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陳道臨胡亂被了條袍子,狼狽的從房間裡衝出來的時候,最先看見的就是洛黛爾那張滿是委屈的臉龐。
這小妞兒穿了一件豪門貴族家裡的女僕裝——當然不是現實世界裡的那種情趣女僕裝了,亞麻色的短衫,看上去很是粗陋,原本那張清麗的臉龐上,還沾染了一些灰塵,小臉顯得黑乎乎的,鼻子尖上還有一抹黑灰——也不知道這個丫頭是不是剛剛鑽了煤堆出來的。
縱然如此,卻依然不掩麗色,尤其是幾個月沒見,這小妞兒似乎又長大了一些,目測看來,原本平平的胸部,倒是出現了幾分叫人遐想的曲線,只是她的下巴又尖了些,原本臉上的嬰兒肥開始褪去——這丫頭不會也漸漸變成一張蛇精臉吧。陳道臨心中惡意的猜測著。
院子裡還有幾個人。夏夏和狼人查克就站在一旁。夏夏分明就是一臉無奈的樣子,欲言又止。而狼人查克,卻依然是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事實上,因為它的種族關係,獸人臉上的表情其實很難閱讀出來。不過狼人的眼神卻依然冷漠,盯著洛黛爾的背影,這傢伙居然手裡還按著刀柄,一臉虎視眈眈的樣子。
很顯然,因為陳道臨給它的任務是不許人打攪,所以忠於職守的狼人,對於洛黛爾破壞了自己的任務很是不滿——如果不是因為大家是老相識,狼人只怕就要揮刀子了。
除此之外,院子裡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卻是讓陳道臨很意外的傢伙。
羅斯!
這位比利亞伯爵,站在院子的門口,抱著膀子,一臉似笑非笑。顯然是在看笑話看熱鬧的樣子,當陳道臨的眼神投來的時候,這傢伙很乾脆的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奈的笑容,那意思很明顯:我只是打醬油的。
不過他那個碩大的腦門在太陽下。顯得油亮生光,陳道臨更是一眼就瞧出了這個傢伙眼神裡不懷好意的奸詐笑意。
洛黛爾明顯還在抽泣,她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又用手背在臉上擦了一下——這一來,整張臉就更要不得了,眼淚和黑灰混成一塊,變成了一隻小花貓。
可陳道臨更注意到。洛黛爾瞄著自己的眼神,明顯的有些惱怒和羞憤。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心中一沉!
糟糕!
出來得太著急,袍子前襟的扣子只扭了三粒。其中兩粒還扭錯了。此刻至少不是笨蛋,都能一眼看出,達令大爺在袍子裡面是什麼都沒穿的。簡而言之,這種穿法叫做:真空。
在洛黛爾狐疑的表情之下,陳道臨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沒穿內褲,感覺褲襠裡涼颼颼的。
他笑得有些僵硬:「你來了?」
洛黛爾抽了抽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瞧著陳道臨,眼神裡有些複雜:「你……才起床?」
「嗯。」
「好久不見。你沒什麼話對我說麼?」
陳道臨愣了一下,嘿嘿乾笑兩聲,摸了摸鼻子:「那個……你還好麼?」
「…………」洛黛爾盯著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她忽然用盡全部力氣,對著陳道臨凶巴巴的大聲吼了出來:「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
陳道臨:「……」
洛黛爾的眼淚嘩的一下就全出來了,她咬了咬嘴唇,對著陳道臨大聲叫道:「在帝都,我父親被抓起來了!那個希洛欺負我!派人抄了我們家!鬱金香家派人救了我們出來!可是他們卻怎麼也找不到你!!你既然有本事從皇宮裡逃出來,為什麼不和我聯繫!為什麼不來找我!!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心裡對不對!!你來到西北已經幾個月了!你有沒有想到過我!有沒有擔憂過我的處境!!有沒有掛念過我!!」
陳道臨不說話了。
洛黛爾卻越哭越凶了,忽然,這小妞張牙舞爪朝著陳道臨撲了過來,一頭撞進了陳道臨的懷裡,她在陳道臨的懷裡又抓又咬,就像一隻被激怒的小夜貓。
洛黛爾帶著哭腔叫嚷著:「你逃出了皇宮,你可知道有人還在為你擔憂!我們本來打進皇宮裡要救你的,可是你卻自己先跑掉了!父親告訴我的時候,我當時就氣瘋了!你這個傢伙有本事自己逃出去,為什麼不聯絡我!為什麼!!你知道不知道,我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那個鬱金香家的女人把我弄回了西北,就軟禁在她的公爵府裡,不讓我知道外面的任何消息!!我每天都試圖逃跑,跑了二十多次,每次都被抓回去!!除了父親之外,我最最擔心的人就是你!!你!你可你這個混蛋,卻從來沒有掛念過我,是不是!是不是????」
陳道臨的脖子都被這個小妞抓破了,卻終究心中一軟,沒有把她推開,只是用力將洛黛爾的雙臂捏住……可這個小妞,卻忽然身子就軟了下來,整個人就軟在了陳道臨的懷裡。
「你這個混蛋,你知道不知道,為了逃出來找你,我吃了多大的苦頭!我每天都要和鬱金香家的那些人陪笑臉,每天都要演戲,裝的傻乎乎的,裝成乖乖的樣子!!!可是你,你……」
說到最後,洛黛爾抬起頭來,深深的看了陳道臨一眼……
這是怎樣的一個眼神啊……陳道臨心中一震!
此時此刻,就算是傻子,也能體會到這個女孩兒眼神之中那一團濃濃的牽掛……
陳道臨有些愣住了。
可隨後,洛黛爾的眼神卻忽然一變!她忽然聳了聳鼻子……湊了過來,在陳道臨的脖子上到處嗅了嗅……吸入鼻子裡的,分明是一股清淡的幽香——這絕不是男人家應該有的體味!!
洛黛爾頓時怒不可遏,忽然就張開嘴巴,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陳道臨的肩膀上!
她咬得是如此用力,陳道臨痛叫一聲,卻飛快的抬起手來。止住了要上前來阻止的夏夏和狼人查克。
洛黛爾依然沒有鬆口,陳道臨卻扭著眉毛,倒吸了口涼氣。忍著疼,低聲道:「好了。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那個……」
洛黛爾鬆開了嘴巴,她的嘴唇上居然沾染上了一點鮮血,她抬起頭來,眼神裡有些哀慟:「我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裡……日子過得這麼。這麼……舒服!」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女孩兒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陳道臨歎了口氣。
其實……此時此刻,他大可以理直氣壯一點。他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過夜,按理說似乎是沒必要向眼前的洛黛爾交待的。但是看著女孩柔弱的眼神。陳道臨終究心中一軟——他很清楚洛黛爾心中的念頭。
洛黛爾鬧了一會兒,似乎將她所有的力氣都耗盡了,在陳道臨的懷裡,也不掙扎了,也不叫嚷了。只是這麼柔弱的靠在他的身體上,低聲的抽泣著。
陳道臨想了想,伸出手指來,輕輕的在洛黛爾的脖子後面按了上去,念了一句咒語。
很快。洛黛爾就軟軟的昏睡了過去。
陳道臨的表情很尷尬,把夏夏召喚了過來,將洛黛爾交給了夏夏扶著,苦笑道:「扶她進去……找個房間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小女僕傻乎乎的問了一句:「那……如果洛黛爾小姐醒來又鬧呢?」
陳道臨狠狠的瞪了夏夏一眼:「醒來再說!」
夏夏吐了吐舌頭,吃力的扶著洛黛爾進去了。
陳道臨咳嗽了一聲,這才轉過身來,看向了站在院子門口的那個打醬油的傢伙。
羅斯的反應很快,他立刻攤開雙手,苦笑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負責把人安全的送過來。」
眼看陳道臨不說話,羅斯才歎了口氣:「你是知道這位大小姐的脾氣的,她鐵了心要來找你,我說什麼都沒用,我總不好把她住起來捆了送回鬱金香家吧。」
陳道臨咬牙:「你看戲看得很過癮麼?」
羅斯聳了聳肩膀,老老實實道:「挺過癮的。」
兩人互相對視了片刻,終於,同時露出了真誠的微笑。兩個傢伙同時大步走向了對付,然後張開雙臂,狠狠的擁抱了一下。
「你好像又胖了些,再這樣下去,你很快就會變成一個胖子!我實在想像不出來,帝都著名的花花公子會變成一個胖子。」
「哼!你倒是健壯了很多,我看你這地方河邊有許多煤窯,難道你每天都去挖煤鍛煉身體嘛?」
兩個老朋友互相損了幾句之後,陳道臨一把攬住了羅斯的肩膀:「走走!先去痛痛快快的喝他媽的幾桶酒!有什麼話,等先大醉一場後再說!」
……
酒是好酒,是陳道臨儲存在戒指裡的存貨。
食物也是他親手在廚房裡料理出來的,東西雖然一般,但是加上了一些來自於現實世界的調料,什麼豆豉啊老乾媽辣醬啊之類的,倒是讓羅斯吃了兩口,頓時眼珠子就瞪了起來。
可縱然如此,羅斯也只喝了兩杯,就放下了杯子,開始歎氣。
陳道臨盯著羅斯,皺眉道:「酒不對你的口味?」
「酒很好。」
「那怎麼不能入口?」
「時間不對,人也不對了。」羅斯的語氣有些複雜。
陳道臨不動聲色:「哦?」
「當初我們喝酒,是在帝都,那個時候,大家至少表面上都好好好的。你,我,還有帕寧那個冰山臉,我們三個在一起喝酒,倒也痛快。」羅斯看著面前的酒杯,苦笑道:「可現在……好像很多事情,都變掉了……很多!」
陳道臨放下了筷子,認真的審視了會兒羅斯,也終於點了點頭:「是的,很多事情都變了。」
羅斯愁眉苦臉:「能問你個問題麼?」
「什麼?」
「你……恨我麼?」
「我為什麼恨你?」陳道臨撇撇嘴。
「因為我很慫。」羅斯的語氣彷彿有幾分痛楚:「我什麼都沒做,只是躲在一旁。」
「你有你的立場,你也有你的家族。」陳道臨搖頭:「我不恨你。」
「那……你恨帕寧麼?」羅斯緊盯著陳道臨,又追問了一句。
陳道臨沉默了會兒,然後抬起頭來,一笑。
「說好了只問一個問題,你問多了。」
羅斯心中一歎。終於不再追問這個問題。
過了會兒,陳道臨才緩緩道:「你從鬱金香家來?」
「嗯。」羅斯點點頭,隨後。他苦笑著,將自己的事情對陳道臨說了一遍。
陳道臨靜靜的等他說完。才擰著眉頭:「希洛派你當使者……夠狡猾。」
「他本來就狡猾。」羅斯面不改色。
陳道臨垂頭沉思了會兒,他抬起頭來的時候,表情就很凝重:「鬱金香家那兒,情況怎麼樣?」
羅斯身子一震!
他默默的看了陳道臨一會兒,然後才歎了口氣:「在帝都的時候,我以為你只是一個天才的魔法師,現在看來。你簡直就像一個在政壇裡泡了半輩子的老狐狸!一下就問到了問題的關鍵!哼……你怎麼不問我帝都的情況。」
「帝都沒什麼好問的。」陳道臨面無表情,搖頭冷冷道:「希洛……他既然選了你當使者,那就是根本沒想和鬱金香家開戰。他殺了卡曼和羅小狗……雖然我知道,他是出於無奈。卡曼羅小狗刺殺他。他又是剛剛上位,如果對於這種事情姑息的話,那麼就會叫人認為他軟弱,為了震懾所有人,他也必須對任何膽敢忤逆他統治的人。用雷霆手段。但是……終究他不能和鬱金香家開戰!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陳道臨說到這裡,語氣漸漸的露出幾分鋒芒來:「那個傢伙就是個瘋子,我越來越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所以你不問帝都。只問鬱金香家?」羅斯忽然覺得嘴巴裡有些發苦,忍不住又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酒,酒量豪邁得他,居然嗆住了,猛的咳嗽了幾聲。
陳道臨的聲音卻不慌不忙,淡淡道:「希洛的意思已經亮明瞭,那麼這件事情最燙手的部分,就被他踢給了鬱金香家。所以……我想,處境最艱難的,應該還是鬱金香家的那位女公爵。」
羅斯的面色有些陰沉,他咳嗽了好久,才長長吐了口氣:「鬱金香家……她……她的處境,很不好!」
「……」
……
杜微微的處境的確很不好。
事實上,按照羅斯的說法,鬱金香家現在內部已經亂七八糟,亂成了一鍋粥!甚至……按照羅斯的觀察,鬱金香家現在甚至都有幾分可能「分裂」的危險!
而原因,就在於……哥特等人的死!
或者,準確的說,是卡曼和羅小狗的死!
哥特卡曼羅小狗……以及當初死在政變當夜的那些暴風軍的年輕軍官,大多數都是一些軍隊之中的年輕精英人物。也是一直被軍隊之中大力栽培和培養的新生代力量。
而這些人的領軍人物,是哥特。
那麼,就不難猜測出,哥特帶到帝都的那一批年輕軍官,其中有很多人,身上都是帶著「鬱金香系」的重要色彩。
而這些人,卻在帝都,傷亡慘重!
哥特是其中的首領,也是最最矚目的一個人。但是公正的說,他雖然死在了政變當夜,但是他的死,卻並不算太難以接受。
這麼說或許有些矛盾。但事實就是如此:政治家族團體,歷來都有一些心知肚明的規則,即便是政治鬥爭,也都有著各種底線,和各種大家都會遵從的鬥爭規則。
哥特是死在政變當夜,是死在戰場上,是正面交鋒的時候,為了維護皇帝而被殺死的!
他的死,至少堂堂正正。
雖然哥特的死,也讓鬱金香家內部很多人深深的憤怒和痛惜,但是政治鬥爭就是這樣……大家如果是堂堂正正的交鋒,技不如人,兵敗身死,也只能認輸。
可卡曼和羅小狗的死,就完全不同了!!
卡曼和羅小狗不是死在政變之中,而是……死在「事後」!
這個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政變開戰,我這裡打不過你。死在正面交鋒上,死了也就死了,至少輸得心服口服!
但是歷來這種政治鬥爭。都有一個微妙的「規則」,也就是。事後,大家總要找到一個平衡,不可能一打到底,一殺到底,殺得滿世界都血流成河,那就只能是大家同歸於盡的結果。
這一點,希洛明白。鬱金香家明白,羅林家明白……所有的豪門世家,所有站在權貴核心層的家族都明白。
但是,卡曼和羅小狗的死。卻深深的刺激了許多人!
希洛你已經贏了,已經當了皇帝!這場賭局,你勝利了,大家最多也就認輸了,接下來。總要找到一個平衡,這件事情總要有一個交代和了結的。
但是你希洛,明明已經贏了,卻還把卡曼和羅小狗給殺了!
這就被許多鬱金香家的人,視為是一種「壞規矩」的事情。更是被一些人解讀為「希洛不想停手,他是要把我們全部都殺光的」。
你贏了賭局,收了桌面的籌碼就是了!還要把和你對賭的人手都砍掉……這就沒法忍了!
而卡曼和羅小狗是什麼人?他們可都不是普通的軍官!這兩人都是出自名門世家。
鬱金香家,對外固然是一個整體,是一個龐然大物。但是對內,這個龐然大物,卻也分許多不同的小團體小派系的——古往今來,這種事情總是避免不了的。杜微微又是一個剛剛上位的年輕女孩,沒有拿得出手的顯赫功績,沒有威望,自然無法鎮住所有的人。
卡曼和羅小狗的死,而且還是死在了希洛的「事後追誅」,就引起了鬱金香家之中許多人的極端仇視!!
尤其是卡曼和羅小狗原本在鬱金香系內部的家族團體,以及他們的親密盟友好友,就有許多人,強烈的發出了聲音,要求和希洛開戰!!
對於一個不守規矩,肆意濫殺的皇帝,沒有幾個人會有安全感!也沒有人願意忍受這樣的皇帝存在於自己的頭上!
更何況,因為哥特卡曼羅小狗以及其他年輕人的死,已經讓鬱金香家內部許多人對希洛非常仇恨了。
所以,這件事情,讓杜微微就十分尷尬了。
當初她還派了使者團去帝都,找希洛談判——那個時候,哥特已經死了,但是至少「不開內戰」的共識,還是能被家族內部大多數人接受的,政治鬥爭麼,總有人死,總有犧牲,打過之後總要妥協要平衡的。
要知道關鍵的一點:杜微微派去使者團去帝都和談的事情,情況還沒有惡化。卡曼和羅小狗當時還沒有行刺希洛而被殺。
可接下來,情況急轉直下……
卡曼和羅小狗的事發,消息傳到了西北,讓鬱金香家內部一片嘩然!
有不少鬱金香家內部的實權軍方將領,都強烈的向杜微微提出了要求,要求這位家族的領袖,必須向希洛討要一個說法,更極端一點的,就乾脆就直接放言「開戰」!!
……
「其實這一次,鬱金香家真的損失很大。」羅斯又灌下了兩杯酒之後,低聲道:「哥特,卡曼,羅小狗……還有哥特帶去帝都的那一批年輕軍官,其中有一半人,都是鬱金香系,或者是傾向支持鬱金香家的年輕精英。這些人,就是鬱金香家族未來的班底,是鬱金香家用了許多時間許多心血培養出來的,家族未來的一代接班人!如今,這些精英和新鮮血液,卻損失在了帝都那個該死的夜晚……我說一句誇張一點的話,希洛那一夜,雖然看似沒有直接傷害到鬱金香家,卻等於間接的,將鬱金香家未來三十年的脊樑都打斷了!哥特卡曼羅小狗和那許許多多死在那晚的年輕軍官,都是鬱金香家看好的,未來統領家族私軍的儲備人才!希洛,等於是毀了鬱金香家一大半儲備的整整一代未來的軍隊人才。這樣的仇恨,豈能輕易消除?何況希洛壞規矩的殺了卡曼羅小狗,這樣一來,鬱金香家就絕不能忍了。」
說到這裡,羅斯壓低了聲音,他的臉色有些陰沉:「我在樓蘭城,甚至看見了,有軍隊之中的軍官,跑到了公爵城堡前靜坐,請願!要求公爵出面主持公道,給那些死在帝都的人們的家屬和所在的團體一個交代!光是那些激進團體軍官寫的,請求開戰的血書,杜微微就收到了七八封。」
陳道臨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了!
軍隊之中的軍官公然跑到公爵府前靜坐請願……這就是一個很危險的訊號!
這代表著,杜微微對於家族軍隊的掌控,並不得力!
陳道臨沉默了會兒,然後,他又問道:「你從鬱金香家出來……那麼,你看杜微微……她自己的意思是怎麼樣的?」
陳道臨的語氣有些捉摸不透,語氣看似很平靜,語速很很慢,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叫羅斯面色凜然。
陳道臨說:「……哥特卡曼羅小狗,都是鬱金香家之中年輕的精英,身世也是大有來歷,他們的祖先都是跟隨鬱金香家開創家族的第一代英雄,都是為了鬱金香家族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如今他們的後人被人殺了,而杜微微又是從小就認識這些人,她自己是什麼態度?憤怒?仇恨?還是……」
羅斯身子一震。
然後,他忽然語氣變得很奇怪,對陳道臨說了一句話……