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被一層無形的大網籠罩,在這層遮天大網之下,所有膽敢私下裡討論伍家二姑爺的人,無論是誰,都將被驅除洛水城,就連毛家也不例外,足以看出伍婷兒下了多大的決心,決不讓她的兩個孩子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
無邊的苦海在慢慢的吞噬伍婷兒,伍婷兒越是掙扎,痛苦便越深,直到完全沉沒到苦海之中。
湖邊小築。
一縷催煙裊裊升起,寧靜祥和的幽林之中,湖畔之處,三間木屋,那裊裊催煙正是從左邊的一間木屋的煙囪口升起,四周飄蕩著一股香氣襲人的味道,那是誘人的菜香,可見木屋內的主人正在做飯。
「嘟嘟,去湖裡抓條大魚上來,今天小娟給我們紅燒。」小虎子拍了拍趴在自己頭頂上的嘟嘟說道。
幾個月未見,小虎子此刻顯得極為精神,數個月前被打的陰影已經被時間與溫情消磨而去
自從聶雲打殘了那伍童之後,聶雲便將小虎子帶到了湖邊小築,在小虎子的請求之下,連帶著伍小娟也一起帶了過來,花費了幾天時間,聶雲三人合力建造了兩間小木屋,三人就此生活在了此處。
自從伍小娟來了之後,每日三餐都交給了這個小姑娘,所幸這個小姑娘很有做飯的天分,至於做飯的食材都是小虎子與小姑娘去伍家大院取來,由於聶雲當日暴打伍童的緣故,惹得伍家下人都不敢欺負小虎子二人,每次二人去取食材的時候,都不會遇到任何的阻礙,這倒是省了聶雲多費心思去管這些瑣事。
而聶雲這數個月下來,一心沉浸在繪畫之中,以回憶為藍本,繪畫著自己的人生,一顆心逐漸平靜下來,都快忘了伍婷兒為他生下一對雙胞胎的事情。
自數個月前從伍三生那裡得知突破星主階需要的條件之後,聶雲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他完全能感覺到心中那股奇異的意境似乎在沉澱,不過很微妙,完全不成熟,聶雲沒有刻意的去追求,乾脆放下心態,讓自己的心完全平靜下來,一心沉醉在繪畫之中。
這樣過了數個月後,聶雲知道他做對了,心中的那股微妙的感覺越來越清晰,雖然還是很薄弱,不過比之數個月前又是一大進步。
聶雲不知道心中那股微妙的意境的究竟是什麼,他也不會刻意的去探知,沉澱,他需要的是沉澱,時間的沉澱,總有一天那股微妙的意境會自主出現,明悟心頭,那扇神秘的大門將再度打開,迎來金燦燦的大道之途。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聶雲心有所覺,緩緩停下筆來,漆黑的瞳孔看著畫上的回憶,平淡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種無聲的懷念。
「聶大哥,你的畫越來越好看了,配上這幾種色彩,看上去就跟真人一樣,我想天底下除了聶大哥,怕是再也沒有任何人能畫出怎麼真實的畫來。」小虎子出現在了聶雲的身旁,看著眼前無比真實的畫卷,一臉崇拜的說道。
聶雲卻是報以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天底下比他畫的更好的人猶如過江之卿,數之不盡,他如今的畫工在羅星之上,只能算是入門罷了。
聶雲注重的可不是圖畫的美麗,畫中融入了他最真摯的情感與不變的回憶,這一幅幅畫卷都是他的人生過往,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不過為什麼聶大哥不將這個人的面孔畫出來呢?很多副畫都是這樣,一直看不到這個人的面。」小虎子滿臉好奇的問道。他所說的沒有面孔的畫像,自然就是聶雲本人。
還是與之前一樣,聶雲無法繪畫出自己的面孔,對此他並未在意,他心中隱隱有著一種感覺,他絕不能刻意的去畫出自己的面孔來,他有一種預感,當他能夠畫出自己的面孔之時,也就是他蛻變的開始。
這一切看起來極為荒謬,可聶雲卻無比的堅信,只因心中那股抹不掉的微妙感覺。
「聶大哥既然不畫出這個人的面孔,那就一定有你的原因,小虎子就不問了。」小虎子憨厚的笑道,不過臉上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露出絲絲惆悵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聶雲將小虎子的臉色看在眼裡,筆下一動,在白紙上寫下了『有話直說』四個字。
「聶大哥,哪怕惹你不高興,我也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小虎子臉上露出一絲堅定之色,繼續說道:「就在不久前,二小姐她下了命令,要封鎖一切與聶大哥有關的事情,所有私下裡討論聶大哥的人都會被驅除伍家,驅除洛水城,二小姐這是要將聶大哥的一切都從洛水城抹除。」
小虎子一臉擔心的將這件已經壓在他心中很久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出來之後,他感覺自己心裡舒坦多了,就好像心中壓著的一塊大石頭消失不見了。
聶雲眼神微微波動,內心輕輕一歎,伍婷兒最終還是做出了令她最痛苦的決定,伍婷兒的心思聶雲一眼便已經看透,無非就是不想讓兩個孩子知道他們的親生父親是誰,她依然在逃避,不願意面對這一切的事實,既然如此,當初何苦做出那般決定,讓自己沉沒在無邊的苦海之中,永遠得不到解脫。
「聶大哥,你沒事吧?」小虎子見聶雲久久沒有一絲反應,一臉擔心的問道。
聶雲回過神來,臉上露出絲絲笑容,輕輕搖了搖頭,此刻他心中並無太大的波動,伍婷兒做出這個決定早已經在聶雲的猜測之中,只不過如今這個猜測成為了事實,叫聶雲有些莫名的感傷。
「聶大哥,餓了吧,小娟給我們燒了一條大魚,準備了一大桌豐富的飯菜,我們去吃飯吧。」小虎子連忙開口說道,將話題給引開。
聶雲微微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畫筆,起身隨著小虎子而去
一切歸於平淡,時間便過的很快,轉眼便又是數個月過去了,寒冬已然來臨,大雪飄落數日,大地一片蒼茫雪白,放眼望去,大地白雪皚皚,接連天地,萬物沉睡在了白雪之下,等待著chunri的復甦。
平淡的歲月完全淹沒了聶雲那顆平靜的心,讓聶雲忘卻了紅塵的一切,他的心中只有回憶,只有畫,天寒地凍亦不休止,一心沉浸在了繪畫之中。
歲月有滄桑,滄桑催人老,聶雲一ri復一ri的作畫,隨著回憶的沖刷,那雙明亮的漆黑瞳孔染上了一絲滄桑之色,透著化不開的孤寂。
湖邊的一間小木屋內,燒著一盆炭火,炭火那炙熱的溫度驅散了徹骨的嚴寒,使得小屋內暖洋洋一片,卻見小虎子與小娟二人圍在炭盆上,兩人手中拿著已經完全烤熟的蕃薯,正津津有味的吃著,小虎子是個粗心的傢伙,吃的滿嘴都是黑炭,惹的小娟發出清脆的笑聲,拿出身上的手帕提小虎子擦掉了嘴角的黑炭。
「小虎子,我們的二姑爺還真是個寂寞的人,怎麼比喻呢,就跟天上落下的白雪一樣,寂寞的只剩下雪白之色,要是我的話,肯定受不了一ri復一ri的作畫,那不憋死我才怪。」小娟細細的說道,一邊說一邊小口小口吃著手中香噴噴的蕃薯。
「噓~!」卻見小虎子將食指放到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這才湊近小娟的耳邊,悄悄的開口說道:「小娟,以後千萬別提二姑爺三個字,要不然被人聽去了,可是會被驅除洛水城的,以後與我一樣,叫聶大哥就是,記好了。」
小虎子雖然不太聰明,腦子有點笨,不過卻是個細心眼的人,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為人很憨厚,是個老實人。
小娟連忙點了點頭,小臉上露出絲絲後怕之色,她這才想起府內許多下人就是因為私下裡討論了二姑爺的事情,最後被驅除了洛水城,怎麼求饒都沒用。
更甚者,甚至被人割掉了舌頭,極為殘忍,嚇的伍家所有下人人心惶惶,二姑爺三個字都快成為一道催命符,幾乎無人敢再提!
「小虎子,你說我們的聶大哥活著是為了什麼?他不求名不求利,本可以大富大貴一生,卻甘願生活在這個貧苦的壞境之中,真不知道他內心究竟怎麼想的。」小娟嘟喃著說道,她的小腦袋怕是想不明白聶雲這樣做的目的。
「我也不知道,看著每日都在孤獨作畫的聶大哥,我心裡就不好受,每日除了作畫與吃飯之外,幾乎不做任何事情,我不明白這樣活著有什麼樂趣。」小虎子默默的說道,臉上露出絲絲難受之色。
「要是二小姐能夠接受聶大哥就好了,那樣聶大哥也就不用繼續在這裡受苦,更不會孤獨的作畫來度ri。」小娟輕輕說道,聲音壓的很低,只能叫身旁的小虎子聽到,生怕被他人聽了去。
「這根本不可能的,二小姐自從性情大變之後,整個人冷的跟冰塊似的,現在看到二小姐我就覺得害怕,而數個月前二小姐下命令封鎖聶大哥的一切,就可以看出二小姐根本不愛聶大哥,怎麼可能接受聶大哥,唉~!」小虎子一臉歎息。
暖暖的炭火驅不散人心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