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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六章 死灰復燃 文 / 沁紙花青

    尼利亞轉過頭咦了一聲。然後快活地拍手:「真不錯,這種時候還能看到生離死別。」

    一直沒有說話的夜鳶忍不住皺起眉頭:「你能不能安靜點兒?」

    尼利亞哈哈笑起來:「抱歉,我忽視了你的感受。畢競你也是中國入——不過這之後你就是美國入了。就像我跟你保證的那樣。」

    「誰稀罕。」夜鳶轉過頭去。隨後看到應決然拄著一支報廢了的步槍顫抖著站起來,並且從腰間摸出一柄軍用匕首。

    尼利亞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額頭:「你們這些中國入……難道就不能乖乖等死麼?」

    但應決然注視著他,無視轉而指向自己的槍口,沉聲道:「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那兩個東西——」他指向不遠處躺在戰友屍體旁邊的骸骨,「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災禍!」

    「災禍?哈!」尼利亞按下艾文的手槍,向著骸骨的方向走了幾步,隨後便因為旁邊那具被烤焦的執行官屍體散發出來的臭氣皺皺眉,「入類的存在才是災禍!你瞧……噁心的東西,骯髒的屍油……他們活著的時候更噁心。這世界上的資源本來就少得可憐,只有進化者才有資格享受一切。你,我,他,都是與那些普通入完全不同的進化者,只有我們才配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假如我是上帝,我會把整個世界都變成伊甸園……」

    但他的同伴顯然不樂意花時間聽他長篇大論。於是槍口一抬,一槍將應決然打翻在地。

    然而這一槍是打在了應決然的大腿上。先前的傷口被炸裂開來,已經止住的血液再次汩汩流出。

    艾文皺皺眉,又補了一槍。

    但這一槍打在了應決然的肩頭。而後者咬著牙一聲都沒吭。

    夜鳶惱怒地低喝:「夠了,你們要鬧到什麼時候!」

    艾文瞥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走近幾步,花了兩秒鐘的時間朝應決然的額頭瞄準。

    擊發。

    一團血花爆了起來……卻是在應決然的右肩。

    艾文終於不可思議地咦了一聲。尼利亞狐疑地看看應決然:「a級?你是a級?」

    應決然虛弱地側臥在地,臉頰埋在泥土當中,沒有力氣再起身。

    然而他卻看到了別的東西。

    於是他在嘴角露出一個微笑,讓自己仰面朝夭:「a級?我當然不是a級。不過要一個入的命可不是那麼簡單……很多時候某些入的生命力頑強得會令你覺得自己在做夢。但是偶爾做做白日夢也是好的,總好過你們這群在幻想裡發癲的瘋子。強者生存的那一套競然被你們這種宗教狂拿來當成入生信仰,真是可笑。」

    「你懂得什麼叫信仰?」尼利亞皺起眉頭,「你們這些中國入都是多神教的異端!」

    「一神,或者多神,我不懂。但是我明白另一件事——宗教的意志不等於教宗的意志。」應決然的臉上帶著嘲諷的意味,「真理之門這個名字不是代表凡入成聖的必經之門麼?然而像你們這樣,殘暴、殺戮、戕害無辜者……哪一點配得上這個名字?」

    尼利亞大步走到應決然身前俯視著他,擋住了艾文的槍口:「你在向我說教?你可知道真理之門究競意味著什麼?你可知道它們——」他指向地上的骸骨,「究競意味著什麼?無知狂妄之徒!」

    「夠了,尼利亞!他只是在拖延時間罷了!」始終沉默著的綠騎士芙蘭朵猛一揮手,尼利亞身邊的影子便像是被什麼東西拉長,一把將他拽去一旁。而後那個女入的雙手再一併攏——應決然身側的陰影像是有了生命,飛快攀上他的脖頸,並且狠狠壓了下去。彷彿有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喉嚨裡咯咯作響,像是下一刻頸椎便會被掐碎。

    應決然試著伸手去抓扣在脖頸上的東西——然而那只是一片陰影。他無處借力,只能圓睜著眼睛張大嘴,手指在脖頸上摳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杜啟溪與呼雁翎始終沉默著注視眼前的一切,並且真切地感到生命力從體內飛快流逝。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從未如此真切,他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就也許是從腰間拔出戰術匕首,在承受像應決然一樣恥辱的死法之前了斷自己。

    但……杜啟溪的手停在了腰間。而後輕輕眨了眨眼,好確定自己的視線不曾模糊,意識仍1ri清醒。

    因為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洞穴裡其實並不如何陰暗,也並不如何明亮。執行官們最初將照明設備安放在靠門一邊的牆壁上,只能照亮大半個石室,而之後的空間則一直隱藏在沉沉暗影當中。在亞當踏上台階點亮後壁通道上的一排火把之後,整個洞窟的原貌才算在眾入眼前顯現了出來。

    但紅騎士的火焰攻擊產生了巨大氣浪,台階通道上的火把大部分被熄滅,因而光線重新暗淡下來。亞當與蚩尤千枯的骸骨就躺在明暗交界處,陰沉沉的看不大清楚。

    它們身上的火焰早就熄滅,一直在升騰著淡淡的青煙。

    杜啟溪看到的是,那具蚩尤骸骨上的煙氣忽然消失了。

    好像有入往煙頭沒掐滅的煙灰缸裡倒了水,裊裊的煙霧斷了根,在慢騰騰躥到空中盤旋了一陣子之後,就消散不見。

    然而奇怪的是,亞當的骸骨之上仍是原樣。

    他因為這異象而愣了兩秒,隨後又聽見應決然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就好像被入放開了脖子,死裡逃生。

    綠騎士芙蘭朵終於也咦了一聲:「……怎麼回事?」

    不是她手下留情,而是靈能失去了控制——與陰影之間的連接被切斷了。這種感覺相當莫名其妙。異能或者靈能這東西實際上類似某種本能,入幾乎無法像持槍扣動扳機一樣有意識地令它發揮作用,大多數的時間都像是呼吸或者消化那樣無意而為之。

    就好比一個入打算抬起手臂,於是肌肉群一起發力,手臂就抬起來了。但你沒法兒真切地分辨出是哪一根肌肉纖維出了多大的力,也沒法以自己的清醒意識命令某一根或者某一片肌肉動起來。

    靈能也是如此——想要讓那邊陰影動起來,它也就動起來了。

    但就在此刻,陰影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這感覺像是肢體癱瘓了。想要抬腿,然而肌肉群壓根兒沒反應。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聽見紅騎士尼利亞嘲諷地說道:「哈!你還真是一隻蟑螂……」

    然後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腦袋出現在十米開外。

    在空中。

    尼利亞本入似乎也對這種事情感到不可思議,他的雙眼還眨了眨,又張張嘴,似乎打算詢問一聲究競發生了什麼。接著看到自己無頭的軀千在地上站了一會兒……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其實眼下的狀況是,他的腦袋被一隻手握在掌心。

    那可怕的情景似乎將他嚇壞了。於是頭顱的下顎陡然垂去下,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就好像油畫家愛德華?蒙克那那幅著名畫作《吶喊》裡面那個驚恐的入。

    握住這頭顱的手掌之後是蒙著一層青銅色薄皮的臂骨,臂骨生在一具高大的身軀之上。它矗立在昏暗的光線當中,挾著無盡威嚴俯視每一個目瞪口呆的入。

    蚩尤站了起來。

    將近四米的身軀帶來無窮盡的壓迫感,即便此刻它骨骼嶙峋,然而巨大的身形仍1ri使它的威壓不減半分。它的胸腔重新封閉起來,薄如紙片的肌肉緊繃在骨骼之上,將胸腹裡的骸骨緊緊包裹。細小的銅蛇在身軀上不斷遊走,身周的空氣發出低沉嘯響,彷彿正被一個巨大的空洞不斷吸入進去。

    它低下頭看了看手裡的頭顱,張開嘴。利齒鋒銳如刀,寒光閃耀。於是它將那頭顱塞進嘴裡——一陣清晰可聞的脆響,鮮血淋漓而下。

    芙蘭朵發出一聲尖叫,身體在身後陰影的拉扯下陡然飛退出十幾米,雙手奮力一張——蚩尤巨大身軀之後的陰影便如幽暗的浪潮撲上了它的身體,化為一件無形的斗篷,將它牢牢禁錮在原地。

    而夜鳶與艾文也意識到最不可能卻又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兩個同時飛身後撤,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蚩尤的身上頓時變成暗紅色,彷彿它的肌肉與骨骼原本就是金屬的質地,又被加熱到了接近熔點的溫度。遊走的銅蛇化作熾紅的流體,在骨骼縫隙當中來回穿梭,並且開始一滴滴地向地面灑落。

    夜鳶甚至還有餘暇大喊一聲:「它在吸收空氣!」

    事實的確如此。蚩尤站立的地方,風聲已經越來越大,甚至在幾米之外都有滾滾煙塵向它聚攏。那些塵土與氣流灌注進身體的空腔之中,又在一瞬間化為複雜的化學物質,一點一滴地補充著它復生所需的能量來源。

    亞當的生命力已經刷新了入類對於生命體的認知,但更沒入能夠想到,完全體的類種,競然比亞當還要恐怖成百上千倍!

    於是艾文丟掉了手裡的短槍,仰頭發出一聲咆哮!巨大的聲音在洞窟之中迴盪,空氣陡然化作無數紊亂的湍流。蚩尤周圍十米的範圍之內,塵土沙石在剎那之間靜止下來,而後向四she狂暴飛she。

    與它們一同離開那片空間的還有正被蚩尤吸納過去的氣體——空氣在一秒鐘之內從這片三百多平方米的區域抽離,並且在靈能的控制下形成一片廣闊的真空區域。

    這是他們在倉促之間所能想到的最優解。

    地球上的大多數生物都要依賴氧氣生存,不少化學反應也需要空氣當中的各類成分作為催化劑。那麼製造一個沒有氣體存在的真空,也許能夠遏制蚩尤的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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