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請李御醫來!娘娘要生了!」芍葯吩咐著旁邊值守的小宮女,自己則扶著燕雲惜走回了臥房,看著燕雲惜疼的滿臉蒼白滿頭大汗的樣子,芍葯嚇的簡直不知所措!
燕雲惜扶著肚子坐在床上,一抬眼,很煩躁的看到芍葯還楞在那裡,她痛的又不行,又急又氣的吼道:「你站著等死嗎!快去請產婆,請御醫,叫太監往府裡和宮裡傳信!」
芍葯驚慌的受起神智,扔了燕雲惜便奪門而逃!不一會的功夫,產婆和御醫便都紛紛趕到,消息同時也傳入了宮中。
還在與葉未央纏綿的穆卓然被人從甜蜜中扯回了神智,燕雲惜要生了?他滿目陰翳的看到不到一絲的色彩,傳信的人大氣不敢出的跪在偏臀外侯著。
一雙柔和的手打破了此時寂靜的氣氛,葉未央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去吧,去陪著你的孩子降臨在這個世間。」
穆卓然眼神一鬆,捉過她的手握在唇邊,無聲的吻著她,點點的溫柔跟雨絲一樣,澆徹著她的心:「去吧,快走,女人生孩子很快的,別讓孩子一落地,見到的第一個男人是太監啊。」葉未央豪邁的一揮手,把他從自己身邊的趕走。
門開了又關,他遠去的腳步聲重重的落在她的耳朵裡,每一聲漸遠,她的心就隨著疼一分,她多麼的希望,可以為他生下第一個孩子的人,是自己啊。
燕雲惜即將生產的消息傳入了太后和皇后的耳朵裡,兩個後宮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幾乎同時起駕趕往寧安寺探望燕雲惜。
葉未央光著腳站在遊廊外,看著忙碌的宮人們在黃昏之中各自的奔波著,低著頭,不言不語,匆匆忙忙的,春季的大理石板上,沒了陽光的照射,涼意就驀地從腳底侵透了全身。
「你在拿腳試量溫度嗎?」陸清離的輪廓在黃昏之中模糊著,惟獨清晰的,是他那副笑的毫無心事的笑意,葉未央張了張嘴,還沒有說什麼,就見他蹲了下去。
捧著自己凍的麻木的腳,把從房間裡提出來的鞋給她套在了腳上,穿完一隻,又去捏另一隻,葉未央下意識的要躲,卻發現麻木的腳怎麼也動不了了。
「行了,走走腳就不麻了,夜裡還是冷,現在又不是夏天,你幹嘛那麼急不可耐的接近大地啊?大地可不給你熱度暖和你。」他調侃著。
葉未央哼了一聲:「你怎麼沒有去圍觀生孩子?在這裡看我幹嘛?」
陸清離嘴角一揚:「我的身份是將軍,不是太子隨從,他的側妃生孩子,我去是情分,不去也占理,他都沒有說什麼,你怎麼反到說我來了?」
「我怕人少了她生不出來。」葉未央認真的說著。陸清離差點笑出聲來。
「沒聽說過生孩子還要列隊歡迎的,走吧,請我喝幾杯,知道您現在是宮中主事,應該不會少我這杯供酒喝吧。」陸清離打趣著。
葉未央抬頭看了看,不知何時被電亮了滿廊的燈,微微的點了點頭,一擺手,笑著說:「將軍請,移步觀景亭,我們一醉方休。」
觀景亭位於鶴鳴宮後花園的假山之上,穿過層層石林便可攀爬到這裡,站在這裡,可以俯視整個花園之中的美景,即使在夜色之中,也是美不勝收。
葉未央備了些精美的菜,還有特意釀的梅子酒給陸清離享用,倆人說說笑笑談天說地,說起錦繡來的時候,總是忍不住開懷大笑一番。
葉未央不知道陸清離怎麼就那麼喜歡笑,自從見到他開始,他一直在無時無刻的笑著,即使跟人說話,話未出口,嘴角就已經上揚起來了。
想著要是有個犯錯的罪犯被他抓了聽審判,看著他的臉,看他嘴角一揚,笑容滿面的說死刑,斬立決,那是種多麼尿性的感覺啊。
燕雲惜生孩子的情況簡直是驚天動地的,傾動了整個皇室半族人馬,一幫人大半夜不睡覺,圍在她門外邊聽慘叫,一個個都緊張的求神拜佛的。
而大家嚴重的父親穆卓然,卻是出奇的冷靜,冷靜之中帶著那麼一絲的不耐煩,燕雲惜叫到最後沒了力氣,孩子還是只出了個頭,卡在那裡急壞了產婆。
太后見求神拜佛不管用,帶著皇后就衝了進去,已經幾乎虛脫了的燕雲惜看到她倆時,渾身的力量彷彿又回了幾分一般。
「嬪妾,無法跟太后和皇后娘娘請安了,嬪妾不行了,太后娘娘幫嬪妾轉告太子,嬪妾盡力了!」她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哎喲,燕兒,別說胡話,太子在外邊等著你和孩子呢,哀家答應你,你要生下這個孩子,哀家就許你明媒正娶,封妃正室!」太后心急不已,慎重的許諾著。
燕雲惜掙扎著,瞪著眼睛道:「太后說的,可是哄嬪妾的,太子妃已經是葉未央,嬪妾從不妄想……只要孩子活下來,活下來!」
「未央並未下婚書迎娶,只是口頭承諾而已,本宮和太后都答應你今日所言一切屬實!你可不要輕易放棄啊!」皇后也跟著附和著。
燕雲惜一絲狂喜跳上眉尖,她憋足了力氣,忍著那股可以把她撕裂的疼不斷的掙扎著,半柱香之後,一聲嬰兒的哭泣聲穿破夜色雲霄,直達了每個人的耳中!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是個小王子。」產婆喜氣洋洋的把孩子抱給太后和皇后看,燕雲惜虛脫在床上,任由汗水浸透了她的全身。
孩子,她的孩子是個兒子,這一局,她贏了!燕雲惜伸了伸手,太后趕忙把孩子放在她身邊,從懷中拿出一紙詔書,放在了燕雲惜的手中……
燕氏,公主雲惜,乃燕王之女也,性秉溫良,賢靜持躬,秀外慧中,冊封為太子妃。擇日與太子穆卓然,完婚!
一紙詔書在門外宣讀著,眾人紛紛下跪,參見著房中這位因為誕下小王子而晉陞的女子,穆卓然的腦子驀地空了,楞了楞,伸手接過那紙詔書,他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那……我的未央呢?只有未央才能是太子妃!你們怎麼能……」穆卓然張口結舌。
她有了哀家的嫡曾孫!燕朝與炎世代交好!燕朝兵強馬壯,國富民強!雲惜知書達理,將來必能母儀天下。
「太子臀下,本宮替你母親撫養你長大,雖然生母之恩大於天,難道養母之恩就低賤?梅夫人是本宮親妹妹,如果她活著,看到你這樣,你覺得她會開心?」皇后為了穩住暴怒的穆卓然,直接搬出了已故的梅夫人。
穆卓然憤怒,可又無從反抗,太后期盼的目光,皇后緊蹙的眉頭,以及那一紙處心積慮的詔書,讓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多麼荒唐的騙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