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央雖然裝扮素雅,卻走到哪都成了焦點,反而特意裝扮的燕雲惜顯得俗了些,她存心攀比卻一敗塗地。
今兒來的都是各位重臣攜女眷,以及宮裡的公主皇子們,浩浩蕩蕩的隨行隊伍從壽庭山山底排到山腰,正前方,就是太后的轎輦了,到了壽庭山的行宮,各人下了轎子,紛紛朝著太后的方向跪拜恭祝著。
葉未央不知道裡邊兒的細節,別人做什麼她做什麼,到是絲毫沒出亂,她穿的簡單單薄,被太陽一曬,也沒覺得哪不舒服,那些盛裝打扮的女眷可苦了,精心化好的妝都化成了一片,頭上黏著的汗也亂了髮型,讓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雨晴悄悄的笑著給葉未央說:「還是娘娘有先識,今兒日頭這麼毒,恐怕得不少人吃不消。」
葉未央看了一眼雨晴也並不繁複的衣衫,會心一笑:「彼此彼此。」
二人都是不想太出彩而已,卻在這樣的情況下佔了便宜,太后望著底下跪的著一片萬紫千紅的人群,各個都是汗水淋漓狼狽萬分,惟獨有人群中少數的幾個妝容未亂,還算得體,陰翳的臉上終於算是起了幾分笑意。
「來,叫她到哀家跟前來。」太后尊指一伸,眾人目光頓時集中在了無辜的葉未央身上,葉未央先是一楞,隨即起身走向太后,微微一拜:「參見太后娘娘。」
「你是誰家的女眷?」太后瞇著眼睛打量了幾分,像是要將葉未央渾身上下看個徹底一般。
「皇祖母,那是孫兒的妃室。」穆卓然急忙起身,大聲的稟報著。
太后眼神一異,笑意也隨之漾起:「你就是當日撞了太子府大門的安朝公主?聽說你在大炎宮又俘了我孫兒的心,我當是什麼絕世女子,原來竟然是個小丫頭。」
聽不出是罵是誇,葉未央沒敢抬頭,弓著身子默不作聲。
「你向來看不上那些規矩,今兒見了哀家,怎麼反到拘謹起來了。」太后笑著問道。
葉未央尷尬的一笑:「初見太后尊威,未央不敢造次,先前已是沒了規矩,太后寬容不責罰,未央已是知錯,哪敢再犯。」她低聲說著。
太后哈哈一樂,伸手牽過她的手:「無妨,哀家煩死他們那些人了,天天都是那幾句話哄給哀家聽,本來哀家是不願意過這壽辰,既然今年有你來了,那就由你陪著吧。」
太后從來不輕易誇人,今兒卻是對葉未央出奇的賞識,底下的人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驚訝的,惟獨有穆卓然,擔心葉未央一個沒規矩,再觸怒了老祖宗。
「哀家不要宴席,你們各自散了吧。」太后很不樂意的遣散著下邊跪著的人,反手笑瞇瞇的牽著葉未央的手說:「孫媳婦,你陪著哀家玩吧。」
葉未央就那樣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被太后牽著手帶走了。穆卓然想攔,想了想沒敢,太后的脾氣陰晴不定,連皇上都不敢得罪的人,他還是找招惹的好。
「孫媳婦乖乖,你看這簪子好看不好看?」太后笑盈盈的拿出一支通體碧綠的簪子放在葉未央的手裡:「這是我和你一般大的時候,當時的老太后送我的,跟了我幾十年了。」
葉未央驚嚇的說:「太后,跟了您幾十年的簪子,你是要送給我嗎?」
「是呀是呀,這還是我只是個淮北王妃的時候,當時的太后送給我的,當時宮裡那麼多女人都沒有,就只有我有。」太后笑著說。
「那您……」葉未央躊躇著。
「今兒哀家看著你,就知道穆卓然那小子沒選錯人,你是哀家喜歡的女子,哀家今天把這簪子送給你,就跟當年老太后送給我一樣,等到你跟哀家一般年紀,也可以將它送給你喜歡的女子,這是炎王朝後宮代代相傳的碧綠簪,拿到它的人啊,有好運。」太后如是說。
「您才第一次見我,怎麼就知道我是您喜歡的那類女子,萬一哪天您跟我熟了,發現自個看錯人了,那可怎麼好,這簪子……我不敢要。」葉未央沒敢接,太后說的一切都太遙遠,她能不能成為炎王朝的皇后都不一定,況且,還是幾十年後的事情呢。
「哀家從來不會看錯人。」太后索性親手給葉未央戴上了簪子:「你是哀家認準的孫媳婦,誰都不能取代你的位置,包括今天站在穆卓然身邊的那幾個女人,你記著,只有你配從大炎宮的正門走進去,也只有你,將來有資格住紫薇宮。」
「太后……」葉未央輕歎一口氣,想起她與穆卓然之間種種不愉快,到是顯得沒有了底氣起來。她現在越來越沒有勇氣面對他了。
太后壽宴,千人做陪,而唯一有資格坐在她身邊的,卻是一向低調樸素的葉未央,太后對葉未央莫名其妙爆發出來的喜愛,讓葉未央驚慌又茫然。
不過到是借此,她更有充足的理由,不用去面對穆卓然了。不用去考慮二人之間的因果,不用去考慮他是否會傷害自己,多日來的黯然,終於有了些許的釋懷。
燕雲惜本來以為跟著穆卓然來壽庭山,就可以跟他日夜相處,卻不想,葉未央成了太后身邊的紅人,穆卓然更是無心待她,自從那夜之後,對她的態度反而冷淡了許多。
月掛半山,夜色寂靜,眾人都在酒宴高歌,燕雲惜一個人在漣漪湖旁的花園中遊蕩,她支退了身邊跟隨的丫鬟,自己毫無目的的遊蕩著。
忽然,身邊一陣酒氣傳過,她整個人就被迎面撲來的人抱了個滿懷,燕雲惜又驚又怒,一把推開了那人,氣罵道:「哪家奴才這麼沒規矩,瞎了你的狗眼了!」
對面的人醒了醒神,蕩笑著喚了聲:「我當是誰哪,原來是我太子弟弟的側妃,我太子弟弟真有福氣,娶的妃子個個是美人兒,本王怎麼就沒那福氣。」
燕雲惜一打量,原來眼前的人是早已被遣往封地的蕾親王,見他滿身酒氣,衣衫不整,想來是喝多了,提起穆卓然來,他反而滿嘴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