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晚霞斜斜鋪進院子,小雪慵懶地躺在臨安閣門口的地上,一雙黑亮的小眼睛看著正站在門口心急如焚的主人。
「小丫怎麼去了那麼久還不回來?」
袁詩音嘀咕著,又朝迴廊的盡頭望了望,見依舊不見小丫的身影,又蹙眉在門口躑躅了兩圈,返身進了屋,將屋裡的燭火點亮。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聽到小丫的聲音:「小姐,奴婢回來了。禾」
詩音心中一喜,連忙起身,就見小丫提著一個食盒風塵僕僕地進了廂房,將食盒往桌子上一放,小丫喘著粗氣道:「今日福滿樓的客人真多,奴婢排了很長時間的隊,等了很久。就怕誤了小姐的事,緊趕慢趕,還好,還好,五爺還沒來。妲」
詩音璀然一笑,上前:「辛苦我們家小丫了。」
邊說,邊伸手打開食盒的蓋子,「我讓你買的那幾個菜你都買齊了吧?」
「嗯,都齊了。」
「好,那就擺上吧,五爺估計馬上就要來了。」
主僕二人好一頓手忙腳亂,終於,各式色香俱全的佳餚就擺了滿滿一席,詩音又端上酒水,小丫擺上碗筷。
「好了,大功告成。」
看著滿桌的紅紅綠綠,詩音笑著鬆了一口氣,這時,外面傳來婢女行禮的聲音:「五爺!」
來了,詩音心頭一跳,一個側首就看到還擺在桌邊凳子上的食盒,臉色大變,「快,快,小丫,食盒藏起來。」
「啊,哦哦哦,」小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擰起食盒,在商慕毅推門而入的瞬間,正好險險地將食盒藏於櫃中。
「老遠就聞見了菜香。」男人衣袂翩躚走了進來,笑若春風。
詩音掩去慌亂,嫣然一笑,沒有說話,只上前替他拉開椅子,男人一掀袍角坐了上去,唇角輕勾:「被夫人伺候的感覺真好。」
詩音「切」了一聲,丟了一記白眼給他,「幾時也學會滑舌了起來?」
男人淡笑。
將他面前的杯盞斟上酒水,詩音走到他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桌上燭火搖曳,暖暖黃黃,詩音再一次透過火光看向男人。
今夜的他身著一身淺藍色錦袍,長髮用白色的髮帶隨隨束著,有幾縷順著額前垂下來,說不出的俊雅溫潤。
她想起,不久前,也是這樣的夜裡,也是這樣的相對,心境卻截然不同,那夜的事情現在想來就像是夢一場。
「木頭,我敬你一杯。」纖纖素手執起杯盞,朝對面的男人舉了舉。
「木頭?」男人愣了愣,隨後又彎唇一笑,大手端起桌上杯盞,眉尖一挑道:「好名字,我喜歡。」
「先乾為敬!」詩音仰脖一口將杯中之酒飲掉。
男人也將杯盞送到唇邊,陡然想起什麼,又頓住,抬眸看向袁詩音,「對了,今夜的酒沒有放什麼東西吧?」
詩音微微一怔之後,笑道:「當然放了,放了奪命追魂散。()」
「奪命銷.魂散?」男人俊眉微微一蹙,「聽起來不錯,好,為夫甘願飲下,看你如何讓為夫奪命銷.魂?」
男人接得順溜,袁詩音一下子沒明白過來,在看到男人唇邊的笑意時,她又想了一遍男人的話,才明白過來,頓時,又羞又惱,捻起面前盤子裡的一粒花生米就砸了過去,「以後沒事少跟你那個什麼皇帝八弟一起,我看你嘴巴遲早得跟他學壞,我說的是追魂散,幾時變成銷.魂散了?」
「哦,那是我聽錯了。」男人一臉無辜,「不過,就算追魂,我也甘願。」
說完,亦是仰脖將杯中之酒飲盡。
小丫立在旁邊,聽得兩人打情罵俏,一陣臉紅心跳。
「吃點菜吧,空腹飲酒對身子可不好。」袁詩音舉起玉筷,夾了片肉片置在他的碗中。
「這些又都是你燒的?」商慕毅指了指桌面上紅紅綠綠。
袁詩音輕「嗯」了一聲。
「夫人好手藝,」商慕毅拿起筷子,將碗裡的她夾給他的肉片夾起,送進口中,剛咀嚼了一下,就臉色大變,眉心皺成了一團。
袁詩音一驚:「怎麼了?」
「忘了放鹽。」商慕毅痛苦地將口中肉片嚥下,有些尷尬地開口。
詩音一怔,邊上小丫一急道:「不會啊,福滿樓的廚子都是一頂一的大師傅,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當意識到袁詩音和商慕毅兩人的目光齊刷刷聚在自己臉上時,小丫才驚覺自己失言,「啊」的一聲捂了自己的嘴。
袁詩音心裡一陣哀嚎,欲哭無淚,商慕毅看了看兩人,低低笑了起來。
「奴婢…….奴婢去看看小雪哪裡去了。」小丫漲紅了臉,倉皇逃出了門。
商慕毅倒也不以為意,同樣伸手夾了一片肉片放到袁詩音的碗中,「既然是福滿樓的廚子燒的,當然不會忘了放鹽。」
袁詩音一怔,什麼意思?
驀地意識到什麼,連忙夾了肉片送進口中。
分明有鹽!
「好啊,你這個死木頭,你竟然騙我!」詩音氣結,「噌」一聲從座位上站起,看看身前除了一盤花生米一時也沒有找到什麼可以當做撒氣的武器,乾脆過去往死裡掐他的胳膊。
男人低低一笑,反手握了她的腕,將她納入懷中。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麼?」
「知道菜不是我做的。」
「不知道。」
「不可能,依照你的才思,你怎麼可能會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想到要試探?」
「我的才思怎麼了?」
「低啊!」
「有嗎?」男人卻也不惱,反而笑得燦爛,「低也無所謂,在夫人的教導下,不是正突飛猛進嘛。」
「我幾時教導過你?」
「譬如,夫人說,看人要用心去看,於是我就用心了,進來的時候,就用心地發現你跟小丫都甚是慌亂;又譬如,夫人說,我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然後,我就往沒想到的地方想,我就想啊,王府的廚房夫人都沒有用,這菜是從哪裡炒出來的呢?難道是從袁府炒的端過來的不成?」
男人還在說,袁詩音終於忍無可忍了。
「商慕毅!」
男人就住了嘴看著她。
袁詩音在他懷裡抬起頭,恨恨地盯著他,咬牙切齒道:「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不是木頭嗎,你不是榆木疙瘩嗎?誰教你這些花花腸子的?」
「夫人不喜歡?」男人甚是無辜。
「不喜歡!」詩音沒好氣地道。
男人想了想,道:「那好吧,多吃菜,少說話。」
伸手將袁詩音的杯盞也拿了過來,提壺往兩人的杯盞裡撞滿酒水,一手端起一杯,一杯遞到她的手上,「詩音。」
口氣凝重。
詩音一怔,轉眸看著他,只見他早已斂了唇邊笑意,面色也一本正經,鳳眸的目光正緊緊凝在她的臉上。
「怎麼了?」
「對不起。」男人薄唇輕動,重重吐出三字。
話題跳躍得太快,詩音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什麼?」
「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男人聲音微啞了幾分,目光依舊凝落在她的臉上,一瞬不瞬。
詩音怔了怔,心緒一動,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沒有說話,就看著他。
「你全心全意為我,甚至為了我命都不要,而我卻一直在傷害你,甚至差點親手殺了你,我混蛋,你願意原諒我這個混蛋嗎?」
男人望進她的眼。
詩音在他晶亮的黑瞳裡看到了自己癡癡的模樣,她眸光微斂,低低垂下眼簾,嘟囔道:「不原諒你還會坐在這裡嗎?」
「那就將這杯酒喝了。」
男人又將手中的酒盞遞了過來,「喝了就表示你真的原諒我了。」
詩音撇撇嘴,求人原諒,還那麼多要求,不過,也沒有跟他真計較,伸手接過酒盞,兩人相對著將各自杯盞中的酒水飲盡。
手中空杯還未放下,又聽得男人道:「就當今夜洞房花燭,我們方才喝的是合巹酒。」
「啊~」詩音一聽,不幹了,「就這麼簡單啊。」
「那你想要怎樣?」
「我……」詩音眸子狡黠一轉,
「我最好是你重新跟我拜堂。」
說到這裡,她的眸色很快又是一黯,幽幽道:「想想一個女子一生就一次,不求風光大嫁,卻也不應該被你冷落成那樣吧?想想大婚當日,心裡就不舒服。」
商慕毅低低一笑,放下手中的杯盞,也將她手中的杯盞接下來放在桌案上,扳過她的雙肩,讓她面對著自己,「明日我讓宮裡的掖庭監看個日子,我重新娶你過門,還你一個洞房花燭。」
「你真的假的?」
「你看我像是假的樣子嗎?」
詩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垂了眉眼,「算了吧,等會兒人家還以為我們怎樣了,我可不想被人家議論。」
見她委屈隱忍的模樣,男人心中一疼,雙臂將她裹住,溫熱的氣息緊貼著她的耳邊,「詩音,你放心,日後我定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詩音一怔,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男人暖暖的體溫透衫而來,她心神一旖,撅了撅嘴,「不信。」
「那你就看著。」
「好,我拭目以待。」
在這之後,兩人又忽然都不再說話。
夜瞬間靜謐了下來,一種無形的曖.昧在兩人之間瀰漫開。
「對了。」
忽然,兩人又同時開口。
商慕毅想起那夜在去虞州的客棧裡面,兩人也是這樣,遂笑了笑,「你先說。」
「你是幾時知道我是阿蓮的?是做樑上君子時偷聽到我跟皇后娘娘的對話知道的嗎?」
「不是,是在王府,看到小雪,小丫說小雪是你的小雪時,我知道的。」
「商慕毅,你知道嗎?你真的好笨,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笨的人。」
「可是,你不是說你喜歡我笨嗎?剛才我聰明了兩回,你說,你不喜歡,不是嗎?」男人瞬間反問。
袁詩音頓時語塞,只得轉移話題,「對了,你剛才要說什麼?」
「我想問你,你做什麼讓我找千歲蓮,結果又給了我一個假的千歲蓮?」
「我只是想接觸試探一下你這個人,看你值不值得嫁?」
「那麼結果呢?」
「不值得,很不值得。」
「是嗎?可是你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袁詩音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男人已經將她從懷里拉起來,重重吻住了她。
袁詩音渾身一震。
男人熟悉的氣息肆無忌憚地撲了滿面,她心神一動,便也不再牴觸,主動展開雙臂纏上男人的頸脖。
男人挑開她的唇齒,長舌探進她的檀口之中,她也毫不示弱,主動迎擊,丁香小舌纏上他的,慢慢回應著他。
好一頓唇舌糾纏,兩人都粗噶了呼吸,男人滾燙的大手更是探進她的衣襟,需索著她玲瓏的曲線。
因為男人的動作,她的領口鬆散開來,一邊的領口更是垮垮地斜到了肩膀的下面,露出玉頸和一大片瑩白的肌膚,肌膚上淺淡的傷痕還在。
男人眸色一黯,放開她的唇,低頭吻上她的頸脖,溫熱的舌尖輕輕輾轉過她肌膚上的那些淡痕,大手更是趁她毫無防備之際擠入她撐得滿滿的肚兜。
「嘶~」布帛撕裂的聲音。
袁詩音一驚,「商慕毅」
男人大手一拉,將還帶著她體溫和清香的肚兜從她的衣襟下扯了出來,丟在一旁,唇舌繼續埋在她的頸脖之間耕耘,大手再次探進她的衣襟,直接攀上她高.聳的胸脯,揉.捻。
一邊吻她,一邊含糊不清地道:「沒事,明日去錦衣軒多做幾條新的。」
袁詩音又羞又惱,本想回他一句「多做幾條好讓你撕啊」,後來一想,這句話她也沒有討到便宜,便沒有吱聲,而且身子在他唇舌和大手的逗弄下,燥熱得不行,她也沒有心思去管這些。
學著他的樣子,她將小手也探進他的衣襟,胡亂地撫摸著他結實的胸膛,男人喉頭滾動,只覺得剛剛喝下去的酒,全都燃成了熊熊烈火,他抱著她起身,一邊激吻著,一邊往床榻邊走。
兩人都迫不及待地撕扯著對方的衣衫。
一件一件委頓在地上,凌亂了一路。
當兩人衣衫盡褪,當男人滾燙的身子將她壓向被褥的深處,詩音忽然緊張了起來。
身子已經歷過兩次人事,第一次糊里糊塗被當了替身,第二次帶著面具是阿蓮,這一次,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的,以自己呈現在他的面前。
乎了然她的緊張,男人也不急著進入,低頭,輕輕吻上她的胸口,那裡有一個銅錢般大小的傷痕,是他那夜一劍所傷,舌尖輕轉,一點一點觸碰著那道痕跡,他想像著當時她的痛和心傷。
他喃喃地叫著她「詩音,詩音……」
詩音自是了然男人的用意,一時心中大動,不想男人有太多的心裡負擔,她主動抱住他,撫摸著他的背,唇舌也忘情地吻上他的耳垂、頸脖和胸膛…….
當男人的灼熱粗.長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終是難以抑制地叫出聲來,空虛被填滿,她顫抖地攀住他的肩膀,躬身貼進他的懷…….
此刻,他只是她的,她也只是他的,詩音
噹噹噹,詩毅的番外到此全部結束,謝謝所有陪著木頭和詩詩走過的孩紙們~~~
接下來還剩下最後一章後記,估計要到零點鳥,孩紙們莫等,明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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