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知道他們行蹤的唯有樊歐，知道他們此次任務是要破壞金新月與克魯斯交易的也只有樊歐，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件事本就是詹斯蓄意為之，意圖要將他們調到這裡再置他們於死地，但怎麼想都有些多此一舉。
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樊歐私自洩露了他們的行蹤，至於是蓄意還是無意，還有他是什麼目的，莫子涵等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很明顯，因為莫子涵在國內遇到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原計劃抵達的天數出現了偏差，知道他們行蹤了除了詹斯就只有樊歐一人。
此刻街道上的行人已經消失無蹤，周圍數家店舖都已經拉下了鐵門，燈光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不少。而這伙敵人似乎還有後備力量，不到兩分鐘的功夫，又一輛野馬從街頭衝入到狐狸的視線當中。
她轉頭看向老湯麵的鋪子，見鋪子裡的燈光忽然滅掉，與幾人多年配合的心有靈犀叫她瞬間牽起嘴角，抬手就將距離老湯麵鋪子最近的路燈打熄了去！
瞬時間，這一片的光線又暗了暗，狐狸的槍裡也只剩下兩顆子彈，敵人似乎不敢冒然進犯所以也躲在不遠處的掩體後面。
而隨著距離飯店最近的路燈熄滅，店裡似乎更暗了一些，而尖叫雜亂的人群也確實地可以叫對方略微分神。莫子涵趁著燈光暗下來的瞬間從掩體後翻身轉移，來到了老虎身側。
「還有兩顆子彈。」莫子涵朝外望了一眼，見三名武裝分子正貓著腰從掩體後出來快速朝著店面處挪移。
「一顆。」
「三顆。」
老虎和尼克分別報數。
「夠了。先別開槍放他們靠近，我們需要武器。」莫子涵盤算著拿下對方的武器予以回擊，否則對方逐漸加派人手，而他們就是身手再厲害，在如此地形下也難逃槍子。
三名武裝分子飛速挪移，而後就地翻滾來到門板下方，現在他們與莫子涵等人就隔了一閃大門，而三人又很默契地朝兩旁輕閃，屹立在大門旁的牆壁下，而在這兩扇牆壁後，也正是莫子涵尼克等人的藏身地。
三人打了個手勢，其中一人飛速上前，身體掩藏在牆壁後，抬腿將大門踹開，而後槍頭最先伸進大門內側！
下一刻，手中槍支就是一緊，他想往回拉，對方卻是猛地一拽，使得他啪地扣動扳機，一梭子子彈嗖嗖嗖地朝著室內胡亂掃射，下一刻銀光閃過手腕劇痛，槍支頓時被人卸了去。
這人剛想抽身回退，卻不想一個龐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視野當中，還不待他反應過來，腦袋就挨了一槍托子，眼前一黑間，這龐大的身影已經抵著他的身子衝出門來！
武裝分子見同伴出事，更有人挾持著同伴從門內走出，頓時二話不說齊齊射擊，誰曾想這龐大的身軀竟是將那手中的武裝男人擋在身前，然後將ak—47架起朝著門外就是一通掃射！
一眾人等頓時面色大變，幾名武裝分子逃離不及被槍打中慘聲倒地。
而藉著老虎朝對方出手，莫子涵和尼克亦是飛快地閃身而出，奔向狐狸所在，老虎則是瘋狂掃射掩護二人！
四個人的默契早已形成，狐狸見狀亦是單腳踩著卡車一側登高射擊，專門狙擊探頭探腦想要對老虎下手的武裝分子，說時遲那時快，莫子涵和尼克已經速度飛快地衝到了狐狸所在卡車後方，而老虎亦是安全退了過來。
四人齊聚，狐狸咬牙怒罵，「一定是樊歐那個王八蛋！」
「我們的行蹤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老虎亦是面色怒然。
「還有一個人。」尼克眸色不明。
幾人對視一眼，都猜到了尼克口中說的人是——詹斯！
「這不是詹斯的作風。」莫子涵搖了搖頭，「這樣做實在多此一舉。」但無論如何，這場行動都已經算是取消了。在沒有開始前便暴露了行蹤，實在是大忌。
「先別說那麼多了，明天見到樊歐再說。」莫子涵開口說道，探頭一看對面的武裝分子已經聚眾前來，均是手持機槍，這樣一通掃射下來別說是特工，就是天皇老子也得完蛋，形勢逼人，老虎驀地扳開了身旁的卡車車門，天生神力並沒有讓他費多大的力氣。
站在狐狸身後的李昂卻探出頭笑瞇瞇道，「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這話自然是衝著狐狸說的，後者聽他開口，小臉頓時繃了起來。李昂繼續笑道，「我最欣賞你這種臨危不亂的鎮定，我們簡直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對。」
李昂本身就是黃金操盤手，所謂泰山壓頂面不改色，已經成為他生活中的習慣，也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一般女人難以入了他的法眼，可他就是認準這只『小狐狸』了。
狐狸聞言面色鐵青，手起掌落將他拍暈，而後扔進了後車座中，此時老虎已經發動了卡車，莫子涵與尼克正用火力壓制對方，正值手中子彈用光，就連從對方手裡繳來的槍支子彈亦是已經用得精光。
「上車！」老虎發動車子，狐狸翻身上車按穩昏倒在後座上的李昂，莫子涵和尼克對視一眼紛紛跳上車來，車子並未前進，而是倒退開來，對方見狀瘋狂地前衝，舉起手中機場開始掃射！
飯店內的客人們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此刻再聽槍聲已是無人尖叫，整個街面一片死寂。
前車窗砰然破裂，車子劇烈地急轉了一下，因為莫子涵和尼克手中已經彈夾已空，所以無法再回擊掩護，只有靠著老虎不時調轉車頭躲避子彈，而後座上的幾人則是壓低身體，不時感到一股熱浪從頭頂上方飛過，聲勢駭人。
車子停住，再猛地前衝、轉彎、直直從對方身旁掠過！
武裝分子叫囂怒吼著舉槍瘋狂射擊，子彈辟啪砸在車上，玻璃碎片四下迸濺！一名男子竟是不要命了一般撲上車來，單腳踩在腳踏之上，一手扒住窗框，手中槍支剛要伸入窗內，距離最近的莫子涵已經一躍而起單手拽住槍支手臂用力向外推出！
男人只覺一道大力按住槍支，槍托就狠狠地頂在自己肩上，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他竟是鬆開槍支雙手死死扒住門框沒有滑落下來，而長槍卻是砰地一聲砸在了地面！
下一刻，男人拔出腰間匕首速度奇快地衝著莫子涵脖頸劃去，這一下的靈敏度不難看出男人曾受過何等專業的訓練，莫子涵亦是只得朝後閃身，身後一隻手臂托住了她的腰身。
見狀，莫子涵一手握住背椅，身體竟是在車內騰空而起，雙腳飛出車窗踹向男人前心！
一聲悶響，男人被踹得飛出車內，莫子涵雙腳回收穩穩落地，快速坐好回身看向尼克，卻見後者也是一臉的凝重。
「這群人的戰鬥力很強。」尼克開口。
狐狸緊接著沉聲道，「而且受過專業的訓練，身手不差。」
「我們去哪？」老虎回身看向眾人，後座上的三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李昂。
「回去酒店恐怕不安全了，如果真是樊歐想對我們下手，酒店必定是他們最好的伏擊地點。」尼克分析說道，語罷就看向面色難看的狐狸。
狐狸撇過頭去，「不是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以樊歐在華盛頓的勢力，無論我們在哪裡落腳他都不難找到。」尼克淡淡說道。他的意思很明顯，是想躲到樊歐家中靜觀其變再一探究竟，如果再找其他酒店，必然要出示證件登記，很容易被對方找到。
就算去住小旅館也不安全，黑水在外必定眼線眾多，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地盤。但李昂卻是對方此次算計不到的變數，他就算是安排人手前來偷襲，也必定不會把李昂的出現算計在內。
沒想到這次臨時起意找了李昂，卻有意外收穫。
李昂醒來，車子已經停在了一處偏僻的林邊，再往前行駛就進入了通往弗萊鎮的公路，算是華盛頓的近郊了。
狐狸已經換到了副駕駛位，莫子涵、尼克、李昂則是坐在後方。
「這是在哪？」李昂還有些頭昏地坐起身觀察四周，吃驚道，「你們要去弗萊鎮？」
「我們遇到點麻煩，需要你幫我們安排住宿。」莫子涵直截了當地開口。
李昂先是一愣，「當然。」說罷看向前方副駕駛位露出火紅的一撮頭髮，眼睛都冒出了賊光。
尼克道，「最好是私人住所，你名下的房產。」
「你們可以住到我家裡來，歡迎至極！」李昂當即頷首。
李昂的住處就在他辦公大廈的附近區域，並不是奢華的別墅，而是一套簡單乾淨的三室兩廳房，而其中一室則已經被他用作書房，房間寬敞明亮設有落地窗，而在房內四五台高配置的超薄電腦相連一處，除了書櫃裡又厚又多的股市書籍外，他的牆壁上亦是全部貼滿了股市行情走勢圖。
因為剩餘只有兩間，所以莫子涵和狐狸一間，尼克和老虎一間，李昂只能睡在外面。
對於這位少說有數十億資產的黃金操盤手來說，如此一間房子似乎有些埋沒了他的身份。
「你在華盛頓沒有私人別墅？」狐狸不信地出口問道。但這一問她就連腸子都悔青了。
李昂頓時放下挪移到她身邊，「我認為做人可以奢侈但不可以浪費，對我個人而言獨居一套別墅有些太浪費了。」
「當然，婚後我會考慮購置別墅，給我們和未來的寶寶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李昂補充說道。
狐狸頓時面色鐵青，想怒卻又極力隱忍狀。
她怎能不怒？雜誌週刊和報紙上沒少登出這位黃金操盤手的奢侈生活，在他二十五歲那年就已經身價過了二十五億，並且開始講究排場，不但出行有專用的車廂、私人飛機、遊艇、更在華盛頓、舊金山和曼哈頓、波士頓等地購置了數不清的房產。
然而他現在竟然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番話來，並且將他們帶到這麼個地方是何居心？
事實上狐狸真是冤枉李昂了，有關於他的報道確實不假，但是李昂因為工作關係，這間房子的確是他目前為止所謂的根據地，當然，他完全可以將他們送往他在華盛頓的其他房產，但帶到這裡來是出於私心的。在這個不足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內，他覺得與狐狸幾乎是零距離接觸。
晚上，李昂便到書房研究他最新的空投方向去了，據說他最近看準了泰銖即將貶值，估計將有一場金融風暴席捲全球，所以正在準備賣空手頭上的一些股票。
對於他的所謂專業看法莫子涵等人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現在可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
房間中，站在窗前的狐狸轉身皺眉，「我們的東西現在還在酒店，我去取回來。」
「我先聯絡詹斯。」莫子涵卻是已經起身來到窗前撥出電話。
幾人頓時屏息凝神。
電話接通，那頭的男人似乎正在睡覺，莫子涵抬腕看表，原來時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鐘了。
莫子涵飛快地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詹斯，聽完她的話後，後者沉默了良久，包括莫子涵所在的房間，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行動仍舊繼續。」半晌，電話裡傳來詹斯的聲音，已經不如開始般帶著睏倦。
莫子涵頓時抬眼看向尼克，後者似乎已經猜到了電話內容，眉頭略微蹙起。
「到底是怎麼回事？」莫子涵在電話中沉聲問道。顯然這次的任務並不是這樣簡單，詹斯當初就目的不純卻沒有表明真相，而他們到了華盛頓的第一個晚上就遇到伏擊，對方顯然是準備好的，如果詹斯意圖讓他們送死，莫子涵絕不答應。
又是沉默了一會，電話那頭傳來詹斯的聲音，「其實你最想知道的，是我為什麼會要求你參加這次任務。」
莫子涵沉默。因為詹斯說得不錯，尼克等人的退役任務，詹斯為何一定要她參與，這是她懷疑這場任務的注主要原因。
「如果我說這件事跟莫家有關係，可以為你解惑嗎？」男人的聲音低啞富有磁性，帶著種淡淡的優雅。
詹斯所指的莫家，自然是美國的這個莫家，莫問東的莫家。
莫子涵當即眉頭一挑，事情怎麼扯到莫家身上了？詹斯又是為什麼要求他們繼續完成這次任務。
原來，詹斯近些年一直在監控著莫家的動向，至於為何他並沒有說，但也正是因為監控莫家，才發現莫問東近幾年曾多次從黑水僱傭人手，而且都是經由樊歐之手。
樊歐背著組織與莫家往來亦是那時露出馬腳，隨後，詹斯調查到莫問東私下裡一直在做著走私文物的勾當，從國內大批量地收購古董文物，然後販賣到國外，從此撈取高額利潤，而他僱傭的這些黑水保鏢，則是用來保護交易進展。
樊歐從中受利自不用多說，至於那位金融專家克魯斯，完全是為莫問東來辦事，如果不是詹斯從頭就監視著莫問東的動向而牽出樊歐再繼續往下追查，即便得知這克魯斯販賣文物也很難聯想到莫問東的身上。
聽到這裡，莫子涵就深深地皺緊了眉頭，原來是這樣。
所以這一次的毒品交易恐怕是個幌子，這幌子自然不是對外的，而是對一些有心的圈內人，足以瞞天過海。
詹斯是想試探樊歐與莫問東之間的緊密度到底如何，現在看來，他為了保護這次交易甚至不惜從中作梗想在華盛頓要了幾名ce任務執行者的性命。而這樣或許並不足以使他曝光，但前提是莫子涵幾人在今晚喪生的前提下。
他們剛下飛機，能攜帶的武器非常有限，而因為秘密前來更有內部人馬接應所以不需要擔心行蹤暴露問題，心理上的戒備亦是會降至最低，這樣的情況下安排暗殺幾乎事半功倍，四名特工被十幾二十名裝備齊全的武裝分子堵在飯館內，其死亡概率幾乎算不得低。
但樊歐還是有些低估了他們的能耐，也高估了自己的安排，而莫子涵也相信，他也將為他的沉不住氣而付出代價。
「這麼說，那些毒品只是個幌子，他們這次的計劃是交易文物？」狐狸吃驚地問道。此刻莫子涵已經掛掉了電話，幾人圍坐在房間中。
莫子涵沉著臉點了點頭，萬萬沒有想到莫家私底下竟然一直做著這種勾當，老祖宗的文化，珍貴的遺產，竟是被這些披著中國皮的外籍人販賣到了國外，目的只是從中撈取高價的利益。莫子涵一直在做拍賣生意，其手裡過的大多是古董，夠不上文物，而且拍賣展也只限在國內，幫人抬價賺取手續費而已，但對於走私行當，莫子涵內心裡還是多少有些排斥。
對於古玩界莫子涵是多少有些瞭解的，亦是分三六九等，高等講究的是一個『玩』，純屬愛好喜歡，低等便是指著撿漏發財，從中剝利，而最人人得而誅之的便是走私，將東西流到國外。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接下來又該如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