裡搜出了一包粉末,讓南宮一聞,果然是斷魂散!
燕雲惜滿臉迷茫的說:「什麼斷魂散,這是花兒妹妹去年夏,在壽庭山給我的養胎補氣調理身子的藥啊,只是我一直沒吃過,難道這個有問題?」
於是因為她這一句話,穆卓然差人把什麼事都不知道的花元香也捉了過來,指著那包藥問:「這是什麼東西,你可認得?」
花元香抬頭看了一眼,規矩的答道:「這是臣妾去年在壽庭山送給燕妹妹的補品。」
穆卓然揚手把手裡的杯子摔了:「毒婦!竟然拿這種東西來暗害他人。」
花元香一聽,趕緊喊冤,口口聲聲說自己送的東西不是毒藥,撲過去抓起藥包,拆開就要吃,拆開之後,她整個人就楞了。
「皇上,這不是臣妾送的東西,您冤枉臣妾了。」她話剛出,燕雲惜就炸了窩:「剛才你還承認是你的,現在又不承認,多虧我沒吃,誰知道你是不是要害我的!」
花元香百口莫辯,慌亂了好一會,才忽然恍然大悟的蹦起來:「燕雲惜,我好心送你補藥,你反而拿來誣陷我,我認得這包藥的包裹,可裡邊的東西早就換了,你以為我閒的沒事吃飽了撐的,弄一包毒放你這,我要是能弄,我現在就恨不得毒死你!」
燕雲惜哭喊一聲:「皇上,您都聽見了,她要毒死臣妾啊她,可憐了未央姐姐身邊的芙蓉,替妹妹擋了這災了,要不然,死的就是臣妾了皇上。」
南宮樂湊了上去,再包裹上一聞,肯定的說道:「是被掉包了,裡邊還添雜了其他東西。」
燕雲惜聞言,哭的更是悲切,左一句有人栽贓陷害,右一句有人挑撥離間,帶著花元香一起哭鬧起來,穆卓然冷著臉出了百玉宮,他依然沒有辦法,給葉未央一個交代。
錦繡捧著菜盤子站在房間門口,面色憂愁,穆卓然下了朝就趕了過來,看了看盤中依舊一口未動的菜,低聲問:「還是一整天沒有吃東西?」
錦繡歎息一聲:「自從芙蓉沒了之後這幾天,一天最多就吃半碗粥,眼看著就消瘦了,皇上你快想想法子吧,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穆卓然接過錦繡手裡的托盤,微笑著說:「讓我來吧,你不必守著了。」
芙蓉死了,葉未央知道她絕對不止是死於中毒那麼簡單,背後有人要害自己,是芙蓉替自己擋了,雖然芙蓉一心認定她是背叛的,可是在葉未央心裡,她那些所謂的背叛,根本就是浮雲一樣,芙蓉執意拿命來償還,卻掏空了她心底的溫軟。
「你從小在宮中長大,這種時常有人冤死的事情,難道還想不開嗎?」她失神失到沒注意到穆卓然進了房間,他端著托盤,笑的毫無陰雲。
「我非得想開嗎?」葉未央喃喃自語的問著,穆卓然將托盤放到一旁,伸手攬她入懷:「你這樣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我啊。芙蓉已經逝世了,你一直掛著念著,會讓她的靈魂不得安心的,你若是為她好,就要放下過去,放過自己。」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也會這樣勸自己?」她直楞楞的看著他,眼前熟悉的他,此時變得如此的陌生起來,那些話,溫柔的沒有一點的溫度。
穆卓然駭然變了臉色:「我不允許你死的比我早,因為我和你一樣,是放不下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