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容青,則是溫婉有餘,威懾不足的樣子,與旁人說話未語先笑,和藹的跟個富家夫人一樣,真不曉得這樣的組合是怎麼過在一起的。
葉未央驀地明白了穆卓然這副清清冷冷的性子隨了誰,眉眼之間,赫然全都是穆連城的影子,按理說慕容青是他的姨母,多少的她該有點慕容青的樣子,可是一點都沒有,穆卓然純粹的從自己身上抹殺了自己母親的影子。
歡鬧之間,杯推盞往,只有葉未央靜靜的縮在自己的角落裡,靜靜的垂著頭,不悲不喜,無語無聲,彷彿這周圍的一切都被她刻意的隔離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了。
她的樣子,落入了穆連城的眼中,他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葉未央,他從那個女人身上,感覺不到半分的俗媚氣息,比起旁人的奉承,她似乎更喜歡不被關注。
外傳說穆卓然與她伉儷情深,他自己的兒子他可瞭解,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撼動他的心,往年送上門去的伺妾那麼多,無一不是被打發回來的結果,害的他險些以為自己的大炎王朝要絕後,一直很納悶兒子會中意什麼樣的女人,結果竟然是這樣一個,容貌不出奇,性格不熱鬧,又沒有什麼才藝的女人吸引住。
葉未央楞楞的抬起頭,她不明白穆連城盯在自己身上打量了半天究竟在看什麼,一時失神的穆連城從自己的思緒裡拔出來,發現葉未央一臉無辜的望著自己,嘴角不自覺的一揚,輕笑出聲,葉未央眨巴了眨巴眼,把視線轉移開了。
自那夜起葉未央問話問不攏,穆卓然對她似乎是淡了幾分,開席到現在,都沒有多說半句話,葉未央覺得煩悶,趁著眾人酒性正濃,起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雙心湖是宮內一處溫泉,這個溫度,所有的水都結了冰,惟獨此處還是熱氣騰騰,葉未央坐在湖邊的石頭上小歇,她是煩透了那些檯面上的這個聚席那個宴會的了,巴不得時間趕緊結束,等半夜裡可以回府去,此時沒有什麼地方比她精心打造出來的雨花閣更安心的了。
「到處找不到你,你竟然跑到這裡來躲著了。」燕雲惜的聲音從她背後冷冷的響起。
葉未央一驚,靜靜的看著她,她跟自己一樣沒帶奴婢陪從,隻身在夜裡閒晃,已經明顯隆起的小腹被她刻意的挺著,滿眼傲慢的看著葉未央。
「我沒有躲,只是走到這裡了而已。」葉未央懶得跟她糾纏,轉身就想離開。
「你跟太子伉儷情深,陪在太子身邊的日子比我們多了那麼多,怎麼始終懷不上太子的孩子?是不是該請御醫瞧瞧比較好?」燕雲惜開口嘲諷著。
葉未央輕飄飄的斜了她一眼:「妹妹身懷有孕,太子不愛去你那裡也是可以理解的,府中有你添丁足夠了。」她話裡有話,也不怕燕雲惜聽不出來。
「呵呵,姐姐,娶回家的妻妾就是生兒育女的,陪著尋歡作樂那一套,是坊間舞女該幹的事吧?姐姐身為太子妃,屈尊降貴真是心胸寬大。」燕雲惜冷笑著。
葉未央騰的站起來,使勁的攥著拳頭,氣到嘴邊,一咬牙,嫣然一笑:「沒關係,太子喜歡就可以,為了夫君降尊降貴有什麼?」
她懶得再跟燕雲惜糾纏不休,小心翼翼的抬腳躍過石階,說了句我走了,轉身就要走,路過燕雲惜身邊的時候,燕雲惜眉頭一擰,瞬間一伸手,一把就拽住了她,張口就要喊。
葉未央早就防著她這一手呢,迅速的摀住她的嘴,把燕雲惜滿嗓子的話都給憋了回去:「你捨得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做工具來害我嗎?天底下有你這麼狠心的娘,這孩子真不幸。」
燕雲惜咬了咬牙,一把推開她,滿眼恨意的看著葉未央,葉未央淺淺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滿是憐憫的說:「保護好你唯一可以拿來的資本,用它來對付我,不值得。」
燕雲惜揮手打落她的手:「葉未央,我不會讓你一直這麼得意下去的!」她氣哄哄的轉身走,身後傳來葉未央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
有一群女人的地方,總會存在各種的爭鬥,而女人們爭鬥的目標,無非就是為了她們共同的那一個男人,誰得寵,誰吃虧,另一群女人會繼續追著她鬥,不死不休。
女人的戰爭,兵不血刃,不在戰場上,沒有馬嘶風嘯,卻來的比任何一場血流成河的戰爭都要濃烈,以命相博到最後,僅僅是為了那個男人,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獨寵。
今天的重頭戲是燕雲惜,葉未央重新回到席間時,依舊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行蹤,就連慕容青,都將燕雲惜拉到了身邊,看著她的肚子問東問西,滿臉關切。
燕雲惜笑的花開燦爛,一臉幸福,任誰都想不到,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她還殘忍的想拿著肚子裡的孩子去陷害葉未央的。
「你去哪了,這麼久才回來?」穆卓然不知何時湊到她身邊,輕聲淺語的問了一句。
她一晚上精神恍惚,沉默不語,剛才又悄悄離席,穆卓然一直看在眼中,實在忍不住了,湊過來問了一句,反而像是把她給嚇了一跳。
「我沒去哪啊!」葉未央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嘴,看著他滿臉危險的詢問,又訕訕的說:「去雙心湖邊玩了一會,溫泉……挺暖和的……」
「喜歡溫泉的話回府我差人給你挖開一個。」穆卓然扭開臉,又恢復了那副冷漠的模樣。
「啊?溫泉還能挖?」葉未央很驚奇的悄悄的嘀咕了一句。
穆卓然白了她一眼:「太子府後山有處地方,地下全是溫泉,我一直懶得挖開它,覺得沒有什麼用,就閒埋了好多年。」
葉未央隨著他一句話,沉悶了一晚上的心思忽然雀躍了起來,溫泉,溫泉……大冬天裡可以冒著雪泡泡溫泉,那滋味想起來就覺得美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