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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三章 坐火箭 文 / 沁紙花青

    首相並沒有中途進入會場——他在說了三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然而再沒有人試著去質疑戴炳成或者李真。因為首相的出現實際上已經表明了某種態度——他不希望這次會議繼續在這樣的話題上無休止地拖延下去。

    不管之後某些人還會有什麼動作,至少眼下局面暫時平靜了下來。

    而所謂的「正事」,當然是指類種。

    真理之門使用核武器這件事在高層當中掀起軒然大*,原本不少人並不相信那麼一個組織會用核彈去對付類種——實際上在李真展現自己的能力之前,大多數人並未將類種放在心上。

    然而無論他們覺得自己受到怎樣的冒犯,眼下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類種這東西的確很可怕。

    可怕到,他們可以接受真理之門試圖使用氫彈來毀滅它這件事的地步了。

    再因為此前在台灣發現的那條疑似受到變異影響的海蛇——大部分人的表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這種凝重不是因為類種本身有多麼強大,而是因為亞當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能力。

    亞當還是處於幼年期,不是完全體。但這樣的一個傢伙便可以影響數百人——如果它是出現在城市的中心、出現在某個人群密集的廣場上……

    那麼就意味著將有近千個發了狂的級能力者會對周圍的普通民眾展開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把亞當換成一個完全體的成年類種呢?這影響又會有多大?

    最關鍵的是,那東西「極難被消滅」。李真所展現出的力量本就給他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再聯想到這個中尉是一個鳳毛麟角的a級、是一場慘烈戰鬥當中僅存的四個倖存者之一,這種擔憂就更加深了一層。

    況且,那個類種似乎已經出現了——這個李真曾經千方百計想要他們知道的消息就那麼被海浪送到了眾人面前,提醒眾人那並非僅僅是一個猜測,而是一個極有可能正在發生的事實。

    真理之門已經走到了帝國前面——他們對類種的研究早了二十多年。而眼下他們似乎正在試圖毀滅或者捕捉另一個活著的類種,這不得不令人擔心他們的真實目的。那樣的一個組織當然不會有保衛世界或者拯救人類這樣的高尚念頭,他們的目標反倒更有可能是利用類種的那種可怕力量來毀滅些什麼。

    考慮到他們最近在自己官方網站上發佈的消息——他們也許打算轉行成為某種意義上的恐怖組織了。

    於是會議在略顯尷尬的氣氛當中進行了下去,並且一直開到下午五點多鐘。大人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拖延——因為或許他們覺得類種這東西不一定能在短時期之內威脅到帝國,然而真理之門卻必定會威脅到帝國、威脅到自己的利益。

    當李真與戴炳成跟著總長走出門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燕京的冬季溫度比平陽略高一些,但仍與「溫暖」扯不上關係。屋子裡的暖氣讓李真微微出了一身汗,一走出門,頓覺寒意撲面而來,臉上的濕氣統統化作寒氣。

    三個人避開其他人,走到門邊的一顆松柏旁停了下來。

    然後總長沉默了一會兒,對戴炳成說道:「這一次算是對神農架事件定了xing。回去之後你可以準備一下,任命應該很快就到你手上了。」

    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波瀾不驚,李真看不出他對戴炳成究竟是個什麼態度。若說是回護多一些……為什麼來之前沒有通過氣?

    可若說是關係疏離,為什麼他又在會場上表明了鮮明的立場?

    戴炳成低聲道:「是。」

    老人點點頭,又將目光投向李真,略一沉吟之後說道:「你膽子倒不小。誰教你這麼幹的?」

    當然是戴局長。

    不過這話李真可沒說出來——他又不是傻瓜。當著戴炳成的面問出這樣的話來……是在通過自己敲打他?

    李真近來總是下意識地將一件事盡量往複雜的方向去想。然而想歸想,他說的卻是——

    「我聽不得他們的那種口氣。」他迎著門口的燈光,在臉上露出憤懣的表情,「死了那麼多人——為了這個國家死了那麼多人,換來的倒是猜疑麼?我為他們不值!」

    表情與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總長與戴炳成都是微微一愣。

    戴炳成低喝道:「注意你的語氣!」

    然而總長擺擺手,仔細打量李真的臉,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好小子。」

    再沒多說話,對戴炳成點點頭:「之後院裡的人事安排,按著你的意思來。同我打個招呼就可以。早點回去吧。」

    隨後一轉身,自顧自地走開了。

    於是原地只留了這兩個人。

    戴炳成看著總長的背影,直接到他消失在道路那一頭,才微微出了口氣,自嘴角露出不易覺察的笑意來。他對李真點點頭:「走吧。」

    而李真捕捉到了這一絲笑意,略一思量,明白為什麼戴局長的心情看起來忽然變好了很多。

    「這次會議對神農架事件定了xing。」——究竟是好是壞?

    「之後院裡的人事安排,按著你的意思來。」——結果不言而喻。

    戴局長……要變成戴院長了吧?!

    他邊走邊用餘光打量戴炳成的臉,而後者碰巧也看了他一眼。於是目光尷尬地撞上了。李真就只好笑了笑:「恭喜。」

    戴炳成微微翹起嘴角,笑罵道:「有你這麼和長官說話的麼?剛才你膽子還真不小!」

    不過語氣當中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倒是讚揚居多。一部分是因為滿意自己的表現,另一部分……則是因為自己剛才的答話吧?

    李真撓撓頭:「我可沒傷到人。為了最後那下子,我差點兒脫力了。」

    「你的性子得收收了。」戴炳成微微搖頭,「總長剛才的意思聽明白了沒?」

    「所以我才說恭喜啊。」李真笑了笑,「以後就叫您院長了。」

    戴炳成略微驚異地看了他一會兒:「你小子是在裝傻?」

    李真露出無辜的

    表情。

    戴炳成就無奈地歎了口氣:「原本局裡比你資歷深、能力強的人不在少數。可惜現在都沒了。決然是個好苗子,背景也不錯,然而如今這樣子,一時三刻也是不成的。雁翎麼……總是不合適,她心裡的東西太多,又是級。所以說,我離任之後……」

    李真停下腳步。

    這倒不是什麼小心機或者故作誇張,而是他真的愣了一下子。

    這種可能性他不是沒想過——畢竟特務府如今就只有兩個執行官了。然而……這念頭就只在他的腦子裡轉了轉,便消失無蹤了。需知保衛局可不是什麼高中班,如果一個班裡5o個人掛掉了4個,剩下兩個當然一個是班長一個副班長了——因為沒有從其他班級令外派來一個班長的道理嘛。

    然而保衛局?「空降」這回事總是有的吧?

    戴局長離任了……李真早就做好了接受一個陌生的新任局長的準備了。

    但如今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他沒把那個念頭說出來。因為直到此刻心中還是有些發愣,唯恐那話脫口而出,最終只是自討尷尬。

    戴炳成看了他好一會兒,「唉」了一聲:「你小子還真不是在裝傻。」

    隨後在李真後背拍了一下,示意兩個人繼續往前走,想了想,沉聲道:「保衛局的傳統,局長必須是能力者,不然是沒法兒服眾的。空降這種事情是有的,但是碰上了眼下這麼個特殊情況——百年不遇的危局,將寡兵孤的場面。往常這個位置都是在內勤裡面選,然而如今就只有你們兩個了。外勤的人……合適的倒是有幾個,然而從前或許可以考慮,但如今不行——他們適應不了那種高強度的戰鬥,甚至不大清楚類種的信息。」

    「所以說,你也得好好準備了——小伙子!」

    李真半天沒說話,直到戴炳成又看了他一眼,李真才猶豫著說道:「我……高中還沒畢業呢。不到2o歲啊。哪怕是您有這個意思……」

    「你覺得總長要我自己安排院裡的人事是什麼意思?」戴炳成笑笑,「再多說一點,咱們基地的副總長……怕是要由總長兼著了。」

    李真的心砰砰直跳。但戴炳成接下來的話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或者說稍微失望了一些——卻也令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不過你還算是沒昏了頭。」未來的戴院長讚許地說道,「你這個資歷,局長肯定是不行的。咱們這個部門比較特殊,也沒什麼副局長。我的打算是,給你晉一個少校銜——依照你的功勞這一點上面不會有意見。保衛局局長的職務軍銜是少校,這一點是鐵打不動的。但這個正職你不能做,你可以負責一些具體事務。大方向上,還由我來把關。畢竟之後的戰鬥還需要你,統領全局這種事,你能力不足。再歷練上一些時間,帶上一批新人,我才好把這個局交給你。」

    李真默默的聽著。雖然很想表現得波瀾不驚面沉似水……然而他畢竟是一個年輕人而已。一絲喜氣不知不覺地爬上嘴角,便連戴炳成都看出了他心中的歡喜。

    於是戴炳成打趣道:「你是坐了火箭了。帝國還沒有哪個人能在一年之內從列兵升到少校——什麼感覺?」

    「像做夢。」李真老老實實地回答,「還有點兒……愧疚。」

    戴炳成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於是歎了口氣:「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是你的錯。不過這一趟沒算白來。至少咱們知道那些人……沒白白犧牲。」

    氣氛一時有些低沉。兩個人並肩走了一會兒,李真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局長,您以後會不會封爵?」

    戴炳成穿行在林木的陰影裡,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帝國的爵位只有四等。王、公、侯、伯。最近兩百年裡,還沒有5o歲以下的人封爵的先例。」

    李真在沉默了一會兒:「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於是戴炳成笑了笑:「你問的是階層?那麼你覺得應公像是哪種人?」

    「應公是承襲的爵位。」

    「呵呵……與這個無關。」戴炳成啞然失笑,「想要改變一些事情,你總得先深入瞭解一些事情。往泥水裡摻上一滴清水或許看不出什麼變化——那麼倘若是千百滴、億萬滴呢?它總有一天要變的。」

    「但是總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出淤泥而不染,放棄手裡已經得到的東西。潛移默化的力量也是很可怕的。」李真悶悶地說道。

    戴炳成挑了挑眉,在李真後背上來了一下子:「我說你小子這是怎麼了?你這是在暗指我呢?」

    李真看了看他,微微皺眉:「只是今天對那些人很失望。我沒想到那些人會是那個樣子——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會是那個樣子。我不想看到您也變成那種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戴炳成低聲說道,彷彿又是在自言自語,「條條大路通羅馬。」

    或許就是因為今天的事情。今天在會議室裡的那種憤怒、看到戴炳成試著為自己承擔些什麼的那種感動、得知自己也許還會「高昇」的那種喜悅——這些複雜的情感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雜糅在一處,讓此刻的李真變得有些衝動。

    因而在走上了大路之後李真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道:「您應該能看得出,從那山洞走出來之後,我是變了。」

    戴炳成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李真又走了幾句,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但我還是我。」

    戴炳成還是沒說話。過了一陣子,就在李真開始為自己的衝動而微微懊惱的時候,戴炳成忽然笑了笑:「以後在家裡,就叫我戴叔叔吧。我這年紀比你父親也就只小了三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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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不少人不大喜歡開會?其實我也不喜歡開會,然而劇情需要的。不過想了想,將原本的三萬多字內容用這四千字搞定了。但願不會太倉促……

    其實鋪墊總是要有的……好比口渴得要死掉的時候,喝到的水才是最美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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